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1)
生物學上的父親數次跟母親“溝通失敗”後,負氣而走,不走不行了,首爾還有行程。
他走了韓京墨正好拍攝,腰傷并沒有完全養好。但要是真的等養好,拖的時間就太長了。
恰逢距離寒假沒多殺時間了,韓京墨怕趙寅城搞事,就讓阿姨提前給韓京延請假帶他來上海。
雖說小朋友到上海來,親媽也沒多少時間陪他。但韓京延還是挺開心的,直到他被媽媽拍攝的樣子吓到。
文戲都集中拍完,韓京延到的時候韓京墨拍的全是動作戲,吊威亞在房頂玩跑酷,不吊威亞就在陸地上玩槍戰、爆破。
動作量那麽大的基礎上,韓京墨的腰傷再度加重,每次導演一喊卡,身邊有人扶着還好,要是沒人她能一屁股坐地上。
本來韓京墨不想讓韓京延看到這些,沒打算帶他去片場的,只讓助理和阿姨再加個翻譯,三個大人帶他去外面玩。
上海能玩的地方很多,為防萬一,韓京墨都找了個導游陪着,想說四個大人陪一個孩子,怎麽都能給他哄開心了吧。
哪知小朋友不管有多少大人陪還是想要跟媽媽在一起,還嘴硬別扭,說什麽我不是想去看你,我就是想去看拍攝。
翻年要十歲了的韓京延自認為是個小男子漢了,拒絕接受自己黏媽媽這回事,他是想看拍攝!
親媽為了保護小男子漢的自尊心沒有拆穿他,想看拍攝就看呗,這一看就出了問題。
韓京墨在劇本裏一人分飾兩角,一號身份是暗殺日本高級軍官的阻擊手,另一號身份是被嬌養長大的富家千金。
兩個身份是是雙胞胎,劇本設定裏長得一摸一樣。劇情裏有一段是富家千金因為一場意外被當成是狙擊手殺死了,韓京墨在拍這段時有一個中槍倒地的動作。
正常拍這種戲鏡頭下是會墊墊子的,但布景為了配合氛圍做的很窄,墊子依舊可以放進去,但畫面就不太好切。
在走戲的時候韓京墨看了現場就跟導演講不上墊子也沒事,她只是摔一下應該也不會出問題。
導演其實也這麽想,但他不方便說,資方能自己說出來當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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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着,槍聲響起韓京延倒地,她倒下去的那一剎那就知道自己完了,扭到腰了,提前咬緊牙關‘咚’的一聲砸在地上,深呼吸放松表情,等連貫鏡頭切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是柔軟的屍體了。
導演叫着‘過!換場再來!’接着就是換角度再來一次,前後來了四次。
第四次‘OK’後韓京墨沒爬起來,太NM疼了!之前全靠意志力撐着,有了‘OK’就沒了意志力。
就在此時韓京延嗷一嗓子沖過來了,嚎啕大哭,哭的韓京墨腦袋嗡嗡的響。親,你媽還活着,不用哭墳,沒那麽慘!
