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身世之謎
清悠睜開眼來,只覺疲憊至極,好像剛跑完了馬拉松長跑那樣的感覺。
明明剛睡了一覺嗎,怎麽會這麽累?
“悠?”依舊低啞的嗓音,卻有着不正常的顫抖。
清悠聞聲擡頭,入目是落焦灼的眼神,除此外,好像還有些說不出來的東西。
這家夥,什麽時候又偷溜進自己的閨房了?
清悠一陣頭痛。
落什麽都好,就是太黏人了,甚至一會兒都不願和自己分開,好幾次自己一覺醒來,卻驚覺地板上多了個人,仔細一看,卻是這家夥正縮在自己床前睡得正香。
每次都把清悠吓出一身冷汗,然後就會——
清悠伸出手,一下扯住落的臉蛋,邊用力的往兩邊拉扯,邊嘟着嘴巴惡狠狠的道:“臭阿落,你怎麽又溜進來了?放着好好地床不睡,偏要跑到我這裏來睡地板!你說,這次要怎麽罰你?”
落的頭随着清悠的手不停的左右搖擺,那雙黑白分明的俊眸卻始終定定的落在清悠的小臉上。
咦?有些不對呀。清悠的動作不覺慢下來,這家夥,不該是可憐兮兮的向自己求饒,然後又撒嬌說,在別的地方,他就睡不着嗎?
“落——”清悠眨了眨眼,神情疑惑的看着落,最後落在那紅的不正常的臉色上,“你,是不是病了?”
說着,松開落的臉頰,擡手就想去摸落的額頭,卻被一只冰涼的手一下緊緊攥住,清悠掙了下,竟是不能動分毫。而落卻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勢,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清悠。
清悠被瞧得有些發毛,這家夥,是不是睡魔怔了,怎麽眼睛都有些發直啊?而且,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那雙平時看着總是沒有什麽情緒的眸子,此刻怎麽紅紅的,一副馬上就會哭出來的樣子?
“落——”看落整個身體都抖的厲害,清悠心忽然就一軟,自然而然的張開手臂,圈住落的腰,邊輕輕拍打着落瘦削的背,邊輕哄道,“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別怕,沒事了,沒事了,悠在呢,悠一直都在——”
心底卻有些疑惑,怎麽這個動作如此熟稔,好像這之前自己已經做了無數次,甚至當自己抱住落的腰時,就不自覺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這種想法剛一出現,眼裏的淚真的就不自主的落了下來。
感覺到懷裏熱熱的濕意,落身體猛的一顫,忙放開清悠,啞聲道:“怎麽了?又痛了嗎?來,躺好,我幫你揉揉。”
清悠一怔,忽
然就覺得有些丢人,自己剛才怎麽了?明明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啊!擡手扯過被子把自己裹得結結實實,有些氣悶的道:
“都是你的錯,我要再睡一會兒,快出去了——”
“好,悠睡吧,我這就就出去。”
落聲音溫和,對着悠的無理取鬧竟是沒有一點兒不耐煩,反而還抿了抿嘴,一絲溫柔的笑意宛若春花般在那張俊顏上慢慢綻放,相伴着的還有兩滴大大的淚珠,順着臉頰緩緩沒入發絲之中,更神奇的是,淚水所到之處,哪裏的頭發就逐漸變白,一直到最後,落長長的黑發,竟變成了全然的雪白。
又伫立了片刻,直到被窩裏的人呼吸漸漸平穩,落才收回眷戀的眼神,輕輕轉身走了出去。
聽到門“啪嗒”一聲響,老老實實守在門外的殷蘅和小麟齊齊擡頭,然後又驚的一起跌坐地上。
落在門前站了一下,輕輕一眼掃過去,兩獸偎依在一起的身子便不自覺一抖。
直到落大踏步離開,小麟才反應過來,馬蹄倏地就擡了起來:
也太打擊獸了,自己可是一直蹲在這裏,什麽時候屋裏多了個怪物出來?
主人說過,小麟是世界上最帥的狗狗,自己才不承認,剛才是被那白發怪人又帥又酷的外表給震暈了!
“嗚——”本是拼命往角落裏縮的殷蘅看到小麟的動作吓了一跳,身子箭一樣的就飛了過來,一伸爪子,一下就抱住了小麟的馬蹄,用的勁大了些,兩只獸再一次滾倒在地,頓時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正緩步離開的落腳下一頓,轉身靜靜的瞄了一眼身後滾成一團的兩只。
一馬一狐保持着四肢朝天的造型立馬安靜了下來。
殷蘅鬼鬼祟祟的擡頭,剛想偷瞄一下落是否已經離開,身子卻突然一輕,和小麟兩個流星一樣就飛了出去!
“臭馬,都怪你,沒一點眼色,……大人,也是你可以冒犯的嗎?”
