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雛鳳清聲(五)
“悠兒——”清潇已經肝膽欲裂。
“唉——”緊随在後的老者也頹然落下,悠小姐沖過去後,那馬竟瞬間在周圍布起了一道肉眼無法看見的堅固屏障,任憑自己用盡了全力,竟是都無法沖破!
“臭小子,你是來救我,還是找死啊,有你這麽蠢——哎喲——”被困在陣中心的少年早已是氣急敗壞,誰知剛一跑神兒,就被一只野狼給咬了一口。
清悠的身子更加急速的落下來,嬌小的身子距那可怖的利齒,已不過咫尺之間。
有膽小的獵人吓得唰的捂住了眼睛!雖然手上也經常沾滿了獸類的血,可眼睜睜的瞧着有人——還是長得那麽好看的少年人——将要被野獸活生生的撕掉,還是第一次!
“汪——”野馬王的聲音忽然嘹亮無比——
那本是兇狠無比威風凜凜的衆獸之王忽然人形而立,兩只前蹄靈巧的伸向空中,頭往旁邊一偏,竟是一把抱住了身材嬌小的清悠,極快的送到了自己嘴邊——
竟然伸出粗糙的舌頭在少年那張羊脂玉般的小臉兒上舔來舔去,衆人甚至能聽到野馬王不住吞咽口水的聲音!
所有人都再一次石化!這算什麽特殊癖好?難不成這野馬王撕吃人之前,還要先鑒定一下少年的肉是否鮮嫩嗎?
好像看樣子,是覺着,少年的肉,味兒不錯?
眼前的這一幕,讓拼命往這個方向沖的清潇踉跄了一下差點兒摔倒!再擡起頭來後,更是火冒三丈,只覺肺都要氣炸了!自己千防萬防,那裏料到,還沒出門兒多遠,妹子就先被個畜生給輕薄了!
“畜生!混蛋!你,你怎麽敢——你怎麽敢——”清潇牙齒咬的咯嘣嘣響,早已是語無倫次,倒拖着劍,朝着那看不見的屏障就撞了過去。
只聽“咚”的一聲響,整個人卻被彈了開去,倒退了幾十米才站住腳。
再看那野馬王,整個馬頭都靠在了清悠柔弱的肩上,還不停的靠着清悠的脖子厮磨着!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清潇已經紅了眼兒,又一次拼命的撞了過去。
那野馬王也注意到了外面的異狀,斜眼看了下外面狀若瘋狂的清潇,似是對這個少年一再打擾自己不滿至極,忽然一甩尾巴,後蹄猛的擡起,朝着清潇奔來的方向狠狠的踢了過去。一朵黑色的烏雲倏地騰起,轉瞬間就把清潇整個人籠罩在了裏面,裏面竟是凝注了無窮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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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少爺,快躲開——”本是無奈的站在一邊的老人吓了一跳,看這股威勢,萬一被撞着了,清潇兇多吉少啊!
可清潇此刻,眼裏所見只有那可惡的正調戲自己妹子的黑馬,哪裏還看得到其他?腦海裏除了趕緊把清悠從那畜生的身邊給救出來一個念頭,竟是絲毫沒理老人的勸誡,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朝着
那烏雲撞了過去。
“喂,合着你們葉家兄弟全是蠢蛋啊?爺還在這裏等着你們來救呢,竟是一個個的都急着去送死——”眼看最後的希望也要破滅了,陣中的紅衣少年早已是氣急敗壞,卻在說了一半後,又愕然的張大了嘴巴——
那本是被黑馬王鉗制在身邊的俊秀少年忽然回頭,擡手拍了一下黑馬王的頭,然後一個優美的旋身,衣袖寬寬的下擺随手揮出,衆人只覺似是有一陣和風拂過臉頰,吹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之極,再睜開眼來,那片本來殺機四溢的烏雲已經是無影無蹤!