咬着腮幫子讓自己盡可能溫柔勸小朋友別哭的韓京墨,勸了幾分鐘發現沒用,周圍的人都在跟着勸,小朋友還是哭的跟死了媽一樣,抽抽噎噎的問她疼不疼。
現場還得繼續拍,下一個是連貫鏡頭,狙擊手發現富家千金身亡,得趕緊跑。
要拍攝,小朋友就不能一直擋在這,韓京墨沉着臉讓助理把孩子抱走,跟大家道歉,同導演商量繼續。
等她拍完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以後,導演宣布休息吃飯,韓京墨才有工夫去找孩子。找了一圈沒找着,打電話給助理,助理說他們在河證宇的休息室。
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去找兒子的韓京墨,快到的時候深呼吸控制好表情,挺直了腰裝正常人,敲門進了休息室。
小朋友看到她就跳起來沖過來,跟個小炮彈一樣,沖的韓京墨表情一下就扭曲了,果斷按住蠢兒子的腦袋不讓他擡頭,龇牙咧嘴的放松聲線,讓聲音聽起來盡可能的正常,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啥的。
河證宇看她那個樣子又想笑又心酸,起身走過去,掐着小朋友的腋下把人架起來,嘴裏哄着說“哥帶你去吃東西,讓你姐姐去卸妝”就這把小孩子給架走了,走前給韓京墨使了個眼色,讓她悠着點。
那邊門一關,這邊韓京墨就順着牆根往下滑,助理驚叫着沖過去,被她眼睛一瞪,硬把驚呼吞回去,咬着唇扶起她往沙發邊挪。
“姐-咱們還是用替身吧-您這樣真不行——”助理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最近被藝人的敬業精神弄得分分鐘想哭。
韓京墨自己還沒哭呢,一個白眼翻過去,講的好像我不想用替身一樣,這不是要臉麽!要臉就得吃大虧!
要臉的女藝人讓助理別叨叨那些沒用的,去叫醫生來,她得打止疼針,下午還要接着拍不說,也不能讓韓京延看出來。還什麽小男子漢呢,還是個随時會發大水的小噴泉。
醫生過來了也在心裏感慨女演員有點太拼了,第N次勸她,真的不适合再繼續拍攝了。
好不容易養好一點,這下更嚴重了,再這麽下去,很可能韓京墨得被擡上飛機回國。
助理是自家人,該說什麽說什麽,醫生是外人,韓京墨就是個敬業的女演員,一切為拍攝考慮。
嘴裏說着片子是全組的心血,不能因為她這“一點小傷”就浪費大家心血的話,給醫生講的頻頻嘆氣,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啊。
恰在此時,河證宇的助理飛奔回來說韓京延鬧着要回來,韓京墨連忙讓自家助理送醫生出去,指派河證宇的助理收拾好桌上的醫療垃圾,再狂噴香水遮蓋藥膏的味道,重新擺好姿勢等兒子上門。
回來的兒子大概是被教育過不能哭,努力憋着眼淚,圍着韓京墨團團轉但也不往她身上靠了,連聲問着你想吃什麽之類的,讓韓京墨多少松了口氣。他要是還一直哭,也夠她頭疼的。
小朋友叽裏呱啦的想要照顧“姐姐”,韓京墨一邊應和他,一邊沖河證宇使眼色,怕他多話。河證宇沖她擡了擡下巴,讓她放心,他不是多嘴的人。
河證宇不止不是個多嘴的人,他還是個會照顧小孩的人,這讓韓京墨非常意外。
也就兩三天的工夫,韓京延嘴裏就一會兒叔叔一會兒哥哥的叫起來了,小嘴裏叭叭叭說的都是河證宇。
莫名有點小嫉妒的韓京墨暗地裏吐槽河證宇為老不尊,叔叔就叔叔,非得讓韓京延叫哥哥,不要臉!
