第49章
安笑笑到了家門口才發現鑰匙不見了,她按了門鈴何姐出來給她開門,“沒帶鑰匙?”
“不知道丢哪了,回頭再找找。”
“還找什麽呀,這門我看也不結實,下午就去換個高級鎖。”
安笑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換鞋走到廚房見到幾盤冒熱氣的菜,何姐已經做好了中飯,改掉了往日的重油重辣,全部換成清淡的菜系,她平時愛吃肉,今天桌上綠葉菜菜都有兩盤。
“姐,聞到了蓮藕骨湯的味,好香啊。”
“以形補形,炖的是豬蹄。”
何姐裝了大碗出來,催促她去洗手吃飯,安笑笑剛進了衛生間何姐就進來了。
“我來吧。”何姐幫她洗手,安笑笑手上的紗布要換掉,“你這疼吧。”
“沒感覺了。”
何姐捏她手背,安笑笑象征性叫出來,“哎喲,疼。”
“你不是不怕疼麽。”何姐帶她出去換藥,看着那條長口子心裏發怵,“你得好好謝謝龔珍,她免費給你上藥,還收留你一晚。”
龔珍早上就給安笑笑裝好了藥放進包裏,還貼心的寫了注意事項,何姐按着步驟拿起藥瓶搗鼓,邊弄邊詢問疼不疼。
“姐,你都問了好幾回了。”
何姐沒回話,給她弄好了才回到廚房,安笑笑蹦跶過去,圍在她旁邊小聲叫喚,“姐,你生氣啦?”
“沒有。”何姐一生氣就喜歡收拾屋子,沒事就過來給她收東西,一邊收拾一邊罵她不講衛生,沒個女孩子的樣。
這會又在收拾廚房,邊邊角角,油煙機裏裏外外都要擦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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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笑笑靠在櫥櫃旁歪頭看她,“你就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麽?”
“在你早上讓我聯系陸權佑時我就知道了,顧景淮調走了走廊和酒店的監控,連帶着将荀朗的手機也拿走了,手機裏拍的視頻和照片已全部銷毀,雲盤也毀了,暫時沒有找出其他備份。”
何姐擰了把濕毛巾,轉過身跟她說話,“笑笑,你真的OK嗎?”
“OKOK!”安笑笑比着手勢,露出輕松的笑,這會兒沒有任何虛情假意,就算在何姐面前痛哭流涕也是真情實感的流露。
“但是我一點都不OK。”何姐沉沉的嘆了口氣,“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昨晚我翻來覆去一整夜沒睡好,我以為是失眠還喝了好幾杯紅酒,淩晨的時候我接到了陸權佑的電話,我這時候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麽驚心動魄的事,如果再晚一秒你怎麽辦?我怎麽辦?”
安笑笑咬着唇瓣,有了痛覺就不會在想起昨晚的事。
“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手機沒電了。”她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手機,當時她都想在橋上跳橋了。
“我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直到早上你通知我聯系陸權佑,我這顆心才放下。”何姐聲音發顫,連帶着眼角微紅,“我真的害怕你會做傻事,真的,後來龔珍給我發消息,她跟我說你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昨晚是真的想跳橋,你讓我怎麽想啊?安笑笑!”
何姐背過身去,摸了把眼淚。
安笑笑走到她身邊,輕輕拉上她的衣角,“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姐,幹嘛想不高興的事,我餓了,吃飯吧。”
“安笑笑,你能不能大哭一場,或者發洩一下,不要在我面前表現的很堅強,你不需要僞裝,如果你想哭,你想報仇,我拼了這條命都會幫你,可我不想看到你這幅永遠為了別人在委屈的樣子,你覺得疼嗎,疼嗎?我一直問你疼不疼,不是想聽到你說不疼,人心都是肉長的,受了委屈就會痛就會想哭,你幹嘛要忍着,不累嗎?你活着不累嗎?”
