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周瑾早在周大夫人下定決心的時候就知道了她的打算,但是他卻依舊準備讓周大夫人借勢,他甚至準備推波助瀾一番,讓周蘭的夫婿得償所願。
至少,要讓外人看到他的寬宏大量麽。
所以,在周大夫人請了人之後不久,周瑾就寫了信,将昔日周向華的故交都拜托了個遍,只希望他們行個方便,在周蘭夫婿的事情上高擡貴手。
“大伯待我甚好,我卻無以為報,如今幸而有機會得以回報,還望諸位叔伯施以援手。”
原本就是一件小事,那些人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只是心裏面卻覺得,周瑾比起周家大房的人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這些人當初将周蘭的夫婿調換到文職,也不過是嫌惡他明明是女婿,卻對岳家的事情插手,幫着大房打壓二房的人,想要給他一個教訓。
若是周蘭與她的夫婿日後乖乖地安分守己一些時日,說不得也就回去了。
可周蘭卻三天兩頭地去糾纏縣君,她的夫婿忙不疊地送禮求人,說起周家的事,就是這件事自己完全是被連累的無辜嘴臉,着實讓許多人惡心了一陣。
這次周大夫人請了林嬌娘過去,就算有那被迷惑了的夫人回去與自家夫婿兒女說了,那些人也是看得清楚,不過是再次嘗試借用縣君的勢。
若不是周瑾這一封封信件,被惡心到的衆人說不定還要給那人更找一點麻煩。
周蘭見沒過多久,果然是得償所願,心中大喜,心道,這縣君的勢果然是好用。只是如今已經得罪了縣君,卻不好再來二次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因為這件事而惡的縣君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母親,如今自己的母親不好出面,自己卻是無礙的。
左右自己已經是出嫁的女兒,與娘家并不親厚,縣君就算心中不痛快,應當也不會直接将自己趕出去。只要與縣君府上多往來幾次,那些人對着自己大約也是會另眼相看的。
打定了主意,居然是連周家的門都不上了。
周大夫人本就是獨居寂寥,想着要與女兒親近親近才特意幫着她做了這樣的事情來,只希望女兒日後能多來看自己兩眼,免得院子裏空蕩蕩一天下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卻不曾想事情幫着她做了,連帶着讓縣君不高興了之後,周蘭居然是再也不上門了。
一臉半個月,明明是在同一座城裏,周蘭連片言只語都沒有,往日裏還說捎帶個瓜果過來,如今是連瓜果都沒有了。
周大夫人越發覺得屋子裏寂寞得讓人坐不下去,常常是不由自主地就走動了圍牆邊上,盯着隔壁二房的方向。那邊雖說如今尚在守孝,卻仿佛是陽光明媚,比起這邊,連溫度都要高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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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長了,周大夫人就覺得冷意仿佛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就算是周瑾與雲姨娘不喜歡,也要往二房去坐一坐。至少那邊人氣足一些,小丫頭們也還有點兒笑模樣。
但是見了雲姨娘,她就想起當初懷疑周向榮與雲姨娘的事情,心中又仿佛是火燒火燎一般地難受。
看着雲姨娘穿着守孝的衣裳蹲在佛前一顆一顆撿佛豆的樣子,周大夫人忍不住就去将自己探測到的一些蛛絲馬跡拿出來仔細回想。就算知道不一定是真的,卻依舊忍不住去想,如果沒有雲姨娘就好了。
她更不想看到的是周瑾,但是她知道自己對周瑾是半點約束力都沒有,周瑾想幹什麽,如今也不是自己這個隔房的伯娘能管的。這心頭火氣,也只能對着雲姨娘發。
春淺自周大夫人來了之後,就一直寸步不離雲姨娘,盯着周大夫人的模樣讓後者覺得分外不快。自己什麽時候也輪到一個小丫鬟來教訓了。
只是對方畢竟是縣君送過來的人,她也是沒法子,根本奈何不得,只能忍住了心頭怒氣,面上裝出和藹模樣來。
“如今周家除了遠在天邊的本家,也就只剩我們兩家了,我們也該和睦相處才是。”她這樣說着,對着雲姨娘竭力露出看上去平和的笑容。
雲姨娘諾諾應是,對着周大夫人依舊有些心中本能的恐懼。
春淺在她身後守着,見她這幅姿态也是無語,這樣的一個姨娘,居然在內宅裏還沒有被人弄死,也真是奇葩了。
天氣漸熱,雲姨娘因為周大夫人的拜訪而茶不思飯不想的,很快就瘦削下來。加上孝期的飲食本就清單,如今尚未滿一年,也不敢在飲食上放寬些,雲姨娘一瘦下來,随之而來的就是生病。
周瑾趕緊地請了大夫過來幫着看了,對方說雲姨娘是郁結于心,讓雲姨娘心中寬泛些,再好生吃飯每日裏多走兩步,自然就無事了。
周大夫人在邊上聽得大夫這番話,心中委實暗恨,這話難道不是在暗指自己給她找麻煩了嗎?