但實際上還是松了口氣的,不能讓韓京延一直哭啊。而且有人能帶着韓京延玩了,她也能偷摸去找醫生打止疼針,否則他一直粘着她還真不太好弄。
忙碌的日子過的很快,一月末《暗殺》正式殺青。殺青宴韓京墨沒去,她回酒店躺平,再搞下去,她就真的要半身不遂了。
兒子?在河證宇那呢。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韓京延小朋友跟河證宇“哥哥”的關系突飛猛進,首先就是韓京延徹底改口叫哥哥,而不是在面對河證宇時叫哥哥,單獨跟媽媽在一起就叫叔叔了。
其次是小朋友不太黏韓京墨了,每天跟河證宇待在一起的時間反倒比較長。
韓京墨也很好奇河證宇幹了什麽讓韓京延那麽黏他,結果只是玩各種游戲而已,小男孩會喜歡的游戲。
電子類,街頭霸王,為這河證宇買了個游戲手柄回去;
實物類,槍械拆解,河證宇叫上道具組的人帶韓京延玩仿真槍;
真人格鬥類,摔跤、跆拳道,這兩個河證宇能直接教他,韓京墨還去健身房看過他們兩在拳擊擂臺上假模假樣的格鬥了一波。
贏的人當然是韓京延小朋友,小朋友笑的嘴差點裂開,漏了風的門牙洞暴露無遺。要知道韓京延自從換牙後就很少這麽笑了,怕拔牙露出來會很醜。
他們兩關系好的跟一個人一樣,對韓京墨而言最大的改變是,她開始認真思考是不是要跟孩子生物學上的父親好好聊聊。
趙寅城人是走了也沒再回來過,但電話隔三差五的打過來。起初是勸韓京墨好好考慮結婚的事,每次都被韓京墨怼回去,怼的多了也就知道此路不通,再接着打來的電話聊的就是孩子。
孩子怎麽樣了,孩子不能一直不知道還有爸爸存在,以及我不是要跟你搶孩子,但我想要跟孩子多多相處巴拉巴拉。
這條路在韓京墨這裏其實也不太通,講到底還是要搶孩子啊,不然跟孩子相處什麽?
但河證宇這一個月的做派和韓京延這一個月開心的樣子,讓韓京墨開始思考她以前沒有思考過的事,小男孩是不是需要一個男性長輩去教他,媽媽給不了的東西。
在教育這件事上韓京墨認為自己就是個小垃圾,她自己都沒活明白還教韓京延怎麽成為一個好人純屬胡扯。
但在陪玩這件事上,以前韓京墨自認為自己做的還不錯,她未嘗是個好媽媽,但一定是兒子的好朋友。
可河證宇這麽個閃亮的登場讓韓京墨發現,她跟兒子還是有一定的性別障礙的,哪怕韓京延才十歲而已。
小朋友會長大,會需要一個男性長輩的教導,有些問題可能她确實沒辦法獨自做到完美。
比如跆拳道之類的東西,她就絕對想不起來要教韓京延;
又比如韓京延在學校跟人打過架,小朋友也從來沒跟她說過,她還以為自己跟韓京延無話不聊呢,結果小豆丁還藏着不少秘密。
夜深了,豆丁被阿姨帶去睡覺了,親媽在跟‘哥哥’喝酒,越喝越郁悶的那種,因為‘哥哥’在跟媽媽講述說好要幫豆丁保守的秘密。所以說大人的話,怎麽能信。
不值得信任的大人這一個月答應要保守的秘密之多,讓兩人一瓶紅酒都喝完了都沒講完,還開了第二瓶。
有關于小秘密的故事,從小到韓京延偷摸跟河證宇說,他沒有不喜歡吃胡蘿蔔、西藍花、香菜等一系列食物。但他就是想媽媽哄他所以就假裝不愛吃;
大到,因為韓京墨沒給韓京延開過家長會,每次都是阿姨去,有同學為此笑他,為此小豆丁起碼戰鬥過四次以上,有一次還差點被叫家長,幸好他跑得快。
挑食的小事韓京墨還能當樂子聽,捧着臉說自家兒子真可愛;
開家長會這種事講出來,她就笑不出來了,沉默的抽煙,聽河證宇講。
河證宇講這些不是為了攻擊她這個媽媽做的不好的意思,他也不是用那種語氣,就是平鋪直述的告訴韓京墨有這麽回事。還有一回事就讓親媽沉下臉了。
“你找的那個阿姨家裏生了孫子知道吧?”河證宇看她點頭,抽了口煙借着吐煙把嘆息也吐出去,繼續說,“她孫子的身體不太好,你不在,她就經常帶京延去醫院玩。”
“詳細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京延只是講他不太喜歡去醫院,說是不喜歡醫院的味道,而且護士也不給他到處亂走。
我聽着像是加護病房那種地方,應該沒有到ICU那麽誇張。阿姨也不是說不盡心,只是小孩子經常去醫院到底不太好,他們抵抗力弱,要是被傳染了什麽感冒之類的..對吧。”
河證宇其實是想勸韓京墨換個阿姨,但他也清楚找一個合心意的保姆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而且這個阿姨算是一手把韓京延帶大的,這麽些年了,都已經不能說是單純的保姆了。
本來他不想說這些,疏不間親麽,只是酒到了,話也在嘴邊,說就說吧。
并不清楚家裏阿姨的孫子身體不好在住院的韓京墨,更不知道阿姨會把韓京墨帶去醫院玩。
說起來确實情有可原,阿姨也真的把韓京延照顧的很好,就憑小孩子一年都不生一次病,阿姨就很好了。
可道理上明白,感情上不太能接受,帶去醫院玩?玩什麽?玩病毒啊?