安笑笑的眼淚在昨晚就流完了,發洩也發洩夠了。
“姐,我不想哭了。”她從身後抱住何姐,“你也別哭了,我餓了,我想吃飯。”
“呼……”何姐仰頭沒再掉淚,她拍拍安笑笑的手背,眼眶紅透了。
“吃飯吧,吃飯。”
安笑笑嘴角受了傷,嘴張大一點就會很疼,她吃的很慢,何姐給她舀了湯吹了吹才推過去,“你慢點喝,小心燙到嘴。”
“我沒事,這點痛能忍。”
“我發現了你的确很能忍,你對疼痛的感知很厲害诶,你是我見過的穿書者裏最能忍的一個,其餘人到這個地方見到親人都會哭三四回。”
系統的話真不中聽。
安笑笑:“我姑且當作是在誇我吧,以前也有人穿這個本子嗎?”
“有,不過不是我帶的而已。”
“那是你見識少,有些事不是非得靠哭來抒發,也不代表不會痛不會悲傷。”
“可你還能吃飯诶,不會沒胃口嗎?”
“不懂了吧,有部電視劇裏說哭着吃飯的人是能走下去的,到我這也一樣,吃飽了才有未來。”
才能回家。
飯後,何姐拿出一份合同。
“這是我成立的公司合約,你投資了錢你也是股東之一,這份合約裏我倆按照投資比分紅。”
安笑笑快速浏覽了一遍,也就看了個大概,但是她在第三股東裏看到了顧景淮的名字。
何姐解釋道:“其實顧景淮知道我在天星待不長,我從和悅再到天星,他給予了不少支持,我出來單幹按理說有解約風險,這些顧景淮全然沒在意,甚至幫我投資了新公司,不過你放心,他持股少于我跟你的總和,決定權還是在我們手裏。”
“我看到了,他持股很少。”
何姐又拿出iPad給她看,“不僅如此,我手頭上收了快十個劇本,我先挑了一遍最适合你的角色,你再選選喜歡的,定下來我就給制片發消息了。”
“我先看看。”
“月底要進組拍偶像劇,再回來估計都得跨年了,中間可能還要請兩天假參加《落日》的宣傳,這部片啊龍導是為了沖電影節大獎,國外會先上映,國內起碼得等明年了。”
安笑笑滿眼都是期待,“我還沒看過自己演的電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興奮又刺激。”
“宣傳會那天你就能看了,回頭我再找龍導要個簡單的花絮視頻讓你過過瘾。”
“好嘞。”安笑笑靠在何姐身上撒嬌,“我太愛你了。”
“多賺錢,少搞事,遠離男人萬事大吉!”
“聽你的。”
下午,何姐叫來了開鎖師傅換鎖,直接裝了密碼鎖,這下連鑰匙也省了。
“密碼記得隔三差五換一換。”何姐換好了鎖才準備離開,出去又折返回來,“你別偷偷吃辣的,這幾天好好養身體,我明天再來給你做飯。”
“我點外賣呗,你不嫌麻煩啊!”
“外賣有我做的好吃?地溝油、外賣店喜歡死你!”
安笑笑趴在門框上沖她揮手,“行行行,快回去吧。”
“記得換藥,疼就去醫院,叫我或者曉雯過來陪你,不要一個人行動。”
“管家婆诶。”
何姐豎起拳頭,安笑笑立馬慫了。
房間裏又只剩下她一個人,放上薩雅老師的電影原聲帶看劇本,選了幾個懸疑本和題材新穎的奇幻本,就是沒選甜甜膩膩的戀愛本。
晚上沒吃飯,喝了兩碗湯想下去消食,正好樓下廣場上7點準時跳廣場舞,她可以去周邊走幾圈逛逛,反正天黑,戴上帽子和口罩誰也認不出來。
到現在,安笑笑都沒有當明星的自覺,她還意識不到自己成了一個演員,看電視裏常說明星出行要全副僞裝,那得多大的咖位才能全民都認識啊,她還不夠格呢。
戴口罩是沒化妝,臉還腫着,出去總覺得差點啥,加上初冬流感盛行,戴口罩也不會覺得怪異。
她出門前還在找鑰匙扣,一回神想起來早就換了密碼鎖,戴上手機輕輕松松下樓。
廣場舞很熱鬧,有好幾波跳舞隊,拉丁、二人轉,安笑笑轉了一圈感覺阿姨們的身姿比她還要靈活。
路上遇到賣糖葫蘆的沒忍住拿了一根,見到炒板栗的更沒忍住提了一袋,而後就坐在背光的臺階上吃糖葫蘆看大媽跳廣場舞。
滿目皆是濃郁生活氣息,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煙火人間了。
真好啊。
看得舒坦,吃得也舒坦。
何姐發微信過來,告訴她已經跟幾個制片聯系上了,後期進組頻繁讓她保持好身材。
“千萬別偷吃零食!!!”