回去之後越想越氣,杯子盤都不知道摔了多少。
半夜裏睡着,卻陡然間驚醒了。她卻是夢到自己與周向榮兩人夢中分道揚镳,自己終于能對他說一聲自己看不起他。夢中看着周向榮扭曲卻不敢做什麽的臉,周大夫人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但是,最後也許是自己刺激得過了,周向榮居然是不管不顧地撲了上來,口口聲聲說着要自己陪葬。
呸,誰樂意陪他一起死!
從夢中驚醒的周大夫人捂着胸口,在床上喘着氣。夢中周向榮扭曲的臉吓到了她,讓她半饷回不過神。
漸漸平靜下來之後,她卻想起當時夢中的場景。周向榮說,要她陪葬……
陪葬?
周大夫人忽然間心就動了一下。
再過些日子,就是周向華的忌日,周瑾早已開始準備招待客人,下人們也開始早早地采買各色吃食,準備到時候的席面。
夏日裏本就沒有什麽好東西,一來二去也不過是些常見的瓜果蔬菜,消息報上來,周瑾也是為難。
林嬌娘得了消息,卻送了一本冊子過來,一字一句都是她親手寫的,俱是這些時候可以用的菜譜。
周瑾得了冊子,心中很是感動。這些東西就是林嬌娘自己的私房菜,日後可以傳家的,結果就這樣給自己送了過來,也不提什麽,讓他覺得心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燒。
正好這些日子林繼陽送了一盒子寶石過來,中間有一件頗為奇特的,乃是雙色鴛鴦寶石,周瑾也不假人手,自己借了別人銀樓的地盤,自己親手打了一個項圈,将那寶石鑲嵌在祥雲如意紋的的挂墜當中,小心翼翼地裝在盒子裏,偷偷摸摸地去給林嬌娘送東西。
結果卻連林嬌娘的面都不曾見到,銀紅出來,笑眯眯地對他說:“姑娘說,當日周少爺答應了要幫姑娘出周大夫人那一口氣的,如今她半點兒成效都不見,心中不舒坦,所以不見周少爺。”
周瑾一怔,也是苦笑。
當日周大夫人的事,雖說是實現了自己的目的,但對林嬌娘來說卻是毫無幫助。如今林嬌娘不快,也是理所當然。
托了銀紅将東西送進去,周瑾一邊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一邊卻在想,要怎麽讓周大夫人也不高興一次,讓林嬌娘原諒了自己。
銀紅捧了匣子進去,見林嬌娘正對着窗前一株忍冬細細描繪,她将東西擱在邊上,退後兩步,不去打擾林嬌娘。
林嬌娘卻一心二用地問她:“他走了?”
銀紅連忙說是,道;“姑娘,這樣冷着周少爺,是不是……”
“什麽?”林嬌娘懶懶地回答一句,随後回過神來,一笑,擱筆對銀紅說:“難道我不能說我不高興?”
