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重生末世

第9章 (9)

知情的人只會被少年一臉懵懂的神情欺騙。

與曲少宸一樣，刃白何嘗不是對這樣的東方不敗恨得牙癢癢，也許他忽略了一點，當他開始無微不至關心少年的情緒時，對方呢？

他們二人之間，總是掙紮在強迫——反抗——屈服——反抗——鎮壓的死胡同裏。

——呵，很好奇，東方到底有沒有心？

少年那雙風華無雙的眸子裏，映射的究竟是不是他刃白的身影！

“我是很介意，”灰眼男人說，一手輕輕撩動起東方不敗的發尾，湊到鼻尖嗅了嗅，若有所指，“洗得很幹淨，至少沒了其他人留下的味道。”

時至正午，外頭毒辣的陽光照射進陽臺，焦灼得讓東方不敗難受的想眯眼，“刃白，如果你不想我身上留下別人的味道，最好不要總是找我的麻煩。”

東方不敗這次，确實是說了實話。

若不是刃白經常加以為難，他也不必動真氣跟對方實打實的打一場。

這種做法，只會加快真氣消耗的步伐罷了。

刃白的身體貼過來，輕輕環上對方的腰肢，埋藏多日的欲丨念催促他吻上東方不敗的鬓發，不甘心的咬牙問，“就不能是我嗎？”

為什麽……就是不想選擇我呢？

刃白的音調透出點可憐委屈，與一貫嚣張的大男人形象截然不符。

趁着少年擡眸，微微對着他發愣時，刃白十指與東方不敗的驀然緊扣，将對方直接抓到胸前。

指尖近乎陷進少年白嫩的手背上，刃白對東方不敗的感情，早已演變到糾結難當卻又無法舍棄的地步。

“試一下跟我在一起的感覺不行麽？只需要……一下。”刃白溫和無害的請求着，俊美無鑄的臉上卻劃過低落。

低沉沙啞的聲音似乎飽含着無法傾瀉的情感，東方不敗透過刃白微皺的眉頭，恍然瞥見前世自己的影子。

死心眼、死心眼、死心眼！

除了死心眼，東方不敗幾乎找不到任何詞，來形容前世的自己與眼前的刃白。

十指都被刃白固執的扣在掌心裏，有點熾熱、滾燙。

東方不敗嘴角突然綻放出笑容來，第一次在刃白面前……不具嘲諷冷酷的笑意。

內心嘆了口氣，矮了刃白個頭的東方不敗，踮起腳尖，向前傾身，蜻蜓點水的在刃白堅毅的薄唇上印上一吻。

“原來……你嘗起來，也還将就。”

☆、三十一章

“……真不敢相信，你也會有不自在的一天。”

鳳眸挑成一個漂亮的月牙狀，少年踮起的腳尖往後退了半步，不厚道的調侃。

待東方不敗清冷的尾音漸漸弱了下去，刃白故障似的聲帶磕磕絆絆的組織言語，“啰、啰嗦！”

如此不甘示弱的低吼，耳根子卻不自在的騰起抹紅。

在感情上朦胧變扭的人，從來就不只東方不敗一個。

刃白這一陣子的生活，過的非常不愉快。

原因很簡單，自被迫搬離監獄後，他與東方不敗相處的時間，總是日漸短縮。

更何況……

更何況他心心念念的這塊心頭肉，居然還叫曲少宸趁他不注意時給叼去一口！

刃白凝視着東方不敗臉上的淺笑，表情很是惋惜忿忿，這樣的角度俯視少年，對方柔弱纖細的一面完全暴露在眼前。

少年水墨畫暈出來的細致眉眼，是讓人恨不得将其揉進懷裏的妖冶。

再也抑制不住滿腔情愫的刃白，霸道的用胸膛将東方不敗擠到冰冷的瓷磚上。

将兩人尤十指緊扣的手心分開壓在少年頭頂兩側，刃白深沉的棕灰色眼浮動出嚴厲的警告，“不準用這樣的表情……誘惑男人！”

