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自古皇家多無情
樂音坊
來到樂音坊之後，坊主沒有向以前一樣四處巡視一番，而是直接來到了三樓的天字號雅間；雖然帶着面具，可是跟随在其身後的雲姬，依舊能感覺到坊主身上散發出來的急切和興奮之情。
“坊主，不知道今日因為何事如此高興？”進入雅間之後，如同往常一樣，坊主依舊坐在緊鄰窗戶的圓桌跟前；一邊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一邊俯視着樂音坊之中的人群，似乎很享受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好事來臨，你說我能不高興嗎？”跟随坊主多年，雲姬從來沒有從他的語氣之中聽到過如此的喜悅之情，不免覺得有些奇怪，總是感覺今日的坊主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似乎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好事？”雲姬微微皺了皺眉頭，仔細回憶了一下；在自己的印象之中，并沒有什麽喜事發生啊，難不成是最近這幾天發生的？即使如此，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啊；如今樂音坊的耳目遍布整個京城，只要是京城裏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自己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李策怎麽還沒到？”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坊主看上去顯得有些等得不耐煩了，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随後，重重的将酒杯放在了圓桌之上；依照往常，坊主此刻應該會回頭詢問雲姬，可是這次，坊主卻沒有回頭，似乎是在刻意的躲避什麽。
坊主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雲姬有些措手不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是因為太了解坊主的性格，所以也就選擇了沉默；看着眼前這個神秘的男人，雲姬心中感慨萬千，雖然自己早已經心意所屬，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絲毫流露；即便是上次在這雅間之中争吵爆發，雲姬吐露了自己的心思之後，在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坊主對她的态度，也從來沒有改變過。
可是在雲姬和坊主單獨相處的時候，雲姬能看得出來，很多時候雖然坊主表面沒有流露出什麽，可是卻有意在躲避雲姬；一想到這裏，雲姬心裏便感覺到了一絲甜蜜；身為樂音坊明面上的當家人，雲姬對于男人也算是相閱無數；無論是童子紅花還是風花浪子，只要相處片刻，就能看出對方的心思；雖說坊主深不可測，也不是這些普通男子所能比拟的，但是雲姬也能從中看出來一分兩分。
“你為什麽現在說話都不看着我了”雲姬并沒有回答坊主的疑問，而是幽怨的看了坊主一眼，輕聲反問到；這一問，讓坊主有些措手不及，不經意之間，整個身子微微的震了一下。
只是一瞬間，雲姬并沒有察覺到坊主的不同；二人沉默，一個等待答案，一個故作聾啞，頃刻之間，整個雅間變得十分的寂靜，寂靜得似乎輕而易舉的就能聽見坊主和雲姬急促的呼吸聲和淩亂的心跳；随着二人避而不語，整個氣氛變得異常的沉悶。
就在此時，雅間的房門被緩緩的推開了，李策正準備進入房間的時候，這才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尴尬；正當李策猶豫不決的時候，坊主回過頭來看了李策一眼，示意李策進屋說話。
“剛剛辦事途中耽誤了一些時辰，這才姍姍來遲，還請坊主贖罪”踏進屋內，李策随手将房門緊閉，這才來到坊主跟前與雲姬并排而戰，恭敬的向坊主請罪。
“事情辦得如何了”或許是因為李策的及時回來，這化解了坊主與雲姬之間的一場尴尬，所以坊主并沒有責怪李策遲遲到來，而是急切的開始詢問事情的進展。
“回禀坊主，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在這京城之中，消息傳播最廣的不礙呼就是三教九流之地；經過這些年的經營，這些地方早已經布滿了我們樂音坊的人；而且這樂音坊中常來常往的各家公子和達官權貴，也可以為我們所用，估計過不了幾日，關于吳廣文的事情，必定驚動整個京城”李策微微向前一步，神情嚴肅，将自己安排的一切計劃向坊主詳細的禀報着。
“好，辦得不錯，不過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這件事情一旦傳播開來，勢必不久就會傳到皇宮之中；因為其中牽扯到太子，到時候，宮中肯定不會明察，只會安排人出宮暗查；那些善後的事情一定要處理好了，可別讓宮裏的人查到我們頭上來了”坊主想了想，還是決定囑咐一下李策，因為計劃一旦啓動，就絕不容有半點疏漏，否則帶來的後果，那将是毀天滅地的。
“請坊主放心，一切卑職都心中有數，最後的緩解卑職會親自操刀，不會有任何問題”李策知道坊主生性謹慎，自告奮勇，唯有親自出馬才能讓坊主放心。
“好，這次的事情辦得不錯，你想要什麽，一會告訴雲姬，雲姬自會替你辦妥，就當是這次對你的賞賜了”坊主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自顧自的斟了一杯酒，小小的抿了一口。
“謝坊主”李策趕緊雙膝下跪，以示感謝。
