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嫂嫂當自強
下學後,于含芷打着哈欠深一腳淺一腳走回自己的院子,胖嘟嘟的小臉還帶着一條痕印。
旁邊亦步亦趨的小丫鬟苦口婆心道:“小姐,您怎麽能在先生的課上睡覺呢,老爺夫人知道又該責怪您了。”
于含芷擺擺手,不甚在意,顯然已經是常規操作了。
過了一會,剛看到自己小院的一角,斜側方的小路上就出現一個人影。
于含芷定睛一看,是禹王殿下,她趕緊快走幾步。
到他跟前行禮:“見過禹王。”
溫潤的聲音響起:“表妹免禮。”
“殿下怎會在此?”
“來替母妃給舅舅送東西。”
于含芷正要問下有給她帶宮裏的糕點嗎,就聽禹王道:“表妹喜歡佛昙先生的書?”
“什,什麽?”
禹王指着小丫鬟手上的書。
于含芷猶疑看去,一本藍色封皮的書混在她的書裏了。
上面寫着《天上界》。
于含芷:什麽玩意兒???
她實話實說:“這不是我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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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王點點頭,也不知信還是沒信,又囑咐她好好讀書之類的話,直到身邊的下人提醒道:“殿下該回宮了。”
禹王:“表妹,本王有事就先走了。”
于含芷目送他離開後,又把目光放在那本跟她的課本一樣顏色的雜書上,挑挑眉。
“去查查這書…的作者。”她對小丫鬟說。
表哥日理萬機,她很好奇他怎麽會知道這本顯然不正經的書的作者。
這本書暫且放她這裏吧,于含芷眼裏閃過一絲趣味。
緊趕慢趕,春節還是如期而至,杜蓉萱忙到昨天晚上才将将把事情做好。
只看府裏一片熱鬧歡騰的樣子,就能看出她花了多少心血。
文修穿着一件淺藍色的雲紋對鶴錦袍,腰間系着寶蘭如意腰帶,一支白玉半束着頭發,松松散散的更添風姿,眉下貓眼石一樣的眼睛深邃黑亮,一望進去如見星空,身軀端正地坐在輪椅上。
一眼看過去,公子雖未長成,但已初顯芳華。
一身如山岳般巍峨的氣勢已然可窺一角。
魏柳氏、魏文成、杜蓉萱都在正堂了。
車轱辘聲一響,魏柳氏嘴角的笑意就勾起來了。
再看小兒子的樣子,更是開心,免不了一頓噓寒問暖。
魏文成站在一邊看他們二人母慈子孝也溫和的笑着。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站在他身邊的杜蓉萱汗毛倒豎,覺得有些冷。
想不出原因,她把問題歸結于天氣。
席上,文修小小的嘗了下家宴,蹭個半飽。
宴是好宴,但是他更偏愛一會要上的糕點。
這是魏文修特殊的喜好。
他喜歡妙味堂的牛乳糕,喜歡它入口絲滑,奶香濃郁的口感,一口氣能吃掉一整盤,甚至還能再吃。
魏柳氏知道他好這口,等正餐過後,特地讓人把糕點擺上來。
文修眨巴着眼睛,自認為随意的拿起一塊,小心地放入口中,微抿,圓圓的貓眼裏是抑制不住的開心。
他自以為隐蔽,其實都在衆人眼底,大家本着看破不說破的好意沒有打擾這只饞貓。
也只有看着文修吃東西,他們才想起來他才剛剛十七歲,身上才沒有了老成穩重的樣子。
面對這樣情态的小兒子,看得魏柳氏心裏柔了柔:“饞貓慢點吃。”
文修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嘴角的碎屑更加明顯。
杜蓉萱裝似不在意的看過去時正好看到這一幕,手指彎曲,心裏有些癢。
看着魏文修就像是看到從前養的貓。
那是一只白色的貓,人前永遠高貴端莊,人後總喜歡在她懷裏撒嬌耍懶,吃東西的樣子和文修一模一樣,連嘴角挂着的碎屑位置都一樣。
杜蓉萱手癢,想撸。
一盤糕點很快就吃完了,文修看着魏柳氏,輕輕的一聲“娘”。
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卻帶着撒嬌意味。
文修在讨食呢。
杜蓉萱和魏柳氏無意識的加深笑容。
都在心裏叫嚣着:給他!!!
這聲細弱的請求,誰頂得住!
