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章節
然哆嗦着流下淚來。
沈天福見蘭香醒了,忍不住将她緊緊的抱在懷中,一疊聲的道,“姐姐,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面說,一面流淚不止。
船艙中的沈氏見蘭香醒了,立刻兩掌合十,嘴中喃喃道,“菩薩顯靈,神佛保佑,我媳婦總算救過來了”
一旁的李秀兒和小月兒将蘭香醒了,也歡喜不已,俱都如沈氏那般念起佛號來。蘭香房中的丫頭燕兒和春紅見她醒了過來,也在旁邊掉下淚來。
蘭香由着沈天福抱了一會兒,便将她推開,低聲道,“小冤家,奴沒事了,快別哭了,在丫頭每跟前被她每瞧了去笑話你。”
沈天福聞言才知道自己在丫頭每跟前失态了,便用自己衣袖來拭淚,結果一擡手卻發現自己的衣袍全濕,旁邊的李秀兒見狀便忙将自己的汗巾子遞過去,沈天福接了方将自己臉上的淚和水漬擦幹淨。小月兒又替她斟了杯酒來,“官人,将這酒喝了,驅些兒寒氣。”
小月兒不說還好,這一說,沈天福真覺得自己冷起來。因為才将急着救人,一直緊張蘭香,還不覺着冷。此刻緩過勁兒來了,身子被那冰冷得濕衣服貼着,只覺陣陣發冷。
将小月兒遞過來的酒锺接了,沈天福卻将它遞到蘭香唇邊,“姐姐,你快将這酒喝了,祛除寒氣。”
蘭香看她那看着自己關切的眼神,也不多說,知道推辭也沒甚用處,她必定是要讓自己先喝的。于是便依言将沈天福遞到唇邊的酒一飲而盡。
沈氏見狀便吩咐底下丫頭每趕緊替自己孩兒和蘭香連斟了幾杯酒,令她每兩人喝下。幾杯酒喝下去後,兩人方覺得身子暖和了些。
落後沈氏又叫底下丫頭每将自己的外衫脫了,替兩人搭在身子上禦寒。沈天福卻不好意思披丫頭每的衣服,只教與蘭香披上。
蘭香打量了周圍的丫頭每一眼,只見她每因脫了外衫,冷得瑟瑟發抖,也不好意思的,便欲将她每脫下來的外衫還以些回去。忽地又看到今日跟随出來游湖的丫頭每俱都穿着綠裙子,心中便想到剛才自己在畫舫搖晃間,似是被一個穿綠裙子的人推了一把。想來那要害她的人便在今天出來的這幾個丫頭中間。一時不覺有些心冷,那還裙子的意思也淡了下去。只管披着閉上眼去。
雖閉上了眼,蘭香卻并沒有睡,只在腦中考慮到底是誰想要害她。才将推她那一下,若是小冤家發現得晚些,那自己今日豈不是會做一只水鬼了嗎?一想到這個,蘭香不免唏噓不已。到底是誰想要自己死?如果只是底下丫頭的話,那麽誰和自己有過節呢?
自進這宅中後,蘭香從未打罵過底下的丫頭婆子,也不曾和這些丫頭結怨。再說這些丫頭也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有人在背後主使。
大娘秀兒性子良善,自己與她一向相處得好。唯有那三娘進宅後,雖表面上對自己異常恭敬,也沒有與自己起過紛争,但隐隐約約蘭香覺着此事怕是和這個叫宋月梅的三娘有關。若真是她做的,那麽這個人的心機城府委實極深,倒是要認真防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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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上的幾位艄公奉命加緊将船撐回豐豫門去,一個多時辰後,終于将船撐到了豐豫門岸邊。此次出來踏青游湖,沈天福萬萬沒想到會發生蘭香落水幾乎喪命的事。本來想問她怎麽會到船尾去的,又是怎麽落的水?可見她閉目似是在睡覺的模樣便忍住口沒問。
到豐豫門岸邊後,沈天福便叫丫頭每好生服侍着蘭香,自己上岸去到那“碧波聚景”的園圃中,教裏面猶在吃酒賞花的管家永安和小厮,轎夫等人喊出來去岸邊接宅內女眷。
永安見到沈天福先與她磕了頭,後見家主一身水淋淋的,便問,“爹,這是怎的了?為何弄得這副模樣?這時辰還早哩,如何恁早就回來了?”
