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發妖姬
琉夏被刺的那一瞬倒沒有傷口恢複時這麽痛,竹染親自給她換下了血衣,才睡了片刻,又發起燒來,口中一直呢喃着叫着哥哥。
竹染沖她怒吼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怎麽還對他念念不忘!”
她根本沒有聽到他說什麽,翻來覆去地掙紮着,傷口也因此有些裂開,剛換好的寝衣又被染紅了,嘴裏不停的叫着:“哥哥,好痛……”
竹染再也不忍心責怪她,他坐到琉夏身邊去,将她扶起來摟到自己懷中,親自為她拭去額上的汗珠,咬咬牙,為了她盡快好起來,安慰她道:“哥哥在這裏,你好好睡一覺傷口才恢複的快,聽話。”
琉夏似乎聽見了,她伸手搭着竹染的肩膀,将頭靠在他的胸口,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不多時,燒便開始退了下來,他想要放她躺好,剛放下她又驚醒,不得已,他只好摟着她陪她睡。
知道竹染喜歡琉夏後,幽若本想着找個機會告訴他,腹中已經有了他的骨肉……念在這個小生命的份上,或許他會回心轉意。等琉夏傷好了,幽若便會去勸她回去。
又是幾個時辰過去了,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竹染的蹤影,想過來問問竹染何時才會回寝殿,順便看看琉夏的傷勢。
屋子裏亂作一團,收拾血跡的,換溫水的,送幹淨衣服的……沒有人注意到幽若已經走到房中,就算注意到也無暇顧及。
連日來幽若因為初孕的不适常常幹嘔,身形已經消瘦,自從琉夏來了她憂思過多更是雪上加霜,臉色比琉夏好不了多少。如今親眼見到竹染對琉夏的疼惜,這個跟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懷中正抱着他鐘情的女子!他眉頭緊皺,臉上挂着淚痕,顯然,他恨不能代替她受苦。
“竹染……”她從沒有見過冷酷的他居然會有這麽溫柔的一面,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跟他說什麽。
說什麽都是枉然,他聽不進去,他的世界裏只有琉夏,何曾有過我?
幽若自幼就是天山的掌上明珠,還是少女時就被尊上收入門中,沒過多久就當了高高在上的長留山掌門。習慣了衆星捧月的她,自從遇到竹染便愛上了他的冷酷與神秘,他對待自己時而冷漠時而熱情,模棱兩可的态度卻讓自己更想探究他的內心。而當自己深深陷進他冰冷的無底深淵,卻正好又被他的冷酷所傷,心高氣傲的她如何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她恨他,也恨自己。
七殺殿的風無情的呼嘯着,她像沒有靈魂的木偶般走出了魔界。
“禀報聖君,王妃她……”
竹染側頭瞪了他一眼,“什麽王妃?以後再敢胡說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Advertisement
本來他的疤痕已經令人觸目驚心,不怒自威,看他盛怒的樣子卻更加可怖,“屬下不敢,那個,那個幽若已經離開了。”
琉夏的傷口已經開始複原,竹染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立刻趕去追回幽若,玉石還沒有得到,休想離開!
琉夏本來一直覺得被哥哥溫暖的抱着,突然之間哥哥的懷抱不在了。她不安起來,慢慢蘇醒,聽到背後有侍女的說話聲:
“你知道嗎?幽若被氣走了?”
“嗯,王妃跟聖君雖沒有拜過天地,但他們早就有了夫妻之實,如今聖君有了琉夏,看都不看她一眼,要是我也會受不了的。”
“噓,別說了。”
“嗯。”
單春秋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身旁圍着一群魔女,他揉了揉頭上被撞傷的地方,忍着疼痛問道:“這是哪裏?聖君呢?”
“禀護法,這裏是客棧,屬下怕您受到傷害,特意帶您出來了。”
“什麽意思?這裏不是花島 ”他立刻站起來,“你們都出來了那聖君怎麽辦?他人呢?”
