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落顏

第17章 之十六

一百顆靈珠相當于十塊下品靈石、一塊中品靈石，十塊中品靈石相當于一塊上品靈石。靈珠則不分上下品（因為本來含有的靈氣就微弱得可憐了，沒有進一步分級的必要）。

許落顏來到位于萬象國南方的修真者集市後，便去将身上的萬兩黃金外加許許多多皇宮帶出來的珠寶換成了修真界的貨幣，然而那麽多東西，只換到了三百二十顆靈珠，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點錢別說買材料煉器，就是找家出租洞府住一晚的錢都不夠。

不自覺地轉着手指上的儲物戒，許落顏帶着何遠在集市四處亂逛。偶爾停下來看看什麽，順便和攤位主聊聊近來的時事。順便買了些庖丁的工具，因為她只有靈珠，買的自然也盡是些品質差的便宜貨。

修真者的集市并不吵雜，有說話聲的時候不多，因為每個攤位都有其攤位主設定的隔音禁止，而且人們大多用傳音對話。

“說到近來最大的事，恐怕就是南宮世家的南宮銘要選道侶的事啦！消息一出，女修們便個個都騷動不已呢，你竟然不知道？我看你長得這麽漂亮，完全可以去試試啊！說不定就被選上了呢！”這個攤位主顯然很健談，許落顏才問了一句，他就說了許多。

“南宮世家……是那個千年前就在的南宮世家？”許落顏皺眉道，她前世那個年代，南宮家最有名的人叫南宮寒，據說是什麽千萬年難得一出的天才，不過她沒有正面會過對方不清楚實力。反正如今這個南宮銘，許落顏是從來沒聽過的。

攤位主誇張地比劃着，“當然就是那個南宮世家，存在了何止千年！當年南宮寒一舉飛升後，南宮家一度差點沒落，不過就是因為南宮銘成長起來後，又将南宮家撐起來了！他是繼南宮寒之後的又一個天才！哎喲，真不愧是修真世家呢，人才一個又一個出現，都不用擔心後繼無人。”

南宮寒……飛升……許落顏心中一緊，沒想到在她死後，同世代的修真者卻有人飛升了。聽到這消息，別提許落顏有多羨慕嫉妒恨了，何況對方還是和她有仇的南宮家。如果她沒有被殺，以她的資質，說不定這個時候也早飛升了。

又和攤主聊了幾句，許落顏情緒不太好地離開了那裏，完全沒了繼續逛的心情。何遠見她很不爽的樣子，又抿着唇沒有要說的意思，也不追問，只是安靜地跟在她身後。

各處攤位上的東西其中有不少許落顏看中的，可惜她全買不起，當務之急便是要找個落腳點，再想辦法賺錢。

雖說出租的洞府靈氣都很豐富，也有一定的安全性，只是價格實在不是現在的許落顏能負擔的，最後她忍着自己翻滾的情緒，帶着何遠離開了集市，去了她前世修煉的山洞。當然，這裏可不是她和白懸一起住過的山洞，而是她和曾養育過她的狐貍一起住的地方，離集市很近。

前世自從狐貍去渡天劫失去蹤影之後，許落顏便獨自一人在那個山洞修煉到了金丹期後，離開了那個山洞到其他地方歷練，和白懸成為道侶後也沒有回來過。沒想到相隔千年，這地方竟然沒什麽太大變化，連她當年設下的禁制都還在。

“蟬羽來過這地方嗎？”何遠看着許落顏熟門熟路的樣子，好奇地問道。

而許落顏只顧着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回答的意思。何遠等了會兒不見她理自己，便也默不作聲起來。

這個山洞的靈氣肯定是沒有出租洞府那麽好的，所以這些年也沒有修真者看上，不過至少比凡人的地界要好多了。

“晚點我帶你去狩獵，我知道有個地方妖獸很繁盛，雖然不知道這些年下來有沒有變化，總之先去看看。”許落顏回神之後，掐了一個簡單的訣，便将山洞內收拾完了。

何遠聽到狩獵便面露難色，“我不想殺生……”他即使跟着許落顏去了戰場，也沒殺死任何一個人，混入戰場的時候倒是還救了不少人，不分敵我地。如今都還俗了，卻仍然不肯碰葷腥。

