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學生的打鬧閑事不是很在意的老師們，在教學方面都有着拼搏精神。
高一幾個班的月考卷子照舊被連夜判完并排名，周六中午就紛紛發了下去。
天啊……
天啊……
天啊！
趙紫薇瞧見壓根沒及格的數學英語，和将将八十七分的語文，再也沒臉蹦跶，咬住嘴唇沮喪了好半天，才絕望的問道：“成績真的會寄回去啊……”
“嗯。”卓鶴照舊心不在焉，看都沒看發下來的卷子便把它們收了起來，繼續認真的做着周末的卷子。
“我放棄做人了……”趙紫薇趴在一片血紅的分數上，努力告訴自己男兒有淚不輕彈。
面癱君欲言又止。
正在此時，老袁夾着他的教案走了過來，先是和藹的說道：“卓鶴，你還得加快答題速度。”
卓鶴颔首。
老袁接着敲敲趙紫薇的桌子：“你跟我來。”
趙紫薇用小腳趾想也明白要挨訓，沒辦法，只能垂頭喪氣的爬起，跟在後面頭腦空白的思量對策。
——
“對自己的成績滿意嗎？”老袁進了辦公室，慢悠悠的開始沏茶。
“不滿意。”趙紫薇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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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袁說：“我看了你在北京的成績，和這也差不了多少，說明你到桃源來并沒有什麽長進。”
趙紫薇不吭聲。
“是老師講課你聽不明白，還是有其他的困難？”老袁坐下來，盯着班級排名說：“你任何不熟悉、不适應都可以跟我說，我理解你。”
“沒有，是我自己不努力。”趙紫薇垂着腦袋。
“知道不努力，就得努力起來。”老袁嘆了口：“不然你大老遠來這兒，背井離鄉的，圖什麽呢，不都是在浪費時間嗎？”
趙紫薇向來是犯錯快，認錯也快，她立即保證說：“我知道了。”
“有問題就多問老師，多和同學商量，看你的同桌卓鶴就很認真嘛，雖然卷子總也答不完，但答出來的都很不錯。”老袁又說。
“答不完？”紫薇想起卓鶴對着卷子發呆的樣子，不解：“他成績不好嗎？”
“在年級也就是中等水平，兩百多名。”老袁拿着排名表查了查，而後又嚴肅起來：“不過比你強，你瞅瞅你在哪兒呢，五百七十三名？都最後一頁了。”
趙紫薇石化無語，愣了半晌，只能說：“對不起……”
——
月考意味着到了月底，每逢此時學校就會在周六下午多放學生們半天假，讓家稍遠的孩子們也可以見見父母。
因此等到趙紫薇陪着老袁去食堂吃完面後，教室已經人去樓空了。
北京遠在千裏之外，她無處可回。
孤單的紫薇先是整理了下自己的位置，在手賬本上制定了個不靠譜的學習計劃，發呆的功夫忽然想起卓鶴的表現，明知道去動人家的東西不對，卻還是很好奇的把卷子從他座位裏抽了出來。
打開一看，果然像班主任說的一模一樣，要麽沒做，要麽做了的就是對的。
他明明可以答完啊……為什麽要故意考低分？
把卷子塞回去的紫薇百思不得其解。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教室的門又被打開來，是拿着琴譜的卓鶴。
趙紫薇趕快欲蓋彌彰的坐正：“你、你沒回家呀？”
卓鶴打量了她幾眼就知道這丫頭翻自己東西了，但也沒說破，只是道：“我要去附近的縣城幫我爸買些油畫顏料，他急用，如果你沒意思……”
趙紫薇聽懂了邀請，立刻高興的答應：“好呀好呀。”
卓鶴只是覺得女孩子多半需要補充些日用品，狹小的桃源連個大點的超市都沒有，恐怕這種首都來的小丫頭實在是不習慣。
但好心的話被他說出來又變得很冷漠：“你需要買什麽東西我可以帶你去，但你別給我添麻煩。”
趙紫薇猛烈的點頭保證。
卓鶴把琴譜放在座位上，拿起包說：“走吧。”
——
中午的大太陽正好，趙小妞的心情也不差。
只可惜她一出校門看到外面停着的紅色寶馬轎車，剛剛冒出的快樂立即灰飛煙滅。
有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從車子後面走下來，她那美麗的面龐和趙紫薇的五官實在相似，所以卓鶴不需多問，就知道這是她母親。
“你……等我下可以嗎？”趙紫薇小聲問。
卓鶴說：“我去買飲料。”
趙紫薇這才小步朝轎車走過去，叫了聲：“媽媽。”
何岚瞬間就眼眶紅了，拉住寶貝女兒說：“你這個傻丫頭，非到這鬼地方來幹什麽啊，都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了，面黃肌瘦，是要把我氣死。”