河證宇看她表情不對,也知道今天差不多就該結束了,滅了煙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回去了。
獨留韓京墨抽了半天的煙,一口濁氣長長的嘆出去,淩晨一點多,給趙寅城打電話。
那邊接電話的時候剛睡下,人還不清醒,剛接起電話就聽韓京墨講,“我喝了一瓶半的紅酒,現在說的可能都是酒後的醉話,明天酒醒我可能都不會認,會跟你說我喝醉了,講的是瘋話,你就老實聽着就行。”
一個激靈醒過來的趙寅城沉聲道,“你說,我聽着。”
“我父母離開後,我自己照顧韓京延照顧不過來就找了個阿姨,那時候韓京延也就十個月吧,阿姨就來家裏了。
一做就做到現在,算是從小照顧韓豆丁長大的。現在阿姨家裏有點..小麻煩,可能暫時照顧不到韓京延了。”
“我一個人肯定照顧不過來,你也別說你能照顧之類的廢話,我們兩排個時間表吧,你看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後天回首爾,我們見一面,商量怎麽安排。”
韓京墨說完等那邊的答案,答案是肯定的,只是有個小問題,趙寅城問她,“你介意我爸媽照顧嗎?”
“你跟你爸媽說了?”韓京墨不信,那邊的回應是還沒,她就問,“你準備怎麽說?”
趙寅城準備改編她胡扯的那個故事,“我們在一起過,我劈腿分手,孩子是意外,因為我劈腿你沒講,之後熱搜上去了,我才知道。”
這哪是改編,這才是真正的胡扯,韓京墨酒都醒了,“你劈腿?這麽有犧牲精神?”
“不然怎麽辦?真講一夜情?那我爸媽怎麽看你,怎麽看那個孩子?講戀愛過性格不合,你自己獨自生下孩子也很奇怪,只有我劈腿是最能圓回來的。”
趙寅城捏着眉心,這些問題他都考慮過了,只是一直沒跟韓京墨講。
“找別的理由,為了孩子考慮,我爸媽都會勸我們結婚。就你那個性格,跟爸媽要是吵起來,能直接把孩子帶走。”趙寅城也是怕了她,這女人性格太爆了,“就這樣吧,我劈腿當個渣男,你是唯一受害者所以沒說懷孕的事,成嗎?”
這話說得韓京墨有一丢-丢-的小心虛,假模假樣的開口,“不太好吧-你其實人也不錯啊-身高腿長的,多帥啊——”
趙寅城給氣笑了,“行啊,那就我們兩性格不合分手,你這個神經病..”