“誘惑男人？”東方不敗意有所指的眼神，往刃白隆起的褲裆處掃過，不屑的嗤笑一聲，反唇相譏，“包括你嗎？”

當這句話脫出口後，東方不敗發覺刃白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刃白沉默半響，垂下的眼角令東方不敗瞧不清其內翻滾的情緒，“不，是只能有我……”

耐心的糾正少年話中的見縫插針，灰眼男人的唇随後覆了上去。

很溫柔……

刃白粗糙帶繭的手指與他緊握，東方不敗可以感受到兩人灼熱掌心中泌出的薄汗。

可是，真的很溫柔……

刃白的吻。

從東方不敗軒昂的眉宇、挺翹的鼻尖到緊抿的嘴角，刃白一路輕輕吮吻而過。

刃白看着東方不敗，笑得十足惬意，不得不說，溫水煮青蛙的柔和，成功的教少年無力抵抗。

然後，癡纏不休的刃白，用膝蓋急切的頂開了東方不敗的雙腿，昂揚的敏感處難耐磨蹭着少年的腰際。

微眯的桃花眼宛若被星辰綴亮，點繞出絲絲享受的愉悅來。

東方不敗的聲線顯得很淡，“刃白……我還沒使用你的必要。”

聞言，欲丨火燎原的刃白睜大雙眼，頃刻停下了動作，“使用？！”區別于東方不敗的清冷，男人暗啞低沉的嗓音是被一碰就燃的危險。

理所當然的颔首，除非是被《葵花寶典》牽制，否則東方不敗在支配情丨欲這一項上，是一貫的收放自如。

“是你自己主動請求的，只是我現在，确實沒有享用你的興趣呀。”

璀璨的瞳仁溢上魔性的色彩，東方不敗不曉得他此刻笑得有多欠抽。

見鬼！

刃白血管突突的跳着，東方不敗總是能一句話挑起他的火氣！

果斷就這樣占有他！

刃白冷笑，上下犬齒磨了磨少年白玉般的耳尖，不甘示弱，“別急……小野貓，老子今日會親自挑起你的熱情，讓你同我一般欲罷不能。”

“這裏離陽臺很近。”墨發不紮不束的散落于胸前，東方不敗撇撇唇，清脆如風鈴般的聲音充滿暗示。

那又如何！

刃白巴不得全世界都撞破，他與東方不敗的奸丨情。

于是，刃白有些賭氣的忽略東方不敗的話，鋒利的牙齒咬住少年制服上的金色紐扣，打算将之快速扯落。

狂徒勞改犯X狡猾軍服男

這樣的組合，貌似也不賴。

被刃白像頭大型犬在衣服上拱來拱去，東方不敗隐隐有些頭疼，“不許弄壞衣服，我還打算下樓用膳。”

結實的腰杆暧昧的朝前一頂，在東方不敗瞬間僵硬的神情中，刃白大拇指示意性的摩挲過少年手背上薄薄的皮膚，“哎？別擔心，大爺會負責喂飽你的……”

聽着刃白篤定的口吻不像開玩笑，東方不敗不動聲色的扭動了□子，左耳耳尖動了動，簡略提醒，“曲少宸，回來了。”

啧啧啧，曲少宸這貨的速度真夠麻利的！

說起來那混蛋該不會是跑着去打的飯吧？

這讓他戲還怎麽唱下去？！

刃白當然不會去質疑少年怪物似的聽覺，只是暗自嘀咕着，一個絕佳的進食機會從嘴邊溜走實在可惜。

游走于東方不敗身上的目光，是惡徒般的肆無忌憚，不期然的捕捉到門外插入鑰匙的輕微響動，做出決定的刃白痛快道，“不去管他。”

說完，刃白竟放浪的将東方不敗攔腰抱起，對視，邪惡的拉長調子，“寶貝兒~你也不想被人當場觀摩那事吧？來~我們去廁所，讓曲少自己慢慢折騰去，嗯？”

