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嘗奶酪

第44章 42.

謝聆聲的聲音不輕不重,但卻直直地墜入了言酪的心間。

像是一顆巨石砸進了幽深不見底的水潭。

動靜很大，久久不能平靜。

謝聆聲的神情認真，又重複了一遍：“不是某個時段，而是每個時刻。”她頓了下,“只要是你。”

言酪聞言,睫毛輕顫,随後低垂眼睑,盯着自己新配的這一杯酒。

酒意自動散去，她現在又無比清醒，腦海裏還回蕩着剛剛謝聆聲說的真摯的話。

-是每一個時刻的你。

-不是某個時段,而是每個時刻。

-只要是你。

“謝聆聲……”言酪的唇瓣張了張，“謝謝你。”

謝聆聲的掌心貼着自己的膝蓋,她的掌心微微收攏,褲子都被她抓了些褶皺，還好茶幾不是透明的,否則她的緊張暴露無遺。

聽見言酪的聲音響起,謝聆聲一怔，而後應答：“不要跟我道謝。”

以往言酪道謝她都說的“不客氣”，唯獨這次她的回答不一樣。

剛剛那番話出自她的真心，出自她這麽多年來的感情，哪怕不只是做朋友那麽簡單。

言酪擡眼，心裏的積郁也散去：“好,我收回。”

“好。”

謝聆聲主動=話音落下，主動端起杯子：“要碰一下嗎？”

言酪舉杯，靜靜地看着謝聆聲。

謝聆聲的梨渦在燈光下晃着言酪的眼睛,只聽謝聆聲輕聲道：“敬我們的再見。”

杯子相碰，酒液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謝聆聲第一次覺得酒好喝，可她的酒量實在是太差勁，她強撐着沒表現出來，又讓言酪給自己配了一杯果酒。

“要看電影嗎？”謝聆聲沒着急着喝，提議道。

言酪的眼尾有些酒暈：“什麽電影？”

“不知道。”

謝聆聲的客廳架着投影儀，沒有遲蝶家裏的小電影院那麽誇張，她拿過遙控器，打開了投影儀，一邊操控着一邊道：“我師姐的家裏有個小型電影院，裏面還買了爆米花機。”

言酪的身體往後倒，靠着沙發，盯着天花板，笑着問：“那有賣飲料的嗎？”

“不止。”

“她還把客廳的一部分設成了酒吧，有時候熱鬧了點，還要請調酒師來家裏。”

言酪咧嘴：“熱鬧。”

“很熱鬧。”謝聆聲挑選着電影，“但我不是很習慣。”

言酪又把腦袋擡起來，笑意盈盈地望向謝聆聲，只是她就這樣看着，也不說話。

謝聆聲的脊背不自覺地挺更直了點，稍微掩飾了一下自己被盯着看的慌張，問着言酪：“怎麽了嗎？”

“那你習慣什麽？”

問完卻不等謝聆聲回答，言酪就前傾了一點身體，直截了當地問：“那你會習慣跟我這樣嗎？”

“嗯？”

“就……”言酪眯了下眼，找了個詞來形容，“獨處。”

謝聆聲失笑：“已經不需要我去習慣了。”

言酪一想，也對。

最初是在酒店，再後來是在車裏，再往後又是謝聆聲的家裏，她們面對面沒有第三人的獨處的次數很多。

同時也讓言酪覺得危險。

以前她光是對謝聆聲的了解甚少，就會被謝聆聲吸引，而現在随着跟謝聆聲越來越熟悉，謝聆聲這塊磁鐵的威力也在慢慢地加重，她更是逃不掉。

盡管言酪現在沒想逃。

可她越來越不滿足于只跟謝聆聲當朋友，哪怕她今晚問的是關于“朋友”這兩個字。

言酪想着這些，望着謝聆聲的側臉，輕咬了一下唇瓣。

謝聆聲挑了個電影：“看這個嗎？”

言酪定睛一看。

是《尋夢環游記》。

謝聆聲轉頭看着她：“叔叔只要不被遺忘，就會一直都在。”

言酪的鼻尖一酸：“嗯。”

謝聆聲又關掉了燈，在言酪的身邊坐下，兩人的杯子隔了一些距離，她們也隔了一些距離，沒有靠得太近。

一邊看電影一邊喝着酒，兩個人都覺得很舒服。

随着一口一口的酒下肚，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近了，肩靠着肩，手臂碰着手臂。

謝聆聲的呼吸放輕，注意力早就轉移到了言酪的身上。

明明兩個人都穿了衣服，隔着三四層的布料，她卻仿佛能感覺到言酪身上的溫度，這溫度延着她的肌膚，慢慢地往裏滲，直讓她的血液有些沸騰，四肢百骸也像是萌出了嫩芽。

電影不長，就一個半小時多點。

尾聲裏米格在給太奶奶彈奏《rememberme》時，言酪的眼睫已經承受不住，往下砸了兩顆眼淚。

她吸了吸鼻子，模糊的視線裏有一只手伸了過來。

謝聆聲給她遞了紙，只是什麽話都沒說。

言酪接過，想道謝，又忍住了，出口的話立馬拐了個彎：“電影很好看。”

