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1)
網紅跟明星是有壁的。頭部網紅,也就是在網紅領域站在金字塔尖尖的那一小撮跟明星之間的壁壘非常薄,薄到近乎于無。但那層看不見摸不着的薄膜依舊存在。
而只黑紅過一次的小網紅趙樂菱跟正經明星之間的壁壘,搞不好跟普通人同明星之間的壁壘差不多,完全就不處在同一個圈子。
已經從‘網紅’變成‘音樂人’的趙樂菱,理智上知道自己跟過去不一樣了,也就是理智上知道而已,實際上她對所謂的藝人忍耐度一直很高。
天團隊長就是個最典型的例子。
想當初跟舞臺劇演員合作,趙樂菱完全不認識曹成右,別人介紹說這位是影帝,她也就是知道對方是影帝。
當影帝變成讨人厭的甲方時,她還是很煩他,并且能果斷下決心,再也不合作了。當然之後有了二次合作,甲方也沒那麽讨厭了,那是另一回事。
在那個當下,由于趙樂菱并不認識曹成右,她對什麽影帝是沒概念的,何況她那時候還臉盲。影帝又怎麽了,依舊是讨厭的甲方啊。
同樣處在臉盲狀态下接到天團合作邀約的趙樂菱,對權至龍的忍耐度是很高的,高到如果不是鄭在日跟她講,你完全沒必要把愛豆團放在眼裏,她大概率會一直忍耐對方。
因為趙樂菱認識權至龍,不是作為音樂人認識的,而是還處在“網紅”時期,就聽過這個天團,更聽過這位天團的隊長。
曾經久聞大名,如今能合作,理智上知道自己跟對方合作沒有誰低一頭的想法,可實際上趙樂菱無意識的把自己放在了低一頭的位置。
天團隊長已然是再也不會合作的對象就不談了。如今合作的另一個男團是趙樂菱不認識的,她對男團沒什麽顧慮,可男團的經紀公司依舊讓她有顧慮。
否則..
“以塞壬當別名怎麽樣?”樸哮信問趙樂菱,“你工作室不就用塞壬命名麽,不錯吧?”
趙樂菱有一丢丢的緊張,“你确定能這麽幹?你自己身上還一堆事呢,萬一被他們攻擊這麽辦?”
“你貌似不止對你自己有誤會,對我好像也有很多誤會啊。”樸哮信沖她樂,“安心,歌謠界能找我麻煩的不少,但愛豆屬不屬于歌謠界都是兩說,我們不搭邊,他們除非腦子壞了否則不會自尋煩惱的。”
樸哮信笑她,“你得去外面走走了,怎麽一點上下尊卑都不懂,會被人騙的。不對,你現在就被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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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不懂內情被人騙了,家長..朋友就得站出來幫忙啊。
在樸哮信的解釋下搞清楚了前因後果的趙樂菱,本來的想法是此事到此為止,之後她就不管了也不想管。
樸哮信卻有心教她,事情不是這麽辦的,我們可以不欺負人。但也不能讓別人肆無忌憚的欺負我們。
首次在趙樂菱面前擺出歌謠界大前輩身份的樸哮信,直接聯系了男團的經紀人,叫人過來就為了說一件事。
趙樂菱的曲子由她自己編曲,也由她自己制作,這首曲子除了演唱和發行,其餘分成都歸趙樂菱。
請注意,不是商量,是通知。
趙樂菱不是很懂樸哮信為什麽能那麽剛,他跟自己經紀公司的公司還在打二審呢,跟別家經紀公司剛什麽?
可樸哮信就是很剛,溫聲細語的跟那位面對她時操作各種奇葩。如今再見就無敵老實的經紀人一二三擺要求。
樸大佬的要求還包括不能用趙樂菱的名義進行任何宣傳,甚至給趙樂菱起了個別名,塞壬。
很多作曲家不想用本名活動都會起個花名,或者說藝名也行。這個名字會印在男團的回歸專輯裏,作為《豔陽》這首歌的制作人存在。
整個談判..通知的過程非常順利,趙樂菱都沒說幾句話,她就按照樸哮信講的,別笑,嚴肅點,坐着,沒了。
話都讓樸哮信說了,經紀人倒是試圖掙紮,也沒成功,因為樸哮信壓根不搭理他,只問他能不能辦到。
“不是我們不想合作只是..”