欸？

這主意不錯。

“那我姑且，滿足你一次好了……”

無所謂的應允，東方不敗一手親密的勾住刃白頸間，唇角彎了彎，竟笑出幾分飛鴻絕豔的韻味。

微涼的指尖順着刃白頸側一路往下滑，在灰眸男人越顯沉重的喘息中，東方不敗眸色微動，靈活五指蛇一般不帶猶豫的鑽進對方的襯衣裏。

呵呵低笑，東方不敗不看對方，青蔥食指卻惹火的撫上男人精壯腰身，一下一下的在刃白褲腰袋上摸索着……

“刃白，我真的餓了。”

黑色眸子晃動的燦爛，昭示出主人此刻不錯的心情。

“該死！”低咒，刃白思想龌龊，很快就腦補到奇怪的方面去了。

趁着曲少宸扭開門上的把手，刃白俊顏滑過不耐，禁不住加快動作，抱着東方不敗闊步往廁所走去。

衛生間連着光線充沛的陽臺……

陽光灑在兩人背上，深黑色柔軟纖細的發拂過刃白臉上，東方不敗張望着，忽然沖推開門的曲少宸展顏，“少宸，你回來了？”

少年背着光，與刃白交織的陰影投射在地上被拖得很長，似乎預示着要這樣追逐纏綿一輩子。

提着三個盒飯的手下意識攥緊，反應過來的曲少宸還來不及動氣，卻被東方不敗一句爽朗的“少宸”滞在原地。

刃白沒吭聲，可卻冷了臉，就連熱情如火的胸膛也出現了一瞬的凍結。

等待的就是……這一瞬！

修長的五指微不可見的動了動，藏在腕處的紅色絲線被主人驀地翻出。

“铮”的一聲輕響，泛着寒芒的銀針從刃白俊顏上極速彈過，速度快得足以讓近距離的男人閃躲不及！

怪異的味道缭繞在鼻端，是血腥味。

在睨見刃白左頰慢慢滲出一道紅痕時，東方不敗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動作卻殘忍的沒有停下。

左腳抵在陽臺瓷磚上，用力一撐，右腳順勢勾起，趁着刃白本能後退的那一霎那，東方不敗反而借力在半空騰起身，單薄的少年自上而下，決絕的從護欄處往後倒去！

“東方！！！”

像是受到了什麽巨大的打擊，刃白瞳孔猛然顫動緊縮！！

這兒可是九樓！

神情錯愕到近乎癫狂，刃白慢一秒伸出的手，卻連東方不敗一根頭發絲都夠不着！

灰眼男人砰砰跳動的心髒，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狠狠擰了下，叫他又驚又痛！

頭腦一片空白，如果不是曲少宸眼疾手快揪住了刃白的後領，他早就沒頭沒腦的跟着躍了下去！

“刃白，你看清楚了！他沒事！！”鐵青着一張俊臉，曲少宸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嚴謹從容。

親眼瞧着東方不敗縱身一躍的畫面，他的音調控制不住的抖出心驚，鉗制住刃白健臂的雙手卻絲毫不敢松開。

冷汗将刃白的背部打濕，來不及擦去滑到堅毅下颚處的血跡，任由它們一滴兩滴砸落，在地板上聚出一弧無情的圓形。

猩紅了眼角，刃白愣愣的定神一瞧，半空中的少年黑發被風吹亂，淩亂的散在額際臉頰，雖然東方不敗身上穿着一襲威武正直的軍裝，卻叫人生不出一丁點安全感。

關心則亂的刃白，只覺腦袋嗡嗡直響，只因過分在意，一剎那竟忘了東方不敗身懷輕功的本事！

“東方！很好很好……毫不猶豫的傷了我！又一次一次的欺騙我！”