時間就這樣走到了快九點。

電影結束，謝聆聲又開了燈，随後去了洗手間。

出來時言酪已經坐在了沙發上，眼神清明，只是鼻尖有些泛紅，哭過的痕跡仍舊明顯。

謝聆聲抿了下唇：“今晚可以在我這裏住下嗎？”

她們都喝了酒，她也不能像平常那樣送言酪回去，而小黎現在也不應該被她叫來上班。

言酪愣了半秒，反應過來：“行。”

她們現在關系都這麽好了，住一晚也不礙事，而且她還自動想起來住進冬夏家裏那晚謝聆聲打電話過來的語氣。

這一住更是心安理得。

不過她還是給冬夏發了消息，表示自己今晚會在謝聆聲這裏住下。

謝聆聲的客房很幹淨，跟酒店似的。

“我妹妹走後我讓家政阿姨來打掃過，床單都換了新的。”謝聆聲說着又往床上放了一套睡衣褲跟內衣褲，“這些都是我沒拆開過的。”

言酪的視線落在那一套白色配套內衣褲上。

“尺碼合适嗎？”言酪低笑一聲。

謝聆聲立馬清了下嗓子：“我不知道。”

這些都是在知道言酪從家裏以後買的。

她時常看微博群，剛好前幾天就有一個群友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大家都表示可以在家裏先備着這些東西，總比需要卻沒有的時候好多了。

謝聆聲覺得很對，就買了回來。

沒想到今晚真用上了。

可是言酪的尺碼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又怎麽會知道？

買的時候也在猶豫，其他的都還好，均碼的話言酪一定可以，但內衣……

謝聆聲只能按照自己的尺碼買了。

好在言酪現在拿起了看了一眼标簽上的尺碼，沖她彎了彎眼：“是我的尺碼，你好厲害。”

什麽厲害。

厲害什麽。

謝聆聲的耳朵逐漸升溫，但表面不顯，也只是翹了下唇：“等酒再散一會兒再洗澡，否則容易出事。”

“好。”

謝聆聲指了下牆：“我就在隔壁。”

“我知道。”言酪重複了一遍，“我就在隔壁。”

就隔了一堵牆。

謝聆聲回到了自己的主卧，她坐在床邊，握着手機，一動不動。

現在她才徹底反應過來，也徹底清醒。

言酪跟她就如她所說的那樣，只是隔了一堵牆而已。

明明剛再見那會兒都同床過，但竟然卻沒有此刻緊張。

一想到言酪穿着她挑的內衣褲，她的喉嚨就禁不住悄悄動了一下，随後又低下眼睫，想着言酪今晚跟她說的那些事情。

言酪在高中的時候，笑容是最燦爛的那個，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就連謝聆聲見到，也還會在大家注意不到的時候彎一下唇角。

謝聆聲以為言酪會一直這樣下去，或者也可能言酪會随着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加而不再笑得這樣開心，但她沒想過言酪在高中畢業以後就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

父親死亡，家裏垮掉，母親精神出問題，可還要上學，還要繼續生活。

擔子全到了言酪這裏。

謝聆聲的指腹摩挲了一下手機，沉沉嘆口氣。

言酪今晚看電影最後掉的眼淚讓她心疼，讓她想替言酪拭去，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謝聆聲往下倒，貼在了床上。

言酪在謝聆聲這住了一夜，她睡得很好，一覺直接睡到了早上十點半，而謝聆聲已經早早地去公司上班了，給她留了微信。

0.0:【電飯煲裏有粥，冰箱裏有面包牛奶，你看你喜歡哪個。】

0.0:【我就先去上班了。】

言酪抓了下頭發，敲了回複：【早。】

謝聆聲沒回，言酪也不着急，因為謝聆聲的工作不輕松。

她洗了漱，站在鏡子前，看着裏面的自己。

精氣神很好，也不需要化妝品打底遮蓋氣色，她咧了下唇，剛好手機屏幕就亮了。

她拿過解鎖，點開微信。

0.0:【剛剛李老頭又給我打電話來，讓我提前熟悉稿子。】

0.0:【周六我接你一起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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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又崩了

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