“那就不用談,我們也不是很想跟你們合作。”
“不是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只是..”
沒有‘只是’,樸哮信也不接受‘只是’,他這邊只有單選項,答應條件合作,不答應就一拍兩散。
兩邊見面都沒五分鐘,連杯水都沒喝到的經紀人就憋屈的重新回去拟定合約。
那人一走,趙樂菱就“啪啪啪”給大佬鼓掌,雙手沖大佬豎拇指,大佬牛逼!
大佬笑的見牙不見眼,同時告訴她,這件事會成為你的黑歷史的,再過兩三年等你該學會的都學會了,再想起這件事一定會後悔當初自己怎麽能那麽蠢。
兩三年後的趙樂菱回憶往昔是否會覺得自己蠢的出奇不知道,當下的趙樂菱倒是更清晰的了解到,南韓娛樂圈的階級劃分好嚴格。
那個經紀人對上樸哮信老實的跟個鹌鹑一樣。樸哮信卻說,如果不是她臉太嫩,又表現的太溫和。那位經紀人對上她也應該是個鹌鹑,或者說比鹌鹑還小才對。
合約重新簽了,多了個花名的趙樂菱卻沒立刻變身制作人錄歌。一方面是詞還沒出來,另一方面是樸哮信要回部隊,時間來不急。
大佬讓趙樂菱別急着錄歌,等他下次休假的。不然等鄭在日下次休假也行,省得又被什麽阿貓阿狗的欺負了。
之所以在作曲、編曲後還要參與這首歌的制作,為的是音樂的完整度。
趙樂菱連禹智皓編曲都看不上,那讓禹智皓當這首歌的制作人搞不好還會出問題。
彼時聊起來,趙樂菱是說不想幹的,她不想跟這個團再有任何接觸了。但樸哮信勸她別嘴硬,光會嘴硬有什麽用。
“那個讓你寫出《豔陽》的表智勳,是不是還讓你寫過《花落》。”樸哮信看她愣住,笑了,“幹嘛這個表情,我不信你沒聽過我所有的作品,我聽過你所有的作品不奇怪吧。”
趙樂菱覺得奇怪的不是他聽過自己‘海妖’賬號上發表過的‘花落’,她奇怪的是,“你為什麽覺得兩首歌是因為一個人寫的?”
“感覺啊,直覺?”樸哮信估摸着,“要是在日聽過你的編曲應該也能聽出來,跟‘花落’莫名有種聯系。”
摸了摸下巴的趙樂菱去抱了臺筆記本回來,給他放了首沒公開過的壓箱底曲目,問他有什麽想法。
樸哮信的想法是,“這首該不會叫花開吧?告白曲?”
“哇——”趙樂菱嘴角差點翹到耳後根,“你可以啊——”
“真叫花開啊?”樸哮信也樂了,“那讓我猜猜這個故事,先有花開,那個男孩子跟你告白了,之後告白失敗有了花落。至于豔陽麽..這個我還真猜不到,舊情複燃?不太對啊。”
趙樂菱可嗨了,不是因為他猜對了故事嗨的,是音樂被人聽懂了而開心,“花開和花落的故事是對的,豔陽不是舊情複燃,是我聽到的,他想傳達給我的愛戀,炙熱的像夏日豔陽,是不是很美——”
重新按下播放鍵又聽了遍《花開》的樸哮信,輕聲合着旋律哼了一小段,等音樂停下,喟嘆一聲,“真美啊,少年人的告白是花開的聲音,真的很美,我好像能想象,他滿懷期待的靠近你的樣子。”
“對吧對吧!”趙樂菱從自己的位置上挪到他那邊,坐在沙發扶手上,給他形容,“我當時就覺得那樣的愛戀好美,整個人都像是被什麽附體了..”伸出雙手虛虛的擺出彈鋼琴的姿勢,“我的雙手被他的愛戀包裹彈下的這首曲子,彈完我就感覺..”
“我愛上了我自己。”
“你超愛你的音樂。”
異口同聲,說完雙雙愣住,愣怔片刻,同時笑出聲。
樸哮信笑的仰倒在沙發背上,趙樂菱笑的滑下扶手,跟他倒在一起。愛戀有沒有包圍住他們不知道,笑聲确實把兩人包圍了。
笑夠了,收聲了,倒在一起的兩人尴尬了。主要是趙樂菱尴尬,耳朵都發燙,一下跳起來,樸哮信微楞片刻,低頭掩去笑意,輕咳一聲,跟着站起來拿着杯子說去去添水。
趙樂菱等他走遠了,才慢吞吞的回到原位,不知為何又翹起嘴角,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大概是想笑就笑了。
她拽過筆記本,又聽了一遍了“花開”,音樂還沒播完,倒水的人回來了。
聽到腳步聲的趙樂菱頭都不回的問對方,“我說我愛上了自己是不是有點不要臉?”
