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49
夕陽沉入遠方的丘陵, 迪特琳德伯爵府上的舞會也拉開了序幕。賓客們三三兩兩的到場,赫卡絲一眼就看到了從正門進來的喬拉汀和她的未婚夫。
赫卡絲想起白天從洛絲那裏聽到的信息:
麥倫是一位擁有藍龍血脈的術士。由于斐多拉的實際掌權者“黃金聖者”同藍龍一族的聯盟關系,拉攏一位藍龍血脈的術士可謂明智之舉。
麥倫有着一頭及腰的深藍色卷發, 蒼白的面容有着術士一貫的俊美, 銀灰色的眼睛靜谧無光, 仿佛月亮的暗面。此刻,他正與喬拉汀攜手走進舞會的現場, 喬拉汀的眸光不時落在麥倫身上,但麥倫的眼眸卻略顯空茫的飄向遠處, 似乎在思考着什麽學術問題。
很快, 熱情的貴族就把這兩位未婚夫婦圍住了。身為術士的麥倫第一次在玫登堡的社交場合露面,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赫卡絲拒絕了幾位貴族子弟的邀請, 站到了大廳廊柱的陰影裏。一只黑貓偷偷從陰影的邊緣掠過, 少女定睛一看,卻發現它的眼睛是灰藍色的, 毛色也不夠純淨。
不是薩契狄斯。
應該是在城堡的夾縫裏謀生的小野貓吧。
就在少女處于小小的低落心情之中時,原本熱鬧的大廳中忽然安靜了一霎。她從柱子後面的陰影裏緩緩走出,看到了令衆人陷入寂靜的一幕——
寬肩窄腰、身高腿長的黑發青年身穿黑底金邊的華麗禮服,覆住一側肩膀的鬥篷上飾以绶帶和勳章。他姿态從容的自深幽的夜色中現身, 蒼白的面容在燈火之中顯得深刻而英俊, 卷曲的黑發半遮住輪廓分明的眉骨, 深邃的眼窩裏是一對湛碧的綠寶石,倒映着萬千星辰。
在一片寂靜中,拉米娜夫人緩緩開口:
“閣下, 請問您是——”
金色的令牌在青年的手中倒映出輝煌的火光,而無論是令牌的形制,還是上面繪刻的文字,都讓在場的諸人齊齊吸了一口冷氣。
“黃金聖者”冕下的使者,居然會駕臨這等窮鄉僻壤——
“不請自來,還望見諒。”
這位來自王都的使者輕輕彎起了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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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這個人之後,麥倫不着痕跡的蹙起了眉頭,但他很快借着與喬拉汀低聲交談的機會,掩飾住了臉上的表情。
“當然,您能駕臨敝府,實乃迪特琳德之……”拉米娜的姿态擺得極低,但那位使者似乎無視了她,徑自走向大廳邊緣的石柱。
他輕輕朝石柱旁金發高挽、黑裙華美的少女躬下腰身,行了一個标準的吻手禮。
貴族們遠遠望着站在陰影裏的一對美人,卻仿佛被無形的氣場所懾,無人敢上前搭話。
貴婦們以扇掩唇,竊竊私語了起來:
“迪特琳德家的二小姐怎麽會認識王都來的使者?”
“或許那位使者就是沖她來的——”
“聽說她已經是正式的魔法師了。啧,成為了魔法師就是不一樣。”
“高貴的使者為了追求心愛的玫瑰,主動抛下公務參加舞會,真是個浪漫故事的開頭。”
“浪漫故事裏多的是女孩被玩弄感情——”
“我看也久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迪特琳德伯爵匆匆趕來,走到了薩契狄斯的面前。
“使者閣下,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見諒。您盡可随意享受這美好的夜晚——”
伯爵一邊說,一邊用深紅的眸子給赫卡絲使眼色。
赫卡絲沒注意到伯爵的眼色。
薩契狄斯出場之後,她的眼神就都在他身上。舞會上的其它一切,似乎都無關緊要了。
薩契狄斯朝迪特琳德伯爵微微颔首。
“舞會結束之後,我們再談。”
言下之意是請不要再妨礙我和你們家小姐談情說愛了。
迪特琳德伯爵雖然十分詫異,自家女兒除了臉到底有什麽優點能被王都來的使者看上。但不管怎麽說,倘若能搭上這條線,可比麥倫那邊要好多了。不過,他心中隐隐有些疑惑,王都來了使者,為什麽身為玫登堡領主的他不知道?
剛想到這裏,迪特琳德伯爵忽然一拍腦袋。原來早在上次觐見國王的時候,他就收到過相關的暗示,只是當時沒有在意罷了。
薩契狄斯把綠眸從伯爵臉上移開,溫柔的看着赫卡絲。
“美麗的小姐,願意賞臉同我共舞嗎?”