直到确定少年安全無事，刃白說話間頸側青筋可怖的凸起，語氣更是隐隐透出某種暴戾。

咚——

耳邊一陣喧嚣的風聲後，是教主東方微不可聞的落地聲。

周圍偶然碰見這一幕的士兵們，紛紛震驚的目瞪口呆！

被其他人當做上帝觀摩的少年，面無表情。

自顧自理了理頭發與衣服後，東方不敗将剛剛從刃白身上偷到的武器妥善放好，轉頭嚣張問，“那個誰，用飯的地方在何處？”

☆、三十二章

此時的東方不敗，早就不是方才的東方不敗。

刃白懷裏的東方不敗，依附，是似水般的柔軟謙和。

重奪武器的東方不敗，主權，是似火般的灼人悍厲。

軍靴踩在柔軟草地上，沒用軍帽擋住的雙眼奕奕有神，骨架纖瘦，看上去年齡很小。

當少年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時，周遭路過的、或者停下訓練的新兵這才遲鈍眨眼，“哈……？”

滿頭黑線，面前春風得意的東方男孩，下樓覓食的方式确實獨樹一幟。

這樣直接從九樓翻身下來真的沒問題？

當頭頂上的那抹黑影悄然接近，在草叢裏變幻成一個優雅少年時，風中淩亂的衆人崇拜的想到，武俠電影，是不會騙人的！

也難怪士兵們會有這樣的反應。

東方不敗三人住的地方，是三區，典型的新兵訓練營。

這裏來來往往間，大多是一些不具異能，可體術格鬥或勘察埋伏能力極好的普通人。

他們被政府從各地搜集，再以苛刻的訓練方式，教他們以驚人的速度壯大起來！

只不過，這些新兵蛋子的能力再強，潛力再好，他們在國防軍校的地位，也不過是“普通人”一枚。

一區，才是真正異能者的天下。

風木水火土、空間、強化系、冰系、念能力、治愈系……

各式各樣、足以讓人眼花缭亂的花樣，層出不窮。

那裏，是帝都抗擊末世的，最後一張王牌！

“不知道嗎？”東方不敗掃視了一圈，發覺周圍的人都只管傻愣愣的盯着他瞧，這樣給當做奇珍異種研究的眼神令他不滿。

左手插丨進口袋裏，得不到答案的教主東方，慢悠悠的走出視野盲區。

下巴昂起一個優美的弧度，東方不敗澄清水亮的眸子溢上驕傲，正想沖着刃白招手示意銀針物歸原主的時候，視網膜卻清晰映出灰眼男人硬邦邦的轉過身體，對他視而不見的畫面。

“欸……不見了。”

東方不敗無意識的喃喃，直到刃白高大背影……消失在陽臺上的那一刻。

美麗的指甲不自覺扣了扣褲袋，東方不敗找尋安全感般的摸到針線，不僅沒有放下心的感覺，反而頭一回覺得針尖滲出的涼冷得刺骨。

揚起的頭一直沒有垂下，盯住九樓的鳳眸固執的不肯移開，東方不敗俊臉上滑過被誤解的神色，明明……自己沒做錯什麽啊。

少年又不死心的往後跨了一大步，欲要拉開望向陽臺處的視野範圍，可惜……

灰眼男人确實是消失在原地了。

眯了眯眼，東方不敗微微起伏的胸膛忽然停頓了下，因為他意外的撞上了曲少宸墨色的瞳！

那樣的視線，讓東方不敗渾身像被電擊了一下，疼！

冷冰冰的……

曲少宸那雙曾經溫和平暖的黑眸，如今卻不留情面的在眼底劃開了一道道厲芒。

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

為什麽要這樣看着他？

我沒有錯。

東方不敗唇色淺淺的，黑發披在身後，被風輕輕撩出一個個漂亮的弧線，眸中的光稍顯黯淡，少年再一次張嘴，沖着曲少宸無聲重複，我沒有錯。

是刃白親口說過，可以利用一切手段，要回屬于他的東西！

武器順利拿了回來，孤傲如黑貓的少年，又似乎在當下一秒……把什麽東西給弄丢了。

“是你！”恍惚中好像有誰碰了碰他的肩膀，驚訝的跟他搭話。

這個人，是誰？

他好像有點印象。

收回與曲少宸不甘示弱對視的眼，東方不敗的聲調平靜的駭人，“……能不能帶我去吃飯。”