“起來吧，還有一事今日我要和你們說，你們看有沒有什麽好的計策”坊主示意李策起身，李策起身之後，退回到原來的位置，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待；而坊主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事情，又開始玩弄起手中的酒杯。
良久，坊主看了看眼前的雲姬，幾次欲言又止。
“雲姬，你先出去應酬吧，我有些事情要和李策商議”坊主此話一出，雲姬頓時身子微微向後一傾，不可思議的看着坊主，似乎不敢相信坊主會做出如此的決定；這話是什麽意思，只怕在場的人誰都明白；曾經所有的事情無論大小細瑣，雲姬必定都要參與，現在這樣一來，或許以後這些事情只怕都與雲姬無關了；看來，坊主是有意要将雲姬從這最核心的圈子中踢出去，至于為什麽，誰都無從得知。
“坊主？”李策剛想說什麽，卻被坊主給揮手打斷，只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看了看身旁的雲姬和眼前的坊主。
“你為何要如此待我？”慢慢的，雲姬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楚楚可憐的看着坊主，雲姬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坊主會在突然之間要将自己脫離出去。
“你是在逃避我嗎？”見坊主久久沒有回答，雲姬想到了自己認為唯一的可能，輕聲問到；步履闌珊，雲姬來到坊主跟前，鞍前馬後盡心盡力這麽多年，自己以真心相對，沒有想到換來的确是這樣的結局。
“我不用逃避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值得我逃避”坊主不加遲疑，回過神來凝視着幾近崩潰的雲姬，語氣顯得十分決絕。
“坊主，要不我先暫時回避？”關于雲姬對坊主的心思，李策這些年來早就看在了眼裏，心裏也是一清二楚；面對此刻二人的争執，李策感覺自己在這裏有些不太适合，于是想暫時回避一下。
“不用”坊主冷冷的說到，似乎并不介意這一切讓李策知道。
“那你為何要如此待我？”唯一的希望也被坊主泯滅了，雲姬不甘，雲姬想要一個說法；無論是否和自己心中所想一樣，雲姬都希望得到一個回答。
“這件事情李策去辦就足夠了，你以後管理好樂音坊就足夠了，下去吧”坊主并沒有過多的解釋，起身站在窗前，負手而立，似乎是在逃避雲姬的目光。
“我知道你是在逃避我，我到底哪裏做的不好？為了你，為了樂音坊，我傾盡所有，每日面對那些所謂的達官貴人、縱跨子弟強顏歡笑，不就是為了你所謂的一切計劃嗎？為什麽你要突然将我一腳踢開？為什麽”雲姬幾乎是在撕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淚水順着臉頰，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我說了，退下”細細察覺，從坊主的回答之中能聽出此刻他是在故意壓制自己內心的情緒，聲音十分的低沉，十分的決斷。
“我不，我要知道原因”事已至此，雲姬也是破釜沉舟，今日勢必要知道坊主的心意方可罷休；此時的雲姬如同一個小女人在與自己的夫君争吵一般，固執、任性、顯得有些不可理喻；在別人眼中那個風華絕月、溫文典雅的雲姬，此刻已經消失得無隐無蹤了。
“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嗎？那我今日就告訴你”坊主猛的一回頭，眼神犀利的看着雲姬；一旁的李策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身吓了一跳，當看到坊主的眼神之時，整個人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感覺到異常的冰冷，不寒而栗。
對于坊主的身份，一直以來，雲姬和李策都無數次猜測過，可是從來也沒有得到過證實；坊主的神秘，讓二人一直覺得觸之不及，樂音坊之所以能成為整個京城最大的紅樓，背後仰仗的，無一不是坊主身後的勢力；現在坊主要說出自己的身份了，這讓雲姬和李策都顯得格外的驚訝。
“自古皇家多無情”簡單的七個字，讓雲姬和李策驚為天人，二人萬萬沒有想到，坊主的身份居然會是皇族；就在雲姬和李策震驚不已的時候，坊主緩緩回到圓桌跟前，端起酒杯，重重的就杯中之酒一口下肚。
“好了，你現在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退下吧”沉沉的放下酒杯，坊主緩緩開口；此時的坊主看上去似乎輕松了許多，可是依舊沒有回頭看雲姬一眼。
“呵呵，自古皇家多無情，好一個自古皇家多無情啊”雲姬暗自嘲諷，無奈的搖頭苦笑；擡起頭，看了一眼眼前這個自己一直默默深愛的男人，雲姬再一次潸然淚下；沉默，似乎是一種最好的抗議，沉默，似乎也是一種最好的語言；雲姬獨自轉過身去，不再逗留，慢慢的離開了雅間，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之中。
“坊主？這......”李策根本不會想到，事情居然會鬧到這樣一步田地，李策更沒有想到，坊主的身份居然會是皇族之人；一時之間，李策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了，此事就此作罷，以後休要再提”坊主冰冷的說到，只聽嘭的一聲，右手将手中的酒杯直接捏碎；下一刻，鮮紅的血液順着手掌緩緩的跌落在了地上，一滴一滴，如同水滴應入池塘，泛起了陣陣漣漪。
“是，坊主，這個......殿下”在得知了坊主的身份之後，對于稱呼，李策一時之間有些不太适應，不知道是依舊稱呼坊主為好，還是應該稱呼其為殿下。
“以後還是稱呼我為坊主吧，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今日之事如果有第四個人知道，我的性格你明白的，就不必我多說了吧”坊主并沒有包紮自己受傷的右手，而是一直凝視着手掌之上低落的血跡，陷入了深深的冥思之中。
“是，坊主，卑職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