“渣男您好,渣男再見,首爾約——”
迅速挂斷電話的韓京墨一想到電話那頭趙寅城的表情就笑的不行,笑完臉就拉下來,她得解決阿姨的事。
阿姨不是個壞人,阿姨的工作需要調整一下,留下充足的可以照顧自家孫子的時間,就當她這些年勞苦功高的福利吧。
不是韓京墨不想直接開了對方,而是對方在沒有犯什麽大錯的基礎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要是真的不留情面的直接把人趕走,後續很可能出問題。
原生韓小姐從豆丁會講話,就教他喊媽媽,沒有喊過什麽姐姐。這些阿姨都知道,對方是如何理解這件事的韓京墨不清楚。但這話要是傳出去,再加上多了個趙寅城,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她是可以跟阿姨簽一個保密協議,但那東西防君子不防小人。她違約金寫的再高,也多得是媒體願意出更高的價錢想買她或者買趙寅城的,這種驚天大瓜,爆出去能引起地震。
與其把人放出去當個,還不如高薪養廉,她也不缺這點錢。更何況,阿姨确實把韓京延照顧的很好,這不是特殊情況麽。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這是韓京墨的想法,也是趙寅城的想法。前者挂了電話想的是阿姨,後者挂了電話想的是爸媽。
事不宜遲,隔天一早,趙寅城就去了隔壁爸媽家,陪爸媽一起吃了早飯,等弟弟也醒了,全家到齊,說出一個渣男的故事,故事的收尾是您二老有孫子了。
弟弟整個人都驚呆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望着他哥,腦子裏唯一的想法是今天是愚人節嗎?
老父親一會兒看電腦裏據說是他孫子的照片,一會兒看自己的狗逼兒子,人也不怎麽在狀态。
母親很在狀态,滿屋子亂轉,就想找個稱手的兵器,打死這個兔崽子!
小二十年沒挨過揍的趙寅城也是滿屋子亂跑,又堂皇又丢臉,這個展開不太對啊。
您二老不是成天想着要孫子麽,天降一個大孫子,豪華大禮包都到手了,為啥還要揍我?
比起雞飛狗跳的首爾趙家,上海酒店的套房裏是溫情戲。
韓京墨先跟阿姨道歉,說是昨天接到大學同學的電話講說懷孕了,本來是好事,誰知對方無意中講在醫院見到了韓京延。
她仔細一問,才知道阿姨的小孫子一直在住院呢,不等阿姨解釋,韓京墨先紅了眼眶,跟阿姨說實在抱歉,我一直忙都沒顧得上您,還讓您跟着忙,我也太不像話了。
阿姨本來還有點不安,被她這麽一說,眼眶也跟着紅了,擦着眼淚跟她道歉。
說是她本來也要跟她說,小孫子身體很不好,她有點想辭工回去照顧孫子。
但怕她這邊臨時找不到接手的人,她也一直在物色,沒找到合适的人,不知道要怎麽跟她講。
這番話倒是讓韓京墨有些意外,轉而抓起阿姨的手,說着您一直照顧孩子也照顧我,我都當您是母親了,您有什麽話不能跟我說呢,我們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中的老母親被感動的不行,叽裏呱啦的就說了家裏的糟心事。
孩子重病,眼看要養不活,每天醫療費的賬單老長,兒子忙的都要吐血了,兒媳婦也是一邊打着各種零工一邊跑醫院,實在照顧不過來。
“我跟您說句實話,确實難,确實需要錢,但我真的沒有要怎麽..”
