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呵,毛絨絨能有什麽生命危險?
顧遠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
熬了一整個晚上,他總得收拾一下。
而等他洗漱完畢回到房間,就發現蘇棠原先睡的小鼓包移動到了床中間,
這會兒那個小鼓包還在挪動着。
這次不用他再猜什麽,
他非常清楚被窩裏是什麽,又是誰。事實上在那團小鼓包挪動之前,
他就忍無可忍地又小心翼翼地摸過他的耳朵。
顧遠走過去,
手掌輕輕壓在那條小鼓包上,
隔着被子撫摸了一下,他已盡量輕盡量柔的聲音說話,
以免吓到被窩裏的那只小兔子。
“棠棠,乖寶貝,出來尾巴給哥哥摸一下!一下下就好!”
然而即便他說得再輕也仍然将被子下的蘇棠吓得身體僵直。
蘇棠一動也不敢動,
那只隔着被子并沒有放多少力氣在他身上的手,
卻讓他感覺将自己整只兔子都捏住了,
Advertisement
無法動彈。
怎麽會?他真的發現了。學長是不是看見他變化的過程?他會怎麽想?他到底為什麽昨晚沒醒過來及時離開呢?現在他該怎麽辦?!
被窩下的垂耳兔已是六神無主。明明再三告誡過自己的,
絕對不能在外面過夜!為什麽會忘?他怎麽能忘呢?怎麽能睡得這麽安心呢?之前他都能醒過來的啊!
蘇棠慌神,懊悔又害怕擔憂,
種種情緒,幾乎能将他小小的身軀壓垮。
察覺到被窩下的小兔子負面情緒急速累積着,顧遠也顧不上其它,
輕輕掀開被子将這只淺棕色垂耳兔抱了出來。
同時也哄着:“好好,
不摸不摸,
棠棠別怕。”
蘇棠并不想以這副模樣見顧遠,可是床只有這麽大,
他再怎麽往裏面躲,
也還是會被顧遠找到。
被顧遠抱在懷裏時,
蘇棠将自己的臉完全縮起來,兩只大大的耳朵垂着,遮住他的毛臉。不過他大概是忘了,就算他不遮,也不會有人從這張臉上看出什麽表情來。
他不想見顧遠,顧遠也不想把兔子逼得太急,只将它抱在懷裏,一遍遍從腦袋上再順着到背上輕撫着,一如他們真正第一次見面時顧遠将蘇棠救下來那樣安撫着。
興許是最初的記憶湧了出來,蘇棠害怕的情緒也跟着消退了不少。
僵硬的身體雖然柔軟了不少,但他仍然将臉埋得下下的。畢竟他完全不知道如何跟顧遠解釋。
然後他就聽見顧遠溫聲細語跟他說,沒事啊,沒什麽大不了的啊,不就是每天早上會變成動物嗎?這很正常啊,沒什麽奇怪的之類的話。
這一番話說得蘇棠都忍不住偷偷擡臉看了他一下。
學長,正常這兩個字你是怎麽說得出口的?哄他也不必這麽哄吧?
不過學長看起來好像真的是一副接受良好,完全沒有被吓到的樣子——蘇棠顯然并不知道某些人已經震驚整整一夜了。
這搞得蘇棠都有點懷疑,真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沒見識嗎?想當初他第一次變貓,吓得一整天都沒緩過來呢。但學長怎麽……好像早就知道了?
慢着。
蘇棠聯想到了昨天。
顧遠來接他時的表情,還有後來的沉默,以及晚上的不節制……學長分明是早有預謀,是故意讓他睡過頭留下的!
蘇棠一下就被氣哭了。怎麽可以這樣!學長怎麽可以這麽壞?!
這下蘇棠也沒心思躲了,側擡起腦袋仰頭看顧遠,淺金色的眼睛裏沒有淚水,在那一張毛絨絨的臉上只顯得可愛無害。
可是顧遠聽到他哭了。
被氣哭了。
顧遠一下就急了,忙将兔子抱起來,用臉蹭着,又哄着:“棠棠乖,棠棠不哭。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是我使壞。”
蘇棠在他蹭過來的時候一動不動,他既生氣又委屈,怎麽可以這樣對他使心機!
