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命靈液
仿佛沉睡了一個世紀，腦袋像被榔頭在厚重的敲擊，葉曉蘭昏昏沉沉。
她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大姐仿佛泡了一夜淚水的眸子，她輕輕揚起嘴角，沙啞的聲音有些刺耳，喊了聲：“大姐。”
妹妹終于醒過來，葉曉梅喜極而泣，“太好了，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淚珠子啪啦啪啦直往下落，打在醫院裏白色的被子上，濕了一灘。
“大姐，你別哭了。”
每每看到大姐流淚，葉曉蘭就格外心酸，相比較她們這些後面的妹妹，大姐從出生開始就活在痛苦之中，她們被打了還有大姐護着，而大姐被打得皮開肉綻卻只能自己硬抗。
葉曉梅擦幹淨眼淚，強笑道，“好我不哭了，”望着葉曉蘭難掩歡喜，關懷備至的對她說，“餓了吧，你昏了一天一夜了，王嬸剛剛送了些粥過來，快趁熱，喝點。”
說着，從旁邊拿過一個不鏽鋼的保溫瓶，一打開蓋子，鮮美的味道立刻流溢出來，彌漫在藥水味濃重的病房裏。
聞着味道，葉曉蘭就能猜到是王嬸最拿手的香菇雞肉粥。
一口一口，在大姐柔軟的注視下，喝了一小碗粥，葉曉蘭才有了整個人活過來的感覺，胃裏暖暖的，連心髒疼痛的地方也仿佛得到舒緩。
然而，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葉曉蘭比誰都清楚，這種痛，才只是剛剛開始罷了。
是的，就在昏迷的那段時間，葉曉蘭終于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夢裏而是已經回到小時候，而昨天......
“媽？”
葉曉梅的一聲喊叫，打斷了她的思緒。
擡頭望去，只見金玉珠光寶氣的站在病房門口，她脖子上挂着一串光澤亮麗的白珍珠，耳環是鑲鑽的，手裏挎着的精致的紅色皮包一看就價值不菲，臉上化着豔麗的妝，再後面，跟着穿着可愛洋娃娃裝的雙胞胎。
兩個小女孩一臉懵懂和困惑，手牽着手，遠遠的站在母親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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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醒來了就趕快出院，躺在醫院裏也只是浪費錢，葉家再有錢也不能花在你身上。”金玉冷聲說。
花在她葉曉蘭身上怎麽了，她不是葉家的女兒嗎，不是你金玉生的嗎？
面對親生母親毫不掩飾的對自己嫌惡的眼神，葉曉蘭怒火燃燒在胸腔處，想要質問想要哭訴，脆弱的心髒卻再一次傳來一波波刺痛。
淚水慢慢從臉頰上滑落下來......
早已經領教過母親的無情，葉曉梅依然忍不住眼神黯淡，妹妹苦痛怨憤的眸子令她更加難過。
張張嘴，身為長姐，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因為在這個家，她沒有半分說話的地位。
“哎，你這個家屬怎麽回事，不是跟你們講過，病人現在受不了刺激嘛，可憐的這麽小的孩子，可不能再犯病......”
進來換藥的護士手腳麻利的将藥水瓶放一邊，看到床上躺着的小女孩蒼白着臉，無聲的落淚，一陣心疼，對上金玉，更加沒有好臉色，直接開口攆人：“走走走，病人要休息了，下次再探訪。”
怎麽當人媽的，有這麽見不得孩子好的嗎，剛清醒，可不能再發病了！
金玉不甘心的還想多說兩句，但善良的護士阿姨顯然下了逐客令，連同葉曉梅在內，一個大人，三個孩子，都被攆出了病房外。
“媽......”每次單獨面對母親，葉曉梅心裏就一陣陣膽寒，畏縮在一邊，不敢講話。
兩個小女孩同樣可憐兮兮的縮在姐姐身後，緊緊扯着葉曉梅的裙擺，好期待一絲依偎。
金玉厭煩的看着面前的三個賠錢貨，精致的眉眼狠狠皺起，“躲那麽遠怕老娘吃了你們啊，供你們吃供你們喝還敢跟老娘擺譜，白眼狼，一輩子沒出息的窩囊廢！”
發洩的說完，再也不看那三個礙事的東西，冷哼一聲踏着高跟鞋揚長而去。
“大姐...”裙擺輕輕被扯了一下，葉曉梅眨了眨酸脹的眼睛，低下頭向右手邊看去，強撐着臉上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蹲下身問，“三妹，怎麽了？”
“大姐我餓。”小女孩眼眸怯弱，可憐兮兮，話音裏帶着哭腔。
同時左邊的小女孩哇一聲大哭起來，葉曉梅緊張的抱住她，“怎麽哭了四妹，不哭啊不哭......”
“大姐，我也餓......”