“唔，樂意之極。”對方笑着點頭。

飯堂正值高峰期。

教官、學員、士兵全部湊到了一起，食堂裏辛苦值班的阿姨，不一會便給淹沒在熙攘人群中。

打完飯的二人，領着一飯一菜來到角落邊坐下，兩個少年皆面貌清秀，霎時吸引了邊上一小片人的注意。

東方不敗本身氣質不俗，就算沒了前世一身灼目鮮衣裹身，但整齊的一套軍裝，卻讓他更顯幹練挺拔。

區別于監獄內犯人們惡心露骨的打量，這兒的熱血漢子們，眼神雖然不夠隐晦，可他們更多的是帶着一種純粹的欣賞，或者只是在暗暗掂量東方不敗的實力。

輕蔑與尊敬，這兩點東方不敗還分的清。

于是，少年只是淡淡的回給周圍兵将們一個眼神，又低下頭勺了一口冷飯含進嘴裏。

“你跟刃老大他們，是今天才過來報道的？”

即使身處這鬧哄哄的大食堂，東方不敗用餐時的舉動卻顯得慢條斯理，就像少年面前，擺着用不完的時間似的。

只是單純的觀察少年的行為，真的很難想象，這是末世人類該有的鎮定自若。

“我以為你死了。”

東方不敗眼角不擡，只是在“刃老大”三個字飄進耳朵時，夾菜的手慢了一拍。

啊咧？

說話真的很無情吶……

李非非無奈的苦笑，但沒有真正的動氣，嘴角反而咧開一抹真摯，“沒……刃老大又給了我一次重生！”

很燦爛。

東方不敗暗地裏挑起眉尖。

陰柔的俏臉因李非非綻開的笑容，精致美好。

看着看着，涼了的飯菜突然叫東方不敗胃裏泛酸，感覺不太對勁的他幹脆擱下筷子，想了想，語帶疑惑，“你很感激他？”

“當然！”局促不安的端坐好姿勢，仿佛這樣才能表達出他最真實的敬意，“從我走出禁閉室那時就立誓，我這條命今後便要緊緊拴在我家刃老大腳下……”為他當牛做馬，身先士卒！

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接下去的一腔熱血，對李非非來講，确實是怪異的說不出口。

似乎比想象中還要燦爛……

冷意浮動在眉宇，東方不敗瞳孔幾乎快縮成一根針，聲調像被剪子往中間猛地挑斷，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不善來，“你家……刃老大？”

“嗯？對！就是我家刃老大。”