顧遠捏兔腳,蘇棠飛快躲掉,不準捏!不給捏!一會兒他恢複他就走!好氣,再也不想理學長了!
兔子不給吸,顧遠還是略強硬地捏住了。
蘇棠不得不用一邊的眼睛看他。
“棠棠,确實是我不好,你別哭也別生氣了。”顧遠嘆息了一聲,“你知不知道大前天晚上你又偷偷一個人跑掉,我有多擔心你?”
“為什麽不願意多給我一點信任呢?你一個人,又那麽晚,萬一出了點什麽事你讓我怎麽辦?我每次問你,你都不說……”
何止是蘇棠委屈呢,顧遠的委屈可半點不比蘇棠少。想想頭一次顧遠醒過來發現蘇棠人走了,說都不給他說,只到家了才留了條消息,顧遠當時也如天崩地裂一般啊,他還以為自己被睡完就扔了呢。撇開這,後面顧遠為着蘇棠的病情着想,也願意晚上送他回去,可蘇棠呢,又跑了。
如此種種,驕傲如顧遠,又哪裏不氣了?因而昨天他在聽到蘇棠那句話時,當即就生出今晚一定将人留下他要看個究竟的卑鄙想法。
戀愛關系想要長久,自然需要坦誠。
蘇棠聳動着鼻子,不說話也說不出話,到底沒把爪子從顧遠手裏撤開。
顧遠見他沒那麽生氣了,也是松了口氣。
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顧遠訂了外賣。他一晚上沒睡,這會兒并不想将時間分去做早飯,畢竟他已經知道了,蘇棠大概兩個小時後就會恢複過來。
所以,他能将蘇棠這樣抱着各種摸耳朵捏腳毛毛貼臉的時間也就只有兩小時。這種機會,怎麽能白白浪費?
蘇棠一開始并不想被顧遠貼,顧遠臉靠過來他就用兩只爪爪抵住了,誰知,顧遠直接捏着他的爪親了一口。
蘇棠想收回爪子還不行,被顧遠拉開一頓強吻。
蘇棠被親懵了,反應過來就用後腿瘋狂蹬臉,又在聽到顧遠似乎被蹬疼了,“嘶”了一聲後驟然停下。
啊啊啊啊啊!他是人的時候都沒被強吻過!學長竟然對着一只兔子下手!好變态!好羞恥!
顧遠:……
咳,那什麽,他有點忍不住。顧遠本就喜歡小動物,蘇棠是人的時候他當然不會這樣,但這個人是兔子樣,毛毛那麽軟又那麽蓬,一按下去,手指都能陷進去,這換誰能忍住不吸?
這一頓猛吸後,蘇棠就老實了,主要是反抗也反抗不了,兔子的爪子指甲沒有貓咪好藏,蹬腿得用力,他要再多對着顧遠的臉多瞪幾下,可能會将那張臉給劃傷。
哼!看在臉的份上!才不是因為胡蘿蔔和紅薯幹好吃他沒空呢!
嘴裏動個不停的淺棕垂耳兔如是想着。
顧遠忍着笑,又将一根紅薯幹遞到兔子面前,腿上的兔子兩三下吃完還有一小截露在嘴外的胡蘿蔔條,便立刻咬上了紅薯幹。
投喂是如此快樂的一件事,哪怕蘇棠什麽都不做,只是嘴和鼻子動個不停,顧遠都能看得挪不開眼。
怎麽能這麽可愛?
他之前腦補的動物套裝,哪能跟這個相比?看着這只兔子,顧遠甚至覺得他自己跟沒熬過夜似的,精神得可以再逗一整夜。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蘇棠吃飽了就準備回卧室床上窩一會兒,他踩亮過手機,知道時間,再過不久自己就能恢複了。但顧遠不放。
他要回卧室,顧遠也将他抱回卧室,想在床上,那行,顧遠睡床上,蘇棠睡他懷裏,就不讓他一個待着。
可惡啊!兔子都想咬人了!
