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關愛心理健康3
診室的門打開又關上,看得外面的人一驚一乍的：裏面啥情況？之前關久進去的時候好像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吧？
尤其是鄭淮，他一邊覺得自己得高冷地把架子端好，姜瞧不來求他就不管她了,一邊又有點緊張地想：那家夥不會又作死吧？好歹認識了這麽多年,看在過去的份上,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觀吧？
然後姜瞧就被全須全尾地拖了出來。
姜瞧胳膊麻木,卻仍擡手跟他們招呼了一下，“別緊張,這醫生水平不行,有病都看不出來。”
她語氣随意，跟平時也沒啥區別,仿佛就在吐槽“今天的飯比較難吃”。
剩下的三人：……
很好,是姜瞧的風格了。
被姜瞧這麽一打岔，三人心裏的那點不安消散了不少。
有她在，氣氛很難不跑偏。
只不過姜瞧本人就比較慘了，護工不知是得了命令還是被她的行為惹惱，對待她的動作更加粗魯，直接薅了姜瞧的頭發将她拖走。
姜瞧感覺頭皮發痛，卻沒有反抗。沒有對等力量,現在反抗,只會吃更多的虧。
姜瞧沒有表情的臉湊近了兩個護工，觀察了一下他們,雖然防護服護工沒有露臉,但記住一個人,靠的可不只是臉。身高、動作、習慣都可以讓她辨認一個人。
對她的頭發下手的兩人,已經在姜瞧的仇恨名單上了：知道她保養頭發,不當禿頭女孩有多難嗎？
兩個護工将姜瞧丢進了一號治療室,就離開了。
門啪地一聲鎖上，慘白的白熾燈光有些刺眼，撲鼻而來的還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姜瞧不知道關久被帶去了哪個治療室，反正這兒沒有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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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室比診室小很多，同樣是簡陋而單調的陳設，一張原木桌後面坐着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低着頭奮筆疾書，看起來像是專業辦公的好醫生，聽到動靜，擡起頭，對姜瞧露出了一個笑容，“姜瞧是吧？請坐。今天我們要解決的是精神分裂症的問題。”
姜瞧知道，他應該是想要露出和善安撫的笑容。只不過到底已經發生了異變，他對自身的肌肉與神經微操已經不能像正常人一樣了，因此，這個笑容有種說不出的僵硬感。
安撫效果沒達到，但恐吓效果挺好的。
“別緊張，我在精神分裂治療這一領域有着非常豐富的經驗，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姜瞧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就像好學生一樣将兩只手放在膝上，“好的，醫生，我特別相信你。”
然後，醫生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劑針劑，面帶微笑地朝姜瞧走了過來，“我很喜歡像你這麽配合的病人，接下來我會給你注射一劑針劑，将你的其他人格逼出來，然後我們一起殺掉你的其他人格就可以了。”
醫生走動時露出了他的側面與後腦勺，好幾張臉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無聲地咬向彼此，像是在争奪身體的主動權。
姜瞧看到這一幕，心裏直呼好家夥，這個醫生果然在精神分裂領域經驗豐富啊！
只不過不是治療的經驗豐富，而是當病人的經驗豐富。
在針劑快要碰到姜瞧的時候，姜瞧伸手推了醫生一下。