“音樂人不愛自己的音樂太更奇怪。”樸哮信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重新坐好後舊事重提,“都不用說你那麽愛自己的音樂,如果你的歌被禹智皓搞砸了,你會多郁悶。只說你為表智勳作了兩首..三首曲子,這個人對你來說應該很特別,至少他給了你三首曲子的靈感。”
“那必然是很真摯的感情才能觸動到你。不論你是否拒絕過他,他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你感受到了那份真摯并被觸動也是真的。這樣的感情很難得,這樣的感情如果因為金錢糾葛分開,那多可惜。”
趙樂菱抿唇糾結片刻,“我可以問個問題嗎?可能..不太合适的那種問題?”
“問呗——”樸哮信捧着水杯準備喝水,下一刻又頓住了。
“你真的喜歡我嗎?”趙樂菱有點懷疑了,“喜歡我的話,不是應該嫉妒才對?”
放下水杯的樸哮信望着她笑,笑的真的像個大哥哥,對她講,“如果我說,我的嫉妒被太美的‘花開’而消磨,你相信嗎?”
趙樂菱..不太信。可是,轉換立場,她好像能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比起嫉妒某個人,你更嫉妒,‘豔陽’你沒唱到?”
“是不是很奇怪?”樸哮信摸了摸鼻尖,讪笑,“我能唱‘花開’嗎?”
“不行——”
“為什麽——”
“因為那首歌的主人不想它被公開。”
樸哮信很是郁悶,“真的不行嗎?”
“真的不行——”趙樂菱看他從大哥哥變成“小弟弟”,一時最快,話不過腦,“不然,我給你專門寫一首,寫你的愛戀?”
一秒坐直的樸哮信來興趣了,“你說的啊!”
微微往後縮了縮的趙樂菱有點想反悔,“真寫情歌啊?”
“寫啊,你為我寫的情歌,我演唱給你聽,不好嗎?”樸哮信意有所指的開口,“某天淩晨,某位不知名女孩子坐在我的副駕駛,讓我給她唱情歌來着,你想不想知道那個不知名姑娘是誰?”
“你走開!”趙樂菱有些羞惱的瞪他,“你想好了啊,你确定要我給你寫情歌?那真的需要你給我唱情歌,我才能找到你聲音裏的情愫。”
樸哮信沒在慫的,“唱啊。”手指向筆記本,“就唱這首‘花開’,我回去準備詞,我們不公開,就唱着玩,敢不敢?”
“激将法沒用!”趙樂菱表示她不吃這套。
龇牙的樸哮信只問,“你就說敢不敢!”
“這有什麽不敢的!你都敢,我還怕你!”
激将法有沒有用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壓箱底那麽久的“花開”終于有人為它寫詞了。
軍人重回軍營,趙樂菱也擱置了愛豆團體的事,她得去給電影做最後的配樂收尾。電影已經剪輯完成,需要配樂按照畫面進行制作。
再度跟具慧珊對接的趙樂菱試探着放開了一點,就是在具慧珊跟她叨叨叨的時候,如果可過可不過的就聽具慧珊的。
要是碰到她覺得不太行的就跟具慧珊直說我不贊同。等具慧珊又跟她開啓辯論模式,并不擅長辯論的趙樂菱就說,你如果堅持你是對的你就做,但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贊同。
具慧珊很想要說服她承認自己是對的,趙樂菱不配合,制作人就被夾在中間。
對方搞不定具慧珊就想搞定趙樂菱,說什麽你順着她一點趕緊結束大家輕松,何必跟她糾纏。
要是沒有愛豆團的事,趙樂菱可能就真的順着導演了,配樂進什麽畫面實際上真的是導演把控更多,可她現在覺得自己頂着音樂導演的身份,不能随便把自己的作品當兒戲,她想要堅持一下。哪怕堅持的可能就是無用功,也想堅持一下。
堅持到最後真的大部分是無用功,電影麽,始終是總導演說了算。但堅持也不是完全無用,至少讓趙樂菱更清晰的認識到,她比她以為的還要更有話語權。
電影弄完,鄭在日休假,愛豆團錄歌。
鄭在日一見到趙樂菱就先嘲諷了她一波,平時對我倒是兇,見到外人就慫,連個愛豆經紀人都能欺負你,你也就是窩裏橫,沒用!