“當然不是。只是周少爺特意送了東西過來,姑娘卻這般冷淡相對,我怕周少爺心裏面……不舒坦。”銀紅是當真為林嬌娘擔憂,說得也很是坦然。
林嬌娘卻搖頭,說:“若是這般小氣,也就不是他了。不過,如今周大人的忌日快到了,他确實是不該過來。”銀紅心道原來如此,方才釋然。
見林嬌娘已經是擱筆不寫,她連忙上前到:“周少爺送了東西過來,姑娘可要看看?”
林嬌娘自去取了匣子打開,卻是一片金光閃閃,天光下那寶石流光溢彩,看得人目不轉睛。銀紅情不自禁屏息噤聲,好一會兒才道:“這麽漂亮的寶石,也不知道周少爺哪裏尋來的。”
盒子中被鑲嵌的寶石卻是紅綠相間,雙方各占大概一半,又澄澈透明,品質上佳。這般漂亮的寶石,林嬌娘也是從未見過,當即呼吸一滞,随後就回過神來,微微一笑。
“果然是漂亮,”她這樣感嘆着,将項圈取了出來,在自己身上比劃一下,笑道:“銀紅你覺得應當如何配衣裳?”
銀紅興致勃勃地說了好些,林嬌娘卻是狡猾一笑:“可惜如今都穿不得,還有兩年呢。雖說我不用守孝,也還是尊重些才好。”
銀紅頓時就垂頭喪氣起來,被林嬌娘見了,好一陣取笑。
笑過銀紅之後,林嬌娘讓小丫鬟過來将桌上紙筆都收了,另取了一本書出來看。銀紅見了很是不解:“姑娘早已将這律法看了不止一遍,如今怎地又看了?”
林嬌娘卻只是微笑,道:“我看,自然有我看的道理,你又何必去管我看什麽。”
銀紅嘟嚷了兩句,方才過去将那項圈收拾了,登記造冊,放到林嬌娘的妝面箱子裏去了。
☆、笫68章
因為周向華的忌日就快到的緣故,林嬌娘這些日子也一直都不曾出門,也不曾将人叫過來說說八卦什麽的。故而聽得周家的事情鬧起來的時候,外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周家的事情說起來,其實發生在內宅,只是事不湊巧,當日恰好周瑾帶了林繼陽回去,這可不将事情聽得一清二楚。林繼陽受了周瑾的暗示,自然也沒有什麽幫着遮蓋的心思,将事情傳揚了出去。
事情說起來其實也簡單,周大夫人那一日想到陪葬之後,冥思苦想好些時候,終于是自覺想了個法子出來讓周瑾栽個跟頭,當即就寫了一封信給周向榮,遮遮掩掩地暗示他,周向華在地下說不得孤寂,是不是該找個人去陪他。
周向榮哪裏還不了解周大夫人,見了那封信,就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第一反應自然是拒絕,但是下一刻,卻生出旁的心思來,如果雲姨娘也去了,那麽當年的事情,就真的是沒有人再知道了吧。一時間居然鬼迷心竅,也不說直直地答應了,只是在信中暗示了一二。
周大夫人得了那暗示的話語,心知肚明之後又欣喜若狂,心道這些果然是找到法子給雲姨娘那賤蹄子一級狠的了。只是夜半無人時,半夜陡然驚醒,卻生出恐怖來。
這周向榮當真是個無情之人,連自己唯一的兒子的母親都能送了去死。
因為這一點恐怖之心,她也就沒有明說,只是到了大房,略微暗示,周向榮說要給周向華送兩個人下去陪着。
奈何與她談話的雲姨娘是個膽小的,聽了這話頓時就覺得,周大夫人是要送自己下去陪葬,當時就白了臉,身體顫抖着,連坐都坐不穩了。
春淺在背後看着周大夫人臉上的苦惱之色,也很是為周大夫人掬一把同情淚。
這樣的雲姨娘,根本就不是個能說事的。
“大夫人,”春淺不得不上前,代替雲姨娘談話,“老爺的周年祭都是少爺在操辦。大夫人若是想送了人下去,還是吩咐少爺來得方便。”
她說了,看着雲姨娘那般坐立不安的模樣,連忙又對周大夫人福身行了個禮,說聲姨娘只怕是有不舒坦,請大夫人見諒,就要去扶雲姨娘起身。
雲姨娘被春淺扶了,耳朵卻是聽得分明的,只覺得春淺并沒有拒絕周大夫人的話,說不得心中也是贊同的,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血勇,在春淺扶過來的時候,手在春淺手背上用力一拍,将她的手打開了。
“我不要去陪葬,我不要去陪葬!”
