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經偵科。
陳既明在科室裏重重敲了下桌子,幾個受驚的小警員擡起頭。
“聞辰易聞律師這幾天有沒有來過?”
不知何故沒有人吱聲。
“我問你們聞律師這幾天有沒有來過!”陳既明正經起來頗有威嚴,聲色俱厲。
最前排的女警員支支吾吾說:“有。”
“來過幾次?”陳既明将危險的目光對準他。
女警員可能是新來的,年紀輕輕聲音都有點顫抖:“三、四……五次吧。”
陳既明聲音愈發寒冷:“究竟是幾次?”
“五、五次。”
“一個案子需要來五次才能拿到材料嗎?”
女警員不敢說話了,低頭假裝自己是透明人。
陳既明算是清楚了事情的輪廓,冷喝一聲:“等着寫檢查吧。”
後面一個警員大概不想莫名其妙被處分,小小聲坦白從寬:“是梁科長讓我們請他‘多來幾次’的……”說着說着就閉了嘴,“沒有,沒有。”
陳既明回過頭便看到梁初走了過來,還是一副居家散人的模樣,頭發略長微卷地搭在眼角,警服松松地披肩,寧是被他穿出了一種微妙的風情。
“口風不行。”他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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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既明懶得跟他彎彎繞繞:“說吧,怎麽回事。”
“我其實也是剛知道,事情鬧得這麽大,”梁初眉毛細細皺起來,“譚局那邊沒事吧?”
“只是口頭批評。”
“那還好。”梁初的眉目舒展開來,眼角又有了笑意,“別生氣,都是誤會,我以為你倆是一對呢。”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是一對,該看病趕緊去。”陳既明氣道,“所以你就整他,還整得全局都知道了?你是婦聯主任嗎啥事都管。”
梁初笑笑,打哈哈說:“誰知道那小孩認識省裏的小公子呢,純屬意外。”
“去道歉。”
“不去。”
“去。”
“不去。”
“……”
解釋開來,兩個幼稚的人開始無意義的鬥嘴。
梁初很有理地說:“我是幫你呢,雖然幫錯了方向,讓我這個年紀的人跟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孩道歉,搞笑呢吧。”
“那我把他帶到你面前來。”
“陳既明,”梁初皮笑肉不笑,開始趕人,“快給老子滾,收拾你的爛攤子去,愛誰誰道歉,大爺我不伺候。”
“就這麽決定了。”陳既明大步離開,走時順便指了指那幾個警員,“記得寫檢查。”
梁初把門板拍過去,拍了個空:“那是我的人,你使喚個屁。”
陳既明把這次風波處理好之後仔細回想了一下事情為什麽會鬧成這樣,聞辰易甚至把案子轉了出去,除了那位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子——雖然氣派的個頭可不小——似乎還有別的原因。
思來想去,原因可能是,他逼得聞辰易沒有辦法了。
這個看起來冷若冰霜的律師,平時盛氣淩人的,遇見周而複始的煩人事也會像正常人一樣躲進殼子裏,拒絕外來接觸,甚至撂挑子走人。這麽看來,其實他也不過是個有感知的正常人,沒有到無堅不摧的地步。
想到這裏陳既明莫名有點高興,不知道是為這個人還是為即将結束的這件事,竟然有了一種暴風剛過屋瓴俱在的踏實感。
跟譚局彙報完後,陳既明給聞辰易發了一條短信,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并表示抱歉,幾分鐘後仍然沒有收到回複,他也不焦急,揣好手機繼續開始工作。
聞辰易并沒有看到短信,因為他這天正在忙以彤結婚的事情,過幾天就要辦婚禮了,新郎官還在沒有回來,考慮到以彤一個人太辛苦,聞辰易幾乎承包了所有婚禮公關方面的籌備工作,他對傑森的勒索已經從城景餐廳,去曼谷曬太陽,現在變成了北歐十日游。
在聞辰易看來,準備婚禮可比準備一件案子複雜多了,所有細枝末節的布置都要一一甄別,每一位客人的問候都要一一回信,更不用提婚慶公司給出的N套搞不明白有何用意的婚禮流程建議,傑森的父母在國外,以彤早跟家裏斷了聯系,兩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真是忙到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
“來來來,別布置了,讓婚慶公司自己去弄。”以彤端來一杯茶水,是聞辰易最愛的花茶,“休息一會兒吧。”
“這些人雖說是專業的,同一個場景擺了百十來遍,可還是不夠細致。”聞辰易站在扶梯上擺弄挂飾,“馬上就好。”
以彤很是感動,調笑說:“別人不知道的話還以為是咱倆結婚呢。”
“瞎說。”聞辰易弄好後從扶梯上跳下來,拍拍手接過茶水,“我可不敢對彤大美女有任何肖想。”
以彤笑笑:“欸,話說,結婚那天你不攜帶個家屬什麽的嗎?”
“我哪有家屬。”
“找一個呗,好久沒見你談戀愛了。”
聞辰易懶洋洋地說:“算了吧,你和你家屬将戀愛進行到底就行了。”
以彤突然來了興趣,說:“我不管,結婚那天你必須給我帶一個男賓,你這家夥死要面子不願意當傑森的伴郎,那你就要攜男賓入席。”
“……”
“男賓必須要長得帥。”
聞辰易擡了擡眼皮,表情紋絲不動:“Ok。”
“這麽爽快?”以彤驚訝道。
不就是一個男賓嗎,律所到處都是男人,随便拉幾個就能湊一桌席了。
“反正到時候你得給我帶一個來,不管是藍顏知己還是露水情緣,都得讓本姑娘開開眼。”
聞辰易畷着茶水敷衍:“嗯嗯。”說着順手給龔凡發了個短信,不出三秒收到回複,同意前來。
“聯系好了。”聞辰易把手機給以彤看,得到一個不知情的贊許笑容,以彤高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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