☆、三十三章

末世的天，說變就變。

前一刻天空三月暖陽，後一秒的七月暴雨。

淅淅瀝瀝的冷雨敲打舔舐過世間萬物，卻化不開其中沾染的的陰霾。

啪嗒——

透明的液體自屋檐輕輕墜下，恰巧抖落在眼皮上，黑發少年忍不住揉揉眼，直到那份被雨水潤濕的模糊感褪去後，才往後頭站着的李非非不露聲色的颔首，道別。

雨勢，漸漸收小了。

東方不敗不知道自己徘徊了多久，不要在這個時候回宿舍，他心想。

天生背負的自由與不羁叫少年在一顆榕樹旁站定，四周蔓延開來的青草香混着淡淡的泥土味，讓吃飽喝足的東方教主心底升起一股淺淺的惬意。

右手扶上粗糙的枝幹，東方不敗身影一提，動作流暢熟練到幾乎完美的地步。

偶爾兩三個忙着趕回宿舍樓的人，抽空拉低冰冷的帽檐格擋住又細又密的小雨滴，除了從樹上打着轉飄下的幾片枯黃落葉證明了東方不敗的存在，沒人發覺這一幕。

東方……

東方……

誰在喊本尊？！

令狐沖？

不，那個迂腐男子只會糊塗的稱呼他為……東方姑娘。

楊蓮亭？

更不會，那個粗魯大漢有這心沒這膽。

那還能有誰？

陷入夢魇的東方不敗，塞滿一張張熟識面孔的腦袋顯得有些混亂，白皙的臉頰快速泛過惱怒的神采，不準再用如此親昵的口吻，喚本尊的名字了！

“東方……”偏偏，這兩個字就像貼上魔咒一樣，不停萦繞在東方不敗耳畔。

閉嘴！東方不敗心裏咬牙切齒低咒一句。

仰躺在高高樹幹上的身體順勢打了個滾，“嗞啦！”一聲，東方不敗直直從二十幾米高的榕樹上掉了下來。

不好！

曲少宸半個身子被濃密的樹蔭遮蔽，出色的俊臉上終歸失去了平常的風度。

伴着樹葉一同出現的黑色身影，叫曲少宸緊張的将兩手繃得筆直，不同于陽臺上的刃白，這次！他的皮手套是真正感受到了從少年身上傳來的溫度。

是那種教人……難以放手的溫度。

“你一定要選擇這麽危險的方式嗎？！”沖着略帶迷糊的東方不敗低吼，曲少宸英挺的眉峰皺得死緊，他非常不滿，寡言的沉默形象更是掠過陣陣惱意。

少年翻下九樓是如此，墜下樹杈也是如此，這樣的不管不顧，真當他跟刃白的心髒是用鋼鐵打造的麽？

怒意叫曲少宸聲音更加低沉，引起了東方不敗的注意。

少年過長的黑發與衣褲在樹上時，均已被雨水露珠打濕，鳳眸內的迷霧淡去，露出曲少宸一張幹淨但卻緊繃的俊顏，東方不敗舔舔幹涸的唇瓣，解釋，“我是不會有事的。”

“你是沒事，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有沒有事！”這句話惱羞成怒的脫出口時，曲少宸不禁苦笑了下，“毫不費力的把我與刃白的關心拿去玩耍，看到我們驚慌失措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

關心……？

東方不敗迷惑的撫摸下耳尖，納悶的琢磨着，“關心？”

你看你看……

曲少宸有一刻都快笑出淚花來了。

想想就覺得很可笑呀……

原以為，說完這話，東方不敗會懂。

勞心勞力的為少年操心許久，換來的卻是對方懵懂不解的疑惑。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貼近對方，銳氣逼人的望進東方不敗清澈的瞳仁內，悲哀鑽到曲少宸眉梢處，似乎連那道疤痕都帶出扭曲來，“你沖動躍下陽臺時，就不曾為別人做過打算？”

漆黑的眼仁仿佛走廊處最深暗的拐角處，閃着壓抑與彷徨，只有眼前精致少年的回答才是曲少宸唯一的救贖。

“我……是有預謀的。”其實不算沖動。

“你是在質問我不曾為刃白做打算？”他的确沒有。

“刃白生氣的原因，不外乎是這個。”嘆了口氣，少年口吻篤定，食指中指夾起銀針從曲少宸眼前一晃而過，針尖凝固的那一抹紅宛如胸前朱砂，一瞬恍惚了東方不敗的眼。

刃白的血。

豔得奪目。

一把捉住東方不敗持針的手，曲少宸笑了一下，笑意卻未達眼底，“我想你誤會了，你傷的從來就不是他的臉，是他的這兒……”

這樣說着，曲少宸難得強迫性的，将東方不敗的右手按上自己的左胸腔，而伴随東方不敗的舉動，兩指間猶未收回的銀針，就這樣尖利的紮入了男人的軍服！

噗通——噗通——

有規則的，昭示着末世人類掙紮求存的跳動……

與刃白時常被他氣得心如鼓擂的聲音不一樣，曲少宸的心跳總是這樣一下下的，規律有力的，鼓動出令東方不敗心神安定的力量。

可是不到一會兒，手裏的銀針成了燙手山芋，東方不敗指尖被曲少宸鮮血泛過的地方，僵硬異常，這種僵直接着又貫穿四肢，“你到底想幹什麽！”少年想都沒想便把費盡心思奪回的武器甩手擲了出去。

