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看直播？你好像很感興趣。”溫铮寒不動聲色地走過去。
他随手将外套擱在沙發背上,在向淩雲斜對面坐下來，視線一直緊盯向淩雲。
“随便看看。”向淩雲跷着腿，懶懶地換了臺。
客廳是攝像機最多的地方,他可不打算表現出什麽端倪。
溫铮寒又看了向淩雲一眼。
向淩雲失笑：“铮哥看我幹什麽,我臉上有什麽嗎？”
溫铮寒見向淩雲似乎真的只是随便看看，心中那點莫名其妙的疑慮總算打消。
褚為用毛巾擦了把汗，悶頭從橢圓機上下來，走出健身房。
他掃了坐在沙發上的溫铮寒一眼,心中憋着一股火。
方才溫铮寒一進客廳就愣在那裏,別他媽以為他沒看見。
要是溫铮寒真的和沈拂沒什麽關系，又怎麽會對沈拂的事情表現得這麽敏感？就連看個直播都能愣,裝個屁的深情呢。
他今天白天去公司，被訓了一頓，回來的路上立刻讓助理幫自己搜了一下溫铮寒和沈拂的關鍵詞。
結果發現節目開播的時候,就有人在彈幕裏說溫铮寒兩個月前被拍到去劇組等某個女藝人,上車的女藝人身影很像沈拂。
當時彈幕裏立刻有人回怼，說是沈拂所在的春秋影視自炒，根本沒這回事兒。
但褚為看到這個,再結合這幾天的事情，越想心裏越不得勁兒。
他說為什麽沈拂完全不在意自己了，原來是因為溫铮寒！
所以，沈拂寧願被罵也要上這節目,也是因為溫铮寒？！
自己一開始自作多情地以為她是因為自己,真是可笑，這幾天來的心悸、心動、心跳飛快、自以為能複合,竟然都是自己在腦補。
這也就算了，最讓褚為生氣的是,沈拂都這麽委曲求全了，溫铮寒居然還在節目上和左玫秀恩愛，一邊秀恩愛還一邊釣着着沈拂不放手。
媽的，死渣男！
上節目之前褚為對溫铮寒這位前輩有多崇拜，現在就有多憎惡，恨不得給他邦邦兩拳。
褚為扔了毛巾，大步流星走過去，拿起茶幾上的紅酒猛地喝了一口。
向淩雲：“……那是我的酒。”
褚為不擅長喝酒，猛吞了這麽一口，頓時上了臉。
他借着胃裏刺激的這股勁兒，對溫铮寒冷冷道：“铮哥怎麽這麽早回來，廣告黃了？”
溫铮寒聽出他話裏的針對，淡淡道：“小褚真會開玩笑，所以現在是需要我笑嗎？”
褚為冷笑：“笑不笑的，嘴長在你臉上，就像腿長在你屁股上，沒人攔得住你劈叉一樣。”
溫铮寒：“……”
就算是向淩雲，自認為在圈子裏算是脾氣不好、說話不客氣的，都忍不住震驚擡眼看了褚為一眼。
他瘋了嗎？
攝像頭還在直播呢。
溫铮寒皺眉：“褚為，你是不是喝醉了？”
褚為道：“铮哥，節目組沒要求補上昨天的牽手時長嗎？你今天這麽早回來，一定是為了早點和玫姐繼續牽手吧？我和小顧可是穿了整整一天的玩偶服，累死了呢。”
溫铮寒語氣淡下來：“累還健身？小褚也真挺拼的。”
褚為攤攤手：“沒辦法啊，我們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不像有的人來節目幾天也沒見他健過一次身，是不行麽？”
溫铮寒難看的臉色快要控制不住，冷冷道：“愛豆吃青春飯，演員三十多歲才是事業高峰期。”
褚為：“她演技還挺好，你知道嗎？”
溫铮寒：“後生可畏。”
褚為一字一頓：“呵呵。”
溫铮寒：“……”
“……”
向淩雲忽然感覺自己跷着腿在這個氛圍下不太合适，默默放下了腿。
這小子真的瘋了。
彈幕目瞪口呆：【……】
雖說以前素人戀綜不少撕起來的，但這次參加的除了沈拂，畢竟全是圈子裏有頭有臉的大咖，他們以為全程都會像前幾天那樣一團和氣，直到綜藝結束。
但萬萬沒想到硝煙來得這麽突然！
本以為就算明撕暗奪，也會最先出現在女藝人之間。
可居然是男嘉賓先撕起來！
【卧槽，褚為是不是喝醉了？！】