被挂在某座直入雲霄的塔上在嗖嗖的小冷風裏蕩來蕩去、差點兒被風幹的小狐貍氣咻咻的道——
再怎麽說,俺也是妖界堂堂美男子之一,被挂在這裏示衆,傳出去的話,還要不要狐活了?
越想越氣,艱難的擺頭惡狠狠的瞧了一眼旁邊那仍在不停晃動的馬蹄:
“等下去,我非得把你馬蹄剁了下酒不可,看你還敢不敢再胡亂動!”
“臭狐貍,你還敢說——”某匹眼睛一直長在頭頂上的馬也早已經是淚流滿面,誰要冒犯你那什
麽狗屁大人了?只不過要是一緊張,就不由的想刨幾下地好不好?就像現在,有種你讓它停下來試試——
救命啊!小麟有恐高症啊!
清悠再一次醒來時,已是中午時分,下意識的往床前瞧去,長籲了一口氣——落這次果然聽話,沒有再來搗亂。
在床上呆坐了片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自己昏睡了這麽長時間,怎麽除了落外,再沒見到一個人?便是最疼自己的哥哥,也一直都沒個人影?
依稀仿佛被黑衣女子擊中後,好像聽到那女人提到“葉清潇”這個名字,哥哥不會……
清悠陡地一激靈,一翻身,就從床上跳了下來。
沖到門外,正好撞見聶銳,正行色匆匆的經過這裏,忙上前攔住:
“外公——”
聶銳走的匆忙,驀然看到清悠,神情頓時有些不自然:
“是悠兒啊,你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想吃什麽?我讓廚房馬上給你送來。”
“沒有。”清悠忙搖了搖頭,急急開口道,“外公,我哥——”
一句話未完,聶雲卻從後面匆匆趕到,一副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只是看到清悠,卻又閉了嘴巴。
“悠兒啊,外公還有些要緊事,你先回去歇着吧,外公得空了再來看你。”對清悠的問話,聶銳恍若未覺,囑咐了幾句之後,給聶雲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即轉身離開。
看兩人鬼鬼祟祟的樣子,清悠不由狐疑不已,外公一向最是疼寵哥哥,怎麽自己剛才提到哥哥時,外公的臉上好像很是不以為然……想了片刻,身形一閃,便在原地消失了蹤跡。
聶銳似是微有察覺,走了幾步猛然停下,下意識的往身後瞧去,卻哪有清悠一點兒影子?
“爹——”聶雲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您甭擔心,小悠功力沒這麽高的。”
即使照爹說的小悠的功力恐怕已在他的上面,可應該也不會高到哪裏去,要是跟上來的話,以爹的功力不至于毫無所覺。
聶銳沉思了片刻,微微搖搖頭,興許是自己多心了,這青天白日的,院子裏又很是闊亮,自己沒理由一點兒也察覺不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覺的不踏實。
兩人七拐八拐,很快來到了府中最角落的一個隐秘的院子。遠遠的看到二人,早有門內弟子慌忙上前開門。
“守好這裏,”聶銳沉聲道,“一只蒼蠅也不要放進來。”
“是。”弟子忙答應了一聲,幾個不起眼的
位置并四處角落的樹木也同時稍微晃動了下,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聶家父子二人也不停留,大踏步朝正房而去,屋內,聶飛兄弟幾個也已經在座,客座上也有兩個人,細看之下,不是葉宏烈葉沅父子,又是哪個?
“親家——”葉宏烈已經站起身來,勉強笑着和聶銳招呼道。
“哼!”聶銳冷冷的哼了聲,“且住。是不是親家,怕還不一定呢。現在,就讓你兒子把話說清楚吧。昨日,在試煉場,他說的話,到底什麽意思?”
葉宏烈臉色頓時晦暗至極,最怕的事情,終于,來了!
“什麽意思?”一直蜷縮在椅子上的葉沅忽然擡起了頭,神經質的笑了起來,“哈哈哈,聶大家主,岳父大人,您問我什麽意思?聶碧瑩不是你聶家的好女兒嗎?您還問我什麽意思?”
“混賬東西!”聶雲和聶碧瑩一向感情最好,聽葉沅話裏話外對聶碧瑩頗多怨恨,頓時很是生氣,“我妹妹真是瞎了眼,怎麽會看上你這麽個不成器的東西。”
“看上我?哈哈哈——”葉沅忽然仰天大笑,直到最後笑出了眼淚,竟還是不能停下來。
“夠了!”葉宏烈額頭上的青筋都虬起來了,狠狠的一腳把葉沅踹翻在地,“不就為了一個丫頭嗎,死了也就死了,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
心裏更是又急又怒,這個兒子,真是有夠蠢,怎麽就不明白,想救回潇兒的話,目前只能仰仗着清悠和聶家啊!而葉家想要摘掉“花瓶“的帽子,更是非清悠不可。
“哈哈哈——”葉沅趴在地上,繼續歇斯底裏的狂笑着,直到最後笑出了一臉的淚,方才指着葉宏烈道,“爹,我知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可是,難道你不明白,能振興葉家的,只有我們清潇啊!寶兒已經死了,她活着的時候,清潇不能叫她一聲娘,現在她死了,我不能讓她死不瞑目啊!”
