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反間計青天滅河匪,為過繼夫妻撕破臉
王總镖頭不服氣啊,覺得趙老太太遲早要要逼他把總镖頭的位置讓出來,給新歡騰位置, 就像騰挪出床榻的位置一樣。
于是, 新歡第一次做大買賣,就“出事”了。
王總镖頭畢竟是三通镖局元老級的人物,押運五萬兩镖銀的镖師們大多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
十艘大船在夜裏停靠運河滄縣碼頭時, 為了慶祝明天就到通州,镖師們喝了一點點小酒,還頻頻給新歡镖師敬酒。
當然, 酒裏是摻了東西的, 當晚镖師們睡的很沉,并不曉得有人用磚頭調換了同等重量的銀子。
次日, 镖師們和船老大們見大船的吃水線沒有變動,就沒有起疑心, 十艘大船開往通州。
王總镖頭從頭到尾都置身事外,他是如何露餡的呢?
依然是內讧。
王總镖頭與盤踞在運河附近的白洋澱河匪們合作, 裏應外合, 原本只是想給新歡使個絆子, 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五萬兩而已, 三通商號頂多一年就賺回來了。
但他沒有想到商戰如此殘酷,三通錢莊們排長隊, 被紮堆擠兌, 差點倒閉了。
不僅如此, 就連約定好屬于王總镖頭的那份也被吞了, 不僅如此,白洋澱河匪還威脅王總镖頭,他若不閉嘴,就一起死。
因為他有這個致命的把柄在白洋澱河匪們手裏,諒他不敢跟趙老太太說實話。
這一威脅,就被暗中監視的陸青天發現了。
起初,陸青天只是猜測,因為趙老太太性格豪放,為了找回镖銀,她把自己的床笫之事一一道來,毫不隐瞞。
男人和錢相比,趙老太太更愛錢。現在新歡出事,在镖局擡不起頭來,她就對舊愛起了疑心。
如此,王總镖頭就成了陸青天重點“關照”的嫌疑人,因為無論為錢還是為情,王總镖頭都十分可疑。
陸青天和王總镖頭面對面談,如果王總镖頭迷途知返,願意配合官府追回髒銀,他可以作保,讓王總镖頭體面的“歸隐”。
倘若不配合嘛,王總镖頭一世英名沒了,晚年也會在窮困潦倒,吃一輩子牢飯。
王總镖頭選擇了前者。
王總镖頭按照陸青天的計劃,以“再幹一票大的”為理由,和白洋澱河匪們重新聯上了。
貪婪是永無止境的,原本河匪都打算金盆洗手,分錢不幹了,這些銀子他們三輩子都花不完。
在金錢的誘惑下,大家一致決定“幹完最後一票就金盆洗手”,卻不知他們已經被朝廷剿匪的軍隊包圍了。
白洋澱剿匪,朝廷大獲全勝,繳獲全部贓款。
王總镖頭也參與了剿匪,戴罪立功,殺了三十個河匪,自己也身受重傷,最後以養病為由,功成身退,離開京城……
“看完了?”陸善柔問。
“嗯。”魏崔城點點頭,問:“那個……新歡後來怎麽了?”
陸善柔說道:“剿匪的時候戰死了。”
一個傷病纏身退隐,一個英年早逝,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陸善柔拿回了手稿,然後扔進火盆裏燒了!
魏崔城十分惋惜,“為什麽燒了?你辛辛苦苦寫出來,怪可惜的。”
”怎麽沒人看,你不就看過了?我本來就是寫給你一個人看的。”陸善柔說道:“這件事鬧的太大,而且镖銀失蹤的錢莊就這麽幾個,無論我如何更改地點和名字,包括結局,人們一眼就能看出是三通錢莊的故事,所以這個故事必須燒掉,不能加入《陸公案》。”
對于魏崔城這種公案小說書迷而言,“寫給你一個人看”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禮物。
“給你一個人看,還有一個原因。”陸善柔拿着火鉗,撥了撥燃燒的書頁,勢必都要燒成灰燼,一點痕跡都不留,低垂着眼眸說道:
“就是個白洋澱河匪窩子,死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投降了,最後判了流刑,發配到邊塞充軍。”
魏崔城隐隐有種不好的感覺,“這些發配充軍的河匪,就是制造你們陸家滅門案的惡徒?”
文稿已經燒完了,陸善柔用火鉗撥亂了一頁頁黑色的、如蟬翼般的灰燼,“是的,有三個人是當年白洋澱的河匪,後來從邊塞逃走,加入了報複我們陸家的團夥。”
陸善柔把魏崔城當成了自己人,覺得有必要告訴這個陸家的女婿。
原來趙家和陸家還有這個淵源,他們甚至有過共同的仇人,文虛仙姑和陸善柔成了好朋友,趙四錢和寒江獨釣成了知己。
魏崔城頓時理解了為何陸善柔在今天寫下這個案子給他一個人看,原來是兔死狐悲,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家的滅門案啊。
魏崔城環顧四周無人,膽子肥了些,一把握住了陸善柔的雙手,“你放心。”
雖只有這個三個字,陸善柔卻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說道:“我放心。”
四目相對,目光就像蜂蜜,又甜又黏。
一樓靈堂裏,趙四錢哭了一場,贅婿趙如海朝着她使了個眼色。
趙四錢止了淚,跟着趙如海來到一個僻靜的房間,“什麽事?”