好一招出神入化的和風化雨!老者看着那飄飄然似淩波仙子踏浪而來的稚弱美少年,簡直想要昏過去。
悠小姐才多大點兒啊,到底是什麽樣的妖孽,竟能在這樣的年齡就到了一級斬妖師的境界!除了千年前已經升仙的瑞禾大師,自己可是再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先例!
是的,如今老者已經能夠确定,悠小姐的功力遠在自己之上,恐怕已進入了一級斬妖師的境界!而絕不像世人所傳言,是什麽葉家之恥、斬妖界的白癡!
這樣想着,身上又驚出一身的冷汗,這樣的美玉,家主竟還說,悠小姐毫無半點兒成為斬妖師的潛質!
要是沒有半點兒潛質,都能這樣厲害,那要是有一點兒,還讓不讓其他人活了!
“哥哥,你沒事兒吧?”清悠已經來到清潇的身側,忙扶起又一次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清潇。
顧不得屁股上火燒火燎的痛楚,清潇拿出一只手帕,用力的在清悠臉上擦來擦去,“這個畜生,竟敢輕薄你,我要殺了它,把它碎屍萬段,再挫骨揚灰……”
“希律律——”身旁忽然響起一陣甚是不滿的馬嘶,清潇一驚擡頭,這才發現,那黑馬王竟也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自己身邊,更可氣的是,仍是緊緊的偎依在悠兒身邊!
“滄啷啷——”清潇氣得拔出寶劍就要去砍,卻被清悠一把抱住胳膊,“悠兒你——”
那匹馬從鼻子裏哼了聲,也示威似的揚了揚蹄子。
清悠瞪了一眼黑馬,脆聲道:“小麟——”
那馬馬上老實了下來,鼻子裏哼哼了幾聲,只是明顯聽得出,這裏面撒嬌的意味居多。
清潇再一次呆住,這匹馬,吃錯藥了嗎?那麽大個個兒,竟會對着自己嬌小美麗的妹妹撒嬌?!
“好了——”清悠拍拍手,一手攬住清潇,又伸出另一只手拽住野馬王的耳朵,“我給你們介紹介紹——”
“哥哥,這是小麟,從今天起,它就是我最好的夥伴和朋友。”
“小麟,這是我哥哥,你不知道啊,這段日子,多虧哥哥保護我,不然,我可能就見不着你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悠兒果然還是太過天真,語氣裏竟是
完全把這兇悍的野馬王當成了自己人來看!
慢着,自己人?還有這野馬王如此乖巧——清潇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清悠,“難道說,悠兒你,悠兒你——”
怎麽可能?難道說,悠兒方才已經收服了野馬王?!雖然打死自己也不能相信,可眼前的情景又确确實實證明了自己的猜測。
“是呀!”清悠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拍了一下小麟,“小麟以後都會跟我在一起了,我們再也不分開——”
“嗚——”野馬王似是很感動,伸頭又想在清悠身上蹭,卻被清潇一下伸手擋住,咬牙道,“你這匹瘟馬,放尊重些——”
小麟不滿的瞥了一眼清潇,一副老夫不和你這小輩計較的高傲樣子。
“呵呵——恭喜憂少爺。”一旁的老者激動不已的上前,臉上的褶子裏堆滿了笑容,“有此神駒相伴,少爺無疑是如虎添翼啊。”
傳說靈獸只臣服于有緣的強者,沒想到竟是真的!
“呵呵,謝謝老人家。”清悠有禮的拱手,态度也甚是謙恭。
老者滿意的點頭微笑,身懷奇術,卻并不目中無人,此女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喂!你們沒事兒在哪兒窮唠叨什麽?快來救命啊——”
陣中的紅衣少年慘烈的喊聲忽然傳來。
幾人扭過頭來,差點兒悶笑出聲。少年的情勢已是萬分危急——倒不是說有多危險,因野馬王不再發出號令,那群野獸又恢複了方才的調戲狀态,紅衣少年的褲子早變成了無數根碎布條,再差一點兒,就真的要跳脫衣舞了!
