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程梵閃過一片驚訝,輕輕彎腰,再次确定上面是情書兩個字沒錯後,看謝崇硯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和糾結。
謝崇硯頗為頭痛,這物理筆記中居然真夾着情書。
他擡起胳膊,想要撿起來解釋,卻聽見耳邊呼嘯着的關門聲。
程梵聲音從裏面傳來:“流氓。”
謝崇硯怔了幾秒,手臂落下,才明白程梵會錯意了。
低聲笑了笑,他用手指敲了兩下門,可裏面再也沒有回應。
無奈之下,謝崇硯回到自己房間,打算明天再和程梵解釋。
小孩子的想法果然不一般。
念着今晚程梵怼爺爺和父親的事情,謝崇硯坐在落地窗前,情緒很奇特,也很複雜。
從小到大,讨好他的人不少,但在絕對的壓力譬如謝老爺子面前,還沒人願意站在他的這邊。
程梵很有個性,甚至有些尖銳。表面看起來高傲嬌氣,但其實心地很善良。不然也不會和他第一次見面,就暴露了他母親的準确位置。
謝崇硯有些乏,随意松開領帶,從旁邊抽出一份文件,打算批完方案再睡覺。
裏面條理很清楚,策劃做得不錯。
但他卻走神兩次。
将文件合上,他打開微信和項枝聊了幾句,項枝家裏在娛樂産業有決定性的優勢和地位,程梵考上K大,還是有專門的公司帶他比較好。
這邊,程梵房間裏,湧動着微弱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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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梵盤腿坐在床上,輕輕拆開情書。
字跡潇駿有力,明顯看出是男生所寫。
內容很短,只有一行字:說好的不動情,我卻對你一見傾心。
程梵一個字一個字讀出來,怪異的情緒悄悄蔓延。
謝崇硯為什麽突然寫情書給他?
是因為今晚的事情麽。
他躺在床上,将情書慢慢折起,壓在枕頭底下。
這件事有些棘手。
他不是沒收過情書,但來自協議結婚對象的情書,還是第一次。
程梵皺着漂亮的眉眼,嫌棄道:“謝崇硯怎麽那麽容易喜歡上一個人?”
那枚玉墜就在旁邊,他歪頭注視着,恍然明白。
謝崇硯是不是早就喜歡他了?
可是,謝崇硯那個白月光,不喜歡了麽?
程梵晃晃頭,決定最近對謝崇硯冷淡一些,不給謝崇硯遐想的機會。
關于愛情,他從未認真想過,甚至心中沒有具體的标準。
但,如果真的談戀愛,這個人一定要各方各面合他的心,真心愛他。
可被一個人真心愛着,是什麽感覺?
程梵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天早晨,程梵下樓,難得看見謝崇硯的身影。
謝崇硯正在看平板的股市,右手端着一杯咖啡,咖色襯衫和銀絲眼鏡莫名搭配。
聽見樓上異響,他擡頭:“早。”
程梵別扭停下腳步,敷衍道了聲早安,坐在謝崇硯對面拿起刀叉。
陳叔端來一杯鮮榨的果汁,溫聲道:“昨晚沒睡好嗎?”
程梵抓了抓頭發,盯着始作俑者,聲線有幾分嬌傲:“你的表白我拒絕。”
謝崇硯目光一怔,擡起頭時正巧撞上程梵嚴肅複雜的神态。
陳叔也頗為驚訝,但良好的禮儀讓他遇事不驚,端着空盤離開。
今天,家裏專門提供食物的阿姨也在,心道這夫夫倆不是結婚了麽?
但豪門的事錯綜複雜,她不敢瞎問着。
謝崇硯慵懶地放下咖啡,視線漫不經心看着眼前的早飯。
程梵确實誤會了。
但當着外人的面,告訴他實情,以程梵的性子,估計會很傷自尊。
思索片刻,謝崇硯道:“抱歉,昨天本想和你寫一封感謝信,因為我平日有練字的習慣,無意拿錯了信紙。”
程梵手中的叉子落在盤上,表情閃過片刻的意外,繼而挂上莫名潮紅,嘟囔:“你怎麽那麽粗心。”
謝崇硯:“我的錯。”
誤會解除,但程梵心情沒有多好,蹙着眉心垂着睫毛,心事重重。
這種信紙怎麽可能裝錯?
難道是,謝崇硯覺得自己拒絕他,沒有面子,所以找的借口?
程梵思緒有些亂,借口上樓補覺,剛要離開,謝崇硯将他喊住:“今天有空去一趟項枝那裏,你考上K大,遲早會進娛樂圈,讓他提前幫你安排好。”
程梵背影猶豫,手指輕輕撓着手心。
良久,回頭:“嗯。”
下午,項枝親自帶着程梵去一趟項新娛樂,并給他一份活動方案。
“聽崇硯說,你跳舞很好。過幾天我們電視臺要舉辦一場晚會,男獨舞遲遲沒有合适人選。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試試。”
程梵翻閱着策劃,發現這場晚會大咖雲集,預估收視率很有野心。
他輕輕點頭:“好,謝謝。”
項枝聽到這聲謝意,吊兒郎當笑着:“哥哥也不是白給你資源,也是借着你的熱度,宣傳一下。”
程梵疑惑:“我的熱度?”
項枝:“你不知道,你火了嗎?”
看着項枝手機中自己的藝考照片,程梵喃喃道:“這是誰拍的?”
項枝懶散道:“不知道,但現在全網都在找你,你在我們電視臺的首秀,絕對會帶來爆炸性效果。”
程梵下載一個微博,浏覽相關新聞。當他看到底下那些喜歡自己的言論時,竟覺得新奇。
僅僅因為幾張照片,就會喜歡上一個人嗎?