因為饑餓，小女孩抱住姐姐的胳膊哭的撕心裂肺。
已經快十點了，母親竟然都不給三妹四妹喂食，一想到母親寧可花費兩三個小時打扮自己也不肯多費一點心在自己女兒身上，葉曉梅就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
壓抑住心頭的揪痛，她細心的哄着兩個妹妹，“不哭不哭，大姐這就帶你們回家吃東西，不哭啊，三妹四妹都是乖孩子是不是，不哭了啊，大姐回家給你們做好吃的......”
一手牽着一個妹妹，葉曉梅快步往家趕。
病房裏，護士阿姨給葉曉蘭換過藥水後又細心的囑托了幾句，才慢慢掩上門出去。
葉曉蘭仰躺着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沉靜了一會，從被子裏伸出右手，望着自己瘦弱白皙的手掌，她慢慢閉上眼睛，然後突然睜開，只見右手的中指尖上竟然慢慢凝結出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
瑩潤的光澤透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竟顯得格外聖潔，仿佛包裹着一層光，使得那點小水滴顯得那樣不凡。
一抹喜色閃過葉曉蘭的眸子，她拿起旁邊大姐剛剛給她倒的裝有白開水的玻璃杯，“滴答”，水珠落在了杯中，與清澈的白開水融為一體，再不見半點痕跡。
一仰頭，葉曉蘭将玻璃杯裏的水慢慢喝下。
果然立刻見效，胸腔處的疼痛有了一絲減緩。
葉曉蘭放下玻璃杯，慢慢閉上眼睛，唇角多了一抹喜色。
她想，老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就連上輩子偶然得來的救命靈液也跟她一起回來，那麽這一次，她發誓再也不想要經歷上輩子的絕望和悔痛了。
時間流走的很快。
轉眼，從醫院裏回到家已經過了一個星期，當初迫于金玉的威脅她不得不出院，然而葉家母親虐待親生女兒的醜聞卻不知怎麽被傳揚了出去。
不過也正因此因禍得福，她的父親葉成華百忙之中難得對自己這個女兒表示了關心，也順便将金玉臭罵了一通，也使得這一個星期來金玉哪怕恨得咬牙切齒都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二姐！”
葉曉蘭正坐在花園裏的躺椅上看醫書，受外公金有才的影響，從小她對中醫特別感興趣。
突然細小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她轉過頭，放下書本，張開手臂微笑，輕柔的喚，“四妹，快過來。”
小女孩笑着咧開了嘴，猛地撲到她香噴噴的懷裏，片刻後，擡起頭，聲音怯怯糯糯，“二姐，你的病好了嗎？”
小女孩不知道顧忌，張嘴就問，水盈盈的大眼睛裏全是天真。
葉曉蘭輕撫着她頭上的兩條羊角辮，搖搖頭，“還沒有。”
“啊！”小女孩顯然很失望，苦惱的皺起小眉毛，望着她二姐精致蒼白的側臉，繼續不甘心的問，“那什麽時候才能好呢？”
“不知道呢，或許明天就好了，或許要很久吧。”
摸了摸她的羊角辮，葉曉蘭不會為了安慰而哄騙小孩子。
她說得認真，小女孩也聽得認真。“那麽，”對對手指頭，渴望得看着她，“二姐什麽時候才能跟我們玩捉迷藏呢？”
自從二姐生了病之後，已經好久不跟她們玩捉迷藏的游戲了。
小女孩可愛的嘟起嘴。
葉曉蘭一愣，然後笑道，“四妹想什麽時候玩都行，現在要玩嗎？”說着，她就要站起身。
小女孩立刻将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瞪大了眼睛，急急的說，“我不要！”
對上葉曉蘭困惑的眼神，直接說道，“大姐說了，二姐身體不好，要我們不能鬧你，不然她就不給我們買冰淇淋吃了，好了，我要走了，三姐還在等我玩洋娃娃呢。”
小女孩說完就像一陣風般跑了，好似真怕葉曉蘭拉着她一起玩捉迷藏一樣。
明明特別想要玩卻又忍住，這麽乖巧的孩子，為什麽母親你就不能多分一點關愛到她們身上呢。
葉曉蘭的目光裏透着悲涼。
夜晚，金玉醉醺醺的回到家，寬大的餐桌旁坐着三個可憐巴巴的女孩，餐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美味的菜肴，看着便知道色香味俱全，然而佳肴早已冰涼。
金玉早在外面跟她的那些小姊妹們用過晚餐，根本不在乎她的三個女兒是不是在家裏餓着肚子等她，這麽晚回來，無視一衆渴望的眼神，酒氣飄過，施施然走上樓梯。
“大姐，我們現在可以吃了嗎？”極力壓抑的垂涎的聲音。
葉曉梅心酸一笑，同樣輕聲道，“可以了，吃吧。”
“耶！”兩個小女孩齊齊低聲歡呼，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向渴望已久的心儀食物而去。
葉曉梅微微一笑，端起中間已經涼透的湯碗走向廚房，要趕快把湯熱一下了，再等一會，兩個小家夥該鬧着口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