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
《曹成右,你個傻逼!》在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音樂人手中超迅速錄制完成,并且沒有進行任何宣傳,悄無聲息的放進音源網站,準備給聽衆們一個大驚喜!
這份驚喜有沒有喜不好說,至少“曹成右”肯定沒有喜,但确實很驚人就是了。
驚人到熱搜硬生生挂了五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圈內沒有什麽爆炸性的消息,還是曹成右和趙樂菱BE了的消息就已經很爆炸了。
熱搜在網民的留言裏就兩個重點,一是曹成右和趙樂菱是否真的在一起過,這首歌之所以會出現是兩人在一起又分手了的直接證據,還得是無敵糟糕的分手,否則趙樂菱能殺的那麽兇?第二麽,就是什麽樣的分手能讓趙樂菱恨不得弄死曹成右?
第一個問題可以選擇性跳過,第二個問題網上讨論的可多了,什麽劈腿啊,捉奸在床啊,感情騙子啊。
不論是啥,男女關系,還是年齡相差那麽大的男女關系出了問題,必然是男人的問題啊!
原本熱搜是不應該挂那麽長時間的,可這裏面牽扯到國民度很高的曹成右,影帝的八卦還是不少人想知道的。
起初曹成右的粉絲還想怼趙樂菱來着。可惜趙樂菱的國民度确實沒辦法跟曹成右但尹道賢可以啊!
搖滾圈的粉絲多嗨啊,尹道賢難得出新單曲,歌還很好聽,管他是罵誰呢,好聽就完事!
你們可以說趙樂菱不怎麽樣,但你們不能說這首歌有問題。不然我們一定跟你們死磕,我們歌哪裏有問題?無敵棒!
這其中,趙樂菱的國民度跟出道多年的影帝和搖滾圈大佬比少是真的少,出道年限短的跟新人差不多,可她不是就沒有認知度和粉絲了。
好歹也紅了那麽多首歌,光“海妖”的賬號就不少人呢,不就是掐架麽,來呗,誰怕你不成!
三方掐起來了,熱度就上去了。事件廣為人知,不免就由于傳播度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趙樂菱收到了一條跨越兩年的留言。兩年前,《初雪》在“海妖”的賬號發布時,留言最高贊是一個小姐姐的親身經歷。
那位粉絲姐姐留言講,她有個從高中就在一起,一直到大學畢業工作,相戀八年的男朋友。
他們沒有誰劈腿,沒有誰有二心,沒有任何大的矛盾。但就是在雞毛蒜皮的小事裏耗盡了他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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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戀八年的情侶分手了,留言板的故事讓趙樂菱産生靈感寫了一首“愛過”,私信發給小姐姐聽,問對方是否介意她發表。
私信裏小姐姐回複趙樂菱,男朋友已然有新戀人都快結婚了,他的人生在往前走,她也想自己的人生能持續往前而不是停滞不前。
她私心裏不想曲子公開,但也就是她的私心,要是“海妖”想公開,那只要別說曲子的靈感來源就可以。
彼時那位小姐姐的故事讓趙樂菱很是唏噓,歌也就壓箱底了,事更是抛之腦後。
原先就是沒交集的人,只是因為一首歌,一個故事有了短暫的聯絡,時過境遷,忘了也就忘了。
兩年後的今天,當初那位小姐姐再度留言到“海妖”賬戶,還又被粉絲頂到了最高贊,這次依舊是親身經歷,也依舊不是那麽讓人開心的留言。
留言裏先是簡單描述了兩年前的事,再講由于前任結婚生子,自家父母也催着自己趕緊結婚,也弄了一堆相親什麽的。
小姐姐起初并不是很排斥相親,但見過的奇葩太多她就有點排斥了,跟父母也為這件事起了争執。
也就是在她厭煩相親的時候,公司來了個新實習生,恰好分到她這個組。
實習生小弟弟比她小不少,十歲的年齡差距,她完全當自己是姐姐也是職場前輩,自認為是公事公辦的教導後輩,誰知後輩突然跟她告白了。
故事發展到這裏,如果是偶像劇就真的進入姐弟戀環節了。現實的情況是,小姐姐很荒唐,雖然男孩子沒什麽不好的,但事情本身在她看來就很荒唐。
更荒唐的是,那個小男孩還有意無意的在公司裏沖她表達好感。雖然都是借着喜歡前輩的名義,但她被弄的很頭疼。
與此同時,跟她同期進公司但上升速度比她快的一個同事發現了她的煩惱,并且對她告白,意思是他也喜歡她有點時間了,只是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就一直沒講。
現在講出來是覺得如果他們在一起肯定是奔着結婚去,大家年紀都不小了,結了婚小姐姐完全可以辭職準備孩子的事。
小姐姐一邊覺得已經是部長的同事腦子有問題,憑什麽你說喜歡我,我就得答應?