【他以前采訪還說過圈內敬重的藝人有溫铮寒呢，現在這是脫粉反踩？】
【可原因是什麽啊？】
【他和影帝也沒聽說過有什麽龃龉啊。】
褚為粉絲全都吓傻了。
他們哥哥被昨晚黑粉制造的事情刺激到了，情緒管理失控了？
這他媽——尊重前輩乖乖日系愛豆的人設完全崩了啊。
群裏的死忠粉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了：“媽的今晚肯定要上熱搜，會長怎麽關鍵時刻不在，趕緊去聯系公司危機公關啊，我要哭了。”
“不過有一說一，我哥這樣好像比之前更有魅力……”
“力你個頭啊，沒看見八十三個粉絲群脫得只剩下七十六個了。”
客廳角落裏的攝制組也抖了三抖，看向導演，小聲問：“要不要暫停直播？”
“停個屁，繼續拍。”導演滿臉興奮。
不出他所料，五分鐘內，收視率飙升，熱搜空降。
攝像機位主要都是對準嘉賓的，沒有對着電視的，因此觀衆也就根本不知道剛才向淩雲在看什麽節目，也一頭霧水搞不清楚褚為和溫铮寒互嗆起來的前因後果。
只有坐在旁邊看戲的向淩雲猜到了一些事情。
——剛才褚為說“她”？
褚為是沈拂三年前分手的男友，這幾天的表現也像是想要複合，只可惜沈拂始終對他冷冰冰。
他現在嗆溫铮寒，是因為以為沈拂和溫铮寒有關系？
向淩雲握着紅酒杯，神情一時之間有些複雜。
褚為可能誤解了什麽，沈拂大概也許不是沖着溫铮寒來的，她和溫铮寒以前又不認識。
他找錯了人。
而真正他應該找麻煩的人，正坐在他和溫铮寒面前——正是自己。
向淩雲一時感覺自己站在了上帝視角，看着面前兩人劍拔弩張，簡直哭笑不得。
同時又有幾分“大佬竟是我自己”的優越感。
但如果說他本來就不打算讓別人知道他和沈拂的過往的話，現在就更得小心謹慎地隐藏了。
只是上個綜藝而已，他可不想被狗咬。
沒想到褚為平時看起來溫順單純，發起瘋來竟有幾分狠勁。
顧清霜和左玫在露臺插花，看見這邊三個男人氣氛微妙。
左玫：“發生了什麽？”
顧清霜搖頭：“不知道，不過铮哥回來了。”
她湊近左玫，小聲道：“我替玫姐把他叫過來？”
左玫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只是笑了笑。
顧清霜立刻笑着起身，穿過玻璃門，走到客廳去：“我們泡了點茶，要喝茶嗎。各位gentleman？”
沒人理她。
顧清霜：“……”
見溫铮寒和褚為氣氛緊張，向淩雲坐在一邊悠閑地靠着沙發，似乎沒有參與，顧清霜走過去戳了戳向淩雲的背：“他們怎麽了？你要過去喝茶嗎？”
向淩雲頭也不回：“你去吧。”
看戲中，勿擾。
顧清霜：“……”
顧清霜笑着過去，幽幽地回來了。
左玫将手裏的洋槐插進花瓶：“怎麽沒人過來？”
顧清霜不好意思說自己過去一趟居然什麽都沒問到，道：“不知道呢，他們好像有什麽重要的私事要說。”
與此同時，沈拂剛從演播廳走出來。
絡腮胡導師在轉椅上把玩着打分筆，猶豫了下，和旁邊的女導師說了聲，迅速追了出來。
絡腮胡導師叫龔寬，除了擔任導師，本身也是經驗豐富的演員和導演。
他三四十歲的時候拿過金馬最佳配角，但因為長得确實有點磕碜，演得再好也當不上男主，便轉行當導演去了。
當了導演後，倒是風生水起。
他也不窮講究，和那些自诩清高的文藝片導演一樣，非要拍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他就參照好萊塢施耐德的大片體系，專門拍商業片。
可能是術業有專攻，他近幾年居然拍出了兩部票房國內前十的爆款！
賺了不少錢，也算個資本大佬了。
因此在圈子裏人人都還要敬他一聲“龔導”，這也是他敢随意毒舌的原因。
