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件事

第33章 ☆、第三十三回

賀薇雅就在葉渟的前面，他們之間隔了許多閒雜人等。葉渟看到賀薇雅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便往一旁飄過去躲在布廉後面，葉渟趕緊拉起自己的禮服追過去，掀開了布廉跟著躲進去。

賀薇雅還在，面對著她，與她相視許久。

葉渟遮著嘴巴，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的說：「你……」

「葉渟。」賀薇雅開口了，真的是賀薇雅！

「天呀！」葉渟忍不住沖過去想抱住賀薇雅，卻撲了個空往前面跌倒。

「噗！」賀薇雅轉身看著葉渟狼狽的起身。

「我沒事、我沒事。」葉渟起身将自己的胸部僑回來，再把貼在臉上的幾戳發絲勾到耳後看著賀薇雅說：「你回來了對不對？天知道我有多想念你！賀薇雅，對不起！你原諒我之前都會對你耍脾氣，但是我現在不說，以後真的沒機會說了！你不要走，你不是說自己這麽早就死了，肯定有一堆遺憾的事。我可以幫你再做一百件事、兩千件事！」

賀薇雅只是笑了出來搖搖頭，靠近葉渟時還是以相當高傲的姿态說：「我知道。」

「所以你會留下來對吧？你就留吧！你要再破壞什麽都随你高興，你要我砍了一整個社區的樹也行，這次我「真的會」為了你殺了楊敏瑞的狗，而明年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拿下馬拉松冠軍的！」

賀薇雅笑著說：「葉渟，我根本不在乎你有沒有幫我拿下馬拉松冠軍。」

「那不然這個對你來說如果太難了，可以換成游泳呀！你不是說游泳也可以？還是爬山？我告訴你，飛到外太空我也幹！」

「葉渟，淑女不可以講這麽粗魯的話，那會白費我幫你訂下這套禮服的心血！」

「我才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淑女……」葉渟批哩啪啦講完這段話後抖了一下說：「是、是你幫我訂這套禮服的？」

「不然以你的眼光，哪有可能訂到這麽美的禮服啊？」

「你、你怎麽訂的？」

「在你把錢彙出去的時候，別問我怎麽做到的，我都可以讓你家地震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賀薇雅又笑了出來，飄到一旁的空箱上坐著說：「葉渟……我會回來的最主要原因，都是因為你。」

「我？」

賀薇雅點點頭，有所感慨的口氣說：「一直以來……我都對你懷著相當深的愧疚。我從來都沒有忘記幼稚園我們同班時，你幫我出一口氣教訓欺負我的男生們、幫我絆倒那個絆倒我的同學。但是你清楚明白我的個性，我自尊心強、愛面子又倔強是天生的。我承認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醜八怪、外太空來的怪獸，所以我并不想跟你太接近，也不想去跟你這樣的人說謝謝。

但是我真的很感謝你，只是我不知道怎麽去低頭。對你，我就像所有排擠你的同學們一樣，有顆很醜陋的心。我這麽漂亮、受歡迎，怎麽可以跟一個醜女有交集？所以我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對這些事耿耿於懷，只能告訴自己你很雞婆。」賀薇雅說到這邊又低下頭。「十三歲那年你跟我告白的時候……我很後悔自己對你說了這麽過份的話，所以我偷偷躲在房間裏哭。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對不起，我認為就算我真的無法接受你，但也別對你說這些話。」又轉頭看著葉渟問：「你知道為什麽我總是假裝不認識你嗎？」

「不知道。」

「惟獨與你保持距離，才可以避免我又用語言去傷害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關心你－但是葉渟，我一直都有在注意你。我知道你喜歡童光潔，我總是會發現你躲在某處偷拍童光潔。我也知道那些人是怎麽對待你，可是我不出面的原因是因為－我覺得我的身分跟你比起來是有差的，我可是風雲人物。

當你申請加入啦啦隊的時候，我會當著你的面撕掉申請單是因為我不能讓你進來備受污辱。我知道我的啦啦隊成員會怎麽對待你，你已經被欺負的很慘了，不要再接觸到一些更惡毒的女孩子。」

「所以你才撕了那個說我壞話的女孩的申請表？」

「對，因為她洋洋得意的說憑你也想加入啦啦隊，至少你也要像她有一頭漂亮發質才可以勉強加入。說實在的，雖然我也是這種人，但我其實也受夠了這些人總是如此自以為。可能是你讓我發現到這點的吧！因為我一直都明白，你其實有一顆很善良的心，并不像你的外表長得這麽邪氣。」雖然這是賀薇雅的褒詞，但聽在葉渟的耳裏就是有一點不對勁。「我有著醜陋的虛榮心，葉渟。我不能與你為伍。雖然我知道出面幫你吐一口氣他們其實也不敢反抗我，可是葉渟，我就跟那些女孩一樣，自命清高。」

「所以你只是純粹的不想承認自己會關心我？」葉渟鎮定的問。

「對，就跟那些人一樣，沒有理由的去讨厭你、鄙視你、排擠你。可是你對我好是事實，讓我不得不正視，只是當我良心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賀薇雅說著又飄到另一個地方去。「當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以後，我感受到的不是害怕，我知道我一定會喪命的，那場車禍太可怕了。當我飄浮在天空中看著搶救人員将我父親救出來的時候，我的內心是很平靜的。就像人有時候遇到太過於震驚的事，會異常冷靜一樣。

