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修)
晏琛微怔，繼而嗓間溢出細碎的笑聲。
慕白覺得大反派笑完，她就可以直接去黃泉路上游一圈了。
大反派停下笑，眼底的紅光已經消散，他面無表情的時候，五官愈顯深邃，唇線微抿，下颚線利落，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清冷禁欲的韻味。
“小白，你真有趣。”
慕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你真有趣，我留你一條狗命，get到大反派的點之後，慕白繼續乖巧的蹲在大反派身邊讓大反派幫自己梳頭。
別的不說，讓大反派梳頭還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動作輕柔，手法娴熟，而且審美在線。
慕白拿着小鏡子臭美了好久，都想給大反派安利個換裝游戲，每天都給她梳妝打扮，這樣大家都能身心愉悅。
“小姑娘，你盯着我看了這麽久，是不是看上我了？”
——媽呀，鏡子竟然會說話了！
慕白吓的差點把鏡子扔了出去，她回頭看了看大反派，晏琛正坐在輪椅上閉目養神，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慕白覺得自己可能不小心發現了什麽秘密武器，于是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魔鏡嗎？”
小鏡子不滿的叫嚣，“什麽魔鏡？我堂堂虛空鏡，你竟然拿我和魔物對比？！”
聽起來似乎很厲害，可這個世界有魔嗎？她怎麽記得書裏描寫的都是仙城內鬥，根本沒有魔的出現？
小鏡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上古時期是有魔的，不過都是些喪心病狂之徒，早就滅絕了。”
慕白點點頭哦了一聲，“那虛空鏡是什麽？”
虛空驕傲的開口，“虛空鏡就是我，我就是虛空，博古通今，知曉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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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一鏡子起個名跟和尚法號似的？
不過，慕白想到他剛剛說的話，眼神一亮，“你知曉萬物？那你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誰？”
虛空:“……”
慕白見他不說話，嘆了口氣，“行吧，不知道就算了。”
虛空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聲音都提高了八個度，“誰說我不知道？！我當然知道！”
“最美的絕對是上古戰神的妻子，當時驚鴻一瞥，仙氣缭繞，若隐若現，真真是猶抱琵琶半遮面，連形都難以描繪出，只知道極美。”
慕白沉默了兩秒，回頭喊道，“晏琛，這裏有個鏡子在裝逼！”
虛空好學寶寶，“什麽是裝逼？”
“就是啥也不知道偏偏還裝作一副什麽都懂的樣子。”
虛空氣死了，整個鏡神一下子從慕白手裏彈起來，浮在空中，破口大罵，“你說誰啥也不知道？！你說誰？！我告訴你……”
後面的話在晏琛到來之際瞬間噤聲，夾着尾巴又鑽進了慕白的手裏。
非常欺軟怕硬。
慕白:“……”
大反派的威懾真是無處不在，這撲面而來的壓迫感，看看鏡子都慫成什麽樣了。
慕白屈起手指敲敲鏡子，心情很好的問道，“晏琛，你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誰？”
論裝深情，晏琛排第一慕白排第二，沒人敢争霸。
晏琛微微一笑，眼神似遼闊蒼穹中最亮的星，聲線柔和寵溺，“自然是小白最美。”
慕白适當的甜甜一笑，眼眸水光潋滟，波光盈盈，軟聲道，“琛郎也是天下最最好看的男人！”
被一個漂亮女人如此全心全意毫不掩飾的恭維，就是大反派也多少會覺得身心愉悅。
所以晏琛伸手輕輕拍了拍慕白的小腦袋，淺淺一笑。
慕白若不是知道大反派內裏是什麽鬼樣子，說不定她早就浸在晏琛的溫柔鄉裏爬都爬不出來。
而被迫吃了一嘴狗糧的虛空閉着嘴不敢反駁，他感受到了上古神獸的氣息，非常之強大。
虛空:這叫審時度勢，大丈夫能屈能伸。