明明是文字,怎麽有語音既視感呢?
安笑笑向四周看了一圈,總覺得她這樣偷吃零食會被何姐抓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抓個現成的時候,然後被何姐逼着在跑步機上鍛煉了一個小時。
安笑笑正想退出去查看板栗的熱量,突然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點進去看到了備注。
——是我,顧景淮。
安笑笑愣了兩秒,點了同意。
再跳到聊天頁面,蕭聿的置頂微信也在彈消息,這一天都如此,永遠是你在幹嘛我在幹嘛,蕭聿把她的微信當成了記事本,每天吃啥喝啥做了啥全部彙報給她。
當然了,安笑笑選擇性的回複些內容。消息是免打擾模式,要是不開免打擾,她的手機能被他震沒電。
顧景淮的微信加上後,安笑笑立馬發了一條消息。
安笑笑:顧總好。
顧景淮顯示輸入中,不知要說什麽。
安笑笑一咬牙又回。
安笑笑:顧總,您的西服我還沒送去幹洗,要不過幾天再送給您。
顧景淮打了半天就發兩字。
顧景淮:不用。
靠北啦,什麽意思!
安笑笑:不用擔心,我會叫我的助理送過去,我保證本人不去,您不必擔心會見到我。
顧景淮:?
問號是什麽意思?
安笑笑:或者我叫何姐聯系陸助理算算有多少錢,主要是西服上有胸針,我查過那枚胸針有兩百萬,這麽貴重的東西不能給您弄丢了。
顧景淮:……
省略號是對她無語了嗎?兩百萬不是錢?她這個階段要演好幾部戲才能賺到這麽多好不好!嫌棄個大頭鬼啊!
安笑笑不見他回複,也不好去打擾他,索性吃起板栗。
沒想,再來一個陌生電話。
安笑笑平日都是靜音,對于陌生號碼從不輕易接聽,眼下手機就放在腿上,屏幕亮起來不接也不行。
“喂,您好,請問……”
“板栗吃完了嗎?”
“哦,還剩……”安笑笑聽對方聲音還不錯,竟然下意識的翻看裝板栗的袋子回答問題,一晃神察覺不對勁,“顧總?”
“你在家樓下?”
安笑笑戴起口罩站起來,朝着四周張望,“您怎麽知道,您在我家這邊?”
“往後看吧。”
有一輛車打着雙閃開進了小區,安笑笑住的是老小區,進出車輛沒那麽嚴。
安笑笑摸不着頭腦的問他,“您過來專門要胸針嗎,我上樓拿給您。”
“……我不是要胸針。”
“那是?”
“你的鑰匙掉酒店了。”
“哦,鑰匙啊,原來鑰匙扣在您那,我還奇怪怎麽找不到。”
“你過來。”
“行。”安笑笑朝着雙閃的位置走過去,到了路燈顯眼的地方就看到了顧景淮騷包的8888車牌,他真的很專一,從第一次見到現在,他的車永遠是帕拉梅拉,之前在影視小鎮也是同款,不過車牌上的所在地不同,尾號卻依舊是8888,可想而知他多豪氣多執着。
安笑笑敲了敲後玻璃窗,車窗降下一半,顧景淮那雙淩厲的眸掃過來,安笑笑下意識的後退,特意與他隔開了距離,再掃過去,顧景淮的眼神暗了不少。
果然還是太近了吧。
腦海裏還在回蕩他說的那句,“別碰我、別靠近我。”
安笑笑再次後移,快隔開了一米距離。
顧景淮遞給她一塊平板電腦,安笑笑上前接到,“給我看的?”