然後，這個醫生像是掌握了國粹變臉一樣，瞬間換了一張憤怒的臉——這裏的換臉是真·換臉，醫生的另外一個人格占據了身體的主動權，面容扭曲地盯着姜瞧，張開血盆大口，“你不想接受治療，你竟然想反抗！不聽話的病人，都要關小黑屋！”
他嘴裏噴出來的腥味讓人作嘔，讓姜瞧真的很想送他一套牙膏牙刷。
姜瞧面不改色地說：“不，醫生，我只是覺得打針這點小事怎麽能麻煩你呢？我自己來就行。”
她剛才只是需要摸一下，确認這是普通物品還是可以收進倉庫的藥劑。
系統面板的提示為：
【污染藥劑】：中級道具，降低針劑使用者的精神值，使用者有一定幾率陷入狂化狀态。
同樣的藥劑，等級不同，效果也不一樣。資深玩家的身體素質越來越強，低級的藥劑對他們發揮的作用就會越來越小，為了讓藥劑起作用，當然還是得用“猛藥”。
姜瞧對藥劑的等級非常滿意，這治療室看起來逼仄狹窄，但價值還挺高。抽屜裏想必還有更多藥劑吧……
藥劑很好，我的了。
深谙“拿來主義”的姜瞧已經在心中默默決定了抽屜裏的東西的歸屬。
當然，姜瞧的乖巧并未讓醫生放下戒心。他獰笑一聲，直接将針劑紮進了姜瞧的胳膊裏。
姜瞧感覺自己的大腦恍惚了一下，耳邊響起了各種亂七八糟的雜音。
她好像可以聽到怪物醫生不同人格的聲音了，“嘻嘻嘻，又可以看到新人了，不知道新人的味道怎麽樣。”
“讓我來殺讓我來殺，你們都讓開！”
“你敢擠我！我先融合了你們！”
聲音雜亂，男聲女聲都有。
那些聲音直直地往姜瞧的腦門中鑽，讓她感覺有點痛苦。
姜瞧發現自己好像在照鏡子，她面前出現了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人，她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張開了懷抱。
姜瞧下意識地朝她走了過去。
不，不對，那不是她！
雖然她在操控自己的面部肌肉後，可以露出微笑的表情，但那種純粹的肌肉操控是不可能傳遞情緒的！這導致她的笑容一般能起到兩個作用：吓唬人、嘲諷人。
溫和什麽的，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
姜瞧沒有注意到，她虛拟面板上【情緒值】這一欄出現古怪波動，最後仍然停在了100不動。
姜瞧清醒過來時，醫生又換了張臉，手中拿着鋸子，笑着說：“來，我把你的其他人格殺掉，這樣就能治好精神分裂了。”
然後，他的眉毛皺了起來，陷入瘋狂的呓語中，“沒有，怎麽會沒有呢？怎麽會沒有呢？”
被注射污染藥劑，聽多了呓語，出現更多人格才是正常的。姜瞧明顯就是不正常的那個。
鋸子冰冷的觸感已經貼近了姜瞧的毛孔，還沒真正碰到姜瞧，她臉上的皮膚就先被鋒銳的齒鋒壓出了一條血線。
姜瞧微微偏過了腦袋，角度精準地躲過了鋸子，然後，她握緊了染血匕首，特別客氣地對醫生說：“醫生，謝謝你，我學廢了。”
怪物醫生：？
姜瞧說：“你說的對，多餘的人格殺掉就好了。我來給你試驗一下吧。”
姜瞧的匕首，精準地捅進了醫生主人格的眉心，發動了天賦【吞噬】。
被注射污染藥劑後，姜瞧明顯感覺到了一種饑餓感，同時也感覺自己的力量得到了增強。雖然藥劑沒能降低她的精神值，但藥劑的副作用正在發揮作用。
這副作用讓她的身手變得更加敏捷，在怪物醫生的主人格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先吞掉了他的主人格。
本來姜瞧的吞噬遇到了一點阻力，但很快，阻力就消失了，因為其他人格在努力争搶主人格的位置。主人格消失，他們求之不得。
如果讓姜瞧對上這個怪物的整體，姜瞧還不一定有勝算。可現在的情況是，怪物的其他人格就像姜瞧的幫手一樣，倒是讓她省了不少力。
“嘻嘻嘻，輪到我當主人了！”主人格被吞噬後，又一個新的人格成為了主人格，他迫不及待的宣示着主權，然後就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吞噬力，幸福的笑聲轉瞬變成了慘叫。
被姜瞧吞了幾個人格之後，怪物醫生擠擠挨挨的後腦勺看起來總算是寬裕了許多，雖然還是有好幾張人臉，但總算是密集恐懼症不會覺得可怕的程度。
他們也慢半拍地反應了過來：他們是想搶占主人格的位置沒錯，但并不想去送死。
