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出逃 再見了,沈青硯
沈三将客棧東家帶到客棧一樓大堂, 沈青硯便坐在那裏,他擡眸俯視趴在地上大腹便便的男子,冷冷道:“說吧, 是誰指使你下毒?”
還是用如此拙劣的手段,下毒暴露後死的便是他自己, 東家這是被逼急了, 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沈三将客棧東家口中的帕子取掉,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臉頰, 厲聲道:“老實交代!”
客棧東家雙眼無神,自嘲般笑了笑,“要殺要剮,随你們便。”
被抓後, 他便開始擺爛。
下毒沒成功,刺殺又沒能除掉長公主, 一切都完了......
“你想死,但你的家人不一定想死吧?”沈青硯嘴角勾了勾, 眼神冰冷的看向犯人, 說出令人可怕的話語。
“沈三逮捕你的時候,你在山下的一個村莊,那裏有苦心藏着的家人吧?”
客棧東家虎軀一震,眼眸低沉, “沒有。”
“哦?是嗎?”沈青硯笑了笑,“既然你不承認,那沈某如何對待他們, 也與你沒關系吧?”
“你要做什麽?!”客棧東家憤恨的瞪大了雙眸。
“現在在意了?”沈青硯蹲下身子,與他平視,眼眸深邃, “你方可告知沈某——究竟是誰指使你做這一切?昨夜的刺殺是誰安排的?可是與你有關?”
“若你坦白一切,沈某可以替你安排人保護你的家人,讓他們不會因你身陷危險之中。”
“你說的都是真話?”客棧東家認真與沈青硯對視。
“自然,沈某從不弄虛作假。”
東家眼眸低垂,思索了半響,才緩緩開口:“具體我也不知道指使我的人是誰,但我猜測是加納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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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有位男子突然出現在客棧中,挾持了我的家人,以他們的性命要挾我,要我在和親隊伍路過客棧休整時,及時趕去通知他。”
“我看那位男子身上挂着加納國的令牌,所以我猜想他是加納國人。并且,他讓我在你們抵達客棧後及時通知他,他該是帶領刺客前來刺殺你們的人。”
“他又給了我一瓶毒藥,讓我在你們抵達客棧後在你們的膳食上下毒,可是我良心實在不安啊,我下不了手!所以那日我便早早逃離了客棧,我那日沒有下毒也是不忍心你們全都因我而受害。”
沈青硯:“......”良心?你還有良心?
“可你今夜還是往我們的膳食上下毒了!”沈三怒視他。
“我也沒辦法啊!我害怕那位男子因刺殺不成功,反而怪罪于我!你們皆是有本事之人,而我只是被你們利用普通百姓!我只是想護住自己與家人的性命,這樣有錯嗎?”東家說得頭頭是道。
他驟然頓悟般扯出一抹笑,“對,我有錯!我就錯在在此處經營客棧......成為了你們對抗的工具!”
“他這是魔怔了嗎?!”沈三呢喃。
沈青硯頓了頓,若刺殺之人真是加納國人,那便是沖着長公主殿下來的,只為破壞此次和親。
那麽,這場刺殺的緣由定是與加納二殿下阿維納·隼有關。
他很早就聽說——加納國君王阿維納·拓與自己的兒子阿維納·隼關系僵硬。
阿維納·拓不滿于二王子阿維納·隼在加納朝中服從者衆多,權利過剩而導致他自己沒有多大的實權,逐漸變成虛無的君王。
阿維納·拓雖年邁身子羸弱,卻不甘心屬于自己的權利就這樣被搶走。
于是他便一直與自己的兒子阿維納·隼展開內鬥。看來,這內鬥如今牽連到了大顯,也牽連到此次和親。
二殿下阿維納·隼為了此番聯姻,可是答應與大顯十年不戰、友好相處,并代表加納簽下了條約。
加納的君王阿維納·拓素來野心勃勃,估計不滿意二殿下此番行事,便想殺害長公主,致聯姻不成,再謀理由攻打大顯疆土。
沈青硯決定還是在此處暫且休整,他已經将昨夜遭遇刺殺之事派人告知了在加納接應的二殿下阿維納·隼,以及派人趕回大顯告知皇帝趙閑。
如今到底是該繼續前往加納和親,還是半路回顯——他需要等待趙閑的回應,方可做出行動。
自沈青硯最後一次來落鳴居過後,霍景舒便開始行動,收拾行李準備盤纏。
她趕到茶樓‘悠閑閣’,霍景軒一眼便認出她,走近她喊道:“阿姐!”
霍景舒将胞弟帶到‘悠閑閣’後院,眼中一片清明與堅定,“景軒,你還記得阿姐曾與你說過——阿姐有離開顯都的計劃。如今時機已成熟,阿姐打算這今夜便離開顯都,歸期未定。”
霍景軒頓了頓,“景軒記得。阿姐可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那位官人會放阿姐離開嗎?”