口裏說着,忽然轉頭,恨恨的瞧着聶家衆人:
“當初,你們逼我娶聶碧瑩,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她當時是有了身孕的!”
“有了身孕?”聶銳猛地站了起來,只覺一陣眩暈。
“你胡說八道什麽?”聶家兄弟也齊齊變了臉色,聶雲更是恨不得一腳把葉沅給踹死,“當初,不是你自己來我家求親嗎?”
當初聽妹妹說要嫁給葉家的公子,聶雲就很是不樂意,總覺的葉沅雖是長相俊俏,可怎麽看怎麽像個繡花枕頭,只是無論自己怎麽勸說,碧
瑩都堅持要嫁給葉沅,自己沒法,也只得聽之任之。
葉沅深吸了一口氣,恨聲道,“是,是我來求親的,可是,我是被逼的。”
是啊,當初,誰不羨慕自己,花名在外的葉家公子葉沅,竟不過偶一路過雲城,就入了明華第一美人聶碧瑩的法眼,兩人一見鐘情,一對俊男靓女,羨煞了明華多少人?
可有誰知道,兩個人從一同拜堂,這之後,根本就再沒見過一面!
……
“當初,爹爹逼我說,我只有先應下聶家小姐的婚事,才能和秋寶長相厮守。沒辦法,我只得答應。只是——”葉沅的神情忽然有些扭曲,聲音更是凄厲無比,“從你女兒嫁過來直到她死,我都連她的手指頭都沒碰過,她怎麽會懷上我的孩兒?至于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你們恐怕比我更清楚吧!”
“沅兒,你說的,都是真的?”葉宏烈氣的渾身直打哆嗦,“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竟敢如此對你——”
“胡說八道!”聶雲怒聲道,“瑩兒最是聽話,平時連門都不肯出,你再敢說她壞話,我現在就殺了你!”
“哈哈哈,好啊,你殺了我好了!”葉沅卻是毫無懼意,“寶兒死了,潇兒,說不定,也死了,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聶雲氣的渾身發抖,一把□腰間寶劍。
“雲兒,退下。”聶銳忽然出聲道,“聽他把話說完。你口口聲聲說,清潇和瑩兒毫無關系,那他卻又為什麽會成了瑩兒的兒子?”
“這——”葉沅一滞,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聶銳的眼睛鈎子一樣的轉向葉宏烈。
葉宏烈長長的嘆了口氣,終于拉起葉沅,送到座位上:“你想說,就說吧。只是——”
恨恨的瞧了眼周圍的聶家人:“我葉家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你聶家的事,倒是你聶家,哼!”
卻原來,聶碧瑩嫁過來以後,就終日閉門不出,葉宏烈雖知道兒子兒媳關系不睦,卻也無可奈何。只想着,說不定待得媳婦懷孕後,兩人關系就會好轉也不一定。後來,聶碧瑩終于傳出了懷孕的消息,葉宏烈頓時大喜過望,滿指望着能一舉得孫,哪想到就在聶碧瑩懷孕七個月時,卻突然失蹤了。
當時葉宏烈一下慌了手腳,可又不敢大張旗鼓的找人,只得悄悄的派出了很多人,卻多方尋找未果,一直到半個月後,就在葉家人已經準備好要去聶家負荊請罪時,聶碧瑩卻突然自己回來了。而且一進府門,就昏倒在地
,請來大夫診視後,卻竟被告知,離家将近半月的聶碧瑩,要生了!
很快,産婆就來了,幾個時辰後,一個男嬰就啼哭着呱呱墜地。而聶碧瑩也因為身子太過虛弱,而昏了過去。
葉宏烈抱着嬰兒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一個神秘的黑衣就男人忽然鬼魅一般出現了,劈手就奪走了嬰兒,緊接着,抛過另一個嬰兒來,正好輕輕落在聶碧瑩身旁。
“這個孩子,歸她。”
男人只說了一句話,就如同他的神秘出現一樣,突然就消失了。
“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随随便便一個陌生人,搶走了碧瑩的孩子?”聶銳指着葉宏烈,氣的渾身發抖。
“随随便便一個陌生人?”葉宏烈語帶諷刺,“你可知道那男人的級別,當時恐怕就已經至少是聖宗?”
十八年前,就已經是遠在聖者級別之上的聖宗?
衆人臉色一下變得雪白。
“而且,”葉宏烈聲音中的憤恨更濃,“那人于葉家而言自是陌生,可于你們聶家,于清悠那丫頭,恐怕,都并不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