“我懂,我明白,我懂您。”
韓京墨握緊了她的手用力攥了攥,一行清淚說下來就下來了,兩人抱頭痛哭,抽抽噎噎的聊了之後的工作安排。
僞親生女兒跟老母親講,她明白阿姨也是好人,不食嗟來之食,她不說什麽給多少錢的話,打阿姨的臉。
工資照發,工作照做,不過阿姨只要在豆丁上下學的時候接送一下就行,其他時間,她照顧孩子,家裏也不會另找人,等阿姨的孫子病好了,能騰出手了,那就該怎麽樣還怎麽樣。
這給阿姨感動的連聲拒絕,說是不做那份工怎麽能拿那份錢,韓京墨故意板着臉裝兇,叫着不拿這錢就是不把我當親人。
親人的眼淚啊,哭的差點給韓京墨跪下,吓的韓京墨差點演不下去,就算你們沒有膝下有黃金的說法,也沒必要那麽軟,您年紀那麽大了,我怕我折壽。
總而言之,雇主和顧工關系進展到親母女。韓京墨花了一樣的錢,買來的卻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感激,這買賣她覺得很劃算。
随後韓京墨接到了趙寅城的電話,說是爸媽想跟她見一面,韓京墨說見就見啊。趙寅城聽她講話的聲音不對,問她怎麽聽着像是哭了。
“感動的,我演技真是..超絕!”在盥洗室對着鏡子敷眼睛的韓京墨邊說邊給鏡子裏的妹子豎拇指,“奧斯卡欠我一座影後。”
趙寅城沉默半秒,“我可以說我沒聽懂嗎?”
“當然——”韓京墨果斷開啓炫耀模式,沒聽懂怕什麽,姐姐給你解釋。
如此這般的解釋,伴随着各種自吹自擂的形容。比如,‘我真是太牛逼了!’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感動,眼睛都哭腫了!’‘爸爸的臨場反應能力超絕,差點砸鍋硬給我圓回來了!’
‘這要是有個攝像機,奧斯卡不給我頒發個最佳女主角,那他們就是集體瞎了!’簡直就是海吹。
就這段海吹,讓在故事剛開頭時還有點囧,聽到最後趙寅城笑到差點打鳴,韓京墨很是志得意滿。
演了一出好戲沒有觀衆怎麽行呢,跟別人也說不了,那就跟唯一的觀衆要掌聲啊。
“你就說,爸爸的操作騷不騷-騷上天!”女演員讓觀衆識相點,趕緊給爸爸鼓掌!
以大笑作為“掌聲”的趙寅城首次跟韓京墨打電話打那麽開心,笑瘋了都,“你的口頭禪夠奇怪的,為什麽是爸爸?”
“口頭禪重要嗎?”韓京墨也笑的見牙不見眼,“請重點誇贊一下我的演技!”
演技啥的觀衆沒有看到現場只聽了轉播就随便誇了一下,在女演員想說這也太敷衍了的時候,就聽趙寅城講,“我算是知道什麽叫天生的明星了。”
“什麽意思?”韓京墨懷疑他在損她。
趙寅城還真不是,“就是随便一個地方都能當舞臺啊,有充足的自信自己會被人喜愛的那種,你不就有點那個意思嗎?”這事兒他是絕對幹不出來的,太羞恥了!
“難道你不是嗎?”韓京墨很理所當然的問他,“你難道沒有自信會被所有人喜歡?”
說實話,趙寅城還真沒有,“我大概更受女人歡迎,男人夠嗆。”
“那你是垃圾一點,我屬于男女通殺。”韓京墨可驕傲了。
首次和諧的電話一打就是一個多小時,主要是韓京墨得敷眼睛再重新化妝,自己一個人挺無聊的,有趙寅城跟她一起打電話瞎吹牛也能打發時間。
這一個小時裏,趙寅城起碼有五十分鐘以上都在笑,因為韓京墨真的很有意思。
她能把一點小事都講出花來,要趙寅城說她就算不當女演員了也能去當個綜藝MC。
類似于..
“韓京延在河證宇那邊玩累了直接睡在他那,我早上去叫他的時候,他迷迷糊糊的喊了我媽媽,當時河證宇就在邊上。BGM你就想象一下,那種‘噔噔噔噔’的聲音,給我吓得——”
此時趙寅城已經進入狀态,腦補“噔噔噔噔”跟着緊張,“然後呢?”
“然後我就在想,房間在十九樓,我能不能偷襲把河證宇推下樓再僞造現場,完美犯罪,逃之夭夭。”韓京墨刷着眼睫毛,講着故事,“可我一想,我打不過他呀,這可咋搞?”
