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招惹 誰敢揣測聖意?
第二日朝陽宮寝宮內,容昭枝抱着錦被羞紅了臉,只是醒來沒見身邊有人,眼底忍不住流出幾絲失落。
外面翠玉聽到動靜端着盆進屋,伺候容昭枝洗漱,老嬷嬷緊随其後,說着好聽的話奉承着容昭枝:“娘娘當真好福氣,如今是當之無愧的後宮第一人了。”誰能想得到溫皇後的三年獨寵便這麽結束了。
容昭枝自己都沒想到會受寵幸,不過聽到老嬷嬷的還是紅了紅臉頰,霎時間臉上雲蒸霞蔚,眉間嬌嬈妩媚,“皇上呢?”
“娘娘,皇上得上早朝。不過皇上叮囑宮人好生照顧娘娘,還不讓宮人吵醒娘娘。”老嬷嬷攙扶容昭枝下床,撇了眼床榻上有落紅才放心。昨兒守在外面全是皇上的人,朝陽宮的宮人都不得靠近,叫水也是皇上的人安排,她還以為會出岔子,不過瞧着是她多想了,應該是皇上不喜生人在旁邊候着,才不讓朝陽宮的宮人伺候。
這邊話音剛落,就有宮侍踱步入內,歡喜地同容昭枝禀告道:“皇上讓瞿公公送來賞賜了。”
容昭枝面上露出欣喜又嬌俏的笑,朗聲朝宮人吩咐,“賞,都有賞。”
朝陽宮一時間滿室喜氣,哪怕是随後容昭枝就得知明年開選秀,她非但不覺着生氣,反而認為這代表帝王真正放心交權利給她,自此她沒必要在溫娘面前低一頭,容昭枝瞬間感覺自己揚眉吐氣了般。
宮裏的風向似乎瞬間就變了,朝陽宮恢複到當初狩獵帝後不在宮裏,容昭枝掌管宮務的時門庭若市的景象,反觀鳳兮宮顯得寂寥冷清不少,唯獨淑妃登過一回門。
也就是在此時,不知從哪兒開始有流言傳入宮中,說是皇帝先行回宮,溫娘流落民間這段日子已經失貞,皇帝知曉這事,所以對溫娘回宮的事不冷不淡,甚至她回宮皇帝沒有第一時間看她,也是這事的緣故。
這股宮裏宮外合夥刮起的亂風,直直地朝溫娘鋪面而來,不把她拽下後位誓不罷休。她不得不再三提醒溫家小心,既然李承胤這麽逼迫她,恐怕溫家也不能幸免,但是沒想到原本她通知溫家過兩三日進宮,但是她提醒的話傳達到溫家後,溫家反倒拿喬了。
溫娘在等溫家人進宮這些日子,想起來就覺得又氣又好笑,卻猜到溫東衡這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可能她提醒的話溫東衡也只會當做耳旁風。
溫家拖家帶口的身處風口浪尖,溫東衡還不知道着急,溫娘更加不會着急,提醒的話讓人帶到,就再也沒有找過溫家。
溫東衡錯就錯試圖算計溫娘,又沒有拿捏準溫娘的性子,以為溫娘身邊危機四伏會低頭求他,他好借此機會逼溫娘服從,從而答應他一些事情,結果溫娘在漩渦中心巋然不動。
溫娘通知溫家過兩三日入宮,偏溫家人自作聰明拿喬了幾日,想等着溫娘服軟再次請溫夫人入宮,他們好跟她談條件,沒想到等了幾日還是沒有消息。
溫東衡這回坐不住了,灰溜溜的讓溫夫人趕緊入宮,所以前後時間加起來,溫夫人進宮已經是十日後。
“你同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真的做了對不起皇上的事?”這回再次進宮,溫夫人顯然更焦急,言辭也更直白激烈,如果不是溫娘如今還頂着皇後名頭,恐怕她恨不能指着她鼻子罵,“外面都鬧得沸沸揚揚,彈劾你父親教女無方,甚至還有主張廢後的,你到底如何招惹了皇上。”
Advertisement
“誰敢揣測聖意?”溫娘一句話堵住了溫夫人的嘴,她也不知道怎麽惹到李承胤,每回細想一次她的心就不禁抽痛一回,眼下她并不想和別人談及自己與李承胤的事,也不想再次撕開傷口。
“那讓你妹妹入宮幫你籠絡皇上,哪怕你真惹皇上厭棄,你們兩姐妹在宮裏還能互相扶持。”溫長文是溫家捧在手心的女兒,說入宮與溫娘互相扶持,不過是想踩着溫娘往上爬。如今見溫娘差不多要倒了似的,迫不及待的榨幹她最後的利用價值。
“好啊。”溫娘幹脆地點頭,誰知道兩人還來不及露出喜色,就聽她道:“讓妹妹喝絕子湯,我就讓妹妹入宮。”
“你什麽意思?”溫夫人一下子從座椅上起身,目露兇色的盯着溫娘,“你想讓文兒喝絕子湯?”