也不是想象中那般無所謂吶。

看到東方不敗臉上不加掩飾的斥責，曲少宸反而笑了，體貼的把少年頰邊細碎柔軟的發絲撥到耳後，喃喃，“我只是在教你……什麽是‘真心實意’。”

“刃白？哼！他是真心喜歡與我作對吧？”

“那也是他關心的表現……一種獨特的表達而已。”

“……”

“東方，心情不好嗎？”

“是。”

“要不要去打獵輕松下？”

“打獵？”東方不敗挑眉，諷刺，“這個世界除了人，難道還有別的活物？”

“當然有！”

“什麽？”

“活死人。”

這樣的場景聳人聽聞。

帝都國防軍校，在一區異能者群居的地帶相接處，竟單獨劃開了一個區域——

關押喪屍？！

不，這些不純粹是喪屍。

簡直稱的上是……怪物。

東方不敗馬上反應過來，指着像修羅地獄般的鬥獸場，詢問，“新兵知道嗎？”

漂亮的鳳眸盯着場內，被劃開的範圍其實不大，只要朝遠處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鬥獸場是連着軍校外頭的，只是叫一扇加鉻的鋼門暫時隔絕開來。

這樣的做法是非常冒險的。

監獄那夜發生的意外，東方不敗始終記憶猶新。

“這些獵殺者、舔食者，都是平時給異能者當練手用的，還有它們這個地方……”

睨見東方不敗充滿探究的視線，曲少宸表情變得嚴肅，邊說着，邊擡起指尖點了點自己的額頭，“這兒，正中，蘊藏着我們需要的結晶。”

“結晶有什麽作用？普通喪屍反倒沒有？”

捕捉到關鍵詞，東方不敗轉眸，在瞧見下方場內時不時迸出的耀眼光暈，幾乎照亮整個暗蒙蒙的天地時，少年那對平靜已久的眸，不禁閃動出同樣璀璨的芒動。

“普通喪屍不過是一堆能行走的腐肉，不具智慧，而它們不同，獵殺者的結晶可以提升異能，不過每個異能者的能力不同，對結晶體的需求自然也不一樣。”

曲少宸說這話的時候，透出點無奈，就是因為要搭配得當，所以有些稀缺的異能，總是找不到對應的晶體升級。

“異能者要如何使用它？”

莫名的感覺湧上來，說不上來是什麽，東方不敗亮得灼人的眼，似乎不是對獵殺者感興趣，目标直奔場內幾個正在酣暢虐怪的異能者。

“找到自己屬性的晶核，握到掌心裏，如果是異能者，你便能不費吹灰之力捏碎它，反之，不是。”

這也是測試東方不敗是否身具異能，又是何種屬性異能者的辦法之一。

“這裏嗎？”白皙五指摸了下光潔的額際，東方不敗默默打定主意，迫不及待想飛身進場的虛步卻忽然頓住。

少年眼光閃爍了一下，獨特的嗓音勾勒出某種漫不經心，“少宸，強化系的晶核……長什麽樣？”

這樣……

中午睡夢中，灰眼男人冷冰冰轉身離去的詛咒，總可以心安理得的打破了。

☆、三十四章

“……金色。”

面對着他，眼角處有道醜陋疤痕的英挺男人，片刻後松開緊抿的唇，說道。

跟刃白性格色彩極為相近的顏色。

濃烈、耀眼、無法忽略。

之後，東方不敗扯起唇角，一步一步走下臺階時，又附加了句，“順便，你呢？”

聲音很漠然，似乎問詢的不過一樁無所謂的事。

一個激靈直沖曲少宸心尖，左手虛握成拳抵在嘴邊，正好擋住那抹勾起的弧度，口吻貌似帶點遺憾，“我的……估計這裏不會有。”

