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錦年一生無虞
可不久之後我會發現,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趙落白精心編織的蛛網,連同我對他的愧疚、虛心、自卑統統捆綁在內,将我纏繞在十字架之上,受罪。——BY.趙落白
我看着秦麗和秦諾一起走進來的時候笑容有點不自然,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曾經竟然喜歡過這種沒頭沒腦的家夥,就覺得有點煩躁。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不喜歡我,不然也不會在看到我的時候笑得像朵花似的,還雙眼放光恨不得和我聊聊甩了我的心得。他真是一點遺棄我了的覺悟都沒有,就像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在游戲裏是愛人,玩完拍拍屁股誰也不認識誰。
可問題是,對他來說的游戲,我卻曾想過地老天荒。
“錦年!”
秦諾坐下之後都沒和我身邊這個他未來的姐夫打招呼,直接不帶姓的叫我的名字。如果換成其他情況我一定瞪他一眼問:我和你有沒有這麽熟啊?
可今天我是來給他姐道歉的,他們一家子都是祖宗。
“呦,真巧,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我一副和他八百年交情的陣勢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裝傻給我哥介紹道:“這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會長。”
秦諾再傻也看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表情漸漸黯淡下去,附和着我說的話:“是啊,之前我被幾個不良學生盯上,是錦年幫我解的圍。”
秦麗臉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我知道她沒那麽容易接受我。婚禮當天被自己未婚夫的親弟弟在婚房做了那種事情,任誰都會留下點心理陰影。
不過看樣子秦麗應該很寵秦諾,在聽他說我救過她弟弟之後看了我一眼,雖然這一眼談不上感激,也至少沒剛剛那麽冷淡了。
“是麽?”倒是趙落白輕笑一聲,絲毫不給我留面子:“我以為我弟弟才是不良學生。”
“怎麽會!”秦諾不遺餘力地幫我說好話,“我之前因為履行職責得罪了學校裏不少小混混,可自從和錦年在一起之後再也沒人敢找我麻煩了!”
秦諾說完這話,我明顯感覺餐桌上的氣氛不太對勁。他似乎也察覺出來自己說錯了話,立馬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和錦年在一起玩。”
他這話顯得有點欲蓋彌彰,可任誰也不會想到秦諾這樣的乖乖子會和我這半個痞子在一起。趙落白叫來服務員點菜,這一頁算是翻過去了。席間我沒怎麽和秦諾說話,中途實在受不了桌上的壓抑氣氛就起身說去上廁所。
我站在洗手臺前抽煙,煙霧熏得鏡子上一片朦胧。連同鏡子裏我的臉和趙落白的臉也一起朦胧起來,我吓了一跳,這場景比看見我身後站着個女鬼還有震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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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滅了煙,剛剛的陶醉表情全部換上了愧疚,我幹笑道:“哥,你怎麽也來了?”
趙落白不說話。
“哥,你要是不喜歡我抽煙,我以後就不抽了。”
我有些心虛的低着頭,眼前忽然放大一雙白皙手指纖長的手。在經歷過長年累月的勞碌之後,那上面已經不覆平滑,生滿了無法磨滅的疤痕。
而有一部分,是因為我留下的。
趙落白将手放在我下巴上,順勢擡起我的腦袋。我看着他,明明才二十八,可眼神卻像個看破紅塵的得道高僧一樣波瀾不驚。
沒和我哥一起住的時候我一直覺得他這麽帥氣的男人感情生活一定很精彩,身邊一定圍繞着無數女人,有數不盡的人争搶着給他介紹對象。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能找個像秦麗那樣的女人結婚生子對趙落白來說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
“哥,你喜歡秦麗麽?”
只要他說喜歡,現在就算要我出去給秦麗磕頭道歉我都幹的出來。
可趙落白沒回答我,只是微微嘆了口氣:“錦年,你喜歡秦諾麽?”
我覺得我身子一抖,被他這話問的忐忑不已,我将頭扭到一邊:“哥,你說什麽呢?”
趙落白手指一動,我被動伸直腦袋對着他。
“之前你和周澤明玩玩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可錦年,如果你和秦諾在一起是出于想要報複我,我不得不說你的這種做法實在是太幼稚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趙落白,呼出一口氣。不得不說,聽完這話,我非常生氣。我揮手将他的手推開,一時血氣上湧:“不是為了報複你,我喜歡他,真的喜歡他。”
我真傻,明知道趙落白是故意的,還是不打自招了。
可我怎麽能讓他覺得我是在報複他?我愧疚還來不及,我補償還來不及,我怎麽可能會去報複他?