我就算答應了,又憑什麽結婚就得辭職?但同事是部長,她還只是個次長,即便不是直屬上下級,人家确實也是她的上級,她只能敷衍着不能翻臉。
一邊又對跟前跟後,腦子更不好,明知道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還玩什麽弱智真愛戲碼的實習生更無語。
你這個年紀就不說什麽多努力拼事業了,也不說我們差距多大,只談你想追女孩子也得過了實習期吧?
另一邊又是家裏父母催婚催到家裏要爆發家庭戰争了。
前面兩個問題都沒有第三個重要,重要的小姐姐出了昏招,把部長帶回家僞裝男朋友。
帶人回家前,小姐姐跟部長都講好了,只是應付一下爸媽。可這麽一來二去的,她覺得部長人真的不錯,脾氣很溫和,又讨她爸媽喜歡,事業也算有成,家裏也還行。
總而言之,部長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只可惜她不愛他,她只是覺得他的條件很好。
半年前實習生轉正,也不知道誤會了什麽,認為他能轉正是小姐姐幫的忙,一直借着要感謝她的借口約她。
她都被煩的不行了,對方還以為她的拒絕只是害羞,還說什麽真愛是無懼年齡的讓姐姐敞開心胸,姐姐想噴他一臉!
部長得知後先是把那個實習生從她的部門掉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用工作壓的小朋友沒力氣再糾纏姐姐後,再度跟她告白。
小姐姐即是感謝部長幫忙又有點抱着試試看心态,開始了他們的戀愛。
他們的戀愛沒有任何問題,偶爾會拌嘴,但從沒吵過架。男朋友脾氣真的很好,也很愛她,在不知情的外人看起來他們都算得上模範情侶了,她爸媽也催着她可以結婚,連她自己都開始考慮是不是可以結婚了,只有一點猶豫,她對他只是喜歡而已。
不是喜歡一個男人,而是喜歡一個對我好的人,亦或者,喜歡一個好人。僅此而已,就這麽多。
一個禮拜前小姐姐聽到了《曹成右,你個傻逼!》,聽到的那一刻腦子裏第一個冒出來的人,任然是已然結婚生子的前男友。
她不是還愛他,她只是很憤怒,為什麽他們沒有走到最後,更憤怒,自己怎麽就淪落到這個地步。
而現在,留言的小姐姐問“海妖”也問所有人,她無法獨自找到答案的問題。
【婚姻真的需要愛情嗎?他是個好人,會是好丈夫,好父親,跟一個好人結婚總比跟一個爛人結婚好,何況他還愛我。
我的年紀确實也到了該結婚的時候了,都已經是晚婚了,碰到一個好人,是不是就不應該苛求更多?】
這一段留言引起無數網友給小姐姐回複,男人分兩派,一派是反對的,說着對那個男的多不公平,讓小姐姐還不如換個人,別逮着老實人欺負,老實人做錯了什麽?愛你就活該倒黴啊?
另一派是,人不錯就嫁了吧。別挑了,再挑下去沒得挑,更慘。
女人也分兩派,跟男人的派別非常相似但有微妙的不同。
一派是用‘我朋友’‘我親戚’乃至于‘我的故事’告訴小姐姐,沒有愛情的婚姻撐不了多久。
你都不愛他,你怎麽可能心甘情願為他生孩子,照顧家庭,還要放棄事業。
哪怕硬着頭皮結婚,也一定會離的,到時候更是一地雞毛,讓她一定要慎重。
另一派同樣是用“朋友、親戚和我”舉例,說婚姻最重要的是老公是否愛自己,對方更愛你,總比我們更愛對方好,後者才不會一片真心錯付。
結婚還是得選對人,都不小了,談愛情也太虛了,實在點,人不錯,條件不錯就是好的結婚對象。
網友中還有極小的一部分‘不婚不育保平安’和‘愛情大過天,沒愛情結個屁婚’的人群,游離于男女兩個大派別之外。
這些人對小姐姐的回複都給她的留言能置頂添磚加瓦,等留言爬到最高位,趙樂菱也就看到了。
看到留言的趙樂菱對這姐姐多災多難的人生還是很唏噓,給鄭在日分享了小姐姐的故事,講的鄭在日唉聲嘆氣的,還說想聽她給小姐姐寫的愛過,聽完後..