外頭知道了消息正過來的周瑾聽得這一句話,頓時臉都黑了。
林繼陽跟在他身後,輕咳一聲,道:“少爺家裏頭有事,那我就先告退了。”說罷就急急地離開。周瑾也無暇他顧,忍着怒氣進了門,扶了雲姨娘,擡眼看着周大夫人,道:“見過伯娘。只是不知道伯娘對姨娘方才說的那句話,有何感想?”
周大夫人黑着一張臉,道:“并無感想。”她的視線冷冷地從雲姨娘身上掃過,又落到周瑾身上,只覺得這張臉看着就讓人生厭,冷聲道:“瑾哥兒就算是想出頭,也該知道了前因後果才是。”
雲姨娘卻緊緊地抓着周瑾,尖叫起來:“瑾哥兒,她要讓我去陪葬,說你爹在底下缺人使喚!”
周瑾頓時一愣,擡眼看着周大夫人,不知道她為何說出這樣不智的話來。
周大夫人的臉愈發地黑了,冷聲道:“我只是說了你大伯說小叔在地下孤寂,要送兩個人下去陪着。可不曾說要讓她去陪葬的話。”
周瑾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這兩句話之間到底有什麽區別。
林嬌娘知道的時候,事情居然是平日裏往來的一位官夫人告訴她的。送走了人之後,她想着當時那位官夫人臉上那小心翼翼的笑容與防備,只覺得想笑。
向周瑾打聽了消息,林嬌娘才知道了事情的全部,也很是同情周大夫人。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也只能将一盆污水繼續往周大夫人身上潑了。她這樣幸災樂禍地想着,很快就寫了信給周瑾,就等着過後的消息。
果不其然,周年之後的第三日,消息就來了。
上門來與她說八卦的,是林嬌娘平日裏很不喜歡的周蘭,但是這個時侯,能看到最接近周大夫人的人的想法,林嬌娘也就認了。
周蘭上門來,見了林嬌娘倒是有心為周大夫人抱不平的,奈何看了林嬌娘兩眼,還是按捺下了心底的心思。林嬌娘畢竟是與周瑾訂了親的。
她用誇張的語調說起周向華忌日那天,前來吃茶祭祀周向華的人,說起那些場面。
那一日其實還是挺熱鬧的。
雖說周向華已經去了一年,但是這一年周家讓外人看的笑話也不少,也算是牢牢地将城中衆人的視線吸引在周家身上。況且周向華在本地經營多年,許多人與他的交情都非常不錯,此時自然是要來祭拜一二。
過了今日,周瑾就可以換下麻衣,穿上簡單些的素服了,也不必再恪守規矩完全不吃葷腥,周家的下人是早就盼着這一天了。
主子們吃素,萬沒有奴婢們吃葷的道理。所以這些日子一來,周家一幹下人都是陪着周瑾吃素,早就不耐煩了。
前來祭拜的人川流不息,周瑾站在堂中,與來人說兩句話,聽兩句教誨,看着來人上香,一張臉都要僵硬了。幸而無需露出笑臉,否則只怕更加難受。
周向華生前最好的朋友來得最遲,來了就抓着周瑾的手,說你這孩子吃了苦頭了。
周瑾自然說些為父親盡孝并不算吃苦的話,結果那人就話鋒一轉,說起了前兩天城裏頭的流言來:“聽說,大房那個女人,想着要讓你姨娘給你老子殉葬?”
