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游戲開始
結束上午最後一節的體育課,午休時宮侑無聊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午飯已經結束,但是因為體育課劇烈運動後不久,亢奮的精神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一時半會兒睡不着。
但是他沒打算去騷擾……咳,找鈴木玩,他還在和對方賭氣。畢竟他和治最開始找她補習的時候,她那麽不情願,現在給別人講題卻不怎麽排斥,就算是順帶也讓他覺得不高興。
還是去找治玩吧,他這麽想着正準備起身,聽到斜前方和朋友一起拼桌吃午飯的女生說了一句:“你喜歡那個男生的話為什麽不主動告白?”
宮侑,又坐了回去。
另一個女生回答:“男生都是那樣的啦,女生先告白的話會被覺得很好搞定,他們就不會好好珍惜了!”
“但是……萬一被別人搶先了怎麽辦?”
“是會有這種風險咯~”
“他對你也有好感吧?如果現在告白的話肯定就拿下了。而且你既然喜歡那個男生,為什麽最近還要對別人态度那麽暧昧?他會誤會的吧。”
“呵~男生啊,都是很單純的生物,有着處于本能的争強好勝心理,出現隐形的競争對手才會更有動力。這樣一來,他就會先按捺不住先告白了。”
“噢!欲擒故縱?!好厲害!”
宮侑摸了摸下巴,他懂了。
原來鈴木是這個意思啊~
·
“這個欲擒故縱的游戲,我奉陪。”
他知道自己的計劃了啊。不過就算被知道計劃也無所謂,鈴木依舊堅信自己的目的最後能夠達成。
她用沒被拉住的右手抵住宮侑的胸口,掌心下心跳的震動沉穩而有力,篤定得像是他已經獲得了最後的勝利。她微微用力,宮侑也順勢後退,兩個人默契地分開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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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測着他的高度擡起頭,牽扯嘴角露出一個假笑:“可以,我們拭目以待。”
“好啊~”宮侑眯起眼睛應和。
一時間空氣中充滿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棒球部過來撿球的成員咽了口口水,小聲地道歉,飛快路過這兩個表面微笑,實則眼裏滿是可怕戰意的人,縮着脖子撿起球就往回跑。
宮侑提議:“既然是有輸贏的游戲,要加一點什麽賭注作為獎品嗎?”
“不用,對我來說結果就是獎品。”
“也行。”他一時間想不到有什麽可以為難她的賭注,外加她說得确實有道理,就認同了這個建議,“既然如此——”
宮侑略微低下頭,長睫投下一片陰影,藏住了眼底如同捕食者露出獠牙時銳利而驚人心魄的光。他半托半拉地牽引她的手到唇邊,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低沉的聲音蠱惑人心:
“游戲開始。”
鈴木兩秒後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麽,被燙到一般抽回了手:“你!”
她羞惱地握着自己的手,秀氣的眉毛擰成一團,一臉想罵人的表情。但凡鈴木身上現在還帶着一片隐形眼鏡,今天兩人就是一死一坐牢的下場。
“儀式感而已,不要這麽激動嘛,手給我~”
她維持着剛才的動作,沒有動。宮侑在她心裏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可信度現在更是徹底破産。
游戲剛開始就用這樣的招數确實不太地道,而且她的反應取悅到自己了,于是宮侑大度地表示退讓:“我保證我不會做什麽了,還要去體育館吧?”
鈴木只好猶豫地伸出手,憋屈地被宮侑拉着走。她戒備了一會兒,發現對方果然沒什麽動作,這才逐漸放松警惕。
走着走着,鈴木開口:“突然覺得有些欣慰。”
“哦,哪方面?”
“你居然知道‘欲擒故縱’是什麽意思這方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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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排球部活動室之後,排球部的隊員們照常去練習,而鈴木因為隐形眼鏡掉了沒辦法繼續學習,只好坐在牆邊發呆。
經過宮侑之前的提醒,她也開始注意到了,自己正在逐漸習慣宮兄弟的存在。不用說總是自己找上門來的宮侑,就連時常表現得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宮治,都已經超越了“普通認識”的範疇。
這不是好的現象。
“等到期末,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對自己說。
·
等排球部結束練習,隊員們三三兩兩地回到活動室,發現鈴木背靠着牆睡着了,平時大大咧咧的運動部男生們不約而同地放輕音量。
宮侑蹲到她面前正想把人叫起來,就看見宮治拿了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
宮治壓低聲音:“反正北前輩還要過一會兒才過來,讓悠多休息一會兒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宮侑也壓着聲音回複,不過他沒有馬上站起來,而是不服氣地拿開自家兄弟的外套,蓋上自己的。
“……有什麽區別嗎?”