“我有點想見見她。”鄭在日托着下巴問趙樂菱,“我們要不要見見她?”
趙樂菱微楞,“見她?”
“能抵抗住這首曲子的人,我想見。”鄭在日表示如果他是當事人,聽到這首曲子會哭成狗的,而且,“你就不想見見讓你産生了靈感的人嗎?”
要這麽說的話,趙樂菱還真有心見一面。
“海妖”私信小姐姐,問她方不方便見一面,對方先是懷疑她被盜號了,确定是本人後極其詫異,為什麽要見我?不等趙樂菱回答,那邊就立刻說,當然可以見面!
當然可以的見面發生在晚上十點多要十一點了,不是誰誰誰故意約那麽晚,是做小姐姐下班很晚。
這位叫李珍瑗,時尚雜志的編輯,所屬社很知名,不是頂刊也是一線,勉勉強強算半個圈內人。
她偶爾也會跟拍雜志的藝人有直接接觸。不過她的工作更多是接觸廠商負責廣告。
李珍瑗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跟她的男朋友一起來的,同公司的男朋友等她下班,送她來見她的‘朋友’。
就在趙樂菱他們以為‘男朋友’要跟他們一起的時候,送女朋友來見朋友的男朋友,只是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音樂人們相互看看,再看李珍瑗,啥情況?對方表示,他一直這樣。
“他要是知道我很晚跟人約在外面總是不放心,一定要接送我。但不會硬要加入,哪怕我跟他說你留下也沒關系,他也會怕打擾我跟約見面的人,會自己去車上等着。等我結束了,再送我回家。”
李珍瑗笑了笑,不是幸福的炫耀男朋友對我好的秀恩愛笑容,而是帶着些嘆息的笑,笑着誇獎,“他人真的很好,對吧?”
不知道怎麽回應的趙樂菱望向小夥伴,鄭在日非常肯定的點頭,“絕對的好男人!”
兩邊約在鄭在日的工作室見,因為李珍瑗說想要看看那首《愛過》被創作出來的地方。
類似于網友面基的見面難得沒有尴尬,不是兩個音樂人做了什麽,而是跑商務的李次長很會緩和氣氛。
李次長還帶了一瓶很好的紅酒來作為初見面的禮物,等大家稍微熟一點了,就說是開酒邊喝邊聊。
她在倒酒的時候,特別給趙樂菱倒的很少,就兩口的量,跟趙樂菱講女孩子還是少喝酒。
說實話,趙樂菱沒想到這姐姐是這個類型,她有猜測過故事很多的小姐姐可能見了面會跟他們訴苦,或者拓寬網上留言的故事。再不然把他們當“導師”詢問他們感情問題,這些她都想過。
趙樂菱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李珍瑗是長袖善舞的類型。不過人家都已經是大雜志社負責對接廣告廠商的次長了,很會溝通好像也很正常?
過于正常的聊天前期根本沒有涉及到網上留言的事,他們就是在閑聊。
聊帶來的紅酒産自波爾多,說那邊的酒莊親自去才能買到好紅酒,鄭在日跟李珍瑗聊的挺開心,趙樂菱當科普聽。
李次長照顧到鄭在日後,又跟趙樂菱聊起,自己小時後也學過一段時間的鋼琴。
不過她小時後彈完,練琴太苦了,跟爸媽死活鬧着不學了,也就沒堅持下去。
這個趙樂菱還真有共鳴,她一開始學鋼琴的時候,确實也覺得練琴很苦,但她媽很兇殘,硬壓着她練。
一瓶紅酒下去三分之二,少說一個小時過去了。三人誰都沒醉,李次長更是跟喝水一樣毫無反應,鄭在日倒是有點臉紅,酒有點上臉。
氣氛好了很多,李珍瑗才不經意的提起,她很好奇,為什麽音樂人們想約她見面。
“我們也只是好奇。”鄭在日提前申明,“不是窺私欲的那種好奇,是好奇,你對那首《愛過》有什麽想法?”
