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是不是超級帥氣
周末鈴木起了大早,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把一直披散着的長發梳起來,在腦後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
她今天确實要去縣體育館,但并不是個人想要去看比賽,而是為了陪北信介的奶奶。
“奶奶,前面還有座位,要坐到前面一點的地方嗎,這裏能不能看見?”鈴木彎腰半扶着北奶奶下看臺的臺階,“小心一點。”
“我又沒有老到這個年紀,力氣也比小悠你大多了。”
說起這個鈴木又開始念叨:“奶奶你已經不是50多歲的時候了,那麽重的大米還是讓北前輩搬比較好,不說搬不搬得動,對腰的損耗也很大。”
“小悠總是這麽操心,不會的啦~”
鈴木也不回嘴,扶着北奶奶坐下:“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奶奶你要喝水嗎?”
“現在還不渴,不知道信介現在有沒有緊張……”
“我去看一下。”鈴木把随身背着的包放到座位上,起身往看臺邊上的門出去了。
北奶奶邊上的一個爺爺問:“這是淺田……鈴木家的孩子嗎?叫什麽來着……是春(haru)嗎?”
“是悠(haruka)啦。”
“哦哦!是悠,想起來了。她爸爸那件事……之後就很久沒有見到過了,都長這麽大啦?”
北奶奶微笑着回答:“是呀,長成溫柔的大姑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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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隊員入場還有一段時間,雙方隊伍還在各自整備的狀态。宮侑被一群女生叫着,在北信介敦促的目光下不情不願地去應對。
“給,慰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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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信介面前突然出現一袋運動果凍,轉頭發現拿着東西的人是鈴木。他道謝接過,不過還是解釋說明:“我不是正式隊員,比賽很可能不會上場。”
“嗯,我知道。奶奶擔心你會緊張。”
“不會緊張,而且我也不是正式隊員。”他溫和地笑笑。
“自己不上場的話不會更緊張嗎?”
“不會,我的隊友和後輩都非常優秀,我相信他們。”
宮治從洗手間回來,看到鈴木後過來打招呼。
“這是慰問品,比賽加油。”鈴木把手裏拿着的運動果凍遞給他。
“多謝。”
另一邊應付粉絲的宮侑原本就在不耐煩的邊緣,不經意間轉頭看到了鈴木,頓時準備也過去插一腳加入話題:“悠!你特地來給我加油了嗎!”
“那我先回去了。”鈴木聽到他的聲音之後,簡短地向北信介和宮治告別,扭頭就走。
“喂!過分了啊!”
宮侑看着對方甚至在聽見自己的聲音之後加快了腳步,不爽地想去要個說法,被自家兄弟拉住:“比賽快開始了。”
他還沒抱怨鈴木的行為,又被宮治塞了一袋運動果凍:“什麽啊?”
“慰問品。”宮治回答,剛才鈴木給了兩袋,看樣子把宮侑的份也算上了。
“哦~”宮侑的表情多雲轉晴,“沒想到悠那家夥這麽害羞啊~”
“……不,她明顯是嫌你煩。”
“治你這是嫉妒~”
“嫉妒你什麽,嫉妒悠繞着你走嗎?”
兄弟倆的大戰一觸即發。
然後他們看到了邊上的北信介和善的目光……
他們互相“嘁”了一聲,乖乖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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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前輩說他不緊張,因為不是正式隊員,所以不一定會上場。”鈴木坐回到北奶奶身邊。
“小悠不往那邊去嗎?”北奶奶倒不太擔心孫子的情況,指了指觀衆席另外一邊,“陪着我這樣一個老婆婆會不會太無聊啦?”
她們現在的位置坐的都是稻荷崎家長會、OB會和學校附近商店街的人,學生的拉拉隊和宮兄弟的後援會在另一邊,中間還隔着學校的吹奏部。
“我陪着奶奶就好了。”鈴木怕被念叨,不敢說自己沒有朋友也不願意和學校的同學接觸,于是采用了這樣的說法。
邊上年長的家長們頓時都覺得鈴木願意陪老人家,是個孝順又溫和的好孩子。
北奶奶拉着她的手拍拍,開玩笑地說:“那小悠給我做孫媳婦好不好呀?”
