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現實
列車不是在正常的高鐵站停下的,它好像撞上了什麽東西才磕磕絆絆停下。
但這不重要，因為從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林與明媚的日光來看，他們已經離開了那個恐怖世界,這足以讓人歡欣鼓舞。
這下,哪怕姜瞧再給他們潑冷水,也沒辦法讓大家停止歡慶了。
車廂裏,之前素不相識的人們相擁而泣。經過了這一遭，大家都是共患難過的人了,關系當然不一般。
然後,列車車門打開，大家就跟一排黑洞洞的木倉口對上了視線。
全副武裝的特管局隊員警惕地舉着武器,将列車包圍成了一圈,“不許動！”
衆人的笑容漸漸凝固，舉起雙手呈投降狀：這凱旋歸來的劇本不是這麽寫的啊！
所幸張娟和李堯連忙出面，出示了自己的證件，表明他們出現在這兒的原因，“這裏是哪裏？”
“溧水鎮。”他們仍然保持着警惕。
如果說職級的話，兩人都很高。但現在這個世道，頂着他們皮囊的人是不是他們本人還不知道呢。
聽到這個地名後,張娟和李堯面色大變。
不是因為這裏距離A市很遠,這裏就是A市，而他們真正的目的地青龍村,正是溧水鎮的一個村落。
列車停下時仿佛撞上了什麽東西似的颠簸,也不是他們的錯覺。他們撞上的就是青龍村外圍的副本空氣牆。
難怪他們在這種山旮旯裏一出現,就有特管局的同事包圍過來。這不是特管局反應速度快,也不是他們人手多得沒地方用。
青龍村現在被列為警戒區,外圍就有一群人駐守着,這些人就是駐守的同事。
他們這一趟本該失蹤的列車突然出現，不被懷疑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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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娟和李堯馬上就說：“你們可以按照規章進行彙報，我這邊也會彙報情況。”
張娟打開行李箱中的電腦，開始發送加密文字，将他們這一路上所了解的信息進行彙總報告。
而李堯則是在安撫車上的乘客，“大家不用緊張，現在我們已經回到了現實。不過因為像我們這種被選進另一位面的天之驕子太少，所以我們可能需要做一些檢查，甚至是回答一些問題，才能離開。不好意思，需要耽誤大家的一些時間，但請放心，這裏已經很安全。”
只是聽完李堯的話後，乘客中有幾人的表情越發不安起來。
之前在蝴蝶組織招攬人手的時候，他們選擇了蝴蝶組織，因為他們也不太想被官方管制，而且蝴蝶組織那邊的玩家力量看起來更強一些。
但在鐵路奇景站點，他們就有意識到，他們這些加入蝴蝶組織的普通玩家，好像被當成了炮灰。
後來在瞭望游樂場站點，李堯告訴大家在摩天輪站可以保底拿到一張二等座車票後，這幾個人就跑過去了。
申遠帶着自己團隊的核心幾個人準備薅大擺錘項目的羊毛時，也沒帶上他們：想要薅詭異的羊毛，肯定得讓實力最強的上，申遠也懶得搭理這幾個小蝦米。
結果蝴蝶組織的核心成員直接在大擺錘項目上全軍覆沒，反倒是他們幾個人幸存了下來。
之前在生死關頭，他們也沒有心思想什麽。但回到了現實裏，他們恍然發現，自己之前站錯了隊，現在該不會要被清算了吧？
李堯發現了他們的緊張，微笑道：“不用擔心，每個玩家都可以選擇更适合自己通關副本的方式，我們不會要求每個玩家都加入特管局，只要不作奸犯科，不仗着自己的能力為非作歹，我們就不會管。”
讓所有玩家都加入特管局，也不現實。只要他們不像蝴蝶組織的人那樣，明目張膽地挑釁就不錯了。
當然，經過了這個副本之後，想必他們也不敢亂出頭了：那麽嚣張的申遠，最後是什麽下場？這些人能不引以為戒嗎？
聽到了李堯的承諾，幾個人松了一口氣：還好，他們夠菜，沒有在蝴蝶組織的事情上摻和太多。
另一邊，姜瞧也在盤問乘務員，“這是哪兒？”
“溧水鎮。”乘務員老老實實地說。
早就了解過青龍村行政區劃的姜瞧當然知道溧水鎮是什麽地方，“你故意的？”
乘務員連連擺手說，“當然不是。當時列車受到外部力量攻擊，自動選擇從世界之壁的薄弱點出來。出來前我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薄弱點？”姜瞧若有所思，“這玩意兒還有薄弱點？”
“本來是沒有的，但随着兩個世界漸漸融合就會産生。這種地方最容易穿過，所受規則限制也越小。”
那麽問題來了，這裏為什麽會成為薄弱點？
姜瞧先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全都告訴了張娟，讓她一并彙報，然後才說：“你的臉色不對，是發生了什麽嗎？”
張娟的表情踟蹰，這涉及官方高層的機密，暫時還沒有對外公布，她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姜瞧。
