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我。】仁兄氣不過，暴躁地換了金色vip的實名大號id上場。
奔跑的燈塔：【今天話就擺在這裏了！沈拂不是為褚為來的，我必定在房間號243443直播吃翔！！】
奔跑的燈塔：【別以為三年前的事情大家都忘了！戀情緋聞爆出來分手後沈拂還開小號關注我哥，這小號現在還時不時更新，當誰不知道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容曉臻不滿，在鍵盤上打字：【你說那是沈拂的小號就是？拿出證據好嗎？】
奔跑的燈塔氣壞了：【老子今晚立馬去查ip，且等着看吧！】
【笑死，塔主加油，等着看戲。】
這邊，沈拂背靠房門，在一室的黑暗中站了一會兒。
許久後，她緩緩吐出一口氣。
系統問：“你關注褚為的小號忘了注銷？”
沈拂吓了一跳：“突然在別人耳邊說話要吓死人了。”
系統：“這不是剛寫完今天的家庭作業過來看你一下。”
“什麽小號？”沈拂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褚為這人是真的優柔寡斷，就連攻略進度條都優柔寡斷地漲。當時戀情曝光被迫分手時，他對沈拂的進度條顯示才百分之九十九。
攻略進度條随着長時間的置之不理是會緩緩跌落的。
于是當時沈拂趁勝追擊，連夜開了個微博小號關注他，機械地發了一整夜的矯情傷感文字，褚為很吃這一套，沒幾天紅毯再見時，他對沈拂的進度條已經蹭蹭蹭滿格。
沈拂闖完了第一關，自然就把第一關的怪抛諸腦後了。哪裏還記得去專門把那個小號注銷掉？
系統吐槽道：“你這被挖出來是又要被褚為的粉絲噴成篩子。”
沈拂笑了：“誰知道那是我小號，又沒證據。”
小號是系統開的，褚為粉絲想追溯ip地址，說不定追溯追溯着就發現了平行世界。
系統摸着下巴打量沈拂：“你這次的狀态，和以前很不一樣。”
攻略先前三個人時，沈拂一次比一次操作熟練。
褚為剛出道無人問津缺少認可，沈拂就給他贊同和鼓勵，陪他度過最暗淡的時期，然後成功被他抛棄，得到他的愧疚心。
向淩雲脾氣難搞好勝心重，沈拂出現在他面前時基本上都是柔弱的菟絲花形象，幾個月就輕而易舉得到了滿格攻略值。當然，經常哭哭啼啼的後果是向淩雲很快就膩味了，于是沈拂攻略完畢成功和他分手。
溫铮寒心中有白月光，沈拂能眼皮都不眨地在他面前扮演替身。
但現在對于第四個任務對象，沈拂怎麽好像毫無頭緒似的？
沈拂沉默了一下，過了片刻，頭疼地道：“你不知道，我進江家時，他就很讨厭我。”
沈拂十五歲時發生了一場車禍，外祖父當場身亡，父母成了植物人，親戚争先恐後謀求財産。
幸好江家爺爺輩和她家有點交情，收養了她三年。
她搬進江家之後，才知道江家有個混世大魔王，整日賽車，夜不歸宿，還是個高中生就偷偷跑到國外和一群金頭發的職業賽手比賽，偏偏相貌一等一的好，學業上又是個玩世不恭的天才，随便讀讀書就血虐其他人，叫人無從挑刺。
江老爺子是管不了這孫子，見沈拂乖順聽話，讓沈拂看着這魔王點兒。
江恕當時費盡心思甩開她，看見她要麽橫眉瞪眼，要麽扭頭就走，幹脆不想看見她。
沈拂那時是個寄人籬下的身份，醫藥費還是江家給的，哪兒敢不乖乖照着江老爺子的話照做？
一來二去就結成了仇。
她考試江恕就調她鬧鐘害她遲到。
她要吃甜江恕就故意讓阿姨放辣。
有一個夏天還幹脆在葡萄架子下打了一架，她哭着在江恕脖子上撓出兩道血印。
系統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放下寫作業的手：“這樣看你們還是兩小無猜。”
“兩小無猜你個頭啊。”沈拂憂心忡忡：“當時就相看兩厭越看越嫌，現在怎麽可能對我有好感？”
“你撓完江恕，他這種金枝玉葉的大少爺，居然沒有老爺子那兒告你的狀？”
沈拂斬釘截鐵地道：“他這個人死要面子，和一個小丫頭片子打架打輸了，這種丢臉的事怎麽可能說出去？”