一句話出口,周瑾覺得邊上人的眼睛都亮起來了,耳朵轉向這邊,就想聽這邊的對話。
這種時候,周瑾自然不能拆自家人的臺,連忙說一句并無此事,那人卻冷哼一聲:“你也不必為那婦人掩飾,她那般蛇蠍心腸的人,自然是做得出這種事的。”
周大夫人在後面聽得前面這樣說自己,一張臉頓時氣得發青,捂着胸口恨不得沖出去将那胡說八道的人打兩個耳光才好。
周瑾當時就愣在當地,心中卻在好笑,這些人連這種流言都會上當,也不知道到底是太過淳樸,還是因為周向華昔日的交情知道不是這樣的也願意當真。
心中還是很是暖意融融的,當即誠懇地對那人道:“世伯誤會了,伯娘并不是那樣的意思。昔年太宗之事猶在眼前,律法上也寫得清清楚楚,出了殉葬之事的,官員革除功名,平民編入奴籍,伯娘也是知書達理之人,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那人上下打量周瑾一番,眼神怪異,周瑾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麽,結果那人卻是哈哈大笑:“哎呀,了不得。周家老弟的兒子居然是這般聰明博學的人物,老弟在泉下有知,定然喜出望外。不過你也不必為你那大伯娘遮掩,我信你不會讓你姨娘殉葬,但我可不信她就沒有這樣的心思。”
說罷,又換一副八卦嘴臉,道:“那你可真的送了人下去陪着你老子?”
周瑾心中好笑,略微示意一番,那人就見周瑾身後密密麻麻要燒給周向華的紙品當中,兩個紙紮的人偶,身段袅娜,臉龐妖嬈。
那人啧啧稱奇,上下看過了,對着周瑾道:“你小子真是好心思,這般也算是送了人去陪你老子了,不錯不錯。”說着,大掌在周瑾身上拍了兩下,見周瑾巍然不動,輕“咦”一聲,好奇地打量他。
“你居然能有這般下盤功夫,倒是繼承了你爹的本事。”
他說着,過去給周向華上香,口中兀自念叨:“老弟,我今兒來看你了。你這個兒子,當真是很不錯啊。文也文得,武也武得,說話做事也是滴水不漏,這樣的人,怎麽就是老弟你的兒子呢?要不是他與縣君訂了親,又與那縣君深情相許,我真恨不得搶過去做我女婿啊。若是做了我女婿,将來定然是要比你我出息得多的,到時候可就是我沾光了。可惜啊可惜……”
周瑾聽着這人絮絮叨叨,實在是哭笑不得,等那人上香完畢,連忙過去帶了那人到邊上去坐着,當一會兒一同用午飯了。
這邊說得暢快,周大夫人在布簾後面聽得分明,一張臉已經是青黑,又聽得那人說要搶過去做女婿的話,見周瑾似乎更得人青眼了,心中一口氣一下子接不上來,頓時仰倒。
她身邊的丫鬟連忙去扶,卻被她帶得一個踉跄,兩人在地上滾做了一團。
周蘭這個時侯連忙上前扶了起來,将周大夫人帶到後邊去,卻不敢讓她在衆人面前再出現了。自從那人說了那番話之後,周蘭覺得四周諸位夫人看着自己的視線都有些不太對勁,她已經是心生了膽怯之意了。
就連今日對着林嬌娘說起來,想着當日場景,兀自還有幾分委屈之意。
這件事與自己又有什麽關系,為什麽要用那般眼光看人?
林嬌娘聽了,卻是心中微笑,周瑾這般,真是不枉費她送過去的律法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