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玫瑰·發情期
“殿下,夏先生想要預約您中午或者傍晚的空餘時間。”朝音聲音落下的同時,管家在特蕾莎宮的另一頭叫住了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暨憫。
“我沒空,讓燭涼陪他。”暨憫皺着眉在紙質文件上打了個鮮紅巨大的叉,扔到另一旁。
“太子妃剛剛去見過夏先生了,夏先生似乎不待見他。”
“我有空會過去的。”暨憫揉着眉心,長吐一口氣,眼前跳動的是他父皇新發來的郵件,未啓封時上面蓋着猩紅的眼球。
“收到。”
暨憫最近一段時間心情很煩躁,他父皇太多疑了,被迫從前線被召回以後他被扣在特裏軟禁了快一周,只是為了詢問他在前線有沒有違背他父皇旨意的行為。
猩紅的眼球仿佛還能動,在光腦的3D投影之下格外仿真立體,向眼前人施壓。
“殿下,煩什麽呢?”燭涼被宮侍攔在書房外,彎着腰,綠色碎發遮住半個眼睛,蓋住他眼神裏的探尋。
“與你無關。”看見燭涼以後,暨憫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你應該知道陛下單獨跟我說了什麽。”燭涼扶起額上碎發,露出晶瑩的瞳孔。
“我沒時間聽你一個字一個字說話。”暨憫把手邊的紙質文件翻過來蓋住,捋了一把銀色短發,臉色陰沉。
“我就喜歡和殿下這種聰明人說話,我們再做個交易吧。”燭涼眼睛彎彎,對暨憫冷淡的語氣熟視無睹。
從書房出來時燭涼心情頗好,他手裏捏着在暨憫那裏順來的玫瑰花,去了刺的杆毫無防禦能力,稍微用點力就折斷了。
午後出了太陽,冬日裏的陽光溫度聊勝于無,好在小玫瑰不挑,他心情不錯,太陽曬在他身上,他舒舒服服躺在躺椅上,确實像朵沐浴陽光的玫瑰花。
“太子妃——”
“噓。”
可惜總有人出現打斷他的好心情,令人生厭的信息素跟着穿堂風一塊刮來,連太陽都不願意多聞,溫度驟降。
朝音從長椅上坐起來,準備躲回自己的安全屋,卻被熟悉的信息素味道絆住腳步。
“夏夏,現在有空和我聊聊天嗎?”燭涼把折斷了莖杆只剩朵光禿禿的花的玫瑰塞到朝音手裏,觸感柔軟……也柔弱。
比起手裏那朵花,存在感更高的是眼前聞起來像是雪化水泡出來的茉莉茶,老實說味道應該不差。
但令朝音分外不舒服。
朝音不欲與他多聊,關于燭涼的事他想親口去問暨憫。燭涼的語氣聽起來就很會騙人,他完全不信從燭涼口裏吐出來的任何信息。
“不用這樣提防我啦,我要是不想讓你待在宮裏,今天晚上你就會被送走。”燭涼叫住了想離開的朝音。
他比朝音高半個頭,能清楚地看見在冬日暖陽的照射下,亮得晃眼的金色長發。
朝音才不相信,但他還是停住了腳步。
“我和殿下沒有感情,政治聯姻,帝國需要一個拿得出手的王妃,”燭涼垂下眼皮,看着那朵被朝音圓潤的指頭捏出痕跡的花,好笑地接着說,“殿下應該更喜歡你。”
“殿下”和“喜歡你”同時出現,不禁讓朝音放松警惕,豎着耳朵,想要聽燭涼說更多。
“現在有心情和我聊天了?”燭涼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嘴角卻是溫柔的笑。
【殿下喜歡我,為什麽标記你?】朝音表達到标記時指了指自己的腺體,委屈快要溢出來了。
“要給特裏一個交代嘛。”
【你今天說,殿下喜歡你的眼睛和聲音。】
“嗯,也許他标記我還有這個原因吧,”燭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畢竟我也算是他的未婚夫。”
朝音洩氣了。如果是其他的原因,他還能努努力。
但如果是眼睛,他自己拆不掉,管家沒有經過暨憫的許可,也不會幫他尋找醫生。
聲音也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症結在哪裏。
他不傻,就算是他看得見,說得出話,眼睛再漂亮聲音再好聽,他也沒有辦法變成特蕾莎宮的主人。
昨日宮侍交談的時候他還不相信,但暨憫帶着燭涼回來,就說明特裏還是更喜歡全方面都配得上殿下的Omega。
他只是殿下撿回來的一個又啞又瞎的,血脈等級幾乎等于無的低等級Omega,除了漂亮一無是處……可連漂亮,暨憫都更喜歡眼前這朵茉莉。
“你也不要難過,你如果能拆除護眼儀,眼睛肯定比我漂亮,殿下會更喜歡你的。”暨憫接過宮侍遞來的披風,蓋在朝音身上。
朝音忍着沒往後面躲,他還想知道更多關于殿下的事。
【殿下喜歡我,最後還是要和你在一起。】這才是他最難過的事情。
他沒有辦法忍受殿下和別人在一起,但他也沒有勇氣離開特蕾莎宮。
燭涼伸出手,在朝音耳朵旁停留一瞬,低下頭俯身湊到他耳朵旁用氣聲說道:“等到殿下繼位,誰做王妃不就他一句話的事嗎?”
