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天晚上,陳既明仍舊留在聞辰易的家中,他在這裏住得很習慣,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疲憊了一天,晚上一場酣暢淋漓,陳既明抱着聞辰易睡得很沉。
清晨,陳既明順着生物鐘醒來,聞辰易還睡着。手裏撥弄着聞辰易額前翹起的頭發繞啊繞,看着他閉上的雙眼發呆,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聞辰易被腦袋上不踏實的動靜弄醒,睜眼就是陳既明的臉。
陳既明聲音很柔和:“早上好。”
聞辰易順着窗簾之中的縫隙看到外面刺眼的陽光,眼睛不舒服地眯起來,喃喃一聲“早”,拽過被子捂頭繼續睡。
陳既明好笑地拍他的被子:“起了,要上班的。”
“不上了。”被子裏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陳既明對着被子看了一會兒,低低散漫放松身體:“那我也不去了。”
聞辰易在被子裏捂着回味沒做完的夢境,聲音模模糊糊:“你們不查崗哦?”
“要啊。”陳既明說。
“……”
幾分鐘後,聞辰易掙紮着用大清早虛弱的力氣推開被子,坐起身來。
“嘶。”
“怎麽了還好吧?”
聞辰易皺了皺眉頭,瞪他一眼——閉嘴。
陳既明猶嫌不夠,繼續說:“不會吧,我昨晚上檢查過啊。”
聞辰易拽過枕頭捂他的嘴,慢悠悠僵直起床,留下假裝鎮定的背影,喉嚨微啞:“快起床,扣工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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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律所其實沒什麽事,聞辰易還是早早到了,原因無非是早飯時間整個客廳充斥着一股戀愛的酸臭味,陳既明比過往還要殷勤,連灑掃庭除的活都攬上了,那明明是他的屋子。
殷勤就算了,關鍵是越湊越近的距離,臉上就差三個字——沒吃飽。
吓得聞辰易趕緊出門透口氣,挽救自己可憐的某處。
天氣越來越熱了,夏天第一只蟬在樹上聒噪,想想那個蕭瑟的冬天仿佛已經過去很久,枯萎的樹枝長出嫩葉,到現在變得郁郁蔥蔥,蒼厚有力,真是不一樣了。
聞辰易坐在律所的休息區研究案例,時不時望下落地窗外高高的行道樹和斷斷續續的車流,那種冰冷的疏離感好像消散了些。
龔凡走過來遞給他一杯咖啡,挨着他坐下:“加了小半杯奶,你的标配。”
“謝謝。”聞辰易接過嘗嘗,味道不錯。
“也就你口味獨特,這跟奶茶有什麽區別?”龔凡笑笑說。
“有啊,這是咖啡。”聞辰易又抿一口回了點精神,問龔凡,“今天事多嗎?”
龔凡被他一閃而過的笑容恍了下神,考慮說:“白天挺閑,晚上有個應酬,嗯……也不算是應酬,你去嗎?”
聞辰易不常去這些場所,跟人的交際除了案子其實并不多,但對不算是應酬的應酬有些好奇:“那是什麽?”
“朋友遇到點事,白天沒空,下班請我去咨詢。”
“工作啊,那我不去。”聞辰易搖了搖頭,并不想平白無故多一樁公事。
龔凡拿出手機,找出一張請柬給他看:“不是擺酒桌,你看,顧氏集團的二公子搞了個派對,很多名流會去,要不去開開眼?”
聞辰易小聲說沒什麽稀奇的。
“嗯,是沒什麽稀奇的。”龔凡慢慢收起手機,不動聲色,“你導師也會去。”
碼字的聞辰易回頭震驚:“你說什麽??”
“去嗎?”龔凡微笑。
“去!”
要說聞辰易的導師周逢昌,既是他的恩師,他的偶像,也是他的貴人。周逢昌是作為刑法界的泰鬥,已經年過六旬,學富五車卻為人謙遜溫和,仰慕者頗多,聞辰易也不例外。
其實周逢昌可以算是聞辰易半個父親,他早早地發現聞辰易與衆不同的脾性,雖然不知道他的故事,卻對聞辰易展現出有些偏心的慈愛關懷,讓一只腳已經踏入深淵的聞辰易沒有進一步墜落下去。所謂師者傳道受業解惑,周逢昌可是把這句話做到了極致。
聞辰易是他帶過的最後一批學生,之後很少聽到他的消息,有傳聞說周教授去了一個法學資源匮乏的大山學校繼續散發他的光和熱,也有傳聞說周教授解甲歸田回故鄉享天倫之樂了。
畢業後聞辰易聯系過他幾次,卻因為永無止境的繁忙和仍舊無法走出的抑郁慢慢減少了交流,至于最後拿起電話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怎麽會來……”聞辰易從回憶裏掙脫出來,還無法相信周老師的突然出現。
“誰知道呢。”龔凡把紙杯捏扁瞄準垃圾桶遠遠投去,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