李珍瑗晃着酒杯勾唇淺笑,沉默片刻,抿了口酒,“想法..會音樂的人真厲害啊,直指人心這個詞原來真實存在。”
快速眨了眨眼的趙樂菱有點小害羞,“也沒有那麽誇張啦。”
“有哦-你啊——”李珍瑗食指點了點胸口,“讓它哭泣呢——”手臂調轉,手指碰了下她的手背,“這雙手能直指人心哦——”
酒紅色頭發的李珍瑗是标準的禦姐款大姐姐,頭發是大波浪,妝容很是精致,連十指都塗了跟發色同系列的指甲油。
橢圓形的紅色指甲尖從胸口滑到趙樂菱的手背上,指腹輕點了一下,這才叫點在趙樂菱的心上,讓她莫名有種被撩到的錯覺。
被撩到的趙樂菱一下笑開,她有點喜歡這個姐姐了,鄭在日左看右看,默默打破奇怪的氣場。
“我們在你來之前為你新留言的故事寫了首歌,你想聽嗎?”鄭在日偏頭沖着琴房,“還沒有做完,只有幾小節。”
“聽啊,我的榮幸。”
餐廳轉戰琴房,彈琴的人是鄭在日,這首歌主要的旋律也都來自于他。
起初趙樂菱就只是坐在李珍瑗邊上聽而已,可她聽着聽着注意力就不再琴聲中而是邊上小姐姐的呼吸。
很長的呼吸,很緩,很慢,很怕被人發現自己的情緒波動。
趙樂菱用餘光偷瞄從見面到現在一直都很會聊天,很會講話,連表情都恰到好處帶着微笑的小姐姐。
表情上看不出什麽來,連所謂的眼眶紅了都沒有,嘴角還是挂着淺淺的笑容,貌似沒什麽特別的。
可她的呼吸聲很特別,特別到趙樂菱偷摸摘了半側的耳機,試探着問小姐姐,“感覺怎麽樣?”
“很好啊,很不錯,果然是音樂人,專業的。”
這個姐姐在哭呢。
也不對,她在壓抑哭聲,從故意放緩的吸氣聲中從空氣汲取勇氣,再借由更慢的吐氣把心緒壓下去,壓成唇邊的笑。
即禮貌,又親切,是個久經社會打磨的笑。
耳機重新回到耳道,琴聲也落下了,主要聽衆拍手稱贊,附帶聽衆起身走到琴邊,坐在鄭在日邊上,示意他再來一次。
這次,第一小節結束,第二小節是四手聯彈。
鄭在日在上午聽完故事心血來潮寫曲的時候,趙樂菱沒什麽參與感,她沒有被新故事觸動到。
作出《愛過》觸動到趙樂菱的是八年的戀人走散了的惋惜。但啥被實習生追,思考要不要嫁給個不愛的好人,這東西趙樂菱沒想法,反倒是父母催婚可能她會有點想法。
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遠的經歷沒有給趙樂菱帶來作曲的靈感,她就沒怎麽參與鄭在日作曲,頂多在他卡住的時候,幫他調整一下樂章,試試看這樣行不行或者那樣行不行。
此刻見到人了,聊過天了,人就坐在她邊上,悠長緩慢的呼吸,讓趙樂菱有了靈感。
壓抑的,克制的,成年人的悲傷和禮貌的微笑,讓音樂人有了靈感。
四手聯彈,彈的還是沒成型,沒有譜,只是随心而彈的琴。剛開始的兩小節有些磕絆,琴聲時常被斷開,等第三小節,鄭在日擡起手先去找她想要表達的,等第五小節找到感覺了手再落下,再度變成四指連彈。
這一次,琴聲就順滑很多,這一次趙樂菱重頭開始再來一遍。
一遍,兩遍,三遍。
每一遍琴聲都是不一樣的,主調類似但枝節不同,趙樂菱也擡起過手去找鄭在日的音樂,兩人互相協調還互相用琴聲吵架,我的更好!我的才合适!吵完繼續,再度協調。
不知道多少遍後,音樂人們都忘了他們還有客人在,在琴聲落下時組團跳起來。趙樂菱去拿電腦,她是電子派,在筆記本上操作;
鄭在日直接撲向客人所在的沙發變,他是紙質派,提筆寫譜。
分坐兩邊的音樂人各自搞定樂譜後,譜曲稿本和電子筆記本都被放置在鋼琴上,再度一起坐在琴凳上的音樂人,也再度開始了四手聯彈。
這次,琴聲非常和諧。這次,李次長走了。
一首雙方都滿意的曲結束,音樂們擊掌相笑,再轉頭準備問聽衆的意見,聽衆什麽時候消失的他們都很疑惑,誰都沒關注,誰腦子裏裝的都是樂章。
從進門就表現的很會交際的李次長連道別都沒說的走了,音樂人們特地去門外看了一圈,“男朋友”的車也不見了,貌似是真的走了?
