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我撿垃圾養你呀！ 倆小可憐……
顧野剛才也根本沒想直接一走了之，自己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實在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了，他自己都沒發現，無利不起早的他，在天天這種特殊的打招呼下，對這個小家夥也升起了點包容之心
“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本來是安慰人的雞湯說教，卻染上那種漫不經心和賤兮兮的語氣，葉蘇苒聽到後，突然就哽住了。
顧野看不清那個把面掩在腿上小家夥的表情，今天他還急着去找下一個工作地點，沒有與以往一樣繼續逗弄她，
“與其哭，不如想怎麽解決，被人欺負了就打回去，不熟悉環境那就盡快熟悉，生活是你自己的，你得學着适應。”
突然把語氣一改，滿是鄭重，說完也不再管樹上的小家夥，能不能聽懂，還是當作了耳旁風，直接前往下個目的地了，每個人的生活很苦，一直想要依靠別人是沒有用的，還是得靠自己。
仔細的回想起，他像那麽小的時候，也有天天哭嗎？答案是否定的，雖然他現在依舊得四處奔波才能吃了上頓有下頓，可仔細想想已經比小時候，必須得仰人鼻息依靠別人心情賞口飯吃，簡直好太多了。
總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好像天天挨打，剛開始也哭，到後來發現哭不僅沒用還會弄得自己又渴又餓，好像也就不哭了。
葉蘇苒看着那個那個絲毫沒有留戀的背影，第一次産生了一種挫敗感，顧野就是個笑面虎，看起來好像很容易相處，其實對誰都是不冷不熱，她摸了摸臉上并不存在的傷心的眼淚，覺得自己任重道遠。
孤兒院裏的這些孩子大多數還是很友善的，尤其是葉蘇苒長的嬌嬌弱弱，漂亮可愛，人不管是大還是小，都是視覺動物，所以剛開始也有幾個小朋友主動想和她做朋友。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社會，尤其是在這種物資緊缺的地方，就有一個比原身大上兩歲叫做善善的女孩子，對她顯示出極大的厭惡，甚至帶頭排擠她。
雖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可各種語言和無形中的孤立還是讓人很傷心。
就算有一次她拿着好好的飯菜被善善故意打翻了，打飯的阿姨過來詢問怎麽了，蘇苒剛說了飯被善善打翻了，那個小姑娘竟然還懂先裝柔弱，說不是故意碰到的，眼含淚光可憐兮兮的說，可惜老師給洗好的衣服髒了。
會哭的小孩有糖吃，在這裏工作的阿姨，大多也都是喜歡孩子的，自然就先安慰正在哭的善善，又給蘇苒打了一份新的，可因為肉是小量固定的，等她再端飯的時候已經沒有了。
她正在懷疑是不是自己想錯了的時候，就看到正在吃肉的善善看着她新拿到的飯菜，得意的揚了揚眉毛。
葉蘇苒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孩子就開始這麽有心計，她便發現，這個孩子在老師面前和私下裏有多個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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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個老師面前她是最貼心最聽話的孩子，自然老師都喜歡，私下裏她又招攬其他比她小的或者有智力障礙的孩子都聽她的話，排擠其他人，但是這種排擠更像是搶奪大人喜愛的一種方式。
葉蘇苒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并沒有主動招惹她，這種被人讨厭也是毫無根據，好在她也并不想要交什麽朋友。
可是整個人被關在這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能接觸到顧野的時機也只有趴在牆頭，她整個人也有些焦急。
正當葉蘇苒想辦法出去的時候，顧野在她冥思苦想的時候，主動進來了。
在他故意虛報了點年齡後，賣牛奶的阿姨終于願意雇他幫忙送牛奶，當然也是因為天實在太冷了，上一個送牛奶的小哥因為趕時間滑倒在濕滑的小巷裏，摔傷了手，她一時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便選擇臨時雇傭顧野送牛奶。
沒有人比他更合适了，畢竟他附近的村莊都走過，還不嫌棄錢少。
顧野抱着幾個盛放着牛奶的玻璃瓶，這是福利院為那幾個年齡小的孩子定的，整個人即使在冷風中也沒有凍得縮脖縮手，腳步匆匆的，似乎是有所感應，那雙黝黑卻看起來淡漠的眼睛看到了蹲在牆根孤零零自己發呆的葉蘇苒。
什麽都沒說，沖着葉蘇苒挑了挑眉，像是在搞怪，又腳步匆匆又急忙走了。
葉蘇苒本來都激動的從牆根站起來了，卻只看見了疾走的背影，氣的她到了第二天蹲牆頭的時候扔了兩個紙團。
“顧野大壞蛋！”