冷不丁鏡面又被敲了下。
“知道世界上誰最美了嗎？”
虛空狗腿附和，“知道知道，你最美！”
慕白心滿意足的将鏡子收了起來，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鏡子應該非同凡響。
被罰面壁思過，按照小說中的套路，必然是會獲得武林秘籍或者是上古法寶。
而她手裏的小鏡子，難道是上古法寶？
她真的一不小心解鎖了什麽秘密武器？
于是慕白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晏琛。
晏琛眼神古怪，“若真有什麽秘密武器或秘籍，那之前思過的早就帶走了，輪不到我們。”
慕白不服氣，她手裏還有個通古今的鏡子呢，說不定就是上古法寶。
晏琛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你手裏的虛空鏡，只能通古今。”
換句話說，就是一會說話的百科全書，讓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存在，怪不得這面鏡子會被直接捧在桌子上。
慕白心裏湧上股失望，果然自己沒有主角命，不過很快就煙消雲散，好歹還有個百科全書了，她就這麽個優點，做人知足的很。
雪峰山山頂景色迤逦，落幕朝霞五彩缤紛，山間重巒疊嶂，從高處俯視一覽衆山，再加上仙氣缭繞，白色的霧氣時隐時現，空氣清新怡人，是個修仙的絕佳之處。
慕白坐在石凳上看落日餘晖，支着下巴，心中無限感慨，她穿越了。
而且還和大反派一起思過，等等，大反派思過五百年，那她也要在雪峰山待五百年嗎？
五百年過去，按照仙人的年齡，大反派不過是個青少年階段，而她早就成了一捧黃土。
想到這裏，慕白覺得她後半段的人生都不美好了，到死都得被困在雪峰山這個方寸之地。
晏琛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側眸問道，“你怎麽了？不開心嗎？”
“沒有。”慕白雙手拖着下巴，寬大的袖筒滑落到肘間，露出纖細瑩白的小手臂，“我只是在想，等我到了四十歲，又老又醜，怎麽死會比較舒服。”
在同一個地方活到四十歲就足夠了，估計她活到三十歲就會覺得無聊，啊，不，她現在就覺得無聊了，尤其是一天還沒吃飯，肚子還餓了。
慕白眼巴巴的側頭望着晏琛，晏琛似乎在思索什麽。
“那個，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晏琛回過神，眼含歉意，“是我疏忽了，竟然忘記小白要吃東西。”
于是他拿出荷包遞給慕白。
“裏面是小零嘴，吃一顆就不會餓。”
真難為晏琛這個已經辟谷的人還帶着東西，她拆開荷包，裏面是晶瑩剔透五彩缤紛的糖丸一樣的東西，吃了一口，入口即化，清清涼涼，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甜味。
慕白覺得整個人都升華了，竟然這麽好吃。
“這是什麽啊？”
“靈獸的骨頭制成的糖，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一頭。”
今天看到的？慕白想起來那頭被大反派虐.殺到血肉模糊看不出物種的生物，鼻尖似乎充斥着血腥味，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白怎麽了？難道是不好吃嗎？我以為小白喜歡吃呢。”
大反派笑的溫風和煦。
“不不不，沒有，很好吃！”慕白連忙忍着惡心又吃了一顆。
在大反派生不如死的威脅下，惡心是可以克服的。
屋子後院有一處溫泉，晚上的時候，慕白泡在溫泉裏發出了聲喟嘆，又因為不小心牽扯到背上的傷口悶哼了一聲。
晏琛是神獸轉世又是仙胎，聽到動靜以為是慕白出了什麽事，便放出神識去探了探。
溫泉處水汽氤氲，凝脂般的肌膚若隐若現，晏琛在收回神識的時候，突然看到個不認識的東西。
晏琛指尖微動，衣物便落入他手中，待看清上面的形狀後，手指跟捧着個火塊似的，事實上，他也确實沒忍住，蹭的下冒出了火，衣服都被燒的連灰燼都沒留下。
那邊慕白泡完澡，伸手去摸她的內.衣，“嗯？我的內衣呢？”
晏琛:“……”
他可以有簪子，但怎麽可能有女人的小衣？
就在他沉默的時候，慕白出聲叫他了。
慕白縮在溫泉池內，衣服剛剛是放在幹淨的石頭上，但不知道為什麽，內衣不見了，所有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髒兮兮的。