趙樂菱不想搭理他,關鍵是人家說的對,她也沒辦法反駁。認了吧又很郁悶,幹脆就不搭理他,還是工作吧。
錄歌時的趙樂菱就是趙PD,她面對天團都是趙PD,面對禹智皓他們更是趙PD。
趙PD一個字一個字跟他們摳細節,細致到整個團包括親故,在一天歌錄下來後都想繞着她走。
經紀人今天也特別老實,也不知道是鄭在日見到這位經紀人就各種‘我要喝咖啡’‘太冷’‘太熱’‘糖少了’‘你怎麽不加奶’各種找茬,讓他很老實,還是鄭在日出現本身就讓他很老實,反正就是很老實,整一天都是老老實實的後勤工具人。
一天的錄制并沒有結束,連三分之一都沒完成。但到了六點,鄭在日說餓了,明天再來,趙樂菱也沒有說什麽加班趕工,就跟鄭在日去吃飯。
第二天繼續錄音,鄭在日沒去,趙樂菱獨自給他們錄。經紀人就想搞事,隐晦的說着什麽他們做專輯很趕,想讓趙樂菱加快速度。
趙樂菱也說什麽,直接收拾東西走。經紀人一開始不知道她什麽意思,等她拿着手機往外走,都沒反應過來她是要離開,還是禹智皓發現不對,試探着問了一句她去哪。
“今天沒心情,改天再錄。”
改天改到什麽時候?改到經紀公司社長帶着經紀人給她下跪行大禮道歉的時候。
講真,趙樂菱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發展,她也沒想過事情會弄的那麽“嚴重”。
她當然知道經紀人會跟她道歉,按照她新了解的階級問題,她如今的地位比經紀人高很多,這個她是知道的。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在經紀人跟她叽歪的時候,趙樂菱才會走的那麽幹脆。
她走是為了警告經紀人,別不把她當回事,她不是軟柿子。可她真沒想到,南韓跪地能跪的那麽幹脆,幹脆的她有點被吓到,文化沖擊。
上午走人,下午被人跪,晚上趙樂菱帶着整個團熬通宵,再補一個白天,徹底完成這首歌之後,正式對所有愛豆過敏。
那個圈子文化太詭異了,她扛不住,她還是正常人待在一起比較好。
正常音樂人會對接的的項目更多是各種影視作品的配樂,崔成範給趙樂菱介紹了一個項目,電視劇的音樂導演。這個項目如果談下來就是完全由她主導,但這個項目不太好談。
項目由MBC起頭,根據歷史上真實人物改編的作品,導演是執導過《大長今》的李炳勳。
制作團隊一開始想找的是崔成範,項目是MBC今年的年度項目就想組個黃金團隊。
崔成範當然是業內的黃金段位,問題是他不太想接電視劇,他手上的電影項目多的都忙不過來接什麽電視劇啊。
不過MBC的年度項目是很很好的資源,對他來說一般,對趙樂菱這樣的年輕一代來說是個大餅,很值得一咬。
為此崔成範把趙樂菱推薦給了李炳勳,拍胸脯擔保後輩絕對能給他滿意的答卷。
李炳勳在聽過趙樂菱過往的作品後,滿意是滿意啦,只是還有顧慮,以前的作品好不代表以後的作品就會好,就算她确實能做到讓他滿意,制作方也會有顧慮的。
年度項目可不是小事,趙樂菱光有才華沒資歷也成問題,哪怕她給一部電影擔當過音樂導演。那部電影還沒上,具體怎麽樣,不好講啊。
制作方想了個迂回的方法,就是崔成範依舊是挂名的音樂導演,大方向還是由崔成範把控,實際上由趙樂菱擔當音樂導演。
如果效果好,那下次臺裏再有項目,自然就什麽都好談,效果不好麽..崔成範在前面扛着呢。
制作人把小花招告訴了導演,導演讓制作人別做夢。
“你想的是很美,當崔成範傻的?你按照趙樂菱的身價給合約金,讓崔成範擔損失?”李炳勳不去做那個壞人,“這種話有膽子你去說,你別以為音樂人就不報團,崔成範在業內是老前輩了,你得罪他一個,他能讓你半年都找不到合作的音樂導演。”
制作人讓他把話聽完啊,“我沒說壓價,預算是夠的,我省這個錢幹嘛。我的意思就是給崔PD的合約金,我們不是都更想跟崔PD合作麽,這不是談不下來才想說換個方法談。他既然想要推趙樂菱出來,不管他是想捧人..”
