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為老不尊【一】
齊師任一笑過後, 直接無視了門邊的齊桦,他回抱住盛昭,收緊手臂。
又貼着盛昭的耳側, 薄唇張張合合, 近乎要将那玲珑般泛粉的耳珠含在嘴裏:“兒媳的懷裏又香又軟,倒叫我舍不得撒手了。”
盛昭立即意識到他又被齊師任玩騙了一回, 他一霎羞憤,大力推開齊師任。
“你——”他頓了半響,才找到合适的詞:“為老不尊!”
盛昭本想罵“登徒子”, 又想到他們二人現下混亂的關系,分外詭異。
齊師任心中好笑, 怎麽罵人都不會罵?憋了半天才找到一個沒什麽殺傷力的詞。
劍宗究竟是怎麽養出來這麽一個不知世事的嬌貴小美人。
齊師任無奈地勾唇:“我只不過将我心中所想說出來罷。”
他瞧着盛昭的目光,就像看一個胡鬧的孩童。
盛昭愈發地氣, 罵又不會罵,打又打不過, 憋得漂亮的小臉都紅了。
委屈得要命。
一副被欺負狠的模樣。
可齊師任還只是微眯眸, 好似在回味方才絕妙的觸感,淡笑地看着盛昭。
盛昭含糊地罵了聲:“僞君子!”
氣得轉身便走。
映入眼中的便是站在門邊的齊桦,不帶一絲笑意,面無表情,神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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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曉在那站了多久, 又看了多久。
盛昭面上的粉暈迅速褪去,被齊桦陰冷的視線吓得後退了兩步。
他忘了他身後還坐着個齊師任,冷不丁被絆倒, 一屁股坐在了齊師任腿上。
盛昭僵住, 眼睜睜瞧着齊桦眼神變得更加恐怖了, 他下意識便想起來。
腰間就被齊師任的手大力箍住。
齊師任笑着贊嘆:“懂事。”
“兒媳別怕, 我護着你。”
盛昭掙紮不能:“誰讓你護着!”
“還不都是因為你,放開我!”盛昭妄圖想把抓着他腰間的大掌扯開,邊扯邊罵:“你要不要臉!”
齊師任輕輕一挑眉:“真讓我放開?”
盛昭:“廢話。”
齊師任神色意味不明地松開手,盛昭連忙起身離他遠遠的。
齊桦不是沒看見盛昭的抗拒,但仍覺得刺眼,盛昭在裏邊跟齊師任嬉笑怒罵,門外的他反而像一個外人。
着實有些諷刺。
齊桦頭疼得厲害,眉間蹙得更緊,瞧見盛昭乖巧地向自己奔來後,神色才微微一松。
盛昭雖然不知齊桦是何時來的,但對方的神色明晃晃告訴他齊桦看見了一切,且急需安撫。
盛昭沒有多猶豫,就撲進了齊桦懷裏,環住後者,這種擁抱的姿勢,顯出對對方很強的依賴性。
盛昭忙聲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的,他欺負我,還騙我。”
沒說兩句就又氣起來。
齊桦沉寂良久,才輕“嗯”了聲,擡手按住盛昭的後背,他用得力氣不小,像是要将懷裏人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帶着怒的發洩。
但到底留了手,因為盛昭此時分外委屈地像自己求助。
還有齊師任現下幽冷的視線。
齊桦不卑不亢:“望家主下次記着些禮數。”
未盡的話語下,是濃稠的惡意與森冷的威脅。
齊桦這次走時,連辭退的禮節都未作秀,扯着盛昭的手就大步離開。
盛昭勉力跟上他的步伐,有些踉跄。
盛昭見齊桦還是一言不發,甚至都沒回頭看自己一眼,心裏頭也愈發憋屈。
他都被欺負得這麽厲害了,憑什麽還把氣撒他身上?
盛昭猛地停住腳步,不顧摔倒的風險直接甩開齊桦的手。
一聲不吭地與前頭的齊桦對峙。
齊桦突地冷笑了聲,轉過身。
他在盛怒邊緣,即使對上盛昭含着怒意的雙眸也絲毫沒有動搖,低聲道:“盛昭,第二次了。”
“上次是我的手足兄弟,這次是我的親生父親。”齊桦一字一句,邊說邊向盛昭逼近。
盛昭不住地後退,也逃不過被齊桦壓在身後假山裏的陰暗角落。
隔絕了大部分日光,又臨上齊桦陰翳的雙眸。
齊桦緩緩吐出最後一句:“你是不是想逼瘋我?”