“那會兒我每天放學了不僅要去醫院，還要因為老爺子的吩咐和江恕鬥智鬥勇。不僅體力上累得要死，一天複一天看着我父母躺在病床上勉強維持生命體征，毫無複蘇跡象，心理壓力也很大。”沈拂緩緩道：“有天早上我一大清早就向學校請了假，準備乘車去墓園。那天是我外祖父的忌日。”
“他偏偏一大清早就不讓我外出，想盡辦法耽誤我的時間，還把江家的車子都支開，不讓他們載我去墓園。”
系統瞪大眼睛：“這有點過分了。”
“我那時脾氣比現在壞得多，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實在沒忍住，沖上去和他打了一架。”
“剛才他拖着行李箱從門口走過去，我看見他脖子上現在還有兩道淺淺的印子。”沈拂有點尴尬地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系統呸道：“這小子活該。”
沈拂搖搖頭：“然而，那天中午我終于趕到墓地，卻發現墓地前圍滿了人。外面一圈是我的大伯二伯姑姑，還有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親戚，都來了，被圍住的是江家的人，有一個經常跟在江恕後面穿黑西裝的保镖，我是認識的。兩撥人正推搡。”
“我家那些親戚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我把幾套值錢的傳家的東西，在給外公下葬的時候，一起埋了進去。”
沈拂提及舊事，面無表情垂着頭：“他們居然淩晨三四點就迫不及待組織了人想要一起挖出來，還說我小小年紀刻薄無比，值錢的東西寧願給死人都不給他們這些活人。”
“居然從淩晨三四點，一直僵持到中午十二點。”
“當時江老爺子不在家，是江恕讓人去驅趕他們。我才知道，他大約是不想我去了墓園看見那些糟心事兒。”
系統捋了捋，反應了過來：“那麽江恕以前對你，好像也沒有那麽壞？”
沈拂忍不住笑：“那天回來的路上他還拽得二五八萬地給我買了蛋撻。”
沈拂陷入了回憶，那天從墓園回來她越哭越兇，眼睛都紅了，江恕破天荒讓她上了他的車。兩個人坐在車子後座，外面在下雨，她一旦哽咽就停不下來，他頂着脖子上的血印子，不耐煩地讓她別哭了，再哭就——
系統：“就什麽？”
沈拂瞬間從往事中抽離：“你擱這兒聽八卦呢？”
系統道：“我這不也為了你的性命擔憂，你可是只剩兩個月了啊！照你這麽說，我覺得江恕也不是那麽難以攻略，至少你們還有舊情在。”
“哪兒來的舊情？”沈拂搖搖頭：“那是第二年，我們關系的确有所緩和。但是第三年，又發生了點兒事。”
“網上傳的是真的，雖然可能沒有被他掃地出門那麽嚴重……但，但我的确是被他趕出江家的。”
沈拂回憶起那天江恕冷冰冰的表情，嘴角笑意逐漸消失。
“後來，後來就綁定了你了。”
系統忍不住問：“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麽？”
“一言難盡。”沈拂只能這麽回答。
這就是沈拂這一次毫無頭緒的原因。
其他三個攻略對象，認識他們的時候，他們雖然對沈拂初始好感度為0，但至少沒有惡感吧。
而且這三人各自都有需要的東西，喜歡什麽類型也很容易搞清楚，沈拂對症下藥，很好找到漲好感度的方法。
然而江恕對她，可能一開場好感度就為負數。
具體負幾雖然還不知道，但沈拂感覺至少負五十以下。
江恕喜歡什麽類型沈拂也完全兩眼一抹黑。
學生時代江恕別說談戀愛了，連異性都沒多看過兩眼，他那傲慢的腦子裏就是賽車跆拳道那點兒事。
沈拂簡直懷疑他是車性戀。
這種情況下讓她去攻略他真是死路一條，何況還有小道消息說他是為了顧清霜來的。
“要不然試試故意不認識他？”系統開始出損招兒：“你越是不理睬他，這種天之驕子越是對你感興趣，電視劇上都是這麽演的。”
沈拂：“你平時是不是有事沒事就在我腦子裏看《流星花園》？”
系統：“……你怎麽知道？”
“……”