一群魔女通通吓得跪下:“聖君還在花島。”
單春秋心系聖君的安危,他立即飛回了花闕。
殺阡陌睡在自己房中的床榻上,旁邊坐着一個側對着自己的白發女子。
單春秋無法判斷她是敵是友,警覺地隐藏起自己躲在房外偷看。
雪魂不知凝視了殺阡陌多久,看得出了神,意識已經停留在對主人梵天的妄想裏。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服飾,不再遲疑,附身将自己的唇輕輕落在殺阡陌那令人神魂颠倒的臉上。
單春秋暗自感嘆:這又是誰?唉,怎麽每個女子都抵擋不了聖君的美貌!
“唉!”他長嘆了一口氣。
房中的女子驚覺地側了一下頭,忽然便消失不見。
單春秋正在納悶,脖子卻忽然被人掐住了,眼前出現了那個白發女子。
“雪魂?你是雪魂嗎?”他見過她的女裝打扮,“今日不是十五,你怎麽?”
見是單春秋,雪魂慢慢松開了手,“以後,我永遠都是女兒身了。”
“這是為何?”他不解,還有點為她遺憾。
雪魂看向屋內的殺阡陌,微笑着說:“為了他……”
單春秋難以置信地瞪大着他藍色的雙眼,“怎麽連你也喜歡上了聖君?”
“他太像主人了,主人在的時候我不能與他厮守,現在我已經是女兒身了,我不想再錯過。等他醒了,我要帶他離開這裏,去他父親的以前住過的宮殿……”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可是聖君他醒了會接受你嗎?且不說他心裏喜歡着花千骨,根本容不下你;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他接受了你,聖君喜歡孩子,你這個新得的女兒身能為他誕下子嗣嗎?”
雪魂被他說的火冒三丈,辯解道:“花千骨吃了暗虧,不可能再回來了!我這個身體能不能為他繁衍子嗣還未可知,就算不行,我也會對他百般的好,讓他放棄這個想法的。”
或許是先入為主,單春秋看慣了雪魂男兒身的模樣,如今她變成了女子,還想要霸占聖君,一想象兩個人在一起的場景……實在不敢想,“可是,就算你變成了女兒身,終究還是個男人啊!況且你曾經是聖君父親的屬下,年紀也比他長了許多歲,按輩分他還叫你一聲叔叔,明明是長輩,你還存有非分之想,簡直大逆不道,天理難……”
單春秋還沒說完,已經被雪魂一擊重重摔在牆上,湧出一口鮮血,頭上的撞傷還沒有完全消除疼痛,如今五髒六腑又差點被他摔碎,一時痛的說不出話來。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我是大他許多,可我看起來老嗎?哼!我敬你是小阡陌的忠仆才手下留情,休要再多管閑事,給我滾!”
單春秋捂着劇痛的胸口勉強站了起來,暗自揣度: 花千骨沒有半點法力,卻能一劍刺中琉夏要害,看來跟雪魂脫不了幹系。剛走一個禍水,又來一個妖邪!花千骨至少對我還算恭敬,而這個雪魂仗着自己的法力和身份根本沒有将我放在眼裏,一山不能容二虎,有他便沒有我,以後恐怕連再見聖君一面都是難事,還談什麽攻城拔寨一統六界的霸業!
權衡之下,決定先佯裝離開。
異朽閣:花千骨一直低垂着頭,不說話也不吃東西。
綠鞘看閣主得償所願,臉上洋溢着久違的笑臉,特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閣主愛吃的。
東方彧卿給花千骨夾了許多菜到她碗裏,她卻看都不看一眼,目光如死灰般黯然。
“骨頭,要不你哭出來吧,你這樣不吃不喝的又是何苦呢?”他坐到她的身邊,将她擁入懷中,“要是身子垮了,更沒有力氣去跟殺阡陌解釋了不是嗎?”
花千骨聽到他的名字,眼前閃過兩人纏綿的那個夜晚,那樣美好的星空下,他前所未有的溫柔……忽然意識到什麽,她掙脫了東方的懷抱,“不要這樣,東方,我,我已經是殺姐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