“打住,你想死自己去跳江,不要把髒水潑我身上。”李炳勳迅速喊停,“崔成範和趙樂菱不是那個關系,一點邊都不擦,趙樂菱手上是有真本事的。”
“确定沒有?”制作人伸手比劃了下臉,“那姑娘,絕了!”
李炳勳敢保證沒有,“崔成範是玩的開,但他從來不碰真正有才華的,那老頭玩姑娘都講究什麽文人雅致,要的是你情我願懂吧,講究青春的肉體能給予無限的靈感。可他絕對不會碰趙樂菱,那對他是侮辱,你要是讓他知道你敢這麽想,呵——”
聳肩表示随便說說的制作人跳過這段,繼續說,“我的意思是,挂着崔成範的名字,就算趙樂菱做的不怎麽樣,為了自己的名聲崔PD也會幫着善後的,你覺得怎麽樣?”
要這麽說的話,李炳勳還真覺得有的談,就帶着制作人去跟崔成範談了。轉頭崔成範去問了趙樂菱,問她是個什麽想法。
趙樂菱的想法是沒問題啊,但她覺得老先生的想法跟她不一樣,“您覺得這樣不好?”
“如果你沒有作為音樂導演獨自主持過項目,那這個想法沒什麽不好的。”崔成範說,“可你既然已經當過音樂導演,再重新回到我名下給我當副導演,就沒那個必要了。”
明白他意思的趙樂菱就說,“那我們放棄?”
“幹嘛放棄啊,那麽好的機會。”音樂導演表示不是只有制作人會玩花招的,“我跟炳勳是老朋友了,我太了解他喜歡什麽。”
“《動物世界》看過吧,去看看非洲大草原動物遷徙的畫面找找靈感,做個萬馬奔騰的曲子給他,盡可能不要用鋼琴之類的西方樂器,以東亞的樂器為主調,你只要能把他的心勾住,他就能幫你把這塊肉咬下來。”
崔成範說完想起來,“你最近有什麽新作的曲子嗎?給我聽聽看,男歡女愛的那種也行,李炳勳喜歡那種激烈的情緒刺激,不要太平的音樂,有嗎?”
趙樂菱還真有,給崔成範放了首《豔陽》,老先生聽完就說,“你戀愛啦?”
“沒有。”
“真沒有?”
“我幹嘛說謊。”
保持懷疑的崔成範講,“多多戀愛對你有好處知道吧,所有戀愛裏的酸甜苦辣都能變成你的人生樂章。”
轉頭又說,“這個不行,這個太陽光了,要那種凄美的,有時間流逝的滄桑感,你回去弄一個,按照..《南道金剛山打令》聽過嗎?”
遲疑點頭的趙樂菱講,“那個跟動物遷徙有關系嗎?”那是首朝鮮民樂,确實凄美,但一點都沒有草原感啊。
“聽過就按照那個來。”崔成範也不知道是誇老友還是損對方,“附庸風雅這個詞懂吧,李炳勳就喜歡那種聽起來感覺很高大上,很有藝術感的古調,但實際上他欣賞不來。”
“他欣賞的就是自己聽不懂,覺得那才有格調。他真正喜歡的還是那種很貼地的洗腦歌。所以要能找到中和的地方,找不到就跟他玩高雅,他聽不懂就覺得你厲害。”
趙樂菱大概理解了他是什麽意思,回去做了兩首曲子,一首是按照民樂的風格來的,戰後凄涼,橫屍遍野,這次用的伽倻琴為主調。
第二首就真的是非洲動物大遷徙,用非洲鼓為墊音,超嗨,放出來能跳一支桑巴。
隔天見面,聽完兩首曲子的崔成範個人更喜歡第二首,性感,但他說,“李炳勳肯定喜歡第一首,他能把你誇上天。”
“真的假的?”