他新影正在籌拍，正計劃創造國內的賽博朋克神話英雄體系，這可是以前國內影圈從來沒出現過的題材，因為投資過大、生死難料，很多電影人都不敢碰。
他龔寬就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裏面有個非常心狠手辣的大反派女角色，可能會貫穿整個電影宇宙，需要簽幾年的長約。
他一直沒找到滿意的人。
名氣大點的聽說要簽幾年，都有點猶豫，而且還對人設提出質疑。
名氣小的，大多演技稀巴爛。
他現在就缺少一個長得美豔、身材好、又聽話、不對劇本指手畫腳、給什麽拍什麽的女演員。
結果這不巧了嗎？
沈拂送上了門。
龔寬追上來。
沈拂停住腳步，一頭霧水地問：“龔老師，怎麽了？”
龔寬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這才抱臂問：“你今天表演還蠻不錯的。”
沈拂思索了下：“本色出演。”
龔濤：“……”
龔濤差點沒嗆住，努力理解了一下她這話的意思，問：“以前練習過？”
算是吧。
沈拂點點頭：“嗯。”
這種題目她居然也練習過？
龔濤看她的眼神立刻截然不同。
《戲如銀河》這檔綜藝糊了之後，策劃組就想盡辦法讓節目熱度提升一點，因此出給考生的題目幾乎全都是一些爛俗的橋段。
這就和陽春白雪無人問津、下裏巴人萬人空巷一樣，微博很多觀衆就不愛看那些高深莫測，就愛看點土狗趣味的。
爛俗一點嘛，就有話題。
搞不好哪天就能上熱搜呢？
而那些電影學院表演系，教給學生的卻幾乎全是一些高端的場景。
這就導致很多出來的藝人自視甚高，一邊不屑商業片土偶劇，一邊又要去拍恰爛錢。
所以，電影學院出來的藝人，幾乎沒人會把這些最基礎的狗血橋段來當練習題。
可沈拂她有。
她竟然連這些爛題也慎重對待啊。
“練過幾次？”龔寬又問。
沈拂哪裏數得清，想了想：“三年吧。”
“三年？”
龔寬差點失聲。
他被那些文藝片導演嘲諷專門拍片給下沉市場看很久了，一直想證明無論什麽樣的文化，只要能給人整樂子，就是好文化，不分高低貴賤。
萬萬沒想到沈拂在這個問題上，能比他還坦然。
她居然能夠淡然地說出她練習了三年的狗血命題。
這是真正地認可藝術不分高低貴賤。
知音啊。
“你要不要來給我拍戲？”龔寬忽然激動地一把握住沈拂的手。
沈拂還沒從神游中回過神來：“——呃？”
演播廳裏的觀衆只見龔寬追出去後很久沒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就連下一個受指點的飛行嘉賓進來了，他居然都還沒回。
【怎麽回事，龔導不會追出去罵沈拂吧？他脾氣傳聞中好像很火爆的樣子。】
【是啊，沈拂一進來就是他在那兒挑刺，沈拂演得好，他肯定臉上無光。】
【要完，妹妹沒事吧。】
随着粉絲多了那麽一丢丢後，沈拂終于也有昵稱了。
以前沈拂參加什麽節目，粉絲們喊沈拂妹妹，還被別家diss說她們沈拂家不要臉，連昵稱都要搶。
那時候，就連她們後援會給沈拂選擇的明黃色應援色，都被撕過一次，換成了不起眼的暗紫色。
容曉臻和粉絲群的幾個元老吸了吸鼻子。
一路走來艱辛萬分。
現在還只是起點，還需要更加努力。
她們現在就只有一個很卑微的願望，等沈拂處境越來越好，把最開始的應援色搶回來！
晚上十點，褚為和溫铮寒上了熱搜。
整個《限時心動》嘉賓團都上了熱搜。
本來這個節目開播以來，就占據各大娛樂榜排行，動不動上熱搜，什麽“溫铮寒箱子”、“D墨鏡”、“褚為沈拂”，各種詞條都有。
路人已經習慣了。
但萬萬沒想到，今天的熱搜有點意思。
兩個這麽咖位這麽大的人居然開撕！
兩家粉絲亂成一團，到處開帖。
