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百花百草
對于呂馨訴說的不甘,劉盈狀似絲毫也沒有耐心再聽,冷眼看過去,外間本在猶豫是否進入的幾名宦官,被帝王這一瞥,當即沒有任何遲疑,快步前進,然後分別一左一右,将呂馨及劉友一起拉出了大殿。
殿中劉氏與呂氏兩族,個個面面相觑,眼中均含內容,卻都不約而同的按捺住。
呂産與呂祿,是呂後的兩個親侄子,他們只需呂後一個簡單的眼神,就知道現在應該如何做。而呂氏家族,只要這兩人不動,其他人基本上也不會有不當之舉。
而劉氏一族,雖然在內心也覺淮陽王劉友對女色太過執着,可是畢竟同宗同脈,而且均是這種差不離喜好的男子,所以他們一致認為呂馨不但妒忌心重、而且不顧夫婿顏面,因此更是厭惡至極,對于這種冷處理,雖然心中還是覺得氣難平,可是畢竟開口将兩人拉下去的是當今陛下,且是劉姓嫡親後人,再如何覺得有話要說,可終究也不敢多說些什麽。
殿中相關權貴見當權兩族均沒什麽表态,自然也樂得繼續推杯置盞。
衆人都還記得,今日宴上重中之重,則是能夠與陛下聯姻,哪怕不能,也要為自家兒女選一門好親。
如此一來,至少在面上,大殿氣氛又漸漸恢複熱鬧。
張嫣輕吐口氣,當宴中安排的歌舞上殿後,衆人也是最放松時。
起身走動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整個殿中一派熱鬧歡笑之聲。
當酒足飯飽之時,魯元公主作為呂後的代表,自然要出面将所有貴女召集到一邊,與其說是單獨聚集作樂,還不如說是先期觀察這些貴女的品行與脾性。大漢對女子并沒有後面幾個朝代嚴苛,張嫣知曉,大概再過差不多半個時辰左右,那些貴公子也會陸陸續續的往那兒挪去,甚至連帝王也會借機往那兒去,而大殿最後會只留下呂後與衆權貴及各自帶來的家中女眷,直到等衆公子與貴女返回,然後宴席才算結束。
張嫣自然是有不想去的特權的,她對魯元公主私下撒嬌的嚷嚷:“阿母,阿嫣覺得有些悶,頭也暈沉沉的,想至外間走走,就不參與了吧!?”
“今日且放過你,待到明年,你可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張嫣的臉皺在一起,又因為飲了些佳釀,臉上泛着紅暈,魯元公主看着好笑,伸出手指寵溺的戳了下她的腦門道。
“嘿嘿,阿嫣曉得了!”張嫣露出要求被滿足的欣喜笑容,道:“阿母就讓阿嫣再逍遙些時日吧!明年事明年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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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人多酒多,大殿內的氣流也就不怎麽通暢,當張嫣走在未央宮的小林徑時,腦海裏有着前世裏蜂擁而至的記憶,而鼻間卻是萦繞着現下裏清新微涼的空氣,站在那一株要待冬日裏才開花的梅樹旁,擡眼遙望那遠處黑漆漆的一處,張嫣感到一陣陣的心酸與凄涼,那是北宮,未央宮最偏僻之處,她曾經在那兒生活了近二十多年,孤獨與苦悶伴随着她,她擡眼是那一片天、低頭是那一片地,無法出、無法進。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走完了那一世。這一世,她絕對不能讓自己再重蹈覆轍。
緩緩低頭,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張嫣,被不遠處隐隐約約的哭泣聲、勸慰與不甘的埋怨聲喚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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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都給我走開。”哭吵的呂馨正往偏殿的方向行去,看那模樣,應該是想從這兒私下裏求見呂後,可是卻是被偏殿急急跑出來的宦者與宮人阻攔。
“太後有令,殿中宴席依舊,還請淮陽王王妃早些折返,早些休憩。”阻攔她行進的宦者,一邊費力的抵擋着呂馨身邊宮人的推搡,一邊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将呂後的話傳到。
“本王妃今日必要見到太後,你等再要阻撓,本王妃就告你們一個不敬之罪,屆時可要小心項上腦袋。”呂馨見阻擋之勢太大,不由有些發急,威脅道。
一些宦者與宮人慌忙伏地跪下,但是均都跪伏在呂馨的面前,無形中也擋住了她的前路。
呂馨氣的雙手提裙擡腳就往一邊的宮人身上踢去。
宮人雖然心中也懼怕呂馨,但是對于呂後的吩咐更是絕對遵從,無奈之下,幾名宮人與宦者只能前赴後繼的,自地上爬起後繼續阻攔,然後再被踢趴下,再爬起。如此幾番,惹得宦者與宮人咬牙極恨、氣的呂馨又是陣陣跺腳哭鬧。
這一番折騰,已經吸引了幾個正巧出殿散步的權貴人家,這些人紛紛裝作沒瞧見,回避離開,但是張嫣看見了那些權貴人家嘴裏在嘟囔、眼睛裏透着鄙視、嘲諷、取笑。
張嫣貯在原地,內心有些掙紮。
可是最終她卻打算選擇離開,這混水,她不想倘,畢竟呂馨的作為無論阻攔與否,這臉已經丢了,沒必要将她自己搭進去惹人特別注目。更何況,她也做不了什麽。既然呂後吩咐不見她,那麽今晚呂馨是注定見不到呂後的。尤其是她看到偏殿那兒始終跪伏在地,卻沒有上前挨踢的宮人,正悄然站起身往殿中行去時,張嫣頓時不再猶豫,擡腳就走。
“翁主為何不去安撫?”低聲卻清澈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自她身後不遠處,緩緩向她這邊渡步過來的男子,她根本不認識,只是月光将他的眉目照得異常清朗,清晰的輪廓直到端正俊秀的五官,讓張嫣不由的願意多看兩眼。
“安撫什麽?”張嫣裝傻的問道。
陳買嘴角帶出一片淺笑,并不馬上答話。
張嫣心中警覺,臉上也跟着他露出同樣的淡笑,知禮懂禮的模樣,先行向他行禮,帶着些少女的俏皮,用手指向魯元公主與衆貴女聚集的殿閣方向道:“今日百豔吐芬芳,公子可莫要錯過。”
“百豔吐芬芳!?”陳買嘴角淺笑加深,看向張嫣的眼神有些莫名的跳動,他道:“百花百種香,百草百種味,不知雛花通常都喜哪一味草?”
張嫣眉眼一挑,百花?百草?以花比作女子,以草比作男子?
眼前之人,什麽情況!?
張嫣腦海裏突然冒出那一句:老牛啃嫩草!
然後另外一句:她好像。。。這是否算。。。也許。。。她被搭讪了。。。或者被調戲了!?
見張嫣一臉警惕與迷茫,陳買帶着些随意的身形突然端正站直,對着張嫣一個正經仕族禮,臉上表情也有所收斂,顯得慎重與誠懇的自我介紹道:“曲逆候陳平之子陳買,年方二十,至今未娶,當朝大行治禮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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