被帶進去了的趙寅城幫她想招,“用安眠藥?我記得那哥睡眠不太好,常備安眠藥的。”
“你們很熟嗎?”
“還行吧。”
趙寅城表示熟到無話不談到也沒有,但這個圈子就那麽大,誰跟誰都能扯上點關系,而且河證宇睡眠不太好也不是什麽秘密,稍微親近一點都知道。重點不是這個,段子..不是,故事繼續啊。
繼續的故事峰回路轉,韓京延就是呢喃一句,聲音很小,韓京墨要抱他起來才聽見了,河證宇壓根沒聽見。
“我跟着變态殺人狂一樣,腦補的劇情都到殺人分屍後怎麽逃逸了,他在邊上問我,你喝不喝咖啡。”韓京墨睫毛刷往桌上一拍,那叫一個郁悶,“烏鴉的叫聲知道嗎?啊啊啊,當時就在我頭頂飄過,那叫一個丢臉!”
在她‘啊’的第一聲,趙寅城就爆笑,三聲‘啊’,差點給他笑撅過去。韓京墨白眼翻翻的,擱這聽相聲呢?笑的跟公雞打鳴一樣!
公雞打鳴了太多次,趙寅城笑的嗓子都啞了才挂了電話,一直憋着尿就怕錯過‘演出’總算能去放水。
解決洗手時,忍不住就想起了韓京墨的那三個‘啊’再度噴笑出聲,餘光掃到鏡子裏的自己,滿面笑容,一下僵住了。
鏡子裏的男人很開心,眼角的紋路都擠在一起,眉宇之間滿是愉悅。
他很長時間沒那麽開心了,不是因為多一個兒子而産生的煩惱。而是各種事情堆積在一起,再加上突然多個兒子,兒子的母親還很不好相處,實在開心不起來。
僅僅一個小時,一通電話,趙寅城感覺自己一直在笑,雙頰都有些酸澀,笑太過。
他不太能理解,韓京墨怎麽會那麽有意思。更好奇,這是不是韓京墨的新招,如同她對那位阿姨做的一樣,只是一種表演。因為他們得為了孩子盡快親近起來,還是她本來就很有意思。
趙寅城很好奇,河證宇也很好奇。
明天全組回歸,大家今天吃散夥飯,聚餐的酒局上韓京墨跟河證宇簡直能開雙人相聲的單場演出,你一言我一語的,逗得全場歡騰,鼓掌聲不絕于耳,大家手都拍紅了。
第二輪本來說去唱歌,但韓京延一直在打哈欠,韓京墨就帶他回去。
這孩子想跟着來,親媽也就帶來了。說是說酒局帶孩子很奇怪,但她就是帶了也沒人能說什麽,何況第一家也不會玩的太瘋。
吃飯的地方就是酒店包的一個小宴會廳,回去也簡單,坐電梯上樓就行。
韓京墨出來沒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河證宇也跟着出來了,還沖她伸手要接過孩子,韓京墨看了眼快睡着的兒子,就把孩子遞過去。
還別說,這小子挺重的,她快抱不動了,助理小姑娘直接就抱不動。
一行人上電梯,河證宇看着電梯門的倒影,鬼使神差的跟韓京墨講,“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家三口?”
韓京墨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高大的爸爸抱着兒子邊上站着位嬌妻,還真挺像,不過,“我們家這個要是姐姐。”對身邊的助理示意一下,“去,搶弟弟零花錢。”
男助理笑出聲來,“我比她大多了,而且為什麽當姐姐就要搶弟弟零花錢?”
女助理也跟着笑,“那我給弟弟一點零花錢?”