趙樂菱有點尴尬,怼了鄭在日一句,“你把人叫來還不理人,太沒禮貌了吧。”
“你這個半斤有什麽資格說我這個八兩,她還是你粉絲呢。”鄭在日讓她別扯了,不是有電話麽,打電話道個歉啊。
電話打過去,李次長笑着說不用道歉,還說她看着他們沉浸于熱愛的事情裏很美好,今天的見面她很榮幸,希望下次還有機會。
電話挂斷,趙樂菱不太确定的問鄭在日,“她的意思是不是她道別了,我們沒聽見?”
“她的意思難道不是我們的曲子很棒嗎?”鄭在日把她的手機扒拉過來,往自己手機裏存號碼,“等這首歌完整做出來,我們再給她聽一遍吧。”
“你确定她之前聽完了嗎?”趙樂菱懷疑對方走的很早,壓根就沒聽到完整的曲。鄭在日表示聽不聽完都無所謂,現在的問題是找誰寫詞。
趙樂菱随意,“你想找誰?”
“嗯..金材煜怎麽樣?”鄭在日盤算着,“做成抒情适合你唱,可我有點想試試迷幻搖滾(一種搖滾流派),材煜的聲音很合适。”
遲疑半秒的趙樂菱試圖換人,“他不是在兵役嗎?”
“過幾天就退役了,我還說好去接他呢,你去不去?”鄭在日讓她一起,“他們樂隊的人都在,吉他手的技術極其好!”
趙樂菱笑笑,“到時候再說吧。”
金材煜這個名字趙樂菱很久沒聽過了,人她也很久沒見過,說真的也不太想見。
她好不容易把臉盲的問題解決了,實在沒興趣再見一次母本,怎麽想怎麽奇怪。
可鄭在日說要找他寫詞,趙樂菱還真找不到理由拒絕。金先生在外界的人眼中可能更偏向于演員,實際上這哥當演員賺來的錢都用來搞音樂了。
他們那個樂隊在搖滾的小圈子裏還算有名,可惜搖滾本身就小衆,樂隊也小衆,都很小衆的情況下就不怎麽出圈。他們在韓國知道的人不多,倒是日本人氣更旺,那邊有市場。
金材煜的歌很多都是他自己寫詞,有些曲也是他自己寫,他還是主唱。玩樂隊的,誰不會寫歌,一直彈別人的作品會被鄙視的。
詞方面趙樂菱沒什麽反對金材煜的立場,就只能這麽招。
如此一來,趙樂菱就見到了母本,非常突然。她本來是去見金秉宇的,對方想給她介紹項目的主演,河證宇,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讓河證宇唱OST。
見人之前趙樂菱在網上搜了下這位演員唱歌的視頻,沒找到什麽正經唱歌的,只找到那種惡搞的視頻。
當時她就懷疑這位可能不太會唱歌,見了面,聽過對方的聲音,本來覺得還不錯,一開口..KTV歌手水平都是誇獎,音樂導演迅速放棄。
由于男演員“出乎意料”的歌唱水平,這波見面結束的特別早,趙樂菱就跑去找鄭在日了。
她按着密碼進門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金材煜,還是正面對視,對方貌似是要出門。
趙樂菱整個人就呆住了,母本出現了哎!給她吓的倒退一步,差點以為游戲BUG又回來了!
有點疑惑的金材煜歪頭看她,“怎麽了?”
“啊..不..就是..你怎麽在這?”
“慶祝我退役?”
金材煜更疑惑了,“在日哥沒說嗎?昨天我退役,今天我們一起約了吃飯,他還說叫上你呢。”
【隐約..好像..是..說過?】
妹子幹笑,金材煜可開心了,看她呆呆的,問她,“你要不要先進來?”
差點同手同腳進門的趙樂菱非常不想進去,可她一步剛跨進屋內,裏面聽到聲音過來的鄭在日就到了,趙樂菱看到他的臉還是他的臉,瞬間就精神了。腰不酸,腿不疼,還有心情問金材煜要去哪?
