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雛鳳清聲(十一)
“小麟,停下——”清悠輕喝一聲。
“迂——”不知道清悠要做什麽,白衣人忙也一勒馬缰,不耐煩的道,“你又有什麽事?”
清悠理也不理,翻身下了馬,剛要開口說話,卻發現白衣人仍坐在馬上,正以俯視的姿态,冷冷的瞧着自己。
這個可惡的家夥!清悠心裏的火騰地一下又上去了。明明小麟是自己的,這家夥竟是絲毫不見外的完全拿來當他家的了!還有啊,這是什麽态度?是他死乞白賴的要帶着自己走啊,自己才是受了脅迫的那個好不好?
清悠越想越氣,低頭找了半晌,沖着前方一塊兒崚嶒巍峨的山石就跑了過去,來到近前,撲上去,雙手張開就抱住了石頭——
白衣人悚然一驚,猛然響起方才這丫頭十足狠辣的一腳,看眼前情形,難道是又要和自己拼命了?不過這山石也太大塊些了吧?以這丫頭的小身板,能抱的起來?剛想開口,卻又張口結舌的愣在了那裏:
那丫頭是抱住了石頭不錯,只是卻并有把石頭給抱起來,而是手腳并用的迅即爬上了巨石,目前正以高出自己一頭的絕對優勢傲然俯視着自己!
“一,”看到白衣人愕然的樣子,清悠心理終于平衡了些,伸手一指小麟,“這是我的馬兒,我不喜歡和別人共乘一匹。所以,離我遠點兒!”
離你遠點兒?這話怎麽聽着有些熟悉,白衣人一愣,半天才想起來,這不正是自己方才說的話嗎?!
“另外,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麽?”
白衣人玩味的看着前面高石上那氣鼓鼓的瞪着自己的小丫頭,沉默了半晌,卻是不開口說一句話,在清悠氣得要抓狂之前,才終于開口道:“竟敢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我會殺了你嗎?”
“殺了我?”清悠撇了撇嘴,很是篤定的道,“你不會。”
“哦?”白衣人挑了挑眉毛,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這可惡的家夥,又玩什麽深沉?比大小眼嗎?誰不會?!清悠繃着小臉兒,毫不退讓的回瞪白衣人。
這是什麽情形?發現兩個人忽然都默不作聲,旁邊的小麟有些奇怪,揚了揚蹄子,結果發現兩個人沒有一個搭理自己,不免有些掃興,踢踢踏踏的慢慢走到清悠身邊,親昵的拱了拱清悠,可清悠卻絲毫沒有反應,只得悻悻然的掉轉頭,也學着清悠的樣子,睜大兩只馬眼,瞪向白衣人。
看着面前一人一畜眼睛越瞪越圓,更搞笑的是,這兩只就是面部表情也越來越有趨同的趨勢,白衣人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跳了幾下!
Advertisement
這丫頭在
做什麽?以為自己就真的和她一樣幼稚嗎?而且一個人的眼睛竟然能瞪得這麽圓,還堅持了這麽久,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只是這種氣鼓鼓的鼓着腮幫子,兩只眼睛還亮晶晶的瞪着自己的樣子,真的很像……
這個白衣人怎麽回事兒?對面的清悠也不住腹诽,明明方才還是一座冰山的樣子,怎麽瞬間神情又如此溫柔?只是好像,他的眼神總不由自主的透過自己尋覓着什麽……
“下來吧!”白衣人神情忽然一肅,又恢複了方才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冷樣子,寬大的袍袖突然一揮,一個白色的物事朝着清悠就飛了過來。
“混蛋!又來暗算我——”千算萬算,沒想到對方一個大男人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又對自己出了手,幸虧自己早有防備!清悠忙腳尖朝石上一點,身子平平退後,堪堪躲過了那白色的物事。
“砰——”一聲鈍鈍的撞擊聲傳來。
清悠下意識的低頭,愕然發現,自己方才站立的那塊兒巨石上,正狼狽的躺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白色狐貍,可能是撞得太狠了,狐貍身體劇烈的痙攣了一下,又很快癱在那裏不動了。
“我教你如何煉藥,要不要告訴你讓你做什麽,還得看你的表現,若是你連它都治不好,便是廢物一個,自然就沒有資格聽我的要求!”
“你,你——”清悠指着白衣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這家夥明明兩手空空,穿的衣服也單薄的很,怎麽一揮手,就從袖子裏扔出了只狐貍?還是只這麽大個看着受了重傷失血過多的狐貍?!
“而且我還要警告你,若是你沒有将我教你的學會,便是有了悠悠草,也依然不能除掉你哥哥的心疾!還有——”白衣人卻是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冷冷的又加了一句。
這家夥真是夠陰險!明知道自己最擔心哥哥,竟然拿這一點兒來壓自己。
“只要你用心教,我自然就學得會!”清悠毫不示弱的一梗脖子打斷白衣人,搶在白衣人開口前道,“不過,不管你教我什麽,咱們都是等價交換,你可別妄想做我師父!”
說完還挑釁的哼了兩聲。
“你——”白衣人冷靜的面具再一次被打碎,心裏也有些郁卒,不是說這葉家清悠是天生白癡嗎?怎麽竟然能看破自己的心思?
“有什麽了不起?以為別人就那麽想跟你攀上什麽關系?”清悠的聲音不大不小,“有些人總是那麽自以為是,以為全天下都要捧着他,真是有夠自戀的!”