沈天福卻沉聲道,“小狗骨,問恁多則甚?快叫轎夫去前面接夫人和你衆娘每。”
永安見家主那一臉的不快之色,便也不再說話,趕緊吩咐小厮帶着轎夫出去接人。自己則跟在沈天福身後伺候。
沈天福走了幾步忽停止腳,轉身對永安說,“你且将你的外袍脫下來我穿。”永安忙應了,将自己的外袍脫下來與沈天福穿上,不久又去叫小厮隆兒将他的外衣脫下來與自己穿。
稍時,沈氏等宅內女眷俱都上了轎。沈天福領着宅內小厮依舊騎馬。一行人回西通禦坊的沈宅去。一回宅,沈天福便叫丫頭每去将浴盆拿來,再熬些熱湯來與蘭香洗澡。自己也陪着她一起洗了,換了幹淨衣服,扶她去床榻上躺下,自己在一邊兒陪着她。
又吩咐丫頭出去叫管家永安去請郎中來與蘭香瞧一瞧。蘭香卻說,“不妨事,不用請郎中,好生歇息調養幾日便好了。”
沈天福不同意,“還是叫郎中來瞧一瞧,開些祛寒氣定神的藥來吃一吃。”
蘭香卻堅持道,“奴的身子還沒那麽嬌氣,我只要你陪着我,便比甚郎中都管用。”
沈天福見她說這話時看着她情意綿綿,一派真摯的眼神,心間不由得軟了下去。便依了她,又說,“此番,你受了驚吓,我便一直在你房中陪你,直到你好完全了。”
“如此看來奴還是因禍得福了。我若一直不好,你便一直在我房中陪我,由得她每打饑荒去。”蘭香微微笑道。
沈天福聽了便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姐姐都這般模樣了,還說這些笑話哩。”頓了頓,似是想起來甚麽似的問,“姐姐,才将我見你在船上閉目休憩,不曾問你。你此番落水到底是怎回事?好端端的怎會掉到水裏去了?”
第六十七回
蘭香在心中躊躇了一會兒,不知是否該和小冤家說。如今又沒甚麽把握說是誰做的,只是一些懷疑而已。但若不對她說,又怕這害自己的人心思毒辣,将來怕是對宅子裏其他人不利。
沈天福見蘭香沉吟不決的樣子,便知這次她落水怕是沒那麽簡單,否則依姐姐的脾氣,早将這事說了出來。到底她想在想甚麽,又在顧忌甚麽?
遲疑了一會兒,蘭香終于說,“小冤家,此次奴落水似是意外,又似不是意外。”
沈天福聽蘭香如此說,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便将蘭香的手握緊說道,“哦,姐姐是不是知道些甚麽?若是如此,且盡管說來。”
于是蘭香便将在畫舫上發生的事備細與沈天福說了。最後說自己只看到那在身後推自己的人穿得是綠裙子,應該是當天跟随出去的這宅子裏的丫頭。
沈天福聽了即刻氣得站了起來,恨聲說,“這些賊奴才膽子也忒大了,竟幹出這種欺主害命之事!待我去将今日去畫舫上的丫頭每俱都捆起來,好生拷問一番,我就不信揪不出這賤人。”
說罷,便欲往門外走去。蘭香趕忙拉住她急道,“小冤家,你小聲些兒,莫叫人聽了去。你且坐下,奴還有些話兒與你說。”
“姐姐有甚話快些兒說,我趕着去收拾這些可惡的奴才。”沈天福停住腳轉身對蘭香憤然說道。
蘭香卻一使勁将她拉到床邊坐下,“你坐下聽奴慢慢說來……”
須臾,蘭香便把自己心中的懷疑與推測對沈天福說了,最後說,“奴本不想說是三娘屋內的人,把她拉扯進來。倒教你說我容不得人。但奴又覺不将這些事與你說,怕将來會出更多對宅內人不利的事。”
“小月兒屋內的人……小月兒……”沈天福喃喃道,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但她也知道蘭香絕不可能無故亂懷疑人。看來自己對小月兒還是太不了解了。
“姐姐,她為何要這麽做?你與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沈天福問。
蘭香瞟了沈天福一眼,揉一揉眉心道,“你說為甚麽?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多得些你的寵愛。還有,她并不知你是女子,興許也是為了多與你在一起,得一個孩兒,後半世有所倚靠罷。”
“這……”沈天福搖搖頭,有些嘆氣道,“當初與她相識時,還覺着她人秀美,性子還不錯。怎的如今變化如此大。”
“她也許并不像你想的這樣。還有,如今也只是懷疑,若是你拿住那些丫頭來拷問,萬一她咬死不承認,到頭來反倒是教婆婆來嗔怪我。”
沈天福想一想,也的确是如蘭香所說那樣,一時還不能有所動作。可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未免也太憋氣了。自己難免為姐姐叫屈。
“那我每如今怎麽辦?難道這件事就這麽任由它過去?”沈天福看着蘭香皺眉問道。
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