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郁溫很想解釋, 但又無從開口,因為蘭蘭并沒有點名道姓地說出來,于是只能吃個悶虧。
蘭蘭笑嘻嘻:“沒人教。”
步西岸“嗯”一聲,坐下, 言簡意赅:“不重要, 不準。”
蘭蘭想問什麽, 步西岸一撩眼皮, “吃飯。”
郁溫覺得他更想說的應該是:閉嘴。
但是看蘭蘭這樣,她有點喜聞樂見, 下一秒,步西岸擡頭看過來,郁溫一怔,然後匆匆躲開步西岸的目光,輕“咳”一聲, 低頭,夾菜,正要往嘴裏送,頭頂傳來步西岸的:“燙。”
郁溫反應過來, “哦哦哦”了幾聲, 把菜放碗裏了。
但是也沒敢擡頭看步西岸。
步西岸仗着身高優勢打量她,頗有幾分肆無忌憚的意思, 看到她先是兩眼轉來轉去, 最後又小心翼翼把菜叼進嘴裏。
雖然貴氣, 但沒有任何高嶺之花的傲慢。
餐廳的煙火氣愈發濃郁,鼻尖繞着酸酸甜甜的番茄香味, 步西岸在一片生活味道中, 第一次意識到, 吃飯是個很溫馨的活動。
晚上回家,郁溫躺在床上認真分析了自己今天下意識躲步西岸的原因,她不是步西岸妹妹,所以不是血脈壓制。
那應該是身份壓制,因為她拿步西岸當老師。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覺得,也許,是因為步西岸有點兇呢?
周末一晃過去,周內數學晚自習那天老師講試卷,數學老師講試卷喜歡從頭到尾不停歇,所以講之前放大家先去上廁所。
郁溫把試卷掏出來擺好,楊姜拉她上廁所,瞥一眼她寫得滿滿當當的試卷,有點驚:“你全部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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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吶。”郁溫笑。
楊姜滿臉不可思議地把試卷拎起來,正反翻轉看,開始鼓掌:“牛逼了乖寶。”
郁溫雖然小名叫乖乖,但是同學拿出來喊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正要楊姜放下,她忽然看到旁邊葉全看過來一眼,然後把試卷塞在了書本底下。
郁溫怔了怔,目光看向葉全,葉全卻躲開了。
好心情瞬間降了一半,郁溫抿了抿唇,拉着楊姜出去了。
向芹在門口等着,一眼看到郁溫神色不對,湊過來問:“怎麽啦女神?”
郁溫搖搖頭,笑得有些勉強。
楊姜心大,通常觀察不到這點細節,但是向芹和郁溫很熟了,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到郁溫在勉強,但是郁溫不想說,她也沒為難,就說:“好的!那我們去放水吧!”
路過的男生聞聲一頓,震驚地看過來,別說郁溫,楊姜都不好意思了,一把捂住向芹的嘴,“閉嘴吧祖宗!”
因為周武鳴太愛喊向芹祖宗,導致現在大家都下意識喊向芹祖宗。
向芹含糊不清掙紮:“有這麽對待祖宗的嗎?”
楊姜面無表情看郁溫:“我好想大逆不道,欺師滅祖啊。”
向芹誇張地伸胳膊:“h!e!l!p!”
郁溫失笑,向芹不掙紮了,反手手腳抱住楊姜,“任務已完成,楊sir請。”
楊姜:“什麽玩意兒?”
向芹一本正經豎起食指擋在楊姜嘴上,“噓,傻大個一般不懂這些。”
楊姜二話沒說,把向芹丢下了,然後離開:“我生氣了。”
向芹“哎喲”一聲,追上去,向芹身高不行腿長也不夠,楊姜走一步她要跨兩步,楊姜如果大步走,她就要跑起來了。
郁溫在後面,看向芹追着楊姜晃胳膊撒嬌,又笑了笑。
回來的時候,郁溫和楊姜路過楊奇和步西岸,看楊奇拎着步西岸的試卷,一臉迷惑:“你拿鉛筆寫試卷?你有病啊,不對吧這字,這麽寫的?你什麽時候會寫人字了?”