“治的外套都是汗臭味,熏到悠了怎麽辦!”
“你的外套才都是汗臭味!”
只有面對來自兄弟的低級挑釁才會格外較真的宮治也開始了,撿起自己的外套硬要往鈴木身上蓋。
“治你走開,蓋我的!”
“你才走開!”
争執到後來,重點已經完全不是誰給鈴木蓋外套——
他們默契地扔下外套打了起來。
被吵醒的鈴木睜開眼睛看到泛着微紅的黑暗時,還以為自己終于從近視升級到了眼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從頭上扒拉下來兩件外套:“……”
另一邊扭打在一起的宮兄弟發現鈴木這位受害者醒已經過來,也馬上停手,開始意識到自己之前所作所為的不妥當之處,心虛地移開視線。
雖然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別人到底是好心借自己外套的,鈴木将外套歸還給宮兄弟之後并道謝之後,安靜地背靠着牆等北信介。
其他人先後換好衣服離開。宮兄弟之間沒什麽眼神交流,不約而同地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下陪她。
宮治從包裏拿出準備好的飯團,吃之前禮貌地詢問了鈴木,在她回答不需要之後主動忽略室內的另一個活人,拆掉最外面的塑料包裝,咬了一大口。
他一邊墊肚子,一邊旁觀自家兄弟的傻瓜舉動來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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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侑照舊我行我素,不管鈴木是不是想一個人靜靜,蹲到她面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被打了不生氣不說,還顯得更高興了。他笑眯眯地:“對了悠,今天古文課的時候小泉老師寫了兩句《詩經》上的句子。”
鈴木微微皺起眉,露出困惑的表情,臉上明明白白是“你居然知道《詩經》是什麽”的不信任。
“我也會聽課的好吧!”雖然很偶爾,雖然因為裏面有鈴木的名字,所以印象比較深刻。
“……好吧,是哪兩句?”
宮侑說:“不會讀。”
這次他在鈴木露出不出所料的了然表情之前強硬地拉起她的手:“但是記住了怎麽寫。”
鈴木抽了兩次手沒有成功,只好洩氣地随他去了。
宮侑的左手握着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與他惡劣的性格相反,溫暖熨帖,他捏得并不太用力,似乎在小心自己會不會傷到她。
教古文的小泉老師非常喜歡古詩詞文化,因此上課的時候也經常引申非課本內容。今天在黑板上寫下的詩句裏面有“悠悠”兩個字,還是用來表達愛情的,所以特地選這一句,既可以是探讨知識,又可以作為表白的話語。宮侑一心想着兩人間需要分出勝負的游戲,打算模棱兩可地動搖對方。
宮侑盤腿坐下,用手指在她手心一筆一劃寫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在她手心點下最後一筆,指尖觸到的溫暖慢慢消散,宮侑握着她手腕的手松開一點,用拇指暧昧地摩挲她的手腕,帶起對方肌膚微微的戰栗。他故意湊近了輕聲問:“怎麽樣?”
鈴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看上去有點茫然。
宮侑臉上勝券在握的自信笑容慢慢擴大。
“你……”鈴木沉吟了一會兒,“寫錯了兩個字。”
宮侑:“……”
一直在看戲的宮治咽下最後一口飯團:“爛!”
“你閉嘴!”
“是這樣寫的。”在兩兄弟的新一輪戰争開啓之前,鈴木反拉住宮侑的手,因為看不清楚,特地摸了一下他掌心的位置,然後才以指代筆一邊寫一邊解釋,“裏面的‘衿’是衣領的意思,所以部首是衣的簡寫,右邊有兩個點……”
一直以來打排球,手心磨出了薄薄的繭,用來保護手的主人在一次次擊球的動作中不會受傷,降低感受到的疼痛。但這一刻它們卻完全放棄抵抗,任由掌心輕巧卻清晰的微癢,順着血管暢通無阻地被傳遞到心髒。
鈴木寫完後松手:“好了。”
宮侑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宮侑坐着沒動。
宮侑突然捂着心口,“咚”的一聲,直直地倒到了地上。
鈴木被這突如其來的響動吓了一跳:“你怎麽了?”
“不用擔心,雖然不清楚具體什麽情況,”宮治吃完飯團,趁機上前兩步踩在兄弟的背上,“但往好處想,他可能只是死了呢?”
“喂治!說誰死了!”
于是宮兄弟的大亂鬥第二輪又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宮治:悠!我也有字要寫
鈴木伸出手
宮治(寫):侑是傻逼
鈴木(寫):很難不贊同
宮侑:我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