“不過你可以放心,秦諾他從來就沒喜歡過我……”
我剛擡起頭,還沒來得及看清趙落白的表情,忽然被他用力一推壓在身後的牆上。
“哥……”
“別叫我哥,錦年……既然我為人兄長做的如此失敗,不如讓我換一種方式來照顧你。”
“哥……”
“都說了別叫我哥。”
他憤怒的表情讓我無法違逆,只能木然叫道:“落白……”
我不知道因為什麽讓他這麽生氣,如果是因為我和秦諾的事情,我說了我們不可能。
可他接下來的動作卻更加讓我驚異。
趙落白慢慢俯□來,閉上眼睛,柔軟的唇瓣緊緊貼着我的,舌頭毫不費力鑽了進來。
我全身僵硬站在那裏,一瞬間像是被人點了穴,動彈不得。
那是一個有些急迫,但卻又怕驚擾到我的溫柔的吻,當時的我只認為他是覺得和男人接吻有些別扭,甚至怕他在中途覺得惡心一把将我推開。
可不久之後我會發現,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趙落白精心編織的蛛網,連同我對他的愧疚、虛心、自卑統統捆綁在內,将我纏繞在十字架之上,受罪。
而那時,我已無力逃脫。
把秦麗秦諾送回家之後,趙落白破天荒沒着急回家處理文件,而是拉着我去了游樂場。
站在游樂場門前,他說:“你小的時候看別人家的小孩去游樂場羨慕的不得了,可嘴上又逞強不肯說,那時候我沒錢,現在有錢了卻沒時間……”
“哥……”
他扭過頭來,突然笑了。這種笑容我已經很久沒見到過了,像是眸子裏的霧氣一瞬間都消散了,只留下那被月光照的亮晶晶的天真。
“看來你還是改不掉啊。”
我一愣,然後笑笑:“你畢竟是我哥。”
趙落白點點頭,然後拉住我的手:“也對,不過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我盯着緊鎖的大門,被趙落白問的無所适從。好像從來都是緊拽着對方的衣袖,可現在竟然被對方依賴了。
這種感覺是什麽呢?明明放棄尋找了的東西又忽然回到你身邊,單單用喜極而泣這種形容詞是不夠的吧?應該是下次絕對不想再失去的這種決心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在黑夜的掩護下才不讓熱淚盈眶的自己顯得太過狼狽。
“爬過去吧。”趙落白忽然開口。
“啊?”我愣了一下,就被趙落白帶着往旁邊跑。
明明知道裏面可能什麽都沒有,還是手牽着義無反顧的跟了上去。因為這個人是我喜歡了六年的趙落白。
游樂場裏一片漆黑,趙落白拿出手機當電筒。我跟着他一路往前走,看他認真的樣子,我好奇的問:“哥,你在找什麽?”
他回過頭來看我,然後再次露出了笑容:“等會你就知道了。”
我有點飄飄然的點頭,今天下午發生的一切都太過不真實,我暗下決心今天晚上說什麽也不睡覺了,不然我怕我明天一早張開眼睛會發現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美麗的夢。
和趙落白來到路邊的一棵楊樹下面,蹲了一會就被附近草叢裏的蚊子咬了幾個大包。他手裏拿着木棍在挖土,我正奇怪他在幹什麽,忽然聽到一聲驚喜聲。
“找到了!”
這聲音讓我覺得有些恍惚,很久以前,在趙落白還沒辍學,他經常會帶我和小區裏的孩子一起玩的時候,我們經常會将收集的鵝卵石上寫上各自的願望,然後找一棵最漂亮的樹,将石頭埋在裏面。
那時候小區裏的孩子都說游樂園裏的那棵樹是最漂亮的,如果能把鵝卵石埋在那顆樹下,願望就一定會實現。可是因為那時候母親身體不好,還要供養我和哥讀書,家裏根本沒有多餘的錢讓我們去游樂園,這個想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之後,我們長大了,沒人再相信這個了。
可我沒想到的是,時隔多年的今天,我竟然能看到我的願望被埋藏在這棵樹下。
媽媽的病要趕緊好起來。
哥哥要考上最好的大學,讓小區裏的孩子都嫉妒死。
我長大之後要賺好多好多錢,我要讓媽媽和哥哥住上最好的房子。
我要永遠和哥哥在一起。
也許是兒時的我太過貪心,許了太多願望,所以長大之後沒有一個能夠實現。
“你、你是怎麽做到的?”
看着我驚訝的笑臉,趙落白溫柔将的手掌放在我的頭頂。我一愣,這個動作,是很多年前,趙落白經常會對我做的。
以致于很長時間見不到他的時候,我會懷念這個動作。
“我在游樂園門前站了很久,然後有個人過來問我想不想進去,他說只要答應他一件事,就讓我進去。”
“他要你答應他什麽事情?你答應了麽?”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隐隐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突然擔心趙落白會答應。
他笑着搖搖頭,然後目光伸入剛剛挖的的坑裏:“還有一顆哦。”
我一愣,伸手拿出最後一顆鵝卵石,借着手機微弱的光亮,能看到趙落白清秀的字跡。
錦年一生無虞。
那一刻,我覺得有什麽将我牢牢捆綁住,像是呼吸都失去了力氣。
趙落白的青春耗盡,不過是為了趙錦年的無憂無慮。
不過是為了多年前的一個願望。
一句錦年一生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