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之後
清風吹過山谷,偶有幾聲鳥鳴傳來,汗水從謝染的額上滴下,落在孟昙的眼角,仿佛淚珠一樣滑落。
孟昙閉着眼張着嘴喘息着,像是累極了,他睜開眼睛,孟昙看着謝染啞聲問道:“毒解了嗎?”
謝染将孟昙四處散落的衣服扔在他身上,遮住他的身子回答:“解了,穿衣服走吧!”
說完背過身穿衣,不去看孟昙,眼中帶着淡漠。
孟昙抱着衣服坐起來,知道謝染此時不想面對他。
“你若是自責,幫我穿衣吧。”孟昙低着頭說,自然沒什麽害羞的,他此時更擔心孟童。
以為謝染不會搭理自己的提議,誰知他轉過身,将孟昙拉起來抱在懷裏,拿起褲子給他套,孟昙除了開始的訝異,接着配合他穿起衣服來,他是真的不舒服,真是從來都沒有比現在更慘的模樣了。
正是因此,想到孟童,孟昙擔心心疼之餘,更有種不敢見他的心情,他是自己的仆人沒錯,但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情分自然不一般,如今發生這種事,真是又尴尬又難受。
“這都是什麽事兒呀!”孟昙穿好衣服哀嘆道,謝染抿了抿唇,半抱住他扶他過去,繞過大樹,孟昙就看到謝橋穿好衣服站着,頭發有些亂,臉上還有兩個巴掌印,他一臉寂然地看着地上的孟童,顯然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至于孟童,更加凄慘,抱着肩膀蜷縮着發抖,還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哭聲。
孟昙紅了眼眶,不顧難受快步走了過去,他一把推開謝橋,拿起地上的衣服包住孟童,孟童以為是謝橋,尖叫着掙紮了一下,将孟昙推坐到地上。
“是我,孟童!”孟昙說道,孟童轉過身,看着孟昙,淚水更加洶湧,孟昙抱住他,孟童便嚎啕大哭起來,孟昙拍着他的背,心裏酸澀。
孟童跟着他從來都沒有輕松過,因為他的任性才會有今天的局面,都是他的錯,平日裏都是孟童照顧他,今天他才想起來,孟童比他小,今年也不過剛成年。
謝染謝橋主仆二人面色都不太好,謝橋雙手已經攥成了拳頭,他對着謝染跪下來。
“主人,屬下願意領罰!”
謝染垂眸看着他說:“出去後,這裏還有這個村子你知道該怎麽做,至于懲罰,去問他。”
謝橋神色慘然地說了聲“是!”,謝染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孟童,,可是事後發生了什麽他記得一清二楚,孟童救了他,以後要他做什麽他都願意,除了死。
孟昙讓謝染主仆走遠,他幫孟童穿衣服,孟童已經平靜下來,他是個下人,什麽苦沒吃過,這種事也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只求快點忘了這一切。
“少爺別難過,他将我救出蛇口,這件事就當是報恩了吧。”孟童蒼白着臉說。
“孟童……”孟昙難過地叫道。
孟童扶着山壁站起來。
離開時,他們都沉默着,不過棧道緊貼山壁,十分危險,謝染便貼身護着孟昙,孟童就沒那麽好過了,他身子難受地厲害,每走一步都是折磨,而且他怕高,又不願意讓謝橋再碰他一下,于是走的極慢,額頭上盡是冷汗。
謝橋跟在他身後,第一次盯着孟童看,因為這人是個下人,還是孟昙的下人,他從沒将這個人放在眼裏,如今他們的關系,謝橋就不自主的一直看他。
想到之前他吻過孟童,,謝橋搖搖頭,有些自我厭惡。
就在他走神之際,就看到前面孟童一腳踩空,謝橋眼神一縮,立馬拉住他的衣領,孟童也是下了一跳,即可抱住旁邊的扶手,但一低頭就看到下面的深淵,腦袋就開始發暈。
“閉上眼!”謝橋說道,然後将孟童拉了起來,讓他貼着山壁,自己擠到他旁邊,擋住外面。
“睜眼!”謝橋說,孟童睜開眼睛,緊緊貼着山壁,察覺到腰上的胳膊,他說道:“你放開我!”