“如今他暫時不再顯都,這次是我最好的逃離機會,阿姐必須把握住。”霍景舒搖了搖頭。
“好。阿姐到了別處可要常托人帶信回來,景軒會替阿姐管理好這座茶樓。”
霍景舒欣慰的笑了笑,“阿姐知道。對了景軒,阿姐托你保管的過所,現在方可交給阿姐了。”
霍景軒從袖口取出幾張厚紙,遞給她,“這便是幾天前,有人來到茶樓交給我的。我謹聽阿姐的吩咐,檢查了是阿姐的名字,便立即收好。”
霍景舒确認過所無誤後,漸漸心安了不少。
這次逃離顯都的計劃,過所是必不可少的。
如今過所已有,自己的賣身契早就在齊世子将自己送給沈青硯時已還給了自己,盤纏行李亦準備妥當,馬車車夫柳月已幫忙雇傭,一切只待今夜到來。
霍景舒告別了胞弟,又去了趟莊子告別爹娘。若可以,她希望自己在另一個地方穩定下來後,再将爹娘接過去。
胞弟方可留在顯都管理生意,将來自己可以做個随性随意,說走就走的女商人。她的志向便是如此。
今夜的月亮似乎特別的圓,亦無比明亮。
柳月踏着急促的步伐,手中卻穩穩的端着姜湯,走向東院東廂房。
她在院子裏徘徊了半響,又瞥見冒着熱氣的姜湯,心裏急壞了,不知如何開口,卻擔心姜湯涼了喝不得。
柳月頓了頓,擡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頂,對一絲不茍的坐于屋梁上的沈二大聲喊道:“沈二大人!奴婢煮了姜湯,您快下來喝點吧!”
沈二聞聲低頭看她,身子僵硬了半響,冷漠的神情開始瓦解。
他運功從屋檐飛下,如同一只輕快的燕子,随心而行。
柳月見他飛下來,連忙端着姜湯朝他走去,“沈二大人,奴婢見最近天氣又開始轉寒,怕大家夥受涼了不好幹活卻硬撐,便想為大家夥煮點姜湯,暖暖胃又驅寒!”
“這碗是您的!”她端着碗遞給他。
“謝謝。”沈二接過姜湯,淡淡的說了一句感謝。
“不客氣嘿嘿,您快喝吧!”柳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笑容燦爛。
沈二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端起碗快速一飲而下,擦了擦嘴角的水跡,眼中帶着笑意。
柳月接過他遞回來碗,“那奴婢便不打擾大人休息了。”
語畢,她端着空碗轉身快速沒入走廊盡頭。
沈二嘴角勾了勾,只當她是與自己相處有些害羞,不甚在意。
見他坐在院子的小石凳上擦刀劍,柳月從走廊盡頭他看不到的角樓現身,望着沈二的背影,她苦澀的咬咬牙。
沈二,對不住了,是我們利用了你的信任。
夜深,東廂房內,霍景舒放下手中的筆,将自己所寫的信折疊好塞入信封中。
柳月在門口逗留,左看右看,待大家夥都睡下後,連晚上守夜的下人也經不住她在姜湯下的迷藥,睡得深沉。
她确認無清醒的人後,便推門而入,“姑娘,一切如計劃得那樣妥當!”
“好。”
霍景舒将信封放在書桌上,提起行李,和大包小包的柳月從後門偷偷溜走。
兩人坐上馬車後,霍景舒挑起馬車簾子看着馬車駛出落鳴居的巷子,心中竟不由的萌生了不舍與懷念。
再見了,落鳴居。
再見了,沈青硯。
次日一早,皇帝趙閑于金宸殿,接見從和親之路途徑的青州跑死了幾匹馬趕回來的沈五。
沈五拱了拱手,懇誠道:“陛下,沈大人托屬下趕回來禀告和親狀況!”
“送親隊伍在青州遭遇了刺殺!我方損失精兵兩千名,刺客皆已殒命。長公主殿下與沈大人并無受傷,而是沈二公子為保護長公主殿下中了箭傷,不過如今已得到及時醫治,并無大礙!”
“什麽!”趙閑瞳孔微張,捂住胸口,呢喃:“瑜兒無事就好......”
沈五急促道:“陛下,沈大人托屬下詢問陛下——送親隊伍是否繼續前往加納?”
趙閑摸了摸自己慘白的胡須,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青硯可派人告知加納二殿下此事?”
“回陛下,沈大人早已派人趕往加納告知準備接應的二殿下。此時屬下猜測,二殿下該是正往青州趕去!”
趙閑思索了半響,緩緩對地上的沈五回應道:“朕下旨,命沈青硯迅速帶隊趕回顯都!沈五,如今需你趕緊趕回和親隊伍,若遇到加納二殿下,你告知他——請他先回顯都一趟,聯姻之事需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