“悠兒閉眼!”清潇悶聲道。
而同一時刻,小麟也身子一錯,恰好遮住清悠的視線。
“小麟——”清悠輕喚。
小麟先是仰頭沖着蹦蹦跳跳亂成一團的野獸一聲長嘶,那些野獸一下便安靜了下來,緊接着又乖巧的俯□,穩穩的把清悠給馱了起來。
站穩身子,小麟又接連長嘶了三聲,下面的獸靜默片刻,忽然沖着清悠的方向發出一陣整齊的嗥叫,然後一個個恭敬的匍匐在下面,連點了三次頭,便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紅衣少年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不停的揉着眼睛,嘴裏一直喃喃着:“邪門兒,真他媽見了鬼了——”
正嘟哝着,眼前忽然一黑,卻是清潇兜頭擲過來一件衣衫,怒聲道:“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穿上——”
當然,并不是葉公子有什麽好生之德,實在是這人是否凍着無關緊要,卻不能讓他污了妹妹的眼啊!
少年卻是聽的一陣郁悶,你這是什麽語氣?好像自己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罪過!爺不是沒辦法嗎?又不是有什麽不良嗜好,愛在這麽冷的天光着膀子!
看野獸散去,那些獵人也想趁機溜掉,卻被清悠喝住:“把那幾只
狐貍給放了!人生在世間,決不能言而無信,即便是對獸類,也是如此!”
那壯年獵人雖有些不情願,可方才已見識了清悠的手段,早已經是吓得魂飛魄散,只得乖乖的解下背簍,割斷了狐貍身上的繩索,那只斷腿的公狐貍也早已守在近前,圍着血淋淋的母狐貍不停打轉,眼裏更是含着熱淚,一邊還沖着清悠不住作揖。
清悠嘆息一聲,忙上前,從身上摸出上好的金瘡藥來,小心的替母狐貍包紮傷口。
“好了,你也不用含沙射影,”紅衣少年已經換好了衣衫,聞言苦着臉道,“我既說若是你們能救我,我就做你們的仆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以後,我就做你們的仆人好了!”
“什麽仆人不仆人的。”看這少年倒也是個直性子,清悠也不想再捉弄他了,一抿嘴兒道,“方才我們不過幾句玩笑話,你也不必當真,不如這樣,我們救人救到底,你去幫幫被人抓走老婆孩子的漢子算了!”
那壯年獵人被清悠逼着放了狐貍,正自黯然神傷,聽了清悠的話一下擡起頭來,驚喜道:“大人,大人真的要幫小人?”
在世人眼中,斬妖師是僅次于神的存在,若葉家願意伸手管這個閑事,量王老財也絕不敢再為難自己!
“不是我幫,是這位少爺要幫你——”清悠笑吟吟的指了指紅衣少年。
“他——”漢子有些遲疑,方才自己可是見了,這紅衣少年盡管滿口大話,卻是有點兒中看不中用啊!
“你可別小看這位少爺啊!”清悠打趣道,“人家可是有大來頭的,不是我這樣的花瓶能比得上的!”
“兩位莫要羞煞我了!”紅衣少年一下鬧了個大紅臉兒!心裏卻早已對清悠佩服的五體投地,恭恭敬敬的沖清悠一拱手,“是楚揚有眼不識金鑲玉,實在是慚愧至極!”
“楚揚?”清潇聲音猛地擡高,“你是,楚家的楚揚?”
若真是那個楚揚,這少年來頭可不小。楚家,那可是目前和申家、聶家并列的明華國頂級世家!而楚家的楚揚,正是楚家家主最寵愛的小兒子!
聽說楚家家主年近六十又得了這麽個兒子,一向可是寵愛的緊,十二歲便進了五級斬妖師的境界,然後便外出歷練,難道竟然是他嗎?
“正是小可——”少年紅着臉擺擺手,“如今楚揚才知道,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方才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兩位見諒!”
楚家的楚揚?雖然不知道楚揚是誰,可楚家卻是聽的自己耳朵都起嵹了!沒想到自己随便救個人,都大有來頭!不過,能結識楚家人,對哥哥來說,應該會更安全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