從前怎麽沒發現小叔子怎麽這麽可人疼,越看越像抱在懷裏揉搓。
但是魏柳氏卻很意外的說:“不能再吃了,”看文修直盯着她看,一臉固執的樣子,“娘只讓人備了一盤。”
言外之意就是死心吧,沒有了。
看到文修垂着眼毫不掩飾的失望時,忍不住道:“當心夜裏積食,若想再吃,改日讓人再去買就是了。”
文修只能答應,不過一會又變成了那副端肅的樣子。
杜蓉萱心裏沒來由的有些失望。
沒了文修這一插曲,正堂裏的幾個人都開始認真守歲。
腦海裏,系統好奇:“這點心真的那麽好吃嗎?”
文修:“好吃死了!我吃的是糕點嗎?那是錢!你知道牛乳糕是按塊賣的嗎?”
系統表示不知道。
“它還限量出售,按季售賣,你說它能不好吃?”文修摩挲着指環,口中津液又有泛濫的征兆。
系.土鼈.統還真不知道,又聽到文修在心裏描述:“它又香又軟,入口就是一股奶香味,稍稍一壓,擴散在整個口腔中,就是固體牛奶啊!”
系統越聽越上頭,嗦嗦嘴,感覺自己數據化口水成真了,哈喇子要流一地了。
日常逗弄小系統,有趣。
文修憋笑,為了掩飾笑意,手指握成拳頭放在嘴邊輕咳。
守歲的過程中,外面下雪了,雪粒子紛紛揚揚,很快就将地面染上白色,夾帶着風雨的雪,格外的冷,文修很快就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針紮般的疼。
一張臉瞬間蒼白下去。
守歲的正堂沒有門窗阻隔寒冷,直直的對着下着雪的院子。
雨雪來得太快,衆人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文修喉嚨微癢,抑制不住的咳嗽,但是一直壓抑着聲音,悶悶的。
魏文成适時出聲:“二弟可還好?”
杜蓉萱也擔憂的看過來。
文修搖搖頭,沒有說話。
魏柳氏見狀趕緊讓所有人到內院去。
內院暖爐地龍齊全,文修剛一入內,一股暖氣撲面而來,比也放了炭爐的正堂還暖和。
他長籲一口氣。
這身體是真的不行,腿的部分都僵住了,膝蓋的位置更是帶着刺疼。
但這畢竟是過節,他不好掃了大家的興,遂按下不發。
魏柳氏看着文修臉雖蒼白,但精神不錯的樣子,就放心下來了。
想到另一件事,魏柳氏轉頭看向魏文成、杜蓉萱,尤其是杜蓉萱:“你二人怎麽還沒個消息,娘一直等着抱孫子呢,你們看看這,過個年都冷冷清清的。”
魏氏子息薄弱,正經的嫡支就魏文修和魏文成兩兄弟,讓她怎麽能不着急,平常幾個人不怎麽見還好,想不到這茬,現在一聚起來就發現人少,魏柳氏立刻想到她那還沒影的孫子。
頓時,那眼神都犀利起來了,直看得杜蓉萱渾身不自在外加心虛不已。
老夫人不知道,她還沒個魏文成圓房呢。
但是這肯定是不能說的!
杜蓉萱在自家婆婆的眼神下不知道說什麽,悄悄看了眼魏文成,卻見他一副老神在在,眼皮微斂,一副已經入定了的樣子。
杜蓉萱有樣學樣,趕緊的朝老人家笑笑就沉默下來了。
看到這樣,魏柳氏恨鐵不成鋼,正要再給他們夫妻念叨念叨,文修輕咳兩聲,“見娘這麽想要個小孫子,是恒遠不夠讨娘喜歡了嗎?”
魏柳氏:這哪裏是一回事啊,兒子孫子不一樣的。
看他那副委屈又強忍悲傷的樣子,魏柳氏趕緊咽下話頭,急急道:“怎麽會,娘最喜歡的還是我們恒遠,其他人如何能比。”
文修立刻高興起來,但是又收斂着,小表情生動。
系統:“不裝了,攤牌了,小古板其實是小可憐大傲嬌,這反轉人設捏的死死的。”
具象化的小系統翹着二郎腿,表示已經看透一切。
文修在心裏回它:“孺子可教。”
但是原來的魏文修還真就是個小古板,且一直到十六歲…
要插科打诨的話,原來的性格可不行。
魏二公子高興了也要有所表示,他讓人拿了一堆書進來,“夜還長,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他指着這堆書,“這些是這幾日比較受歡迎的書,你們可以挑一挑。”
裏面有他的《論三從四德之正解》和《人間界》,也有談子嵩的書,當然前面兩本放在最上面最顯眼的位置。
再加上幾本經史子集,就湊成了一小摞。
每個人都可以按口味選。
杜蓉萱看向《論三從四德與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