紫薇掙脫開她的手：“成天忙着做生意，一年到頭見不到人影，等我走了才知道惦記我。”
“我還不是為了你在打拼。”何岚很心疼：“跟我回北京吧，你爸他不懂事，他會改的。”
“為什麽他找了別的女人你卻一點都不介意！我們還是一家人嗎？他有什麽不懂事，都快五十歲了！我真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人模狗樣的大校長是怎麽出軌找小三兒的！”趙紫薇口不擇言，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被父母氣爆炸：“算了，反正我不想見他，不想看你們離婚，也不想有後媽！”
自從女兒上了初中後，何岚跟她相處的機會就很少。
此刻見紫薇如此激動，也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解開她的心結。
因此又是流淚、又是嘆氣，萬般無奈。
“再說小姨給我安排的這個學校我很滿意，我在這兒過得也很開心，你不要勸我了，趕緊回家去吧，同學還在等我呢。”趙紫薇堵着這一口氣，抗拒的扭過頭不再交流。
何岚沉默半晌，最後只是說：“那你別委屈了自己，錢不夠花，給我打電話。”
趙紫薇在這一刻很清楚，父母已經不相愛了，他們也不打算再回到從前了。
有哪個孩子不珍惜自己的家呢？
所以憋了半天的淚水，還是在這個瞬間，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
待到真的送走何岚，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趙紫薇在街邊用紙巾擦了半天眼睛，才慢騰騰的走去學校西邊的奶茶店。
她怕面癱君已經等不及的走掉，自己又剩一個人，也怕跟他見了面，卻要因為自己紅腫的眼睛而被問東問西。
正心煩意亂的時候，還冒着熱氣的奶茶就出現在眼前。
卓鶴把飲料遞給她，只是簡單的說：“女人真能聊。”
趙紫薇哭累了，喉嚨幹的不行，立即咬住吸管喝了好幾大口。
如此單薄廉價的味道，卻讓她冰冷的手腳漸漸恢複了溫度。
——
桃溪鎮的居民買大件商品時都喜歡去附近一個叫青溪的縣城，那裏的商業比較發達，所以周末互通的大巴也不少，每個小時都會發出一趟。
順利的買到票在河岸邊候車時，趙紫薇的情緒漸漸平複了，好奇地問道：“你爸爸是畫家嗎，需要特意去買顏料？”
“嗯，算是吧。”卓鶴回答。
“這麽厲害，我想看看他畫的畫。”趙紫薇又說。
卓鶴似乎猶豫了那麽幾秒，終究還是拿出手機點開個相冊遞給她：“并不是你會喜歡的類型。”
屏幕上的的油畫內容是個表情驚恐的少女，在色彩絢麗的繁花中赤身裸體的站立着，其中的精神內涵顯然不是十幾歲的年輕人可以明白的。
趙紫薇很快便把手機還給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卓鶴并不意外的嗯了聲。
“每天給你送飯的就是你爸爸嗎？”趙紫薇想起那個美味的便當。
卓鶴又嗯了聲。
趙紫薇忽然開心起來：“岳父的手藝真不錯啊。”
卓鶴已經不再驚訝于她的胡言亂語了，只是說：“我是個男人。”
“哎，我開玩笑，你不要老這麽正經嘛。”趙紫薇忽然惡作劇心起，毫無預兆的伸手，猛地把他的黑框眼鏡拽了下來：“還有這個東西，老氣死了！”
卓鶴微微驚訝的愣住，直到一陣風吹來，他才不悅的回神，重新戴好眼鏡。
趙紫薇卻傻在原地，大眼睛眨呀眨呀，看得人發毛。
卓鶴不是很自在，說：“車來了。”
話畢就抛下她朝剛剛停穩的大巴走去。
趙紫薇立即跟在後面，歡天喜地的追問：“你幹嗎掩藏自己的美貌，還有你聰明的腦袋，我知道你是故意不考高分的，到底都是為什麽？”
卓鶴好想拿透明膠把她的嘴巴粘上。
作為資深顏控狗，趙紫薇的态度毫不掩飾的比以往熱情了好多倍，始終笑眯眯的彎着嘴角。
剛才的那陣風吹開了少年惱人的劉海，露出了他如畫般精致的臉和修美深邃的眸子，讓冬季幹枯的桃樹旁，瞬時開出了花。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趙紫薇卻連他眼角下不易察覺的小痣都看清了。
有點憂郁，又很好看。
如此一來再想想卓鶴平日的高冷、少言、事不關己不理不睬，也都是很有他的道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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