“總之，這一次簡直是地獄難度。”沈拂越想越頭疼：“我會盡力而為，但咱們還是準備準備掏十個億吧。”
系統那邊的生命交管局局長說了。不想攻略就交錢，一個人頭十個億。
十八歲的時候沈拂走投無路，覺着把自己賣了也湊不夠四十個億，但是拼死拼活在娛樂圈混了幾年，一兩個億她還是賺到了的，剩下的找朋友和梁曉春借一借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算接下來十年都得給公司打工，拍一些爛番茄偶像劇，但能換父母醒過來，也是值得的。
沈拂換好衣服出房門，節目組已經通知大家晚餐開始了。
因為今天是第一天，所以晚餐和夜宵由節目組準備，從明天開始，晚餐就将成為綜藝環節之一，每天輪流由一位男嘉賓和一位女嘉賓準備晚餐。
餐桌是八人位，沈拂過去得較晚，只剩下兩個位置。
餐桌對面依次是向淩雲、顧清霜、溫铮寒、褚為。
餐桌這邊許迢迢坐在了顧清霜的對面、左玫坐在了溫铮寒對面。
沈拂只有向淩雲對面、和褚為對面，兩個選擇。
彈幕方才看衆人選位置已經激動過了一輪，其中讨論最熱烈的莫過于磕左玫和溫铮寒這兩人的CP線。
【好甜，影帝影後真是形影不離。】
許迢迢的粉絲則有些不滿：【褚為沒坐許迢迢對面？】
沈拂一出來，修羅場頓時升級。
褚為粉絲幾乎恨不得拿放大鏡看沈拂的微表情。
【草，她剛才從走廊走過去視線的方向好像一直是褚為的座位啊。】
【上面的你沒看錯，真的是——】
這句彈幕還沒發完，沈拂腳步忽然停下，興致勃勃地給走廊旁邊的金魚缸加了點糧。
【……】
【噗……她一直盯着看的是金魚吧，忘了她哪個綜藝上說過她有養魚。】
褚為粉絲試圖挽尊：【等着看吧，就剩兩個位置，她要是敢坐我們哥哥對面，罵不死她。】
還有裝作許迢迢粉絲發彈幕的：【只認許迢迢一個嫂子。】
奔跑的燈塔的發言尤其矚目：【你們在争什麽啊，看她的姿勢就是朝褚為的方向走的。】
彈幕剛發出去，沈拂拉開向淩雲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彈幕：【……】
奔跑的燈塔：【……】
【笑死。】終于有路人忍不住發：【你們褚為粉絲對沈拂到底是愛還是恨？你們怕是沈拂毒唯吧？】
褚為的粉絲：【滾啊。】
溫铮寒的視線若有若無地從沈拂身上掠過，又回到了遠處的投影屏幕上，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
為褚為上綜藝是假，他知道沈拂早就連褚為是哪號人物都不記得了，恐怕是因為上個月一時負氣收拾行李從自己別墅裏離開，後悔了卻又找不到臺階下，這才追來這檔綜藝。
沈拂對溫铮寒和褚為的視線視若無睹，她覺得三個前任裏，相較于其他兩個人，向淩雲對自己興趣應該不是很大。
然而她剛這麽想，對面的男人擡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
沈拂：“……”
【？向淩雲怎麽回事？】
【不就很正常地看一眼在自己對面坐下來的人嗎？不是吧沈拂粉絲這就高潮了？】
顧清霜溫聲細語地和沈拂打了聲招呼，沈拂配合地商業互誇了兩句，溫铮寒和左玫交談了兩句過去的事情，餐桌上寒暄了幾句，很快又安靜下來。
他們明星到底和素人不同，互相之間之前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上別的類型綜藝也就算了，乍然上這種戀愛綜藝，的确容易冷場。
節目組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提前準備了無數綜藝環節。
不過今天還是第一天，暫時還只進行到互相了解的這個步驟。
左玫笑着提議道：“在座的都經常出現在網上新聞上屏幕上，我看自我介紹就不用了，不如大家來說說初戀是什麽年紀吧。”
“不是吧？”許迢迢用紅色鮮豔的美甲點了點臉頰，眨眨眼：“左玫姐，上來就玩大？”