“人來了你就知道了。”
人來了,李炳勳聽完了曲子,一把扣住趙樂菱的手,真把她誇上了天,誇的所有話都讓趙樂菱覺得,這位導演百分之百沒有聽懂。
聽聽他誇的詞啊,他用‘我想到以前的戀人’去誇,搞的趙樂菱都懷疑自己作的曲子難道是失戀曲?她明明是按照戰争太殘酷的靈感去寫的。
實力表現什麽叫‘雖然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導演興沖沖的出門,去糾纏制作人了。
走前,李炳勳跟趙樂菱說,你放心,音樂導演就定你了,其他人我都不會用。
在對方走出門都沒回神的趙樂菱是被崔成範的笑聲喚回神的,老爺子笑眯眯的望着她,“我說什麽來着,附庸風雅,你這首曲子的靈感應該跟生命有關?”
“戰争,我回去刷了個紀錄片。”趙樂菱面無表情的給那位導演找補,“說失戀也不是不行,都會讓人哭麽。”
崔成範大笑,随後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這件事已經穩了。一個禮拜後,趙樂菱簽下了MBC年度項目的音樂導演合約,又過半個月,導演找她幫忙。
“成右哥?”趙樂菱有些好奇,“他不願意接這個項目?”
李炳勳颔首表示那邊經紀公司拒絕了,所以,“你幫忙搭個橋?”
“行啊。”
趙橋梁發短信約曹成右出來喝咖啡,對方迅速回了電話過來,問她是不是為李炳勳來的。
趙樂菱也沒要隐瞞的意思,就說是,接着就聽到曹成右抱怨,李炳勳還真是能找的人都找了,連你都找到了。
“聽起來你很不願意啊,為什麽?”
“我沒拍過電視劇。”
“所以?”
“所以不願意啊。”
并沒有聽懂的趙樂菱讓對方解釋一下,曹成右覺得自己已經說完了。
兩邊雞同鴨講半天,曹成右才發現她啥都不懂,幹脆問她在哪,聽她說在工作室,幹脆去她工作室找她。
臨近晚餐時間,曹成右帶着打包的披薩上門,跟趙樂菱邊吃邊聊,他不願意的理由非常簡單,就是他沒拍過電視劇。
以電影出道,出道作品就去了戛納。二十出頭的年紀,別人還是新人呢,曹成右影帝滿貫都到手了。
在他如日中天的年紀,眼高于頂到認為電影圈沒玩的了,轉道去音樂劇,又刷了一波獎,巡回演出也是場場飽滿,票都要靠搶的。
曹成右可以說是事業線上一路順風順水的典型代表,這位代表沒演過電視劇。
這位代表對演電視劇很有顧慮,多少知名電影演員栽在電視劇上,太多了,他不想重蹈覆轍。
“就這?”趙樂菱懷疑這哥耍她。
很是認真的曹成右更詫異,“這還不夠?”
來之前曹成右自覺趙樂菱應該是最懂他目前處境的人,對方也是順風順水一點磕絆都沒有走的全是坦途啊。他覺得他們兩很像,才會特地跑過來的。
“你怎麽會不懂,不說我,就說你,蘇致燮的專輯出來,你沒被罵?”曹成右不信,“別的不說,崔成範老師沒罵你玩物喪志?”
“什麽叫玩物喪志。”趙樂菱被逗笑了,“老師是講過我,別為錢什麽都幹,也沒到罵那麽誇張啊。”
蘇致燮的專輯三月就出了,這都半年前的事了。彼時趙樂菱一心想拽喪喪的小同學逃出低估,對那張專輯的關注度不高。
那張專輯也沒出什麽幺蛾子,就正常發行,正常上音源榜。趙樂菱出的那首單曲占了一個星期的榜一,就被回歸的偶像團體壓下去了。
專輯本身在互聯網上的讨論度并不高,專門為粉絲出的專輯麽,銷量不錯,但也更多是蘇致燮的粉絲買單。
比起對于專輯的讨論,網友更多讨論的是蘇致燮跨行這件事,壓根也沒什麽人讨論某首歌的作曲家是誰,那屬于幕後人員麽,天然沒有臺前的藝人熱度高。
倒是在業內,趙樂菱接到了不少電話。有些是歌手想要合作,有些是廣告公司詢問她是否願意為某個品牌寫個廣告曲,報價非常高。
還有一小撮以崔成範為代表,就是專門提醒她,不要被蠅頭小利引誘的走歪了路,沒事幹點什麽不好,太閑我這邊有活兒。
在崔大佬那些人的世界裏,給專業歌手寫歌都得挑歌手,給非專業歌手寫歌就純屬浪費時間。
不過這個套路在趙樂菱跟天團合作的時候,她就經歷過一次了,也算習慣了,就沒在意。
如今曹成右重新提起,趙樂菱就很好奇,“你的意思是你害怕失敗?”
