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上抹了蜜一樣，“那是因為媽媽顯得年輕，看上去我們不像母女，像——姐妹。”
朱志玲“噗嗤”笑了，伸手替君怡理了理馬尾辮辮梢。
一輛沃爾沃轎車把她倆接上，一路向西，開往康城。司機是張完全陌生的面孔，但從母親和司機熱絡的閑聊中，君怡已得知，司機和轎車都屬于羅志堅的公司。
進入康城後，司機與朱志玲有默契，徑直先駛往羅志堅的公司樓下。
“媽媽，我們不回家嗎？”君怡想到夏天時跟羅志堅的交鋒。時過境遷，她依然不願見到此人。
朱志玲說：“羅總說了，要給上海回來的大小姐接風洗塵，咱們就給他個面子吧。”
君怡早猜到母親離婚後會跟羅志堅混在一塊兒，等到親眼目睹兩人親親熱熱地談笑，不避嫌地打情罵俏，她還是像吞了蒼蠅般難受。
羅志堅仿佛不記得夏天發生的事，對君怡很客氣，但也談不上熱情。吃飯途中，他接到一個電話，立刻走出包房，在走廊上接聽。
大概是同別的女人通話吧，朱志玲的面色從那一刻起沉了下來，任憑羅志堅怎麽陪笑，她也沒再給他一個笑臉。
君怡倍感尴尬，同時也有些難過。除了初見面的那一會兒，母親的心在別處。
她擱下筷子說，吃飽了，想先回家睡一覺。
朱志玲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仿佛這才意識到，今天她不是一個人，女兒将與她共度整個春節假期。
羅志堅親自開車送她們回家。
“君怡，年初三同你媽媽一道出來吃飯，我叫貝貝也來，你們差不多大，有共同語言。”
終于到家了。君怡卻找不到往昔的任何回憶。從大門到室內裝修、布局、家俱，甚至床品，全部更換一新。
豪華、舒适，然而陌生。
雪亮燈光下，母親的妝容有些花，臉上泛了油，眉毛糊了，唇彩掉了，魂兒也掉了。
“媽媽——”
君怡叫了兩聲，朱志玲都沒有應聲，端坐在梳妝鏡前發呆。
想象中母女相聚時的溫馨幸福，被滿牆嶄新的壁紙給吸光。
君怡走進廚房，為她們燒一壺開水。廚具锃亮，閃着冷冷的光。
火苗舔着壺底，發出嘶嘶的低吼，漸漸聽到開水翻滾的咕嘟聲響，數秒鐘後，琴音水壺發出響亮的鳴叫。君怡将開水沖進嶄新的熱水瓶中時，母親進來了，誇她本事見長，從前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今日已能将自己照料得很好。
君怡只是笑笑，母親又問她這房間裝修得怎樣？君怡照實說了，“我更喜歡以前的樣子。”
朱志玲愣了一下才說道：“可以理解。舊房間會讓你感到親切，可對我來說，觸景生情只會覺得傷心。”
回到康城，幾乎件件事出乎君怡的意料。不是媽媽先愛上別的男人，非要跟爸爸離婚的嗎？君怡還不懂得，不管誰先離開誰，只要曾經相愛過，分離帶給他們的痛苦是一樣的。
“那——花了很多錢吧？裝修時媽媽就住這裏？那樣對身體很不好。”
“錢是花了不少。”說到這裏，母親眉毛揚了揚，“我沒那麽傻，裝修，裝修後透氣，我都住在明悅酒店，住了整整三個月。”
君怡目瞪口呆，她沒想到母親如此闊綽。
她不知道，朱志玲住的是羅氏在明悅酒店的長包房。她更不知道的是，只要羅氏公司有客戶下榻明悅，朱志玲就得讓出房間，在羅志堅的辦公室裏對付一晚。
朱志玲在女兒面前撐場面，君怡也信以為真，以為母親炒股票大賺了一筆。
有錢總是好的，尤其是憑自己的本事掙到的錢。君怡高興起來，她從箱子裏取出一條橘黃漸變色的絲巾，圍在母親脖子上。
“真絲的，貴不貴？”朱志玲垂頭撫摸着絲巾，“你知道我喜歡這個？”
她不大相信這是女兒取了壓歲錢為她選購的禮物，她猜測這是潘峰的主意，餘情未了，假女兒之手表表衷情。
君怡說：“你最喜歡圍巾，各種各樣的，圍巾、絲巾，再多也不嫌多。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給媽媽買了這個。”
朱志玲笑道：“唔，漂亮！你爸怎麽樣？”
話題轉換之快，讓君怡猝不及防。
“還好！”
“什麽叫還好？你爸，沒有交女朋友嗎？”
君怡說：“沒有。爸爸總是跟我在一起的。”
朱志玲瞟了女兒一眼，“有女朋友，也不會讓你知道。”