從她個人而言，她是相信姜瞧的，可這種事情也不能光靠直覺，也要看客觀事實。
客觀事實就是，姜瞧帶了兩只異化生物在身邊，哦不，從今天起，可能會是三只。
她表現的這麽明顯，姜瞧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嗎？
姜瞧就說：“等過了青龍村副本，你們愛說不說，你們說了我都懶得聽。但現在，我們最好還是保持信息的一致。”
張娟深吸了一口氣，說：“在我們進副本期間，現實裏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就像姜瞧之前就猜測過的那樣：有越來越多的異化生物像人類一樣在現實世界中生存。
他們跟那些低級的、沒有吞食血肉本能的異化生物不一樣，低級異化生物很快就會被發現并處理掉。
但他們如果沒有表現出自己的異樣，別人甚至察覺不到。
但這絕不代表他們可以跟人類和平共處，他們只是懂得了如何隐蔽地獵殺人類。
特管局緊急推出了一款小型生命體征檢測儀：異化生物的外表可以進行僞裝，但生理體征跟人類差別巨大。
通過體征檢測，可以快速分辨人類和異化生物。
現在各地過安檢，都需要先進行體征檢測。之前兩個保镖乘坐高鐵時使用的障眼法已經行不通了。
“基于我們目前得到的各種信息，專家有以下推論，無限位面試圖融合現實位面，将現實中的生物當成他們的養分，而現實位面則在反抗。規則是位面融合的産物，具有兩個位面共同的意志，包括游戲手環的出現，或限制、或幫助我們。”
“副本的存在也是一種保護，避免現實世界直接被無限世界吞并。但随着融合的加深，一些限制會被慢慢放開，一些異化生物也可以進入現實世界。越強的異化生物，越容易被現實的規則排斥出去，或者是直接形成副本，保護現實。”
“為什麽神造組織非要選擇用人類的身軀培養邪神？因為邪神的力量太強，祂一出現，就會被現實位面針對排斥，但如果是以人類的身軀慢慢養成邪神，就像一種障眼法，現實位面可能會遺漏祂的存在。”
如果真的讓一個邪神在現實中出現了，那絕對會是全人類的滅頂之災，現實位面真的會成為那些詭異存在的後花園。
說完，張娟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着姜瞧看。
據說，正在吃牢飯的關久，一直說邪神已經降臨。
別人不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什麽，但張娟猜得到：他說的邪神就是姜瞧。
姜瞧身上确實有很多違和之處，這也是她一開始猶豫要不要把這些情報告訴她的原因之一。
姜瞧面對張娟的懷疑，一點兒也不慌，至少他們現在的目标是一致的。
等救了聞程出來，她就可以繼續鹹魚了。
天下興亡，有高個子頂着。聞程的個子就比她高多了。
而誰會去大動幹戈地懷疑一只可可愛愛的花瓶鹹魚呢？
“那個乘務員，你準備怎麽處理？”張娟問。
她都沒問姜瞧兩個保镖要怎麽處理，那兩個肯定要跟姜瞧一起進副本的，而且兩人确實很好用。
“先留着吧，他還有用，大不了到時候送給你們特管局做實驗，你們肯定願意的吧？”姜瞧特別慷慨地說。
說真的，如果不是立場不同，張娟都要同情那個乘務員了。這簡直就是用生命倒貼姜瞧啊。
沒過一會兒有個國字臉中年男人出現在列車外面，他穿着特管局制服，朝張娟和李堯敬了個禮，說：“特管局A市分隊李峰，負責駐守青龍村外圍。我已經收到了上級通知，做完生命體征檢測，大家就可以離開了。”
他拿着一個儀器對着張娟和李堯掃描了兩下之後，儀器一直呈現綠光，證明兩人沒有問題。
然後，張娟就接過了儀器，說：“接下來，車上的人的檢測就交給我們吧。”
李峰猶豫了一下，“這……”
“怎麽，你還信不過我們嗎？”
“沒有沒有。”李峰連忙否認，還是順着張娟的意，将檢測權讓給了他們。
車上的乘客們做完生命體征檢測後，紛紛下車離開。至于車上有潛質發展成特管局成員的，後續也會有其他人跟進。
乘務員則是被姜瞧的兩個保镖摁着，動彈不得，他求饒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沒必要傷了和氣。我肯定不會跑的。”
“誰跟你自己人？”
“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現在我哪裏還敢？”他把之前姜瞧給他的各種藥劑都拿了出來，兩個保镖不客氣地收下，但對他的态度沒有變得客氣多少：這本來就是姜瞧的東西，還回來那是理所應當的。
哦？這裏面還有乘務員自己的“存款”？
保镖就想得更開了：連命都不是自己的，東西還能是自己的嗎？
乘務員本人及其所有所有物都是姜瞧的戰利品，他們所做的就是幫姜瞧看管好戰利品，避免她的財産損失。
姜瞧走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她懶洋洋地坐在靠椅上，“想死還是想活？”
“想活！想活！我願意為您赴湯蹈火！”