齊桦知曉盛昭沒有背叛自己的心思。
但他還是有些怨。
齊桦用視線一寸一寸地掃視面前紅衣雪膚,容貌秾豔的青年。
怎麽生得這般好看,這麽勾人,能讓所有人都對你心生歡喜,讓所有人從我的手中觊觎你。
若一直如此,你是不是我的還有什麽區別。
齊桦深呼吸一口氣,他先前慶幸盛昭單純好騙,現在他又恨對方的這份不懂世事。
別人随口幾句話就能哄走的人,他真的應該放出來嗎?
真的不該一直鎖着嗎?
盛昭眼見齊桦的眼神愈發危險,裏頭全是見不得光的陰暗,他暗自心驚,只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發現。
“你的意思是都怪我嗎?”盛昭輕嘲,失落地垂眸:“齊桦,你還是同上次一樣,只認自己想得一切,還是說,你從始至終都不信任我?”
齊桦一怔,失控的理智堪堪被拉回,他揉着發疼的腦袋,幾乎都要認為自己生了心魔。
他大力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平靜下來。
盛昭見他眼神逐漸平靜,才微嘆着說出方才的事實,而齊桦只覺頭疼得愈發厲害了。
他也意識到,若不能完全将齊家的狀況說清楚,盛昭只會一直被人哄騙。
指不定哪天就不止摸一下,抱一下這麽簡單了,可能盛昭還會被哄得乖乖張着唇,毫不反抗地任由別人親着嘴,伸進舌頭,說不定還會黏黏糊糊地用甜酥的嗓音說着親哪裏更舒服。
齊桦光是幻想一下,就要發瘋。
“我的生母不是病逝,是齊師任殺的。”齊桦言簡意赅:“他根本不可能會傷心,更別說懷念。”
盛昭震驚地睜大雙眸,不能理解。
齊桦又道:“這在齊家內部不是什麽機密,我們對每個人的陰暗事都知曉得一清二楚,互相有了牽制,便不敢有人将齊家秘辛往外說。”
“而所有進齊家的外人都會立下心魔誓,否則他們就會在齊家裏被關到死。”
生活在齊家的每一個人都沒有人權,每個人都是提着線的木偶,他們不會說話,生得一模一樣,為了齊家百年榮幸,付出一切。
重重嚴然森規,近乎無人敢反抗,若是有,即刻就會被殺死。
除非身處高位,才能呼吸到一丁點自由的空氣。
齊桦重重呼了一口氣:“盛昭,事不過三。”
盛昭從齊桦的話語中窺見了齊家的冰山一角,他故作腦海中混亂無比:“啊?”
齊桦抱住盛昭:“乖一點,不要再去信別人說得話,昭昭,齊家沒有一個是好人,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他收緊手臂,餍足地輕嘆:“但你能信的只有我了。”
盛昭輕聲應下:“好。”
“我永遠不會騙你。”齊桦珍惜又心疼的輕吻在盛昭的發間,不可遏制地去嗅盛昭身上的香。
很輕很淺,只有離得近了,更近了,才能餍足地嗅夠這馥郁的香。
他愛惜得緊,像條瘋狗般用力抱着盛昭,低聲嘆着:“昭昭,你身上好香。”
盛昭猶豫半響,才回抱住齊桦:“齊師任其實還同我說過,你一開始便不是真心與我結交好友,你甚至還想着親自送我回劍宗。”
盛昭嗓音愈說愈輕,他好似沒有察覺到齊桦變得僵硬的身軀,只是笑了聲:“我當下心中好笑,現下更是覺得。”
“我就知曉齊師任這人滿口胡言,你怎麽可能會這麽對我呢。”
盛昭微微拖長的嗓音俨然是對齊桦的嘲諷,但齊桦身軀只僵了一瞬又迅速恢複原樣,他生怕盛昭會發現他的異樣,心中卻有着無限的後怕。
幸好他沒在一開始就動手。
他怎麽會舍得呢。
盛昭見齊桦久久不應聲,輕哼了聲:“嗯?”
齊桦連忙道:“嗯,我從未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