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模樣誇張滑稽又好笑，林故淵上前把草莓放在他收銀臺處，道：“這不是種出來成果了麽，徹底入坑了。”
張埴隔着袋子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草莓香甜，他之前就是搞大棚種植的，自然識貨，快手扒開袋子一看，嘴角便忍不住挂出笑容。
“不錯啊，這草莓結的可真不賴！”他拿去水龍頭下随意沖洗沖洗，就放進口中。
吃一個還不夠，張埴接連吃了好幾個，最後打出一個飽嗝，遺憾道：“可惜剛才老婆給我洗了個大蘋果，要不然這一袋子我肯定能吃完。”
這時，張埴妻子聞聲走來，好奇道：“說什麽呢？”
張埴尴尬笑笑，把手上袋子的草莓遞過去：“你嘗嘗，這草莓味道可真正！”
“這真是我當時送你的草莓種子種出來的啊？”張埴總感覺這品種像石莓一號和奶油草莓，但仔細想想，他當時好像送了一袋奶油草莓的種子給林故淵。
可他一點也不相信，這麽好吃的奶油草莓是他送出去的。自己送出去的都是普貨，他心裏有那個數。
林故淵輕咳：“是另外的品種。”
張埴了然：“這就難怪了，我就說我這兒可沒這麽好的品種。對了，你怎麽還要來買土？”
現在已經是草莓收獲的季節了，接下來半個多月草莓都會大批量成熟。就算是要種菜，之前林故淵在他這店裏買了不少種植箱和營養土，應該是夠用了。況且，林故淵這次來只買土，不買種植箱？
“對，我土又剩的不多了，來補貨。”林故淵點頭。
進入夏季，天就變長起來。現在雖說已經六點多，但天還是亮的，一些晚飯吃得早的退休老頭老太太，已經跑來花鳥市場一邊逛市場，一邊消食了。
張埴叫來正在大口大口吃草莓的妻子看店，自己則是拉着林故淵到了店外面吹晚風，他納悶的問：“你的土怎麽用的這麽快？這次不買種植箱麽？”
林故淵道：“這次只買土，種植箱下次再說。可能是草莓結果期間特別消耗營養，我看土壤都有些板結，而且不跟剛買回來時候看着油亮，應該是土壤裏面養分不多了，就準備再買一些營養土回去用。”
“要是土壤板結、看起來灰撲撲的，的确是需要換土了。不過你這才用多久，就換土？”張埴奇怪極了，他們這兒的花木從來都是半年，或者一年才換一次土，怎麽林故淵種的草莓，就這麽費營養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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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隔壁店的老板錢兵聽見兩人談話，皮笑肉不笑的伸着脖子出來：“你看，當初我都說這人開的黑店，你還不相信，他賣給你的肯定是假土！”
林故淵指了指他店門口擺的成袋成袋營養土，問：“他家跟你家的土不一樣？”
一模一樣，不光是包裝一樣，被雨水淋後從編織袋縫隙裏淌灰都是一個樣兒的。
錢兵梗着脖子：“就不一樣！他家用的是假土，我家是真營養土！”
這時，一個老太指着錢兵鼻子：“拉到吧你！我之前都看過，你們兩家都是一個貨車給你們卸的營養土。”
錢兵被駁，頓時憋的臉紅脖子粗，他犟道：“雖說是一個廠的，但他們的土是次等，我家的土才是最好的。”
老太太嘲道：“什麽營養土，都不如自己在家堆肥的土好使！”
林故淵耳朵瞬間就抓住兩個關鍵字“堆肥”！
“看來外面的晚風也不是好吹的，咱們進去我請你喝茶吧。”張埴懶得跟錢兵浪費口舌。
反倒是錢兵還不依不饒的在外面叫道：“小兄弟，他就是欺負你剛開始種菜啥也不懂呢。你仔細想想，他賣你次等營養土能賺你多少錢，你這三天兩頭的過來買他家營養土，不說自己錢包受不受得了，你那三不五時就得挖出來移進去的苗木能受得了不？”
自己賣出去的營養土那麽快就沒了營養，張埴臉上也有些挂不住，他強撐着給林故淵泡了杯平常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好茶，道：“兄弟，我真不是坑你，我們兩家用的都是從大廠發過來的土，人家那麽大的廠，我們這麽小的店，誰有功夫分來分去啊。”
