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長天秋水共一色

第10章 ☆、章十

初一一大清早，我推開靜廬的大門，就見金子陵擡頭望着天際，扇子背在背後有一搭沒一搭的搖着。在殘雪的反光裏，我微微眯了眯眼睛，又是新的一年了，要加油啊！摸了摸藏在身後的東西，我露出賊賊的笑容。幾步上前，我拍拍金子陵的肩膀，“新年快樂。”我燦爛的笑着，大聲道着祝福。

“新年快樂。”金子陵回頭，折扇輕搖，“春天來了，寂山上快要恢複春意盎然了。”

我笑眯一雙眼睛，“沒錯，不過……”我背起手，圍着他走了一圈，然後故做姿态的搖了搖頭。

“怎麽？你的表情充滿了遺憾哦。”金子陵随着我轉了半圈。

“因為你過年還一身藍衣，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啊。”我指指他的扇子，“連扇子也是藍色的。”

“哦？那你認為，要怎樣才有過年的氣氛？”他好整以暇的望着我。

“早就準備好了。”我從身後抽出一把扇子，“新年禮物。”

金子陵不動聲色的接過，刷的一聲抖開扇子。我只望了一眼，随即立刻不忍心的蹲地，笑到全身發抖。實在是太好笑了，太太好笑了。一襲藍衣，俊秀風雅的金子陵，拿着一把紅紙灑金的扇子，上面還有我用我自己估計都認不太出來的狂草提的幾個大字。想到那幾個字，我就忍不出笑到止都止不住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寫的時候，就突然想到這句話了，現在看到，還真是覺得……合适啊。

“咦？這上面寫的是什麽？”聽到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我勉強控制住臉上的表情擡頭，就見金子陵正低頭研究紙扇上的字跡，“風，風什麽？”

我強壓住笑意，不錯嘛，還看出了頭一個字。站起來指着扇子上的幾個字，我一字一頓的道，“風、流、天、下、我、一、人！”

“恩？”金子陵眉頭一挑，扇子轉了個半圈，他拿在手裏搖了幾下，“不錯不錯，确實不錯，只是你這字寫得太讓人認不出來了。所謂書法這種東西，還是要讓大家都能夠欣賞才好對吧？哈哈。”

我揚眉，難道這幾個字，你還真想昭告天下嗎？

果然，我還是太小看金子陵了嗎？

“我們，今天是要去市集對吧？”我扯了扯嘴角，大約是扯出了一點笑意。

“沒錯。”金子陵折扇輕搖，說不盡的風流，道不完的潇灑。

可是，可是……

“你真準備拿着這把扇子出門？”我強壓着手指的顫抖，指向他手裏那把紅紙灑金的折扇。

“咦——寧知秋你一翻心意，特意送了我這麽一把好扇子，”金子陵淺笑，平時裏清澈的目光似是反射了豔陽，一片波光潋滟，看得出心情極好，“如果我不用，豈不是辜負了這翻好意？”

我一口氣差點嗆在喉嚨裏，“咳咳，所以你就打算拿着這個出門。”

“當然，好東西要和大家分享才是。哈哈。”他笑着，率先走出靜廬。

“哎，等等我啊！”

走在他身後一步之搖，我無奈的撫額，他竟然真把這把扇子拿出來招搖過市，還笑得一副風雅潇灑的樣子。

那扇子上的字，恩恩，我真覺得很丢臉，他難道不覺得嗎？

看看集市上那高得離奇的回頭率，雖然估計沒人看得出寫的是什麽，可是就僅是那藍配紅的顯眼，啧啧……

恩？！

決定了，反正拿着扇子在手的人是他不是我，我就當，不知道那把扇子是怎麽來的好了。反正也沒人知道那是我寫的，哈哈！而且，估計金子陵當着我的面把扇子拿出來，也沒懷什麽好心，誰叫我那麽大聲的嘲笑他呢。

不動如山不動如山，就當完全看不到，也不知道！

正想着，就見金子陵回頭，我立刻奉送燦爛的笑臉一個，他搖了搖手裏的折扇，也是一笑，這相視一笑中，如果，沒有各懷鬼胎的默契，當然就更好了。

雪消冰融之後，春色漸露，寂山靜廬也逐漸染上了綠色春意。

“什麽？出遠門？”我抖開晾曬的被子，有些驚訝的回頭。

“沒錯，”金子陵悠閑的搖着那把紅扇，“天下之大，可供去處甚多，只有行萬裏路，才能了解天下之壯麗。”

“……”你大爺還不準備換把扇子啊？！

算了，習慣就好，“那這一次準備去哪裏？”

“吾很久之前曾去過西域，近日準備再去一次。那裏的人文風光與中原迥異，值得再去。況且，吾很是想念西域與中原不同的花果茶。”

“西域？”我一下來了興趣，“你們這裏的西域，是什麽樣子的？”

“欲知到底如何，何不親自前往一觀？”金子陵笑着提議道。

“好啊好啊。”我立刻點頭，“說起來，我以前也很喜歡出門旅游的，可惜常常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啊。雖然偶爾也有例外。”

“哦？為何如此？”

我微微揚頭，思忖着道，“大約，是太髒人又太多了，而我去之前又總把景色想得太過于美好。結果，當然就很掃興了。不過，其實只要不計較太多的話，或者說換一個角度來看，也有美不勝收的地方。”

“太髒人又太多，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大有問題哦。”

“是啊。”我簡要解釋了一翻，“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旅游都讓人失望的，偶爾還是有驚喜。”我勾起唇角，有些懷念的溫柔笑容，才配這些地方，“黃山的奇、武夷的險、松花江的雪、南海的波濤、九寨的秋葉，還有，康定最美最美的情歌。都讓人見之忘俗，想要一往再往啊。”

靜站在那裏回味了一下，我驀地回過神來，“啊，如果要出門的話，還要收拾東西呢，我們什麽時候動身？”西域，想想就覺得是很有趣的地方呢。

“等你收拾好東西，我們立刻就動身。”金子陵道。

“好好，我馬上去收拾。”我歡呼了一聲，轉身進屋收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