許落顏嘆了口氣，也不勉強：“那到時候你就在一旁看着好了。”如今她也才回來修真的世界，目前從表面看沒什麽變化的樣子，今天在集市逛了一天，也沒打探到什麽特別的消息，但她始終沒辦法放心讓何遠落單。

何遠很單純，他的單純類似于剛降生的嬰孩，但是他卻沒有嬰孩的好奇心，随波逐流地生活着，不去思考太多與“活着”無關的事。他這種調調，以前許落顏還覺得很好控制，現在卻覺得難以放心。萬年也不一定見一次的純陽體，渾身靈力還任她撷取，許落顏說什麽都舍不得他就此隕落。

“咦？我算到今天會遇到故人來着，所以重游舊地，卻沒見到‘故人’嘛。”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驚得許落顏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完全沒感受到什麽時候外面來了人，明顯是對方修為比她高出太多，所以即使她有強大的神識，也無法越級發現對方。

許落顏警戒起來，問道：“前輩是何方高人，這裏一直都是我的居所，我倒不知道會是前輩的‘舊地’，前輩何不現身一見？”

“好個盛氣淩人的丫頭，嘴裏一口一個‘前輩’的，我卻絲毫感受不到你對前輩該有的敬意呢~。”男人的聲音很有磁性，仿佛沒睡醒一般，帶着低沉的沙啞。

許落顏只覺得眼前閃過一片刺眼的紅，定睛看過去之後，無語地發現是個穿着大紅色裘皮大衣的男人。衣着看似正經嚴密，領口卻很寬松，将男人纖美的鎖骨完全暴露了出來，是個莫名其妙就讓人忍不住盯着發愣的男人。

——對方恐怕修習了什麽邪魅的功法，容易勾人魂魄。

許落顏她自己也有修煉類似的東西，所以只覺得頭痛，倒沒受什麽影響。随即她擔心地看向何遠時，發現他只是歪着頭看着突然出現的男人，臉上并無癡迷的神色。許落顏稍稍松了口氣。

“敢問前輩可是在這裏住過？”許落顏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溫和點，這種不清楚對方是什麽人的情況下，不要樹敵比較好，對方很有可能是她不在的那千年裏于這裏待過一段時間。

許落顏久久沒得到回應，卻發現那個妖妖嬈嬈的男人只是一味盯着她看，“我有什麽問題嗎？”她問道。

男人微微嘟着嘴沒回她的話，這神情，讓許落顏有一瞬間覺得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當初養育她的狐貍，但是随即她又暗罵自己犯傻，狐貍要活着，怎麽可能當年一直沒回來找她。何況面前這男人是人修還是妖修都說不準呢。

那只狐貍離開許落顏去渡天劫的時候，剛好是它準備要幻化人形的時候，後來因為它一直沒回來，所以許落顏都不知道狐貍的人形長什麽樣子。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的目光肆意得很，還在上下打量着許落顏，仿佛要将她看出個洞來。

“……在下許落顏。”她對于這種光問別人姓名，卻不自報家門的人好煩，偏偏又不能動手揍飛。

空氣似乎有一瞬間凝滞，那個男人瞪了許落顏許久，嘟囔一句糊裏糊塗的話，轉身就飛走了，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

“蟬羽認識那人嗎？”何遠問道。

許落顏搖搖頭，“從未見過。”看來這地方最好還是不要長住，不知道會來什麽亂七八糟的危險家夥，“近幾天我們暫時在這裏住下，明天想辦法多賺些錢，好去租個靈氣充足的洞府。”因為自己的樣貌和過去完全不同，許落顏倒不擔心自己被過去的仇家認出來，何況那個男人，她是真的沒見過。