赫卡絲把手放到了青年蒼白的掌心。
舞會還沒有正式開始,樂師也尚未進行演奏。但薩契狄斯已經旁若無人的拉着赫卡絲走到了大廳的中央。
在他們走到大廳中央的那一刻,周圍忽然浮現出一只只天使的虛影。他們頭頂光暈,背生雙翼,通體泛着神聖的金光,手執華麗的樂器,歡快的撥起了弦。
在神聖的音符環繞之處,黑色禮服的青年與黑裙的少女跳起了禁忌般的舞蹈。
它是那樣熱烈,又是那樣溫柔。
赫卡絲輕輕轉了個圈,朝薩契狄斯抛了個飛吻。
而薩契狄斯在攬住少女細腰的同時,用線條分明的唇瓣覆上了她的紅唇。
就算是一開始不看好他們的貴族們,也難免贊嘆于此刻歌劇般的畫面。
等到一舞終了,天使的虛影也漸漸淡去。但之後樂師的演奏,無論如何也達不到剛才的程度。在場的人們都深深的為那神跡般的景象所震懾,并由衷的認為這将在今後成為風靡此地的傳說。
唯一一位将不滿放在臉上的人是喬拉汀。
她還記得開場舞是屬于她和麥倫的。
注意到身側少女微蹙的眉毛,深藍長發的術士輕笑了一聲,用修長的手指撫平了喬拉汀的眉頭。
“這樣可一點都不美。”麥倫若即若離的在喬拉汀的耳邊說,“喬拉汀,享受這個夜晚,而不是讓嫉妒占據你的心靈。”
“還是說,”俊美的術士壓低了聲音,“你覺得我比不上那個使者?”
“沒、沒有……”喬拉汀後退了一步,卻被術士按在石柱上深吻了起來。
等到舞會結束之後,赫卡絲看着薩契狄斯走進了迪特琳德伯爵的房間。
二人密談了大概一刻鐘。
在這一刻鐘裏,赫卡絲無聊地和身邊的小女仆搭起話來。
“洛絲,看你的瞳色不像是本地人。”
早在第一眼看到洛絲的時候,赫卡絲就注意到,女仆的眼眸是幽深的綠色。這和玫登堡當地常見的灰色、藍色、灰藍、棕色、紅褐色眼眸不太一樣。
洛絲咬了咬嘴唇,還是壓低了聲音答道:
“小姐,我不是本地人。”
為了消磨無聊的等待時光,赫卡絲不介意聽聽故事。于是,她在女仆那兒得知——
洛絲是一位吟游詩人的女兒,她在小時候跟随父親流浪賣藝至此。有一天,洛絲的父親遭到了偷竊財産的指控,雖然那只是一位小小的爵士,但也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人物。于是,洛絲的父親被砍掉了彈奏豎琴的手。由于沒有錢治療,他很快得了破傷風去世。而洛絲被輾轉賣給了拉米娜夫人。
“抱歉,”赫卡絲垂下了眼睫,“我不該好奇這些……”
洛絲搖了搖頭,“不,這不是您的錯。在伯爵府的庇佑下,我現在過得很好,是我應該感激府上的仁慈與慷慨。”
赫卡絲想了想,“那位爵士叫什麽名字?”
“他、他早在兩年前就去世了,”洛絲有些慌亂的說,“小姐您、您不必……”
就在這個時候,薩契狄斯推開門走了出來。赫卡絲便結束了同女仆的交談。
迪特琳德伯爵也出現在門口,“赫卡絲,使者閣下會在玫登堡停留一段時間,就由你來接待。”
赫卡絲歡呼了一聲,“好!”
迪特琳德有些寵溺的看了女兒一眼,“倒是開朗了不少。”
赫卡絲卻被這一眼看得沉默了下來,決定從玫登堡離開之後寫信告訴他們真相。
當面說的話,她怕自己被當成瘋子。
薩契狄斯的住處被安排在赫卡絲房間的不遠處,在古堡裏繞幾個彎就到。
赫卡絲把“尊貴的使者大人”送回房間之後,就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過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只黑色的小貓咪順着門縫溜了進來。
赫卡絲輕笑一聲,彎腰提起了小貓的後頸勺。薩契狄斯雙爪懸空,抗議的“喵”個不停,碧綠的眼睛不時可憐的瞥向少女。
赫卡絲不為所動,提着貓就出現在床上。
“你乖乖呆着,我去卸妝和換衣服。”
少女嚴肅的盯着小黑貓。
黑貓“喵”了一聲,忽然化作了一灘流體。
流淌着的星光很快就将少女的整個身軀淹沒。等到祂褪去的時候,少女臉上的妝容已經被卸的幹幹淨淨的了,就連身上的衣服也——
赫卡絲迅速縮進了被窩裏。
她把黑貓提進被窩,上手打起了貓屁股。
“你把我的衣服吃了!吐出來!”
薩契狄斯委屈的“喵”了一聲,在少女的懷裏變成了人形。
而她的手還放在揍貓的位置。
赫卡絲觸電一般的縮回了手。
“沒有吃掉你的衣服。”薩契狄斯的碧眸在黑暗裏仍流轉着幽幽的光,“放在了另一個空間。”
赫卡絲松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了另一個生氣的點。
“你剛才是不是……”把她衣服給脫了呀。
那怎麽不繼續呢?!
薩契狄斯一臉不解的注視着赫卡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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