隔天我聽到許多人為我哭泣，也許當了鬼魂比人還要占優勢的一點是－你可以看清楚了所有人的真面目。所有同學都在替我哭泣，但是我只看見我的父母、童光潔……還有你的眼淚是最真實的。

我可以強烈感受到那些為我傷心的同學們，其中有些人很高興我落得如此下場，因為這麽一來，大家将會把注意力轉移，他們都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校園之星。」賀薇雅說到這邊又靠近葉渟。「只要出現下一個跟我同樣是童光潔身邊的好姐妹、籃球隊隊長追求的對象……他們很快就會忘記我，也可能開始拿我比較。也許我會聽到許多人對新風雲人物說：『你的眼睛比賀薇雅漂亮』、『你站在童光潔身邊比當初賀薇雅站在她身邊還要像一對姐妹。』」賀薇雅說到這邊又低下了頭。「我知道……只有我的母親、童光潔跟你，才會永遠把我放在你們的心底深處追思著。」

「可是我比了YA……」

賀薇雅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但是我可以體諒。我這樣子對你，你沒有朝我的墳墓比中指就不錯了。不過我更清楚你是真心為我哭泣的，葉渟。」

「所以你來找我？」

「我找上你是因為我認為自己該去彌補你什麽，你應該是我短短的人生裏，最讓我感到抱歉的一個人。我有時候想過，其實我可以幫你出一口氣的，好讓大家有機會看見你好的一面。但是我卻沒有，任憑那些人殘忍的對待你。

可是你知道嗎？葉渟，我不想這麽說，但你一定要客觀的接受我的說法－有時候人會被讨厭或受歡迎，都是有原因的。你太過於膽小了，太不懂得怎麽捍衛自己。或許這些人都因為你的外型讓人反感而偏執的去欺負你，但是你也從沒想過要改變自己。」

「你是說改變我的外型嗎？」葉渟冷笑一聲說。「如果我是因為變漂亮而受歡迎，我想我還是不會這麽開心的。」

「不光是外型，葉渟，還有你的個性。你其實可以為自己做很多事，但是你也沒有做。是你自己，也覺得你自己總是在做錯事情；也是你自己，任由他們這樣對待你。」

「不然我能怎樣？我要是反抗，隔天馬上變成新聞頭條上的浮屍。」

「但是你從沒反抗過不是嗎？」賀薇雅回，葉渟這才沒有話說。「所以我覺得自己得替你做些什麽，就當作是我對你的彌補。我在找上你之前做了一些功課，我有想過不可以幫助你過頭，這麽一來我也不太算是為你好。於是我想了九件事，我要讓你自己去完成，然後讓你從這九件事的中間去體會到許許多多的事情。」

「所以你還沒出現在我面前時，你已經觀察過我了？」

「是的，葉渟。我從中發現到你其實是個很喜歡攝影的女孩子，而且也知道了你的父親是個業馀的攝影師。我發現你很喜歡童光潔，也許我該想個法子讓你為了童光潔願意不顧一切。

其實我認為你會是童光潔的好夥伴，也認為你很适合童光潔，但也要讓童光潔自己去接受你。所以我提出的九件事當中有些會引起童光潔的注意，就是要她發現到你的優點。我知道童光潔她絕對不會因為你長得奇怪而去排擠你，她是一個非常注重內在美的人。我有信心，一但她發現到你善良又美麗的心時，她會愛上你的。」

葉渟眯起了眼睛問：「所以你早就知道光潔喜歡的是女生，而那個人是你？」

賀薇雅聳聳肩膀回：「我不是笨蛋，只是出現在你面前時，我得假裝我什麽都不知道。」

「所以你才要我偷光潔的日記、還砍了楊敏瑞家的樹？」

「還有去溫一萍的店工作。我知道溫一萍是光潔的伯母，我也知道光潔其實很在乎這個伯母，但礙於童阿姨的嚴格阻止之下，光潔一直不敢找溫一萍。這開始了我一連串的計畫，當我敲定以後，我就出現在你面前了。」

葉渟晃了晃頭不敢相信的看著賀薇雅，也找了個空箱子坐下來讓自己的心情沉澱一下，便擡起頭問：「你當初到底是怎麽想的？」

賀薇雅此時也坐在葉渟旁邊的箱子，娓娓道來她所有的計畫。

我必須得讓先讓你認為我是因為死不瞑目，有許多未了的心願才不願上天堂。你問我為什麽這麽貪心，是因為如果沒有提出這麽多事讓你去做，你就不會了解到很多事情。

所以我必須千方百計讓你答應了我的條件，而且我知道你的個性其實是很優秀的，你一但答應了就會全力以赴。你是個不計前嫌的人，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死了是你親手殺的，可是你不是這麽心狠手辣的女孩，你很容易心軟。你會念在對我有一段情過而幫助我，我知道你會的。

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你怎樣就是不敢為自己做些什麽，可是當你敢跟我告白的時候，讓我發現到你為了愛可以鼓起相當大的勇氣。而且你是個會硬著頭皮去做些事的女孩，有時候你會因為自己的遭遇而想著乾脆就豁出去吧！反正你都已經過得這麽慘了，還有什麽比這更慘的事嗎？我就是欣賞你這番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