溫铮寒聳了聳肩，雲淡風輕：“我沒問題。”
向淩雲不置可否。
褚為撓了撓頭，表現得尴尬又害羞。
彈幕也都随着這個勁爆的問題炸開了。
【hhhh左玫姐好樣的，知道我們想看什麽。】
【合理懷疑影帝這麽淡定是因為他初戀此時此刻就坐在他對面，磕到了。】
【為哥好可愛。】
顧清霜朝房間那邊看了眼，小聲道：“還有個嘉賓沒來呢。”
【小霜好像格外在意第四個男嘉賓啊kwsl】
話音剛落，洗完澡換了衣服的江恕就從走廊那邊過來了。
他頭發尚未全幹，是濕漉漉的黑色，取下墨鏡後的一張俊臉更加立體完美，唇形很薄，弧度顯得冷淡。
彈幕頓時又是一片舔顏的。
【淦，只剩褚為對面的位子是空的了。】
【對面是褚為，左邊是已經名花有主的影後，哈哈哈心疼江少。】
江恕掃了餐桌一眼：“能換位置？”
【！江少要幹什麽？難道已經有目标了？】
【好勇。】
一群人也俱是擡頭看他，左玫愣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含笑道：“可以換的，江先生想和誰換位子？”
江恕走到許迢迢後面：“麻煩和我換一下。”
許迢迢被他身上的氣場給弄得心髒失跳一秒，迷糊了幾秒後，起身：“沒問題。”
許迢迢坐到了褚為對面去。
江恕一言不發地拉開椅子，在她的位子坐下來。
他對面的顧清霜半天沒回過神來。
之前家裏介紹的時候，江恕在飯桌上待沒超過十秒，還聽說他是被老爺子诓騙過來的。
但現在怎麽……
難道他是那種進攻型？
彈幕滿屏沸騰：
【？？？？】
【卧槽，這麽直接的嗎？】
【前面誰的小道消息說第四個男嘉賓是為了顧清霜來的？這位太子爺和顧清霜之間看起來好像真的有點什麽啊】
【現在能磕嗎，不管了我要開始磕了。】
【不是，他也沒看顧清霜一眼啊你們怎麽就那麽篤定了？他左邊現在坐的還是沈拂呢。】
【沈拂粉絲又要來插一腳是吧？有一個前男友在飯桌上還不夠？又開始做夢太子爺是為了你蒸煮而來？你家粉絲仿佛有一點大冰。】
彈幕就這麽撕了起來。
江恕拉開椅子時，短發上的水珠有一顆滴落在沈拂後脖頸上，涼得沈拂一個激靈。
沈拂強忍着沒動。
他就這麽在沈拂的右邊落了座，懶懶靠在椅子上，沈拂幾乎能夠感覺到他剛從空調房裏出來肌膚上的寒意。他漫不經心垂着眼，漆黑眼睫在冷白皮上落下陰影，不知道在思忖什麽。
江恕沒看沈拂，沈拂于是也沒多看他一眼。
現在就是不理睬不感興趣的關系。
系統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現在不裝作不認識他還能怎麽辦？難不成當着全國觀衆的面湊上去套近乎？
話題很快轉到沈拂身上來。
“沈拂。”左玫提醒她：“輪到你了哦，談談你的初戀是什麽時候。”
其他人都看向了沈拂。
褚為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視線，耳根略紅。
彈幕：【我哥真的好純情，雖然知道沈拂和我哥可能互為初戀，但還是想想就來氣。錯付了啊哥！】
江恕也扭過頭來，盯着沈拂。
沈拂快被右邊的視線盯穿了臉，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個很普通的下午，下課鈴叮鈴鈴，沉迷賽車的少年被驚醒，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全班笑開，他爬起來俊臉上一道灰塵印，惱羞成怒地瞪了一眼，班上立刻噤聲。
當時沈拂在前排忍笑。
“應該是三年前的事情。”沈拂微笑：“二十歲剛出道的時候。”
雖然聽到她初戀是褚為，彈幕上褚為粉絲有些不爽，但不知怎麽松了口氣。
褚為栗色卷發下清俊的臉發燙。
破鏡重圓妥了。
一邊的江恕抱起手臂，忽然冷冷一笑。
“……”
整張餐桌的空氣一下子靜止。
褚為：“……？”
彈幕：【？？？】
沈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