“他U盤忘在家裏沒帶過來。”鄭在日招手讓趙樂菱進門,“之前那首曲的詞他寫完了,正好你過來,省的我再打電話給你。”
進門後的趙樂菱發現屋內人還不少,不過都集中在琴房,來了一幫音樂人主要是玩搖滾的,還有玩樂隊的,一群人湊在一起跟聊宅男聊手辦一樣聊鄭在日的樂器。
什麽這個我也有,這個我也想買,這個我有同系列,這個我還有誰誰誰的簽名。
趙樂菱的加入得到一幫哥哥姐姐們的歡迎,大家對《曹成右,你個傻逼!》非常喜愛,趙樂菱也很喜愛他們每一次提起歌名的瞬間,很開心,這個歌名真取對了。
在八成都是搖滾人的聚會裏,除了聊音樂的稍微和諧一點,其他人的話題都不太和諧。等金材煜帶着他的詞回來,一幫人就聚在一起看他的詞。
詞是以“三十歲”為支點,三十歲了,女孩變成女人應該嫁人了;
三十歲了,男孩變成男人應該西裝革履;
三十歲了,女人還沒嫁出去就別挑了;
三十歲了,男人連套西裝都穿不上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整首詞是圍繞社會對于三十代的一切刻板印象,帶着反諷的味道。金材煜合着鄭在日的迷幻搖滾編曲唱了一遍,感覺不錯。但金材煜寫了兩首詞,還有一首是為了抒情編曲寫的。
這首詞還是以“三十歲”為核心,不同的是它表達的意思是,三十歲的這一天,我選擇放過自己。
已經三十歲了,年少時出人頭地的想象已然變成泡沫,每天能煮一包泡面配一杯燒酒就是好日子。
抒情是鄭在日寫給趙樂菱的,他讓她唱。趙樂菱看了一圈人,一圈人也在看她,金材煜直接把筆記本轉向她,方便她看歌詞。
歌手猶豫片刻,摘下耳機,開嗓。
編曲後的曲變的很平,沒有太多起伏,鄭在日故意弄的很清淡,就是不想有太多起伏。
趙樂菱唱的也沒有太多起伏,清清淡淡,像在別人的耳邊訴說,我已然三十歲,我想放過自己。
三十歲的成年人放過了自己,不再追求追不到的功名利祿,開始關注自己小日子。
泡面裏加個蛋,就可以慶祝今天又平平安安的過去了。燒酒多喝一杯,就能說服自己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地球不會爆炸。
擠了快三十人的琴房本來是很吵的,裏面不止有人玩樂器,還有人聊天,還有推杯換盞的聲音,什麽聲音都有。
金材煜唱歌時大家安靜了一會兒,他一唱完,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說曲,說詞,說一堆。
可趙樂菱唱完歌,什麽聲音都沒有,或許有呼吸聲,也只有呼吸聲。
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讓屋內顯得更安靜,安靜的金材煜喘不過氣來,幾度深呼吸還是覺得悶。
“趕緊開窗,要死了。”
人群裏有人叫出一聲打破安靜,站在窗邊的人立馬開窗,什麽窗外天氣還冷都不管了,屋內暖氣足到大家都要被悶死了,被歌聲牽引出的煩悶。
不少人幹脆出了琴房,琴房裏人太多,人多就更悶了。還有一小撮留在琴房的則是去問趙樂菱,有沒有興趣組個樂隊啊,你當主唱。
鄭在日把他們都推開,跟你們組個屁樂隊,要組也是跟我組,這是我搭檔!
确定大家都脫離“BUFF”的趙樂菱默默給詞作者豎了個拇指,誇他詞寫的好。詞作者回了兩個拇指給她,自己的詞是不錯,但她唱的更好。
“我的就算了。”金材煜虛點了下趙樂菱同鄭在日講,“她的更有感覺。”
鄭在日不這麽想,“她嗓音太特殊,你當然是不能比,沒有任何歌手比她特別。但是你的那個更符合我想要的,她的麽..就是BUG,不用管她。”
“胡扯什麽。”趙樂菱白了他一眼,實話也不能這麽說啊。
讓她別搗亂的鄭在日講,“我其實想要做的是一首重搖滾,類似于《曹成右,你個傻逼!》但偏向不一樣,我想表達操蛋的生活。結果給她..”下巴沖趙樂菱擡了下,“給她硬生生的改成了這樣。”
“這樣不好嗎?”趙樂菱不樂意了,“這樣就是最貼合李珍瑗的情感。”
金材煜插話,“誰是李珍瑗?”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在網上留言的李次長。”鄭在日先回他,再跟趙樂菱講,“這樣沒什麽不好,這樣确實也貼李珍瑗的情感。但這樣不是我想寫的歌,不是我要作的歌,明白吧?”