君怡極不願繼續這個話題。朱志玲自覺無味，叮囑了幾句，先回房間休息了。
分離半年，君怡感覺母親變了許多，就像這套裝飾一新的舊房子，外表華麗，卻讓人難以親近。#####
12讓我再說一聲謝謝
君怡在胡思亂想中睡着，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中午。天色晦暗不明，像要下一場大雪。朱志玲倒是起得很早，在廚房裏忙着準備年夜飯。
年夜飯還是在家裏吃舒服，想吃多久就吃多久，酒喝多了也不要緊。母親在廚房裏大聲說。
君怡有記憶以來，每年的年夜飯都是在這間屋子裏吃。唯一不同的是，今年父親遠在上海。
可憐的爸爸！君怡洗漱完畢，歪在沙發上想了會兒心思，想到青柚和姚億時，她跳了起來。
半年沒聯絡，他們還記得她嗎？姚億還住在青柚家裏嗎？他媽媽有沒有從上海回來看他？他爸爸有消息了嗎？
她胡思亂想着，竟有些緊張不安。
接電話的是尹青柚，聽到熟悉的聲音，君怡松了一口氣，開口卻問：“姚億在嗎？”
青柚聽出她的聲音，“是君怡吧？哈哈！你回來了？怎麽樣？功課跟得上吧？有沒有交到新的朋友？”
寒暄兩句後，青柚在電話那頭喊：“姚億，姚億——君怡找你聽電話！”
姚億用一種誇張的語氣同她說話。
“呀，真沒想到，潘小姐還記得我們，真是受寵若驚哪！”
君怡笑道：“是驚喜還是驚吓呢？”
姚億嘻嘻一笑，“當然是驚喜了。怎麽樣？你英語跟上沒有，青柚沒有誤人子弟吧？”
君怡不跟他糾纏，換個話題問道：“咦？你怎麽過年也不跟你老媽一起過？”
姚億這才收起油腔滑調，“喂，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嗎？”
君怡大笑，兩人這才恢複原狀，正經聊天。君怡告訴姚億，她給他們帶了禮物，看哪天見面時帶過去。青柚家初一到初三都要外出拜年，姚億也跟着，于是約了大年初四在君怡家碰頭。
紅棗雞湯的香氣飄過來，窗外白茫茫的，已下起大雪。君怡眯着眼睛看了會兒窗景。回到康城，直到此刻，她才感到溫馨和幸福。
悄悄鑽進廚房，背對正切着紅紅綠綠蔬菜絲的母親，君怡在碼好熟食的盤子中偷吃了兩塊鹵牛肉。
“饞貓！睡得好不好？”母親不看也知道她在做什麽。
君怡嘻皮笑臉的，湊近母親，臉頰貼在母親後背上，撒嬌道：“媽媽做的菜好好吃啊！最愛媽媽做的菜！媽媽最能幹了！”
朱志玲嗔道：“馬屁精！媽媽很久沒做菜了，你想吃什麽，媽媽這幾天都做給你吃！”
熟悉的母親，終于回到君怡的世界中。
康城除夕之夜，大雪紛紛揚揚。母女倆包餃子、吃菜，母親喝酒，君怡喝飲料。電視機開着，座機、手機鈴聲此起彼伏，自有一番熱鬧。你來我往的電話拜年聲，笑容滿面的母親，都讓君怡感到高興。滿足感中摻雜了父親不在身邊的遺憾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大年初三，吃過早飯後，母親就開始對鏡梳妝。
羅志堅已在“粵海”酒樓的VIP包房等候。席開兩桌，羅氏公司的幾名高層帶着他們的家屬早就到了，看見君怡母女，臉上都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這是一場名目暧昧的宴席，家事、公事、情事，全都攪和在一起，誰也不知羅志堅是随意安排的，還是有意為之。
看到君怡，羅志堅笑眯眯地接受了她的拜年，轉過頭對一名正埋首玩着游戲機的女孩說道：“來，貝貝，你們兩個小姑娘坐一起，好說話。”
君怡瞪大眼睛，脫口而出，“是你！”
女孩擡起頭，眼波流轉，臉色似喜非喜。
“看着面熟，你也是一中的吧？”
君怡做夢也想不到，康城一中校花級人物羅沁欣，小名貝貝，是羅志堅的女兒。
“是啊！不，以前是一中的，後來我轉學了。”君怡結結巴巴地自我介紹了一番，沁欣嫣然一笑，拉着她坐下來。
“那我是你學姐。你初三，我高二。”
君怡目不轉睛地看着羅沁欣。早在她剛進康城一中念書時，就聽說了畢業班的羅沁欣。一中校花另有其人，但羅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