這話一出,電梯裏就都是笑聲。等到了房間門口,河證宇示意助理先回去,他抱着孩子進了房間把韓京延放在床上,再招手示意韓京墨他有話跟她說。
兩人轉戰小客廳,女助理先去陪孩子睡覺,阿姨在早上聊完後就飛回首爾照顧孫子去了。
河證宇站在窗邊,猶豫着不知道要怎麽開口,韓京墨卻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麽。
“一家三口的事你就別想了,你長相不符合我審美。”韓京墨頭發一撩,“美女就是要時刻準備拒絕別人,我太難了。”
差點被煙嗆到的河證宇笑罵她一句,“誰要跟你告白啊,我是想讓你小心點,既然當弟弟就別做媽媽做的事。”
韓京墨笑出聲來,她知道他猜到了,鬧一下麽,“因為是你才不小心的,換了別人你去問問,有誰會想到我是媽媽不是姐姐。”
愣怔片刻的河證宇有些詫異,“你這麽相信我嗎?”
“相信啊,難道你不值得我相信嗎?”韓京墨絕對相信河證宇能保守秘密。
她不是相信他的人品,也不是相信他們之間關系有多好,她相信的是河證宇腦子沒問題,不會想得罪她這個資方的。
何況他們一個男演員一個女演員,互相又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那他幹嘛沒事找事,說出去對他又沒好處,反倒會得罪她,何必呢。
河證宇卻誤會了這句“相信”,誤會到鄭重的跟她講,我不會對外說的。倒是韓京墨揮了揮手,表示不用那麽嚴肅。
看她那随意的樣子,河證宇就很好奇了,“你既然能猜到我猜到,還說什麽告白的話,耍我啊?”
純粹是好玩開個玩笑的韓京墨這下反倒不理解了,“我猜到你猜到和我說你要告白有什麽關系?”
“你可是有孩子的女人。”河證宇讓她清醒一點,“韓京延都十歲了!”
韓京墨眨眨眼,疑惑道,“他就是二十歲跟你會同我告白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嗎?”
“有關系嗎?”
慢半拍反應過來的韓京墨懂了,胳膊往胸前一疊,下巴微擡挺直腰板讓瞎子搞清楚,“別說我有個十歲的兒子,我就是有個二十歲的兒子你跟我告白也是你的榮幸。老娘那麽漂亮,我兒子那麽乖,你有什麽資格挑挑揀揀的,我往樓下一站,分分鐘沖上來十個男人跟我要號碼你信不信?”扯啥呢!
這傲上天的自信讓河證宇頗為荒唐,轉而演變成朗聲大笑,笑着給韓京墨鼓掌,“這話也就你能說出口,哪來的勇氣啊?”
“這叫底氣,叫什麽勇氣。”韓京墨手背拖了下下巴,“我這張臉本來就天生麗質..”手從脖頸處一路下滑到腰,“這身材維持的多好——”站起來給他展示一下,“知道我每年花多少錢養這具身體嗎,兩個億打底,再加點多能拍個獨立電影了,你以為這錢白花的?”
韓京墨需要什麽勇氣啊,她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她是一路被人捧到大的。
還是童星的時候大人見到她都是誇漂亮,誇可愛,手上有一把糖她分到的一定最多。
稍微大一點了,長成了少女,追她的小男孩能填滿一個班還有富裕。
想當初韓京墨每次結束拍攝回學校都能收到一堆禮物,去拍攝還會從粉絲手上收到一堆禮物。
不管是姐姐粉,阿姨粉還是媽媽粉,誰不是沖她歡呼。她沒有從自信變成自傲,純粹是轉型轉的有點困難被打擊了一波,了解到長得好看有時候也沒啥用反倒會成為壁壘。
但她也順利轉型啦,用實際行動證明,她不是空有美貌而已。她從小到大缺什麽也沒缺過自信啊,這玩意兒她天生就有,投胎自帶,怎麽可能缺。
完全不缺自信的韓京墨讓對方搞搞清楚,“河證宇先生,跟我告白絕對是你的榮幸——”講完往沙發上一倒,腿一翹腦袋一昂,“那跟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