趙樂菱當然明白,不同的音樂人有不同的音樂風格,不一樣的人從同一個故事裏接受到的信號也不一樣。
她想要傳達的是當事人的情感,但鄭在日更想傳達的是他自己,或者說市面上九成九的音樂人都是在用音樂傳達自己。因為他人怎麽想,別人不可能知道的。
這也是趙樂菱的音樂和鄭在日的音樂,或者說市面上絕大部分音樂人的音樂不同的地方。但也只是不同,沒有對錯。
負責寫詞的金材煜也沒參與曲作者們關于風格的誰對誰錯,他只想說,“用這首曲子編重搖滾有點怪吧?”
“我來可能會怪。”鄭在日舉杯沖趙樂菱示意,“你來一定不會。”
金材煜看向趙樂菱,“這麽帥?”
“別的不談,音樂上趙樂菱是我見過最帥的——”鄭在日給搭檔最高的贊譽,“她比我都帥,什麽都能搞,你就是給她個垃圾,她都能回收再利用變成寶石!”
趙樂菱面無表情的看着鄭在日,“我懷疑你想套路我。”
“自信點。”鄭在日放下酒杯對她說,“把懷疑去掉。”
噴笑出聲的金材煜看着他們鬧,鬧了一場趙樂菱也就放開了母本的問題。
隔天把新做出來的編曲給鄭在日試聽,小夥伴聽完就猜到還有其他版本,趙樂菱撇嘴,她還打算留着套路他呢。
重金屬搖滾也分很多種,趙樂菱做了三板,一版是華麗金屬,一版是前衛金屬,還有一版是最兇殘的,整個能在貝斯上彈出火星的哥特死亡金屬。
她個人更喜歡華麗的,自己試着錄了一版,感覺能放在音樂廳跟交響樂搭,一定能産生奇妙的碰撞。鄭在日喜歡前衛金屬,實驗感強。
又帶了一版詞來聽曲的金材煜更喜歡最兇殘的那個,他都能想象自己在舞臺上唱完砸貝斯的樣子,要是大舞臺,他能直接在臺上跳水(一種互動模式,表演者從舞臺倒向觀衆,觀衆得組團接住臺上的人,不然掉地上不止丢臉還可能重傷。)
三個人有三種喜好,換別的行業可能是三選一,在音樂領域裏是三個都要。
既然他們都有自己喜歡的曲子,那就各自唱自己喜歡的曲子啊。至于唱完之後是要發表還是自己收藏都行。
趙樂菱還是第一次給金材煜錄歌,錄的小心髒怦怦跳,邊上的鄭在日錄的整個嗨了,椅子都不坐站在操作臺前蹦跶。
因為金材煜的聲音隐約帶着點色氣,他的新詞寫的又是世界想毀滅我之前我會先把世界艹翻,再搭上音樂整個荷爾蒙爆棚。
這一首歌錄完,唱歌的人出了汗脫了外套,裏面的襯衫紐扣都解開到胸口。
金材煜從錄音間出來的時候,趙樂菱有點被過于帥氣的“母本”震懾到,偷摸踩着轉椅離他遠點,怕被他散發的荷爾蒙給包圍。
金材煜好巧不巧看見了,又想起之前她開門見到自己也往後退了一步,這是害怕呢?還是讨厭啊?好像都不太可能,那是什麽?
“啪啪啪啪!”
掌聲激烈到把手都拍紅了的鄭在日沖金材煜叫着太棒了,“果然我之前就想到這首歌應該你來唱,最有感覺!不愧是我!”
“哥聽着不像是在誇我。”金材煜覺得他更像是自誇,而且,“你确定比起趙樂菱更希望我來唱?”那姑娘唱的才更有感覺啊!
“她不行,她是最先排除的。”鄭在日講,“我要表達的是,加上你這個演唱者也是我們的音樂。我有我想表達的,你有你想表達的,我們可以變成我們。但她就是她,她的音樂太獨特了,其他音樂人的顏色會被掩蓋掉。”
“更何況,作曲她占一半,編曲又是她,我在這首歌裏直接隐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