“好的。”反正無論許落顏說什麽，何遠永遠都沒有異議。

第二天一大早，許落顏便與何遠踏上了狩獵妖獸的道路。他們沒有飛行法器，耗費了不少行路時間才到了目的地。

這裏是座妖獸林，據許落顏所知，內部住了好幾個暴強的妖修，也不知道千年過去後是否還在，反正她就帶着何遠在外圍狩獵。昨日集市上，許落顏已經打探好自己可以賣些什麽了，甚至還跟人家攤位主說好帶貨。

長得漂亮就是這點占便宜，許落顏的樣貌，即使在美女如雲的修真界也是少見的。何況她還修煉了《煉玉心經》，舉止間更是帶着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來到妖獸林後，許落顏看着熟悉的場景，用着熟悉的法術，她竟然産生了一種自己其實不曾死過的感覺。仿佛她從未離開過修真界，只是……沉睡了一段時間。

又解決了一只薄貍，許落顏認真地反省了自己竟然在戰鬥中走神，利落地将薄貍屍體剝皮抽筋分類收好。這種妖獸的肉質非常鮮嫩，雖說修真者可以辟谷，但還是有不少人喜歡滿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薄貍的肉剛好可以賣給酒樓。

薄貍的骨頭看上去有些透明感，磨煉之後可以打造首飾，看工藝可以賣出個不錯的價格。只是這種妖獸雖然不強，卻很難抓，溜得非常快，使用法術很有可能會損壞重要的肉質和骨頭，只能靠自己的體術捕獲。這麽麻煩的妖獸，新手抓不了，老手不屑抓，也就許落顏這種不上不下的家夥才會不厭其煩地來抓了。

她現在最想要的便是品質好些的煉器爐，靠她的鑄造水平，可以用簡單的材料煉出不少能賣個好價錢的東西。

“你也太窮酸了，薄貍這種破東西還當個寶貝似的。”

許落顏繼昨天之後，又被紅色裘皮衣的男人吓了一跳，他不知何時出現在樹上，也不曉得悄悄跟着他們多久。

“前輩有何貴幹？”許落顏平靜地問道，她表面有多平靜，就代表着內心有多暴躁。她感受不到對方的惡意，但一個自己不認識、又比自己強很多的人時刻跟着自己，總歸不是件舒服的事。誰知道對方什麽時候突然暴起幹掉自己？

男人又是那種微微嘟嘴的表情，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俯視着許落顏。半晌，他輕哼了一句：“我随便逛逛，沒什麽事要幹。”

對方也沒做什麽實質傷害自己的事，雖然不舒服，許落顏也拿他沒辦法。也就何遠還是一臉天然呆的樣子，完全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他還對那個男人笑了笑，雖然只得到了對方的一個白眼，卻仍然笑眯眯的。

許落顏抿了抿唇，熟知她的人看到她這動作，就該明白這其實是她正在忍耐的表态。做了好一會兒的心理建設，許落顏又開始了捕獵、庖丁。

直到太陽有些西斜，許落顏才停止狩獵。算了算今日已經獵了不少薄貍了，她心情很好地領着何遠回集市去賣。裘皮衣的男人不再隐藏身形，光明正大地跟在他們身後。

許落顏可說是看得開的類型了，想着自己拿對方沒辦法，幹脆放寬心自己幹自己的，随便對方跟去。再加上何遠天然得要死，完全沒覺得被監視，許落顏也就懶得管那個男人了。

倒是對方似乎有些不耐煩的樣子，在許落顏去酒樓、攤位賣東西的時候，那個男人焦慮地不停原打轉，等她看過去的時候，又裝出一副什麽都沒有的樣子。

許落顏賣完東西，四處淘貨的時候，那個男人動不動就在旁邊指指點點，一會兒說這不好、一會兒說那太差，将人家攤位上的東西貶得一文不值。要不是看他修為高惹不得，估計攤主早就拔出武器了。

因為實在太詭異，許落顏不只一次回顧自己的記憶，她怎麽也想不起以前有過這麽騷包的仇人或者友人。照理說那男人如此妖媚豔麗的臉，總不可能忘記吧。

只能說，她真不認識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