熟悉的暈眩感來了,蘇棠急急想從顧遠懷裏出來,但顧遠還将兔子圈着,捏着他的長耳朵。
蘇棠一氣,一口咬在顧遠的手上。
柔軟的床颠了一下。
蘇棠還極不高興地躺在顧遠懷裏,同時咬着顧遠的手。而顧遠看着蘇棠卻是愣住了。
不同的視線讓蘇棠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恢複了。
他馬上松了口,在顧遠驚詫的眼神下羞赧地将人蹬下床。
顧遠沒留神,蘇棠力氣又大,直接就被踹了下去。而等他坐起來時,蘇棠竟然已經穿好了衣服站在門口,又羞又惱得看着他,氣呼呼地握着門把手,一副立刻要跑的架勢。
“你給我跑一個試試!”顧遠哪裏料得到他速度這麽快,而要是蘇棠以這個速度逃跑,他追都不一定追得上。
蘇棠:“我要回家!”
蘇棠又要氣哭了。先前氣,是氣顧遠跟他耍手段,這會兒,多半是羞恥的。
不單單是剛剛被顧遠翻來覆去地撸,還有以前種種。顧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他肯定會很快想到他有時候那些怪異的行為是怎麽一回事。
“你要回家我可以送你,不許再偷偷跑掉!”顧遠幾步過來,捏住了蘇棠手腕。
蘇棠抽噎着,看了一眼顧遠的臉又低下頭去,小聲道:“學長,我們分手吧。”
顧遠捏着蘇棠手腕的手驀地用力,“就因為這個?我不同意!”
蘇棠擡起小臉,問道:“學長,你真不覺得奇怪嗎?不會害怕嗎?你昨晚肯定看到了吧?我連人都不是。你不要說那些哄我的話,我不會信的。”
顧遠怒極反笑:“你看我像怕的樣子嗎?我再說一遍,我不同意。”
“……”別說,學長還真不像怕的。哪有怕他還又捏又摸又親的?
“可是,”蘇棠的最大的擔憂是,“學長,你繼續跟我在一起,會有生命危險的。”
顧遠輕笑,不以為意。毛絨絨能有什麽生命危險?
蘇棠一看他這樣就急了,還想再說,卻被顧遠抱住了。
顧遠在他額上親了一下,坦白道:“棠棠,相信我好嗎?別因為這個就離開我,這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相當糟糕的人,不值得你對我坦誠。”
蘇棠感受着顧遠身體的溫度,嗫嚅着,分手兩個字卻也是再也說不出來了,只能嘀咕着,“……那我相信你,對你坦誠,你以後也要對我坦誠。”
有着讀心術秘密的顧遠:……
要真說出口,他可能真的會被秒分手吧?
“如果有會讓你擔心的,有危險的,我一定會告訴你的。”顧遠換了一種說法。
畢竟讀心和蘇棠的情況并不相同。顧遠這個技能,只有其他人不知道才不會受傷。顧遠敢肯定,蘇棠也一定不會願意知道他一直能聽見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
最終,蘇棠還是沒再說分手的話,晚上他也可以不回去,但他們得分開睡。
顧遠沒聽。
所以第二天,他是被壓着喘不上來氣,難受醒的。
睜開眼睛前他還在想他的棠棠怎麽是直接趴在他身上睡的嘛?
睜開眼睛後——
顧遠是被一條大尾巴壓着的。尾巴上黑下白,兩邊的角還有點彎彎的,看上去很光亮。
而床已經塌了一半,整張床呈傾斜型,自然都是往蘇棠睡的那一半傾的。
蘇棠,哦不,那頭長達十米讓整個房間都顯得擁擠,将尾巴搭放在顧遠身上的虎鯨,還在呼呼大睡,一點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完全搬不動那條尾巴,開始感覺窒息的顧遠:“……”
寶貝,麻煩挪一下尾巴,你老公要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