“你不害怕?”曹成右反問她,“你不害怕讓那些對你有期待的人失望嗎?”
趙樂菱還真不害怕失敗,她從小到大也沒成功過幾次,可要是失望的話..
“看,你也會擔心吧。”曹成右誤會了她的沉默,“電視劇的制作機制對演員傷害很大的,劇本劇本現場寫,前後故事很容易不連貫,有些開頭格局很大很有意思的題材,寫到最後就爛尾,這種項目很常見。”
“劇本問題多多就算了,拍起來趕工也趕的特別急,拍電影要求高的導演一條不過拍一天,一個禮拜都不過。
拍電視劇呢,要求再高的導演也得為工期妥協,整個組都在趕時間,再說什麽精益求精就是做夢。”
“我很有可能根本适應不了電視劇的制作方式,那就會影響我創造角色。如果我的表演不夠好,那我何必去拍電視劇?
何必讓對我有期待的人失望?我都能想到制作方會以這是我首部電視劇為宣傳點,那些被這個宣傳點吸引來的粉絲會怎麽看我?覺得我只認錢?”
趙樂菱遲疑片刻,“那你接具慧珊的項目..”
“那好歹是個電影!”曹成右不覺得為錢接電影有什麽問題,“電影沒有爛角色,只有爛演員和爛導演,我做到了我能做的最好,我對得起我的身價,更對得起買票去看電影的觀衆。”
“電視劇?”曹成右搖頭,“電視劇就算了,項目還是歷史人物改編,我需要演一個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一個不小心我就是侮辱先輩,這怎麽能比。”這也是他不想加入的原因啊。
演員太能講,音樂人講不過他,“那你就是咬死不合作?”
“..也不是。”曹成右給自己點了根煙,“這幾年市場越來越小,大環境沉寂下來,我也不可能真的就除了電影什麽都不拍,舞臺劇我到頂了,電影也差不多,去試試電視劇..怎麽說呢,換個賽道多少也有點新鮮感。”
趙樂菱無語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沒想好呢,不然幹嘛來見你。”曹成右叼着煙望着天花板,“我以為我們是一類人,結果你也不知道答案。”
歪了歪腦袋的趙樂菱很是疑惑,“我們哪裏是一類人?”
“不是嗎?我們不都是熱愛自己所熱愛的,根本不管外面的人在說什麽的人嗎?”曹成右覺得他們是一類人啊,“你電影配樂做的好好的突然又去跟愛豆合作,演員的專輯你也做,電視劇你也做。雖然都是在音樂領域,但也算跨行了。”
“我也是啊,電影拍的好好的,又去演話劇,演音樂劇。你都拿到OST獎了,業內都以為你會往崔成範或者李在鎮的方向發展,轉頭蘇致燮的專輯就出了,我當時就覺得我們是一類人,只做自己想做的。”
“我拿到影帝的時候,滿世界都說我會是忠武路新的扛鼎之人,扛個屁,憑什麽他們想讓我幹什麽我就要幹什麽。外界所謂的什麽正确的道路,跟我們都沒關系,我走的路就是正确的道路。”
趙樂菱面無表情的聽完,非常肯定告訴他,“我們絕對不是一類人。”
“嗯,我發現了。”曹成右嘆了口氣,“我還有顧慮,你連個顧慮都沒有,還是你厲害。”
“我不是..”
“行了,走了。”
嘆了口氣的曹成右滅了煙,起身繞到趙樂菱身前拍拍她的肩膀,“我應該像你學習,顧慮是最沒用的東西,還不如一往直前。”
“我沒有,我..”
“改天見。”
“爾康手”的趙樂菱沒有喚回自顧自走人的曹成右,時隔兩個禮拜,兩人再見。
這次不是誰約誰,是項目組成立聚餐,核心團隊全部到場,音樂導演到了,男一號自然也到了。
會所包間裏,制作人挨個給大家介紹彼此,有些人互相認識就相互笑笑,有些人不認識也就認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