謝橋沒聽他的,反而摟住他向自己靠了靠。
“你要是不想死,就別廢話。”
孟童心裏別扭的厲害,但他又不想死,只能兩人一起貼着走,孟童小臉蒼白。
就這樣他們終于出來了,孟童立馬遠離謝橋。
“這是山頂,謝染,其他人怎麽辦?”孟昙問。
謝染便安排道:“你和孟童躲起來,我和謝橋去救人。”
“嗯,你要小心。”孟昙說,他們躲到一個山洞裏,謝染和謝橋就離開了。
至于還在墓裏的人,他們碰到了一次機關,但慶幸的是機關裏的弓箭日久腐敗,只有幾個人收受點輕傷,之後不知為什麽地動山搖,他們前面的路直接坍塌了,無奈下只能原路返回,走着走着,他們又來到最開始的地方。
衆人都有些洩氣,游學途中難免會有意外,小意外還可以當做笑談,大意外可就成了驚吓,如今他們這還是要丢掉性命的意外,夫子們心裏都開始絕望。
“謝先生回來救我們的。”文安篤定道,謝染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書匠,他能在虎口中救下他,一定不是意外。
張橙雪也很想這樣相信,但師兄指不定已經遇難了,也不知這姓文的哪來的自信,只可惜當時不該猶豫,應該快一點和師兄一起跳下去,這樣就算死也能和師兄死在一起。
就在他們越來越絕望的時候,突然山門動了,文安期待地站了起來,嘴裏嘟囔着:“是先生,一定是先生。”
山門緩緩打開,衆人都站了起來,也不知門後的是救他們的人,還是害他們的人。
就在謝染的身影出現時,夫子們終于松了口氣,有一位甚至喜極而泣,他們圍着謝染,仿佛在看一個英雄。
“你們快離開這裏。”謝染道。
張橙雪立馬走上前:“那師兄你呢?”
“我去接孟昙。”
張橙雪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拉住謝染的袖子。
“師兄,你讓謝橋去吧,你如今是我們的主心骨,你走了,我們不能安心!”她就是不想謝染去接孟昙,最好讓那些刁民發現孟昙,從此除了這個障礙,這樣師兄才會多看他一眼。
謝染冷淡地抽出袖子,對夫子中最年長的人說道:“沿着山的東頭走,可以直接出鎮。”
說完他和謝橋就離開了,張橙雪一臉嫉恨。
“我們一群人難道抵不上一個蠢材?”
文安聽了她的話,笑她不自量力,已經失了分寸。
孟昙和孟童坐在樹下等着,孟昙身子不爽利,又是一晚上驚心動魄,靠着樹就開始打盹兒。
疲憊的他沒有發現孟童不太對勁的面色,他嘴唇發白,全身發冷,抱着肩膀時不時抖着。
“少爺……”孟童小聲道。
孟昙一下驚醒了,他去看孟童,見他雙顴泛紅,他将手放在孟昙的腦袋上。
“好燙!”
謝染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孟童這樣燒下去會出事的,于是孟昙站起來,看到草上和樹葉上的露水,立馬摘了片葉子,一點一點的收集。
收集好後又給孟童灌了下去,孟童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他表情痛苦地喃喃道“好疼……好疼……”
孟昙聽了心疼,心裏罵謝橋。
就在孟昙一籌莫展之際,謝染和謝橋趕來了,他們還騎着馬,也不知道怎麽搞到的。
“他怎麽了?”謝橋問道。
孟昙白了他一眼:“還不都是你做的孽,他發燒了,得趕緊看大夫。”
謝橋便抱起孟童上了馬,謝染将孟昙拉上馬,四個人很快離開了鎮子。
他們和夫子們彙給後,向他們說了孟童的情況,就先行一步離開了。
在不遠的村落,找到了一位郎中,給孟童看病,郎中是個老人,一了解孟童的情況就把謝橋罵了個狗血零頭,本來打算要留下來照顧孟童,卻被謝染拉走了。
“你幹嘛?”孟昙不情願道。
謝染抱起他,将他放在床上說:“謝橋會照顧他,你該好好休息。”
孟昙一聽,謝染這是心疼自己,于是心裏一喜,拉住謝染問道:“你是不是心疼我?”
以謝染的性子自然不可能正面回答,孟昙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自己的答案也不再執着。
“我難受,你去給我打些水,要熱的。”孟昙一點不猶豫地指使謝染,畢竟要不是他,這會兒也不會這麽難受,謝染看了眼他的小腹,明白怎麽回事,便起身去了。
【作者有話說】:清明時節雨紛紛,今年清明莫得雨,只有快把人吹禿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