白衣人呆了一下,半天才回過味兒來,小丫頭這是在指桑罵槐啊!只是誰給她這麽大的膽子?便是在老家夥那裏,
那些活了幾十萬年的人,也沒有哪個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只是,把自己放在手心裏捧着的人——
曾經,是有那麽兩個人啊,可,卻都早已經不在了!這麽多年,那麽多人,或者是怕自己,或者是要仰仗自己,又有哪個是真心的想着自己呢?!
那個生了自己的女人,自己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再也無法尋回她了,可,羽兒——
白衣人手漸漸握緊,羽兒,我一定可以等到你回來,你也一定會回來的,對不對?
即使,不是為了我!
只要,你能回來,就好!
沒想到方才的挑釁竟然沒有激起對方的怒氣?異樣的靜默讓清悠有些不适應,擡頭偷眼瞧了瞧白衣人,不由吓了一跳——
自己好像說的話也沒多惡毒啊?怎麽這麽個大男人,竟會露出一副凄凄惶惶被所有人都抛棄的可憐巴巴的樣子?
“愣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去瞧瞧那狐貍怎麽樣了?”白衣人冷冽的聲音讓清悠好不容易憋出的一點兒同情兼八卦瞬間煙消雲散。。
清悠擡起頭來時,白衣人已經看都不看她一眼,慢慢往前踱了幾步,撿了塊兒幹淨的大石頭坐了,面無表情的開始閉目養神。
“真是個變态,死人臉!”清悠小聲咕哝。只是看那狐貍情形确是危險,除了狠狠的瞪了一眼白衣人,也不再多言,躍上巨石,俯□仔細檢視狐貍的傷勢。
待看清這只狐貍的傷勢,清悠不由倒吸了口冷氣——
這狐貍,傷的可真夠重的!身上所有的血管竟是已然盡皆斷裂,而肚腹處還有一道致命的傷口,裏面的五髒六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樣的傷勢,怎麽看着那麽熟悉啊?
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幕幕,清悠的嘴巴又一次張成了鴨蛋形——
難不成,這狐貍,其實,是被那什麽狗屁公主坑了的癡情妖,殷蘅?
“它是,殷蘅?”想到這個可能,清悠的聲音都有些微微發抖。
白衣人卻仍是閉着眼,一副漠不關心不理不睬的樣子。
眼看這只狐貍已經危在旦夕,清悠也沒工夫計較白衣人的态度,對自己方才的猜測,已經篤定了十之□,忙從巨石上跳下來,看了看四周,果然在巨石前方幾米處發現了一些綠茸茸的斑耳草,自己記得不錯的話,這種草能起到消炎止血的作用。
三步兩步跑過去,手忙腳亂的采摘下來,又一點點搗碎,急急敷到白狐慘不忍睹的傷口上。
“拜托啊,我從沒幫別人看過病,平時也就在石景康那小子身上練過幾回手,
可他是人你是妖,也不知道治法是不是一樣,要是萬一那點兒弄錯了,你可千萬多擔待些啊——”
聽着耳邊軟軟糯糯的喃喃聲,抱着劍靠在巨石邊的白衣人嘴角不覺帶上了一縷笑意。
“好了!”許是清悠的聲音确實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那白狐除了一開始稍微掙紮了一下,竟是再沒有動過。終于包紮完畢,清悠抹了把汗,長出了口氣。
剛想說什麽,白狐忽然睜開了眼睛,那眼神痛苦至極,無限幽怨的盯着清悠瞧了一眼,四只爪子忽然一伸,竟是沒了一點兒氣息!
這是怎麽回事啊?清悠一下傻眼了。自己明明是在救他啊,怎麽卻好像,要把他給治死了?
“喂——”清悠頓時慌了手腳,再顧不得和白衣人較勁兒,扭頭沖着白衣人道,“你快過來啊,看看他怎麽樣了?”
連喊了幾聲,在清悠暴怒之前,白衣人才不緊不慢的起身,來到巨石旁,打量了一□上纏滿繃帶的白狐,似是有些訝異。
“你快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明明幫他包紮了,也紮住血管了,怎麽他倒沒氣了?”
“他五髒六腑中早遍布千針追魂的煞氣,你把血管封住,也就同時把那煞氣堵死在了裏面,以他現在的羸弱之軀,自是無法承受——”
“這麽說,這只白狐,果然,就是殷蘅?”
白衣人不再說話,上前一步,一揚手,一陣哧啦啦的響聲後,清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包好的繃帶盡皆碎掉,那些猙獰的傷口也再一次被撕裂。
清悠有些不忍,想說什麽,又咬住嘴唇。心裏卻覺得這白衣人更讨人厭了!
“看好了——”白衣人一聲斷喝,幹淨的手指忽然伸出,淩空沖着殷蘅前爪往上五寸處射出一道細細的白氣來,被白氣打中的殷蘅身體痙攣了一下,一縷冰冷的氣息慢慢從殷蘅的血管處溢出。
“這是——”清悠很是不解。
“融入了陰寒劇毒的千針追魂,必須要用仙之力才能把它逼出來,現在,該你了!”白衣人沉聲道。
“這股白氣就是仙之力?”清悠一下瞪大了眼睛,難不成,這家夥身體裏,也有和自己一樣能發出白氣的小蟲子?而這股白氣,就是什麽狗屁仙之力?
作者有話要說:抽的太厲害了,竟然登了好久都登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