而且，按照原來的情況擠掉原來，吃掉其他人格可以增強自己的人格。可是這個詭異的家夥動手之後，他們完全吃不到任何養料了！
這樣下去，這個身體只會越來越虛弱。
于是，本該呈現主人格的醫生臉上出現了一片空白，就像商場那些空白臉的塑料模特一樣。
其他人格都在往後躲，不想當這個出頭鳥。但躲避的同時，臉上又忍不住露出貪婪之色：他們已經意識到了姜瞧能力的可怕，如果他們能吃掉姜瞧的人格，是不是可以同時獲得她的能力？
其實姜瞧“吃”了幾個怪物醫生的人格之後，就已經有點兒飽了。但是她也知道在異化生物面前不能露怯：你壓制不住他們，轉眼他們就能把你拆吃入腹。
“看來你們這治療精神分裂症的水平還不如我呀。”她大大方方地走到醫生的位置上坐下，招呼他們說，“趕緊選幾個人格出來送死，我還要去2號治療室接受治療呢。”
醫生的人格們不知道姜瞧的吞噬極限在哪裏，看她那态度不敢輕舉妄動。
聽到姜瞧提到2號治療室，那些人格的眼珠子轉了轉，谄媚笑道：“我們這兒的治療已經結束了，你去2號治療室吧。”
先讓2號治療室的人摸摸她的底，再考慮後面如何動手。
然而，他們不知道有句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姜瞧大刺刺地鸠占鵲巢，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可是我覺得治療還沒有完成，醫生，你可千萬不能諱疾忌醫啊。對了，我覺得我挺适合當醫生的，這個該怎麽應聘？”
“……四樓院長辦公室可以應聘。”醫生默默地将鋸子放在了姜瞧面前，他看出姜瞧對這個應該挺感興趣的。
姜瞧把鋸子往倉庫裏一收，這個是好東西，叫做【切割靈魂的鋸子】，在中級道具中也屬于罕見物品。它不僅能傷到身體，更能傷到沒有實體的存在。
然後，姜瞧打開了抽屜，将裏面的藥劑都收進了倉庫裏，這才說：“行了，我也不為難你，到時候你需要我幫你切除其他人格，可以來找我。”
“謝謝？”醫生終于有勇氣出現了個主人格，下意識地說。
等姜瞧揚長而去之後，他才忍不住反思：我在謝什麽？
謝謝她像強盜一樣将整個治療室洗劫一空嗎？
謝謝她将那些人格吞得幹幹淨淨，一點養分都不給他留嗎？
姜瞧一派輕松地走出了1號治療室，然後跟守在外面的防護服護工打了聲招呼，“是你們帶我去2號治療室，還是我自己去？”
她這樣子根本不像是接受了治療，反倒是像得到了款待。
對姜瞧來說，這可不就是款待麽？
雖然看不到護工的表情，但從他們遲滞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他們現在也很懵逼：怎麽治療結束，他們都沒有收到通知？
眼看着姜瞧自己往2號治療室走去，他們連忙跟上，差點忘了他們的職責是押送姜瞧。
2號治療室與1號治療室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一踏進1號治療室，就能感覺到陰冷、令人不适的氣息，可是2號治療室給人的感覺卻很舒适。
這裏的燈光更加柔和，牆上還挂着一些裝飾畫，室內擺着真皮沙發。
就在這時，姜瞧的身後響起了一個柔和的聲音，“你一定很累了吧？坐下來好好休息吧。”
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出現在了她身後。她的容貌不算非常突出，但氣質溫和，很容易讓人放松。
這是一種心理醫生的天賦。就像關久一樣，大家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不是他的長相，而是他那令人舒适的氣質。
可正是因為認識關久，姜瞧對這類人的抵抗力都提高了。
她很清楚，這種親和力只是一種對方想要傳遞給你的錯覺，不代表真實的人品與性格。
于是，姜瞧說：“我不累，不怎麽需要休息。”
這也是大實話。吞噬了幾個人格之後，很好的補充了她的精力，她現在可能比剛進副本那會兒的精神都要好。