他聲音不小,郁溫聽得清楚,偏頭看一眼,還沒看清楚,就見步西岸擡手搶走,不高不低說句:“不抄滾。”
楊奇“哼”一聲,正好扭頭看到郁溫,随口問句:“你試卷給我抄抄?”
郁溫不知怎麽就下意識看了步西岸一眼,她感覺有些事情……還是要聽一下老師的話的吧?
步西岸也擡眼看了她一眼,雖然沒說話,但是郁溫從他那雙深色眼睛裏看到了:否。
于是郁溫沉默了下。
楊姜随口說:“抄個屁啊,老師不是馬上就講,毛病。”
然後把郁溫強行帶走了。
郁溫有點愧疚,回頭看了楊奇一眼,楊奇沒什麽所謂地聳聳肩,就那麽把空白卷子鋪在了桌子上。
然後被剛從後門進來的數學老師抓到了現形。
郁溫更愧疚了。
“沒事,你就算剛剛給他他也來不及,”楊姜說,“而且買賣同罪,你放心,楊奇肯定會第一時間把你賣掉的。”
郁溫:“……”
愧疚減少了一半。
臨放學,一整張試卷堪堪講完,郁溫最開始反應還可以,越到後面越吃驚,因為數學老師每一個思路都跟步西岸周末給她講的一模一樣。
太誇張了。
郁溫仍覺不可思議,拿着試卷翻來翻去看。
等放學鈴敲響,所有人瞬間解放離班,郁溫沒動,只在班裏人漸少漸安靜的時候,喚了一聲旁邊的葉全:“葉全,一會兒我們聊聊。”
後排的步西岸本來聞聲擡眼看了一眼,旁邊楊奇不老實地前後晃椅子,嘴裏嚼着口香糖,問步西岸:“撤?”
步西岸說:“我一會兒。”
“哦,”楊奇也不留戀,起身走了,“拜。”
角落裏,步西岸有些懶散地靠在牆上,看着不遠處。
葉全本來在做題,聽到郁溫的話,偏頭看了她一眼,扶了扶眼鏡問:“聊什麽?”
郁溫覺得現在班裏人還是有點多,她想等班裏沒人再說,于是說:“我先去趟廁所,你等我一下。”
葉全沒說話,繼續做題。
郁溫起身,直接從前門出去的。
回來後,她看到步西岸還在,班裏這時只剩他和葉全了,但是一般步西岸是不會走那麽晚的,她好奇問:“步西岸,你怎麽不走?”
步西岸擡頭,沒什麽表情:“等你。”
郁溫一愣,“啊?”
“沒有題要問?”步西岸問。
郁溫心想今晚的數學試卷不是他講過的嗎?她一時之間沒答上來。
步西岸見狀态度倒是沒什麽變化,還是不冷不淡的,只“哦”一聲,起身:“那我走了。”
郁溫一下子覺得自己是不是不太上進了,“老師”都比她努力,周內還惦記她有沒有不會的,郁溫想了下,覺得步西岸也許問的不是今晚的試卷,是別的,畢竟這周過去一半,數學各種練習冊也做過不少。
她頓了頓,說:“有!”
步西岸掀眸看她。
郁溫更為篤定地說:“有,五三上有,等一下。”
步西岸坐着沒動,“嗯”一聲。
這時郁溫走回座位處,看到葉全已經在收拾東西了,他全程沒看郁溫,只說:“太晚了,有什麽事改天再說吧。”
說完不等郁溫說什麽,起身就走了。
郁溫看着他的背影,情緒有點低落。
以至于步西岸跟她講題的時候,她幾次走神,最後步西岸沒什麽表情地放下筆說:“狀态不行,改天。”
又是改天。
郁溫感覺胸口很悶,她斂眸垂睫,臉上有幾分不太明顯的委屈。
她擡手揉揉太陽穴,低聲:“對不起啊。”
步西岸目光落在她臉上,心知自己剛剛語氣有些重。
他也是一時沒控制住。
還要女人來給他道歉。
步西岸唇一抿,沉默半天,問一句:“餓嗎?”
郁溫“啊”一聲,沒太反應過來。
“碳水能刺激內啡肽,”步西岸起身,“走了。”
郁溫“哦”一聲,跟着起身。
兩人走出教室,晚風拂面,片刻清醒,郁溫在盯看步西岸長長的影子中後知後覺想:步西岸這是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