趙如海問道:“那幾個老東西今天下午過來,是來逼我們分家的吧?”
趙四錢說道:“這事我和大哥已經商量好了,等二哥回來再說。”
趙如海忙說道:“趙家的股份不能分!否則,就會變成小股東,大哥年紀大了,大房子女衆多;二哥一直在南邊;三房已經絕嗣,只有你能夠獨當一面,繼承趙家的股份,我相信母親的遺囑也是這樣寫的,她若不看好你,怎麽會在病中将一切都交給你打理?為今之計,是要盡快找到遺囑。”
趙四錢長嘆一聲,“你不要教我做事情,這些道理我都懂。到即便是找遺囑,也要等到二哥回來,我們三兄妹一起找遺囑,這樣哥哥弟弟們才都服氣,否則……以後誰都沒有清淨日子過。”
“我大股東的位置坐不穩,趙家內讧,坐實了外頭的謠言,萬一又引起客人恐慌,又來一次排隊大擠兌,三通錢莊就會土崩瓦解,母親多年的心血毀于一旦,十三年前的教訓還不夠嗎?要穩住,要忍。”
“好吧,聽你的,忍。”趙如海說道:“還有一件事,三房絕嗣,無人給三哥供奉香火,不如我們把幺兒過繼到三房去,這樣——”
“這樣四房就能多分一份遺産。”趙四錢搶先說道,語氣裏已然帶着怒氣。
趙如海一噎,随後說道:“我們不搶先過繼小兒子,大房肯定會把自己的兒子過繼到三房。你和文虛仙姑都是女人,年紀差不多,能說得上話,最終還是文虛仙姑選擇繼子是誰。”
“你死了這條心吧,”趙四錢說道:“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只能叫我娘,不能叫我姑媽。”
趙如海說道:“不過是改個稱呼罷了,此事對幺兒有利,他會答應的。”
趙四錢說道:“我反對,此事不要再提了。”
言罷,趙四錢轉身離開,趙如海搶先走了幾步,攔在門口,“四錢,你莫要獨斷專行,這件事,你必須答應。”
趙四錢冷冷道,“我最後說一句,此事不要再提。”
趙如海鼻孔都放大了,呼出粗氣,“四錢,你能不能……能不能聽我一回,就一回。”
趙四錢看丈夫這個樣子,不禁往後退了兩步,說道:“其他的可以商量,這件事絕對不行,誰生的孩子誰疼,我舍不得把幺兒過繼給三房。大房要占這個便宜,由得他去。”
趙如海緩緩向前,“幺兒難道不是我生的?”
趙四錢震怒,“你胡說八道什麽?”
趙如海低聲吼道:“你不要裝,幺兒今年十二歲,正好前一年……你認識了寒江獨釣。”
趙四錢盯着丈夫的眼睛:“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是那種人,韓舉人也不是那種人。我既然坐産招夫,與你結為夫妻,我就沒有想別的。我平日忙得很,很少顧家,是冷落了你。”
“我知道你在家裏很辛苦,把四個孩子教養的很好,有時候還要外出應酬,有些人……在你背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但這些我在婚前就跟你說的很清楚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需要一個家世清白、長相端正、腦子不笨的丈夫,來延續自己的血脈,以傳承趙家的財富。你進學無望,止步于秀才,窮困潦倒,賣字為生,想要餘生富裕,永遠不用為生計發愁。”
“這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婚姻,如果你現在後悔了,等葬禮辦完,我會讓你走。”
趙如海聽了,鼻孔的粗氣越來越熱,“我走了,剛好給新人騰位置是嗎?”
趙四錢說道:“你莫要胡攪蠻纏,我們有四個孩子,連孫子都有了。我沒說讓你走,是你自己疑神疑鬼,我跟韓舉人清清白白,幺兒是我和你生的。”
趙如海呵呵冷笑:“我不信,這十三年來,你和韓舉人見面的次數雖然不多,但從未斷過書信,你把他的信都鎖在箱子裏,你從不錯過他每一本《諸公案》,連裏頭那些三流的詩詞都倒背如流,在宴會行酒令的時候用上。而我呢,我為你寫過不少詩詞,你根本記不住,不放在心上。”
“還有幺兒……他是個天才,十二歲就中了秀才,所有的夫子都說他将來有望進學、中兩榜進士,可以改換我們趙家門庭,你看他的才華一點都不像我,倒是和韓舉人一模一樣,他分明是韓舉人的種!”
啪!
趙四錢忍無可忍,一巴掌扇在了趙如海臉上!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為啥,我一到周末,就特別喜歡寫狗血撕X劇情!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