和項枝約定好彩排時間,程梵和他告別,并再次表達謝意。
項枝心情不錯:“別跟我客氣,崇硯那麽喜歡你,等你考上K大,簽約哥哥公司,哥會保護你的。”
程梵重複幾個字:“他喜歡我?”
項枝樂了:“當然了,你是他老婆,他不喜歡你喜歡誰?他還沒對誰這麽上心過。”
程梵再次陷入思考,思緒停留在那封情書上。
謝崇硯真的是不小心放錯信紙了嗎?
日子一天天過去,謝崇硯最近很忙,幾乎與程梵碰不到幾面。
程梵有時會留意微博上#尋找神仙小哥哥#的話題,發現熱度沒有減,反而越來越高。
練舞的閑暇,他會獨自發呆。
究竟為什麽,他也不清楚。
與此同時,白豆豆每天都會經營小號,甚至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這位不知名的小哥哥身上。
用魂牽夢萦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再合适不過。
她預感很準,她會再遇見小哥哥。
到了彩排的日子,陳叔帶程梵前往電視臺,開始定妝。
程梵有專門的休息室,很寬敞,為他上妝的小姐姐也是有名的古風化妝師,一看便知是項枝精心安排。
隔壁休息室,裏面傳來不滿的争吵聲。
“我的咖位,一個獨舞節目你們都争取不來,你們還能幹什麽!”
被譽為古風男神的林禦庭,正在朝經紀人發難。
經紀人安撫道:“晚會的舞蹈類節目,只給了一個獨舞名額,所以我們只能和別人串燒。”
林禦庭疾言厲色:“獨舞的節目給誰了?林聰那個小賤人?”
經紀人搖頭:“聽說是個素人。”
“素人?”林禦庭皺着眉,心情欠佳地将眉筆摔在臺上,準備彩排時看一眼那個人。
這邊,程梵穿好衣服,将心愛的玉墜系好,随着編導朝候場廳走去。
一進去,十幾道目光齊刷刷看過來,淺色的眼眸依然波瀾不驚,程梵拿着玉扇,回憶練過無數次的動作。
今天他穿的是一身白衫,整個人看起來纖塵不染。墨發好似瀑布一般披灑下來,有着溫潤公子的芝蘭玉樹,但更多的是他獨有的清冷傲氣。
其餘候場的明星悄悄打量着他,只有一人好像發現了什麽,覺得他眼熟。
林禦庭打量着他,目光不善:“喂,你是哪個公司的?”
程梵沒有回答,掃了他一眼。
林禦庭也算三線明星,當着這麽多熟人的面被怠慢,言語尖酸:“現在的新人都會耍大牌了?”
程梵慵懶擡眼:“我只和禮貌的人說話。”
“你!”林禦庭見他這麽不給面子,氣沖沖坐回座位,狠狠瞪了一眼給他伴舞的人。
彩排只是簡單走位,很順利,程梵結束後原本想會休息室脫衣服,但編導需要他配合拍攝群像宣傳圖,等拍攝結束後已經很晚了。
陳叔提前去休息室整理衣服,程梵在空蕩的電視臺走廊行走,旁邊零星經過幾名藝人。
這時,他無意中發現公共試衣間的門敞着,裏面有件白色長袍落在地上,看着有幾分狼狽。
他調轉腳步,走進去将衣服重新挂在上面撫平褶皺,格外珍惜。
驟然間,屋內燈光關閉,門被落鎖。
……
謝氏,開完會的謝崇硯正在和林羽潭商讨合作案。
“我大哥那邊,麻煩你幫我盯着點。”林羽潭最近和他大哥內鬥,耗費他不少精力。
謝崇硯敲着鍵盤,深邃的眼眸帶着幾分深意,“羽潭,有句話我想提醒你。”
林羽潭手肘拄着下巴:“你說。”
謝崇硯:“不要再因為你的女朋友,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林羽潭皺眉:“你也這樣說我。”
謝崇硯看着他:“你的感情,我不會多嘴,但既然你想要事業,就要清楚自己該怎麽做。別再出現女朋友走丢,着急離開放投資商鴿子的荒唐事。”
林羽潭忍不住解釋:“她走丢,我去找,有問題?”
謝崇硯:“你親自去找,和派人去找,有區別?”
林羽潭嘲笑道:“你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我給你打個比方,就像如果陳沐星沒出國,有一天迷路了,你會不會為了找他,放棄重要會議?”
謝崇硯有些不可理喻:“陳沐星?”
林羽潭:“嗯,您倆不是談過?”
謝崇硯倪着他:“誰跟你說的?”
林羽潭:“他們都這麽說,不然陳沐星出國前,你跑榮城跑得那麽勤快?”
這種事謝崇硯一般懶得解釋,但他還是淡淡地說:“我跟他,一共就見過三次面,還算上小時候那次。”
林羽潭一臉質疑:“真的假的?我們都腦補一場你愛上救命恩人,但恩人遠走異國,你心死了的故事。”
謝崇硯去榮城的原因,只有謝家知道,朋友們誤會也正常。但他不明白,為什麽大家把他和陳沐星扯到一起。
林羽潭接着說:“你真不喜歡他?不會是因為情感挫折,在逃避吧?”
謝崇硯耐着性子:“不喜歡。他小時候還挺可愛,穿着女孩兒裙子,長大後見過一面,但…”
後面的話,謝崇硯沒說。
因為他覺得,背着別人說些不好的話,很不禮貌。
更何況是救命恩人。
林羽潭:“接着說啊?”
這時,謝崇硯的手機響起,他接通電話,手中的鋼筆忽然落在桌面。
“等我過去。”
見他穿上外套,林羽潭疑惑問:“幹什麽去?合作案還沒說完呢。”
謝崇硯:“程梵丢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