“我倒也不需要你赴湯蹈火，你的列車還能往來這兩個世界嗎？”
乘務員的胖臉一苦，“這……這不行啊……我走的路線有固定站點的，否則作為違規列車，他們怎麽處理都行。”
為什麽不行您也知道：鐵路奇景站灰飛煙滅了，瞭望游樂場還不知道變成啥樣了。就算游樂場幸存下來，他這趟列車也該上對方的死亡黑名單了。
“你不是可以改名嗎？”
乘務員的那種改名并不只是換一個相似的名字，而是在規則層面上改了自己的存在：相關登記、手續顯示的都是河蟹號，而非和諧號。
比如在瞭望游樂場站，對方也會認為“河蟹號”列車的抵達是合規的。
“我是有改名的方法——可如果他們從源頭開始清查的話，還是會發現我改了名的。”乘務員畏畏縮縮地說。
“如果我一定要你進去呢？”
姜瞧的語氣沒什麽變化，但乘務員卻直覺感到了危險，他馬上說，“如果是您要求的，那我必須得冒這個險。”
“行，我暫時也不需要你冒這個險。”沒等乘務員的表情放松下來，姜瞧就繼續說，“你得跟我一起進青龍村。”
乘務員差點直接跳起來，但看到姜瞧的表情後，又趕緊将嘴裏否定的話咽了回去。
“你為什麽這麽害怕？”
“這裏面有讓人恐懼的東西。”
“可是在之前那個位面，不也有很多可怕的存在嗎？也沒見你怕啊。”
“之前我的列車已經得到了規則的認可，他們無緣無故也不會來找我麻煩。可是這裏面進去……”
會被視為入侵。
他不信姜瞧不知道。
姜瞧就說：“放心，你只要乖乖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什麽事都不會有。但如果你你不願服從，我也不會為難你，我也不是什麽劊子手……”
乘務員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她繼續說，“我只會把你丢回無限世界，告訴魔術師等人，就是你帶着我禍禍他們的。”
至于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他們只會将憤怒宣洩在他身上，那才是生不如死！
您管這叫仁慈？
這才叫殺人不見血好嗎？
乘務員當下就戰戰兢兢地開始表忠心，“我我我對您絕無二心！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姜瞧也不管他的忠心是否真實，就讓兩個保镖将人給看住。給他一定的自由，但也不能讓他跑了。
像乘務員這種詭異，跟兩個保镖的忠誠度肯定是不一樣的，所以她也不可能給他太多信任。
乘務員為了讨好姜瞧，又趕緊拿出了三套馬甲，“穿上這個，可以混淆氣息。”
“這個是？”
“幫助混在人群裏的，甚至連同類都察覺不到，可以提供一定的障眼法效果。”他之前往來兩個世界多趟都沒被發現，馬甲作用功不可沒。
當然，這種馬甲只能騙過人類或污染生物，不能欺騙儀器。
但姜瞧還是讓他們穿上了，萬一正好遇到了一個污染生物，對方突然跳出來說：“你是我的同類！”那豈不是很尴尬？
他們在張娟的隊伍裏，姜瞧非常體貼地想要維護張娟的名聲。
等所有人下車後，乘務員就将列車收了起來。這是他的列車，他可以掌控。
這麽一大輛列車憑空消失，駐守此地的特管局成員驚異非常，就連李峰都忍不住問：“請問這個列車難道是道具嗎？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張娟直接說：“此事涉密，等你有了相應權限後，可以申請查閱。”
“抱歉，是我唐突了。”李峰好脾氣地笑了笑，“你們可以休息幾個小時，再進副本。”
其實按照姜瞧的想法，當然是馬上進去最好。但她也知道，別人沒有跟她一樣開挂，得到充分的休息才是恢複情緒值的最好辦法。
天賦使用過度的不只是張娟，其實鄭淮也差不多。幸運是種很神奇的天賦，你沒感覺到的時候，它可能無處不在。
只是某個幼稚鬼為了讓自己顯得更有用，天賦使用過度了也不肯說。
姜瞧沒戳穿，但該休息還是得讓他們休息。
李峰體貼地分給了他們兩個帳篷和幾個睡袋。
姜瞧也沒閑着，她手上拿着生命體征檢測儀，繞着整個青龍村的範圍觀察。
“姜小姐，你不休息一下嗎？”姜瞧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她回過頭，發現是這邊的負責人李峰。她手上的檢測儀正好對準了李峰，發出了綠光。
李峰笑了笑說：“姜小姐這是不放心我啊。”
“沒有，我就是對這個新儀器挺好奇的，拿過來随便把玩一下。不過這邊污染這麽嚴重，儀器還能正常工作，挺神奇的。”
李峰感嘆了一聲，“是啊，科技真的很神奇。”
“小姐……”兩個保镖在喊姜瞧，“我們要準備進去了。”
李峰就說：“你的保镖在找你，那我就先不打擾了。”
“嗯。”就在這時，姜瞧手上的儀器對準了保镖。結果，檢測儀同樣亮起了綠光。
可是，姜瞧很清楚，兩個保镖都是異化生物，檢測儀應該亮起的是紅光才對。哪怕他們穿了馬甲，但不應該騙過儀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