而路人最關心的是，他們突然不和的原因是什麽，為此，節目組收視率達到了從未達到過的巅峰。
沈拂也被連帶着上了熱搜。
容曉臻組織了粉絲，梁曉春組織了水軍，趁機拿今天沈拂演技出彩的視頻賣安利。
“這麽看沈拂演技真的不錯啊，代入感好強。”
“草我讨厭沈拂的，居然把三分鐘一點沒拖地看完了，我髒了（允悲）”
也有人質疑——“提前知道題目了吧？演得這麽熟練？”
這種言論還沒掀起什麽水花，就迅速被撲滅了。
可不是沈拂粉絲們嘔心瀝血地撲滅的。
而是晚上龔寬發了一條微博，謠言立刻不攻自破。
“歡迎合作@沈拂”
【卧槽卧槽什麽鬼？？？】
《限時心動》直播間上一秒還在讨論下午的事，忽然間話題全變成了沈拂。
【快去看龔寬的那條微博，他什麽意思？】
【和沈拂合作？媽的別說是他之前訪談透露的賽博朋克宇宙，那是我正在給我蒸煮舔的大餅！別告訴我落到了沈拂頭上！我裂開了啊兄弟姐妹們。】
【下午我看了沈拂《戲如銀河》的表現了，确實很好，龔寬一開始還罵她來着，後來追出去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笑死，我不會親眼目睹了一場王境澤真香事故現場吧。】
沈拂粉絲群頓時刷出幾百條：“真的假的？龔寬不會被盜號了吧？”
“啊啊啊群主快去聯系春秋影視問問，我現在手都在抖。”
有新粉開始問龔寬是什麽大導嗎。
“不是名導，但是很賺錢，屬于那種電影圈瞧不起、但觀衆很喜歡的導演，很能把握觀衆的G點。如果能拍他的電影，別的不說，至少知名度會提高好幾個倍。”
梁曉春這邊也是接電話接到手軟。
傍晚沈拂給她打了電話，她就迅速去見龔寬了。
只是沒想到龔寬是個急性子，居然發了微博。
他因為長得磕碜又喜歡自拍，微博是沒幾個粉，但沈拂現在是《限時心動》的嘉賓，有點風吹草動還不上頭條？
“梁姐，快快快，CCSC打來的電話，上次拒了我們想上封面的請求，剛剛居然連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助理匆忙把轉接到自己這邊的座機遞給梁曉春。
梁曉春起身，手一伸，把電話給挂了回去。
助理震驚了一下。
“之前愛理不理，現在讓他高攀不起。”梁曉春輕蔑道：“一個三線雜志，也想請我們沈拂去拍封面？”
助理想笑，又忍住了：“姐，你飄了。”
沈拂怎麽離開的別墅，就怎麽回的別墅。
她脫掉鞋，在玄關換上拖鞋回到客廳，左玫坐在沙發上，聽見後面的動靜，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沈拂怎麽就這麽好的運氣呢。
還真上了熱搜，但卻是以另一種方式上的。
她目光太過明顯，沈拂沒辦法忽視，便回視了她一眼：？
攝像頭還在呢，眼裏的箭還不收收不怕被罵？
左玫：“……”
她最讨厭沈拂總是這樣一副不愛說話但仿佛又什麽都說了的樣子。
八兩撥千斤，紮到她身上的矛頭，她總是神閃避。
許迢迢吃着車厘子，看了眼左玫，看熱鬧不怕事大：“沈拂回來了呀，今天得給你慶功。玫姐，今天是你們做晚飯嗎？做點沈拂愛吃的海鮮哦。”
左玫：“……”
海鮮，不要在她面前提海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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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有讀者問三個人的劇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