還沒等朝音反應過來,他又扶了一下朝音耳旁的碎發,管家啓動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燭涼替他攏好披風,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先走了,夏夏,想找我玩的時候随時都可以來。”
燭涼走後,朝音捏着燭涼送他的玫瑰,在寒風裏站了許久。
燭涼的話像是筆直的魚鈎,等待他努力蹦起來咬鈎。
【殿下今天會來嗎?】朝音吸動鼻子,手指被凍僵了他也沒有扔掉那朵玫瑰。
“殿下有空會來的。”管家回答。
等待向來難熬,這是朝音在日複一日等待暨憫到來時總結出來的經驗。眼前一片黢黑,只有懷裏的枕頭能給他一點安全感。
在等待的過程中,朝音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夏先生,檢測到您的體溫上升,您是否覺得不舒服?”
朝音臉色潮紅,紅得不正常,嘴唇微張,呼出的氣體也是燙的,玫瑰味的信息素普通春天萬物複蘇一般在屋內爆炸開來。
“夏先生?”
朝音聽不見,他沉在深深的夢魇裏,那應當是個美夢,明明身體難受得都蜷縮起來了,他卻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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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歷3056年8月20日,特蕾莎號。
因為醫療艙不允許非病人進入,始終不願意獨自面對冰涼艙體的小玫瑰掙紮許久,獲得了暨憫的一件外套。
Alpha的信息素是脆弱的Omega最好的安撫劑,醫療艙一合上,麻醉劑釋放,朝音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昏迷過去。
“殿下。”比爾森仍然等在門口。
“彙報。”暨憫收起剛剛對朝音的溫柔,語氣裏暗含煩躁。
“前線似乎再次發生沖突,我們的人下落不明,生命芯片還亮着,不知道是被哪邊抓了。”比爾森壓低音量,一字一句彙報。
“麻煩,”暨憫眉頭微擰,回頭看了一眼醫療艙,“你呆在這裏,他醒了告訴我,我先去處理簡訊。”
“是!”
朝音再次恢複意識時腦子燒得更痛了,四肢軟得好像柔軟的花瓣,一點力氣都沒有。
“殿下,醫療艙的數據顯示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比爾森恭敬地說。
“為什麽他身體還這麽燙?”暨憫捏了捏朝音的手。
朝音聞見令人心安的味道,無意識地攀爬去尋找那個味道發源處。滾燙的身體觸碰到微涼的布料,他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殿下,我覺得……”比爾森吞吞吐吐,眼神在躲閃。
“有話直說。”暨憫摸了摸朝音的背,收獲了小玫瑰更深的擁抱,快把整頭金發埋在他肩窩裏了。
“他可能是到發.情期了。”比爾森臉漲得通紅,快比暨憫懷裏的小Omega臉還紅了。
“?”幾乎全科A+的太子殿下頭一次遇到他的知識盲區。
生理課他是A+,但他從沒見過Omega發.情,他讀的是軍校,學校裏嚴格劃分三個性別授課。無論是特蕾莎還是特裏的宮殿,宮侍都是清一色的Beta。
“你退下吧。”暨憫此刻非常想揉揉他的額心,但雙手不空,他只能先把朝音放下。
抓住救命稻草的朝音不可能輕松放暨憫離開,像個繃帶一般手腳并用纏在暨憫身上,呼出的氣息噴灑在暨憫的後頸。
真要命。
他從冰庫裏提出一支Omega專用抑制劑,想給朝音注射,他并沒有趁人之危的想法。
朝音心跳加速,激素驅使他去尋找可以舒緩自己不适的方法,暨憫正在拆封包裝,并不知道暨憫想要幹什麽的朝音,再一次地、大膽地咬上了Alpha的後頸。
暨憫常年健身,腺體宛如手臂上的動脈一般,堅實而有力量,還會随着心跳微微起伏。
因為朝音昨日并沒有咬破皮,所以暨憫沒把他在後頸嗅聞的行為當回事,這也導致了一個很嚴重的後果——特殊時期的朝音牙齒仿佛更加堅硬,還無師自通一般注入了信息素。
暨憫一個頂級Alpha,被點燃了。
高山雪一般冰涼的信息素外放的瞬間,朝音的身體沒有得到冰雪的眷顧,反而燙得更加厲害。
茫然中,他聽見有人在耳旁說話。
“殿下,夏先生進入發.情期了。”
作者有話要說:什麽也沒做!!就标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