她不僅靠說的，每個精心找來的廢紙團子寫上了這句話，寫的歪歪扭扭的，像是專門學的一樣。
“你還會寫些別的嗎？你能找到多少紙，不如都扔下來，我還能賣點錢。”
雖然顧野說話的時候很少，但是每次一開口都更讓人讨厭。
“我才不要！”
她每次找來的這些廢紙，還是從倉庫外面堆積的廢品那扒拉出來的，再多給點，她是真沒有了。
“以後就是你每天過來送牛奶了嗎？”
顧野從下往上看，正好初陽照在了葉蘇苒的臉上，那瞳孔折射出來的光是淺淺的褐色，人好像比他第一次見得時候更瘦了，所以眼睛顯得更大，皮膚白白的，像是偷偷從屋裏跑出來一樣，頭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卻更顯的呆萌可愛。
她不應該在裏面，這是他從見到她第一面就有的想法，不過也确實，等一段時間有人來收養，除了年紀更小的孩子，像她這種長的漂亮的也會很快擁有新的家，而不會像他一樣。
或許是因為找到了固定的工作，所以今天他沒有急着離開，而是頗有心情的想要跟爬在牆頭上的小東西聊兩句。
“是的，至少這個一個月會是我。”
“那你，去送牛奶豈不是要走好遠好遠的路？”
像是想到了什麽值得令人高興的東西，上面的小家夥顯而易見的有些興奮，從高揚的語氣中就能聽出來。
“是的。”
顧野的回答依舊非常的簡單，一直高強度的旋轉讓他累的連挂在臉上的笑，都帶着點勉強的感覺。
“外面有什麽好玩的嗎？”
顧野能聽出來上面的小家夥，語氣中帶着向往，他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玩的，畢竟他覺得外面的寒風刺骨，到處都是蕭瑟景象，也沒什麽好看的。
他略一思索，原本還想說‘好玩的多着呢’可看着滿眼向往的小家夥，長久的靜默後還是選擇回答了兩個字，“沒有。”
不過挂在牆頭上的小姑娘早就被其他的東西吸引了興趣，“快看快看，那兩只小狗在打架，你說到底是哪只會贏？”
顧野看了看遠處正在撕咬的兩只狗，又望向上面激動的蘇苒，覺得自己腦子抽了，才覺得一直自己挂在牆頭的蘇苒可憐。
“走了。”
留下兩個字，葉蘇苒爬在牆上也只能看見少年背向她揮了揮手，趁着微光，她覺得這個身影單薄且孤寂。
孤兒院雖說只收留孤兒，但流落街頭差點被餓死的顧野，當時也算被收留了一段時間，他漸漸大了些，每當窮途末路吃不起飯的時候，便過來孤兒院幫忙做活，然後厚着臉皮換取吃的。
所以當他很是熟門熟路的将奶送到院長辦公室門口，旁若無人的收取昨天用完的玻璃奶瓶。
“剛來的那個小姑娘，現在怎麽樣了？”聲線肅穆又可親，明顯是院長媽媽的聲音。
“孩子是個好孩子，聽話也乖巧，就是性格有些孤僻，不喜歡與別人打交道，好像來了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一個朋友……”
像是一個保育老師想了半天才回答，顧野聽到這些話，腦子裏便突然蹦出就喜歡蘿蔔蹲的小姑娘。
整個人小小一只，縮在那，與喧嚣吵鬧玩游戲的其他孩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然沒有早晨趴在牆頭與自己說話時的精氣神。
一直顯得萎靡的葉蘇苒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能顯現出她驚人的活力，她也開始探索在這裏面的生存之道，面對打飯的保育老師尤其的嘴甜，看着白淨的小家夥，自然也願意多給一點菜。
在吃晚飯準備晚休看電視之前，院長阿姨和其他老師抱來一個大箱子，原來這幾天院長阿姨一直不在是出去宣傳，拉捐助去了。
有好心人捐助的衣服，還有新買的手套，甚至還有好看的糖果，是給他們這些孩子的。
一時間小小的大廳，充滿小孩子們歡快的叽叽喳喳的聲音。
樣式或許不好看，但是足夠禦寒，帶着好心人對他們的心意。
這個時候就能展現善善那個小孩子一直以來行為的原因了，盡管老師對待他們這些孩子盡量一視同仁，可還是有所區別。
像善善這種‘讨人喜歡’的小姑娘自然也有她的優先權，其他的小孩子也不和她争，甚至拿到了好東西還主動讨好的拿給她準備讓她先拿。
善善雖說比她大，可也沒有比她高多少，她倆所要被分的幾個型號的衣服都是差不多的。葉蘇苒也分到了一個毛衣，剛要伸手選一個想要的手套時，明明手裏已經選好的善善，又放下了手裏的，搶先在她下手之前拿走了她剛才想要拿的目标。
像是要彰顯她更受寵愛一樣，又開心的像她擺了擺手裏明顯更花哨的衣服，老師們都忙着給孩子發衣服，所以也看不到這些小動作。
葉蘇苒有些莫名，不過以她的眼光，她還是會選擇手裏這件平平無奇純色的毛衣。
剛看好的手套已經被善善挑走了，索性葉蘇苒突然選擇了這堆手套當中最大和最醜的一個，沒有顯眼的眼色，就是一個通號的黑色手套，因為她覺得顧野可能比她更需要這個東西，她之前都看見他的手都凍得通紅。
剛跟她炫耀完的善善，看到她的選擇也有些不懂，卻不影響她的開心。
等顧野再路過那面牆的時候，砸他的就不是他已經習慣的紙團了，葉蘇苒先是弄出了聲音，然後把兩只手套塞在了一起，扔到了他的面前。
他倒是光聽見聲音，不見之前挂在牆頭的小姑娘，像是覺得難為情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