“晏琛，你有沒有……多餘的衣服借我穿穿？”
大反派在另一邊沒有回話，過了會兒慕白收到了大反派隔空遞過來的，男式衣物。
一看就是大反派的新衣服。
慕白穿上後衣袍都直接拖到了地上，她将衣袖和褲腿挽起來，露出纖細的手腕和腳踝。
出了溫泉，慕白小臉還紅撲撲的，她對大反派不滿地控訴道，“我覺得這裏不安全，我的衣服都丢了！”
“琛郎，我好害怕，會不會有人偷襲我們！我覺得他肯定是個淫.賊！”
淫.賊晏琛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你放心，不會有事情的，時候不早了，我們歇息吧。”
慕白:！！！
歇息？兩個人睡一張床的那種嗎？
她思索了一會兒，覺得這裏也就她和大反派兩個人，如果大反派真的想，她也跑不掉，如果大反派不想，那皆大歡喜。
想通了之後，慕白很坦然的爬上了床。
——沒啥奢求的，就希望大反派活好點。
反倒是晏琛詭異的沉默了，在慕白疑惑的眼神中，突然閃身離開。
慕白:“……”
不管怎麽說，入住雪峰山的第一天，除了經歷了些小波折，整體還是很舒坦的。
而悅峰派就不舒坦了，三名弟子本命之火俱滅，竟然有人在他們門派內就敢出手殺人，也太不将他們悅峰派放在眼裏了！
晏子華震怒，吩咐林楚一定要将此事調查清楚。
因為晏琛在悅峰派內一直是扮豬吃老虎的角色，大家都以為他是個廢柴，所以一時沒人懷疑到他頭上。
所以，慕白過了一段很悠閑的日子。
悠閑到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來閉着眼吃顆糖丸，晚上去泡泡溫泉，偶爾看看落日餘晖，順便和小鏡子唠唠嗑。
而大反派來了雪峰山以後就神龍擺尾，一天都不一定能見一面。
慕白對這種相處模式很滿意。
雪峰山果然是養老聖地。
前提是她沒有閑的犯賤朝山頂上并不濃密的小樹林裏鑽了下。
慕白看着眼前屍骨遍地的驚悚場景，忍了又忍才沒發出土撥鼠尖叫，然後把小鏡子掏了出來。
虛空:“啊啊啊！這他媽是什麽？？你怎麽會進幻境的！！快他媽出去！啊啊啊！我要死了！”
慕白:“……”
實不相瞞，因為虛空叫了幾聲，她恐懼消了大半。
然後才稍微有點心情去打量周圍的環境，如果說雪峰山上仙氣缭繞，霧氣團團，那幻境裏面就是黑霧彌漫，時不時閃過黑影，遠處還有不知名的靈獸嚎叫。
就跟進了魔法黑森林似的。
“幻境裏面的東西是不是都是假的？”
虛空輕咳了聲掩飾剛剛的失态，“不是，都是真的。”
“真的為什麽叫幻境？”
“你是仙胎嗎？連這個都不知道！”虛空停頓了下，“不好意思，你真不是仙胎。”
慕白被大反派傳染的最近也喜歡微微一笑，溫柔的威脅人，“我确實不是仙胎，但我能揍你哦。”
虛空:“……有話好說嘛。”
“這裏的東西都是真的，也确确實實存在，只不過機緣巧合出現在了這裏，這種空間的扭轉我們叫幻境。”
這不就是升級版的海市蜃樓嘛。
“那我們等它消失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虛空如果有眼睛一定會給對方一個白眼，“它如果消失，我們也要跟着它一起回到它原來的地方。”
慕白被大反派荼毒已久，如今知道自己的下場，頭一個反應竟然是她又不告而別，大反派絕對要弄死她！
“你還在楞什麽？！趕緊去找出口啊！你總不想一輩子困在這裏吧！”
慕白:“怎麽能出去？”
“……你随便走走，找找出口。”
什麽博通古今的破鏡子，果然什麽都不知道。
慕白:“我封你為馬屁精小鏡子，你現在開始誇我，誇到我滿意我就去找出口。”
虛空:“……”
“您真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您的美貌令人折服，您的嗓音令人沉醉，您……”
慕白打斷了虛空，“難道我就只是個空有美貌的人嗎？”
虛空避免正面回答，轉移了話題，“你是不是不想找出口？”
慕白怔了下，幹笑兩聲，她覺得以她凡人的能力在危險的黑森林中穿梭，還不如等大反派來救他們來的快。
萬一她随便一走再碰到什麽人，踩到什麽機關，那大反派想救都來不及了。
兀地，森林深處穿來了尖銳的笑聲。
慕白只覺得一股黑氣撲面而來，帶着苦澀的感覺，她咳嗽了兩聲，等再睜眼的時候，面前站着個帶着面具眼神陰冷的黑袍男人。
此情此景，慕白只想到一句話，“你就是黑森林裏面的老巫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