“反抗自己的本性是很痛苦的。你不要勉強自己……”醫生循循善誘，可是看到姜瞧的神态時，她的聲音出現了卡頓：姜瞧的狀态真的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是這怎麽可能？
1號治療室與2號治療室的治療方案都是配套進行的，被注射了針劑、切割了靈魂之後，怎麽可能神采奕奕？
沒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姜瞧就湊近了她，說：“醫生，你看起來狀态不太好，眼眶裏紅血絲有點多，臉也開始浮腫了，快點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她已經搞清楚這套治療方案的套路了。
其實無非就是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套路：1號治療室折磨你，讓你絕望；轉眼進入2號治療室，讓你感覺自己得到了拯救，其實是進入新一輪的洗腦環節，讓你徹底成為他們的獵物。
這種極限的方式，最容易擊潰人的心理防線。
這一套治療下來，沒瘋的人，也差不多該認同自己“精神病”的身份了。
難怪這個副本污染指數一直在漲，難度越來越高，也沒能被解決掉。因為精神值本來就是每個人最重要的數值，可在這個副本中，保住精神值不跌就是最難的事情。
姜瞧将醫生摁進了沙發裏，然後開始對着挂在牆上的裝飾畫指指點點，“這個不太行，色調不夠柔和。”
“這裏缺少一點藝術感，太僵硬了。”
坐在沙發上的醫生臉色越來越僵硬。
這裏的裝飾畫當然不是随便布置的，看起來是沒什麽稀奇的，實際上具有一定的精神污染能力，看得越久，越容易被污染和同化。
可是姜瞧看了半天，這些裝飾畫也沒能對她産生任何影響，反倒是她，得聽姜瞧一頓輸出，這比裝飾畫本身更像一種污染。
“看來你挺懂藝術的。”醫生已經無法繼續維持自己的親和力，陰恻恻地說。
姜瞧像是完全沒有察覺醫生的變化，仍然興致盎然地說，“那當然，要不我給你看一下真正具有藝術感的畫吧。”
姜瞧在房間裏搜出了紙筆，将神造組織的詭異圖紋畫了出來，“你看看，這是不是還不錯？”
雖然姜瞧很讨厭神造組織，但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圖案污染能力很強。
既然這樣，幹嘛不拿來用呢？
被神造組織坑過，姜瞧用起他們的東西也毫無壓力，就當收點利息了呗。
這一招，叫做以毒攻毒。
你不是想污染我嗎？那我反過來試試看污染你。
看到了圖案的醫生先是不屑，然後慢慢陷入了混亂中，嘴裏喃喃，“不，不對，這是不對的……對，這是神明……”
她的臉離那個圖案越來越近，表情沉醉。
姜瞧将紙抽走，拍了拍她的頭，說：“沒錯，這是神，也就是我。”
混亂中的醫生很難區分詭神與姜瞧的區別，眼神迷茫，“不是你……是你……神明……”
姜瞧問她，“你這裏有沒有什麽好東西？你得全部奉獻給神明。”
醫生将牆上的裝飾畫都拿了下來，送給姜瞧。
姜瞧不太滿意，“就這？”
雖然這些裝飾畫确實是道具，但只有污染效果和一定的催眠效應，還不如神造組織的那個圖案好用，對姜瞧來講就有點雞肋了。
不過來都來了，姜瞧也不好空手而歸，還是将裝飾畫都收了起來：算了，回頭捐給特管局吧。
姜瞧将這些裝飾畫都收走之後，醫生的眼神清醒了很多，她朝姜瞧露出了兇惡的表情，張開血盆大口，“你……去死！”
姜瞧一把将她的大嘴合上，“神明會記得你的貢獻。你之前走了彎路，信奉錯了人，一定很辛苦吧？現在我指引你到了正道，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醫生的眼神又重新迷茫了起來，眼前這個，就是神明嗎？
不對……對……她又陷入了混亂中。
治療室的門已經打開了，姜瞧走了出去，瞥了那兩個護工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看着好端端的姜瞧，兩個護工的後背冒起了一股涼氣。
“馬上就輪到你們了。”他們好像聽到了姜瞧的小聲嘀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