溫娘揉了揉額角,語氣夾雜着絲疲憊,“母親,我不是三歲小兒。現在我還坐在皇後之位上呢,只是近來外面傳些聖上不喜我的言論,家裏就這般逼迫我,他日妹妹入宮獲寵,再誕下皇兒,家裏到底會幫誰,還需要我多言嗎?”所以,溫華想要入宮,必須喝下絕子湯。
溫夫人與溫長文皆陷入沉默,這是被溫娘的話戳中了,遮羞布揭開露出本相,她們神色為難又不願放棄就指着溫娘退讓,“這是你父親的本意,先前你交代的話我已經給你帶給老爺了,你真的不聽老爺的話?”
溫娘把目光放在溫長文身上,她今日進宮穿的比上回還要招人眼,上等白玉蘭散花襖配上青衫絲錦裙,腰間束撚金銀絲線系帶,腳上是銀紋繡百蝶棉靴,鞋尖綴着拇指大的粉白珍珠。
溫長文生得小家碧玉,被嬌慣長大舉止嬌縱又自別有一番不同,她自進鳳兮宮就躲在溫夫人身後,明明談論的話題都是圍繞着她,她倒像是無辜者。
“我答應讓文兒進宮啊,只要文兒能喝下絕子湯,可是文兒你敢喝嗎?”
溫長文被溫娘看得情緒激動,她最讨厭的就是她說話總能能平淡無謂,她忍不住沖着溫娘怒吼,“我是你妹妹,你怎麽能這般對我?非得逼我喝下絕子湯!”
帝王寵愛只是一時,重要的還是要有自己的孩子,現在溫長華讓她喝絕子湯,她不能生孩子不就是生生斷了她念想?
她就是故意不想讓她進宮的!
“妹妹?”溫娘不由得哂笑,她與溫家的聯系僅靠着和溫東衡那點血脈關系,可溫東衡都想抛棄她了,溫娘何必再揪着不放,她輕聲問道:“還記得我入溫家的第一天,妹妹你都說了什麽嗎?”
溫長文被問得一愣,那日她怒氣沖天,端着滾燙的茶水往溫長華身上潑溫,她說:“我永遠都不會認我是你的姐姐。”
當時溫長華冷淡的撇了她眼,沒想到一言不發的忍下這事,現在卻舊事重提,“果然是小心眼又斤斤計較。”
現在有求于人的不是溫娘,溫娘自是随她怎麽說,調整了撐在榻上的角度,饒有興趣地望向溫長文。
溫夫人已經在猶豫要不要不進宮了,她其實不明白他們為何要走溫娘的路子,明年才開始選秀,如今就要把文兒送到溫娘身邊,待到明年選秀皇上未必不會看上文兒,屆時入宮更名正言順。偏生溫東衡再三交代她,溫夫人咬牙答應:“好,你拿藥給文兒喝。”
溫長文驚訝地瞪着眼睛,“娘,喝藥之後我不能再生孩子了。”
不能生孩子不是大事,只要能進宮得聖上寵愛,到時候可以抱低位妃嫔的孩子,或者讓自己宮裏的宮女出來懷孕,孩子生下來她就抱過來從小養着,總能夠把孩子養熟。
溫夫人摩挲着溫長文雙手,“你不是想進宮嗎?眼下這能這樣選擇。”說完,轉頭問溫娘拿藥。
溫夫人的小把戲溫娘一眼看透,若是溫長文在她宮裏喝了東西無法生育,溫家就抓住她的把柄了,他日拿此能輕而易舉将她踩下,溫娘如何會讓這種事沾手。
“這藥我鳳兮宮沒有,你們得回去喝,喝完再帶她進宮,到時候讓太醫診脈,若是真不能生育便留在我身邊。”溫娘聲音頓了頓,怕她們诓騙自己,繼續道:“如果騙了我,那就不要再提入宮的事,尚藥局的醫師這點醫術還是有的。”
此刻,溫長文望溫娘的眼神猶如淬毒,就像溫娘是她前行道路的攔路虎,掐斷她最後的幻想,她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後快。還是溫夫人摁住她的手制止住她,才讓她收回視線。
溫娘在溫夫人兩人要出宮之際,讓浮碧把沁陽喊進來,“讓沁陽跟着一塊回家吧,我開恩讓她出宮。”她這兒不準備再留沁陽了。
溫長文驟然大悟,目光在屋內四顧,屋裏只有她、她母親、浮碧與溫娘,這次沁陽并未留在屋內伺候,留下的浮碧已經是她的人,所以她才敢肆無忌憚的讓她喝絕子湯。
她也沒有當場給她準備絕子湯,只是口頭讓提了幾句,她與母親把溫娘逼她喝絕子湯這事拿出去說,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溫長文只覺得溫娘用起心機來當真恐怖,這件事上面她從頭到尾半點不沾手。
如果自己等沁陽進來,質問她為何逼自己喝絕子湯,恐怕她也會反口不承認,溫長文心裏在打退堂鼓了,她覺得爹爹不該逼溫娘低頭服從,反而她們才該聽她的話才對,這人披着良善溫和的外衣,不招惹她的前提是好相處,但一旦招惹了她絕對是讨不到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