“只是給你一個交代。”
平板裏全是血腥暴力的畫面,主人公只有一個,荀朗,鼻青臉腫算輕的,上身的鞭痕看着才叫瘆人。
安笑笑沒敢看下去,她将平板遞回去一言不發。
“他的背景并不幹淨,沒有我們也會有人出來教訓他,只是時間的問題。”
“謝謝。”
顧景淮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安笑笑的視線卻不敢掃過去,她看着車窗上的人影抿抿嘴,“顧總,要不您等我一會,我上去拿胸針。”
“你不要鑰匙?”
“哦,我換鎖了,麻煩您跑一趟了,那串鑰匙扣是《落日》的周邊,我很喜歡也很有紀念意義。”安笑笑的鑰匙扣上還刻了她的安字,獨一無二,丢了太可惜了。
安笑笑伸出雙手去接鑰匙扣,“得虧您撿到了,謝謝。”
然而顧景淮遲遲沒動作,安笑笑提醒他,“顧總,鑰匙扣。”
“鑰匙扣?我沒帶。”
安笑笑呆住了,沒帶讓她過來幹啥,就為看幾張交代圖?沒帶還處處提及鑰匙扣,玩呢?
“開車。”顧景淮真夠冷酷,車窗降上去,車子就發動了。
安笑笑“诶诶”兩聲,退至路邊給車讓道。
車內,陸權佑盯着後視鏡裏的男人,顧景淮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确切的說是停留在安笑笑身上,車開遠了人影看不見了才收回來。
“顧總,早上何月拿了十萬過來,我沒收。”
“嗯。”
顧景淮低頭看套在手上的鑰匙扣,毛茸茸的玩意他向來不稀罕,但鑰匙扣上刻了字,意義就不同了,他專程給安笑笑送鑰匙扣,結果她連鎖都換了,那還需要什麽鑰匙扣呢。
既然不需要,那麽就歸他了。
安笑笑回到家,翻出那枚胸針,虧得她還找了一個盒子裝起來,就怕出點差錯,可有錢人就是任性,估計塞牙縫都不夠,但兩百萬的胸針放在她這燙手啊!于是當晚就聯系了何姐,讓她完璧歸趙。
睡前,秦猙的電話也打來。
安笑笑努力平複了情緒,緩緩吐出一口氣才接聽,“秦少,好久不見。”
“是挺久沒見,明晚有沒有空?”
“有啊,在您面前我怎麽會沒空。”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乖巧,你是安笑笑嗎?”
諷刺誰呢!
安笑笑活動嘴唇,繼續,“秦少別開玩笑了,明晚在哪見呢。”
“夜色酒吧。”
“好的沒問題。”
秦猙還不習慣她的轉變,心煩意亂的改了主意,“算了,下次再說吧,你先看微信。”
狗男人還真是多變,一會這樣一會那樣反反複複,中年叛逆期吧!
安笑笑想罵人,尤其是看到秦猙發來的視頻,因為鏡頭離得太近,揍人時的血都濺到了鏡頭上,像是蒙了紅布,聽見視頻裏的求饒和拳拳到肉的搏擊聲,她着實有點反胃。
秦猙:滿意嗎?荀朗這種雜碎我幫你解決了。
安笑笑:……
安笑笑:可是我已經看過了,顧總說為了給我一個交代,他派人将荀朗教訓的很慘。
秦猙:?
那頭的秦猙冷不丁甩了手中的酒杯,震住了包廂裏的男女,他的陰郁臉色越來越暗,一腳踢翻了桌上的酒桶,對着那些狂歡的人大罵一聲,“滾,都給我滾出去!”
包廂裏的人怕極了他的陰晴不定,溜得飛快。
秦猙給顧景淮打了個電話,開口一頓罵,“你可真牛逼啊,顧景淮,人是我教訓的,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功勞,你連那個狗雜碎一滴血都沒沾到,你好意思說給她一個交代?你交代你大爺!”
“喝了多少,嘴巴不幹不淨。”
“顧景淮,我把話撂這了,別跟我搶女人,安笑笑,你不能碰!”
“是麽。”顧景淮稍作停頓,“我搶了又如何?”
秦猙咬牙道:“你試試。”
屆時,他們不再是盟友,只會是永遠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