亦步亦趨的跟在東方不敗身後，原本對東方不敗只談及刃白晶核的話，生出的小小不滿，還未經過長時間的發酵，便讓少年俐落的埋進朦胧之中。

連補償都非要這麽隐晦的表達，東方啊東方，自己隐隐有些期待，你将晶核贈給刃白的場景了。

雨後暖暖的陽光照進了曲少宸潮濕的心，從來都是……先動情的棋輸一着。

想讓東方了解刃白的心意，同樣，曲少宸也自私的想讓少年窺探他的內心。

摸上胸口那處細微的傷口，曲少宸不禁回憶少年第一次與他交握的手，骨節分明，纖長有力。

那不是一雙殺人的手，反倒像是末世中落魄的貴族子弟，因形勢所迫，而流離失所。

但就是這雙漂亮得可以駕馭鋼琴的手，卻在同一天，分別犀利的在他和刃白身上，滑下了一道不深可卻刻骨的傷痕。

“東方，從軍者，不管是情感亦或是武器，一旦認定，就算豁出生命，也一定要牢牢抓住！”

瞥了一眼東方不敗手裏的武器，曲少宸面無表情的提醒。

那根沾染他與刃白血跡的銀針，被東方不敗握在手心的感覺，仿佛三人間多了一種必不可少的羁絆，給柔韌的紅絲緊緊捆綁在一起。

這樣令人臉紅心跳的羁約，曲少宸又怎麽會允許，銀針落到不相幹人的手裏。

空氣中頓時搖曳出一種嚴肅的味道。

東方不敗愣了愣，最後回給了曲少宸一個堅定的眼神，承諾，“不會再有下次。”

…………

“嘿，小娃娃，這裏可不是你玩耍的好去處。”

當東方不敗的身影施施然出現時，有人不可置信的喊了句，誇張的叫聲很快吸引了場內其餘人的視線。

操着怪異腔調的是個彪形大漢，斜睨着東方不敗的神情就像一個成績優異的資優生。

這麽個不及肩膀的小個子，想幹什麽？！

憑着這小身板，恐怕給變異種塞牙縫都嫌少！

場內，是十人為一單元的異能者，将輔助系的一位高挑姑娘仔細圈護在中間，強化系的負責打頭陣，各種遠程攻擊者墊在最後。

“喂喂，傑克，不要分神！給我集中舔爺們的注意力！”

隊長出手是一貫的簡單暴力！炙燙的火球貼着飙形大漢身邊擦過，在對方的怪叫聲中冷哼，“……這是對你走神的獎勵。”

不可否認，團隊作戰，是絕對的“差之分毫失之千裏”，當T的強化系就是一面堅固城牆，一旦從外界被打破，城內受庇護的生命便如手心裏的散沙，團的再緊也是枉然。

從隊長手心擲出的火球，在飛速掠過飙形大漢後，竟砰的一下，将突兀出現在半空的喪屍砸了下來。

偶然？

不，東方不敗右手持針，黑色如墨的眼睛閃爍着趣味的光芒。

從敵人預備出擊的路線，再到彪形大漢引怪時的偶然失誤，乃至狡猾的舔食者抓住機會躍上半空的想法，都在火焰男的算計範圍之內。

被教訓的傑克一肚子火沒處發，僵硬的活動了下脖子，驀地怒氣騰騰的一腳踢爆了舔食者巨大的頭顱，蔓延開的腥臭味與白花花的腦漿，瞬間濺到東方不敗嶄新的軍靴上。

退後一步，鞋上暈出的一灘濃稠黑紅，讓東方不敗微微皺起眉頭。

自然而然的把少年的退步曲解為是懦弱，傑克的目光充斥着輕蔑的挑釁，厚實的唇吐出一句，“小鬼，你很危險。”

男人粗噶的聲線，并非刃白戲谑的調調，更不存在曲少宸的沉穩正經。

總的來說，無論是對方報複性的行為，還是那讓人想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