鈴木果斷拒絕:“不要。”
“小時候明明還說要嫁給信介的……”
“小時候不懂事瞎說的。”
鈴木感覺北奶奶握住自己的手,低下頭,看見她用她枯槁的手與自己的相貼,像是在比手掌的大小。她的手很幹燥,關節變形粗大,常年勞作留下不少老繭,還有歲月留下的深刻的溝壑,幹硬粗糙,但是很溫暖。
北奶奶說:“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小悠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要向前看,才能一直走下去。”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鈴木知道她想說的話,輕輕應了一聲“我知道”哄她,沒有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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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隊員差不多同時進場,經過短暫的熟悉場地和練習,播報員介紹了雙方隊伍的正式隊員、、教練和指導老師之後比賽正式開始。
去年的春高預選賽鈴木也陪北奶奶來看總決賽了,只不過那時候她完全心不在焉,在嘈雜的加油聲和銅管樂聲中一個人靜靜地發呆,最後連哪支隊伍贏了都沒反應過來,最後才知道稻荷崎是冠軍。
包括5月與丹羽一起看的那一場練習賽,她多數時間也是在與丹羽聊近況。
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因為稻荷崎中多了兩個她認識的人,這一次認真地看了全程。
她視力不好,動态視力也比一般人要差一點,看不全場人員的走位調動,有時候甚至看不清排球的軌跡,只好盯着宮兄弟那奪人眼球的金銀發。
雖然盯着盯着也會漏掉就是了。
排球的比賽規則相對簡單,就算鈴木從來沒有去了解過,在雙方打完第一場後也明白了計分機制。
她一直都知道宮兄弟在排球方面很厲害,但那只是一個概念,從來沒有切實地在她的腦海裏留下過印象。這還是她第一次了解在球場上的他們。像是舞臺上被聚光燈鎖定的焦點,利落的扣殺、沒有一絲多餘動作的接球、精準的托球,踏步、下蹲、起跳,一舉手一投足,仿佛鏈接着觀衆的呼吸與心跳。
“好!!”第三場賽初無觸球發球得分的宮侑握拳叫好,場上稻荷崎的觀衆也爆發出喝彩聲。
吹奏部馬上在指揮的帶領下奏響恢弘熱烈的進行曲。
鈴木不自覺地握了握放在膝蓋上的左手,生疏地學着他那樣輕輕地發出聲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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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局賽制到第四場,稻荷崎提前拿到三分結束比賽。
稻荷崎的隊伍在北信介的帶領下來觀衆席這邊像觀衆致謝。
沒一會兒觀衆席上的長輩嗆起聲來,也意味着正式嚴肅的氛圍已經過去,接下來是閑聊時間了。
“最後一分發的球太爛了,要不是阿蘭攔下來,就等着打第五局吧!”
“反正都攔下來了,”宮侑小聲嘟哝着頂嘴,看到低頭正在和北奶奶說話的鈴木,連忙招手,“悠——”
他見鈴木轉頭看自己了,飛揚起雙眉:“怎麽樣,我是不是超級帥氣!”
鈴木思考了一下,略微點頭:“嗯。”
宮侑原本以為又會是“沒有”“煩人”這樣的回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感覺到高興,就聽見觀衆席上的爺爺們大嗓門地讨論開了:
“小子這次眼光比之前可好多了!”
“悠?好孩子你可千萬別被這小子騙了啊!”
“上次那個女朋友談了多久,兩個月?”
宮侑臉上紅一陣紫一陣:“好啰嗦啊臭老頭們!”
鈴木平靜地撇清關系:“我和宮同學沒有什麽戀愛關系,我也不是他的女朋友。”
這邊的觀衆席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引發了一陣哄笑。
“什麽嘛,還沒有追到?”
“這樣的男人還是甩了吧!小悠我介紹我孫子給你!”
“男朋友的話還是選阿治吧,阿侑完全不行。”
這都不能叫拆臺,爺爺奶奶們完全是恨不得拆完臺再給他挖個坑埋了。
宮治在看戲之餘還不忘說一聲“謝謝”。
宮侑氣得大喊:“臭老頭你孫子才上小學吧!而且我比治帥多了好嗎……”
鈴木沒有受這些對話影響,低聲和北奶奶說了一聲,先彎着腰從觀衆席的人群中穿出來,去體育館外面的小商鋪買水。她剛付完錢,就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還以為你肯定在家的,問了對面的阿姨才知道陪北奶奶來看比賽了,”來人是個個子高高的男人,剛剃了板寸,看上去剛毅正直,他聲音低沉穩重,“爸爸上次的提議有考慮好嗎?這個學期結束之後就搬到京都去……”
“悠……?”宮治也是出來買水的,沒想到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我的回答和之前一樣,辛苦您跑這一趟了。”鈴木微微鞠躬,抱着水徑直返回體育館。
男人提高了聲音喊:“我會轉告爸爸,但也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他說完之後向宮治點了點頭,就先離開了,表情也不見有特地過來找鈴木卻被這樣冷漠對待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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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治買完水,回去路上遇到了拿着水站在觀衆席入口門外的鈴木,她背靠着牆,低頭盯着鞋尖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問:“不進去嗎?”
“等一下進去,”鈴木頓了頓,“還沒祝賀你們獲勝,恭喜,比賽很精彩。”
宮治學着她的樣子靠到牆上:“雖然沒聽出來恭喜的感覺,但還是謝了。”
“哦。”
他想了想:“侑在球場上很帥吧?”
“嗯,”鈴木語調淡淡的,“但還是很煩人。”
“哈哈哈,對。”宮治笑了一會兒,擡頭盯着對面牆壁與天花板的交界,“攤上這樣的兄弟真的很倒黴,目中無人、自大狂妄、任意妄為還不會為別人考慮……簡直差勁透了,但就算這樣,他也是我的兄弟。
“我不知道悠你打算對他做什麽。”
他的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如果你做得太過分,我還是會阻止你的。”
鈴木毫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讓他……”
“啊?”
宮治消化了對方說的內容整整一分鐘,越想越覺得離譜:
“就這??”
作者有話要說:
宮治:就這?
宮治:真的不用我再幫你一把嗎?
鈴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