關于營養土到底為什麽這麽快失去營養，林故淵自己心裏明白，他道：“我心裏有數，我這草莓産量大，植株也比平常品種的草莓要高、葉片也大的多，平時不論是光合作用還是需水量都大，從土裏汲取營養的效率肯定也高。”
張埴舌尖下意識的在口腔中搜集，回味剛才吃到的美味草莓，這麽說來土裏營養消耗快，也有道理。
“要不，你試試化肥吧，化肥的肥效來的快，效力也猛。”張埴誠懇的給林故淵建議：“就用平常農資店的化肥就夠用，其實我們園藝上的肥大多也就是肥效縮減後的農業用肥。”
說着，張埴索性站起來去櫃子裏，抓了一大袋子的農藥，道：“這些都是我們平常賣的花肥，不過都是無機肥，跟農家常用的化肥沒什麽兩樣。我先拿給你用着，回頭你去農資店，基本上就是兩塊錢一斤，一編織袋夠用好久了。”
林故淵這段時間沒少學習，他自是理解化肥和有機肥的區別。
這麽買營養土下去也不是辦法，林故淵只能同意老板的建議，在他這兒買了十袋營養土後，又去城郊找了家農資店，購買一些複合肥使用。
把買到的土和化肥都搬到家裏，現在市場上到處都在炒無機蔬菜比用了化肥的蔬菜有多麽多麽高貴。
林故淵也很想知道兩者之間的區別，便準備把露臺上種植的這些瓜果蔬菜都分成三類，一種只用化肥，一種只用有機肥，一種兩個肥輪流上。他準備種植一段時間，好好觀察它們之間的區別。
晚上，靳小珠上門來了。
她拎着跟林故淵剛買的營養土一樣包裝的土，小心的問：“小房東，你看我這土對不？”
見林故淵點頭，她松了口氣，笑道：“還行，十塊錢一袋，也不貴。”
這些日子靳小珠在林故淵這兒買的青菜都幾十塊錢了，這麽大一袋的土才十塊，估計能種上三四個盆。要是這麽換算下來，還是自己種更劃算省錢。
林故淵帶她登上露臺，靳小珠轉了一圈兒，從裏面挑選了七八種蔬菜，每種蔬菜都起了三個植株，又跟林故淵請教這些蔬菜的種植要點，最後撇下五十塊錢。
送走靳小珠，林故淵吃過晚飯後，就從書架裏翻出農科院大二新增一門課程的課本——《有機肥的原理制造與應用》。
跟錢兵吵架的那老太太一句“堆肥”，讓他想起當時翻目錄時，好像在這這本書當中看到過。
攤開課本，鎖定相關單元，林故淵就開始埋頭苦讀。
不光是看書，林故淵開始在網上搜集各種園藝類博主們分享他們的堆肥經歷。
就在林故淵從瘋狂汲取營養時，新一茬瓜果也成熟了。
這一次，林故淵沒着急擺攤賣出，而是拿三種種植實驗的對照組，親口嘗試其中區別。
實際上，光靠舌頭去品嘗，林故淵還真不太能分辨出來有多大的不同之處。要是真仔細去究查，唯一的區別似乎就是用化肥種出來的蔬菜會口感上會稍微有些硬，而用有機物做肥種出來的蔬菜口感會更柔和一些。
兩者都用的蔬菜瓜果，按理說口感應該居中，但實際上林故淵還真沒吃出到底居多中。反正他吃着都比在超市裏買到的好很多。
各種蔬菜的味道都很突出，酸甜苦辣，每種蔬菜都有它們自己獨特的風味，用來焖菜，它們原本的味道交織在一塊，還真有網上所說的蔬菜本真的香甜。
既然一次實驗沒看出來效果，林故淵準備再多實驗幾次，包括種植後土壤的變化，也要保留觀察。
潘滿已經接連好幾天沒在文洋菜市場看見林故淵出攤了，他不光是想念林故淵賣的草莓，還有他賣的各類蔬菜瓜類。
這兩天，他在菜市場買的普通的黃瓜，總感覺沒什麽黃瓜味兒。
就連老婆，每天早上他買菜回家，見他面第一句不是“老公你回來啦”，而是變成了“那家攤今天出沒”，這不，今早又是這聲，可讓潘滿好一陣郁悶。
“沒出攤。”潘滿聲音悶悶的。
潘滿老婆任蘭蘭奇怪：“怎麽接連好幾天都沒出攤？得有五六天了吧？”
“得有了。”潘滿點頭。
“你不是有他V信麽？發個信息問問？”
潘滿被老婆輕輕一推，他就勢去拿桌子上的手機，編輯信息給林故淵發去。
“唉，天氣好熱，我都沒胃口吃飯了。”任蘭蘭把手放在小腹上。
潘滿一看，頭就開始疼了。老婆在半月前查出懷孕，到現在已經八周了，據說正是孕反最強烈的時候，當時潘滿還在慶幸，自己老婆懷孕沒跟網上說的那樣吐的昏天黑地。
可現在想想，八成是林故淵那新鮮農家菜的作用頂着呢！
林故淵那的瓜果蔬菜味道都不錯，味道清新宜人，吃起來特別爽口開胃，在那些菜和水果的搭配下，前幾天老婆吃飯吃的多好啊！可惜了，這周他就沒出攤。
潘滿再看看老婆，總感覺老婆都瘦了一圈兒。這麽想來，潘滿就坐不住了，一篇小作文又給林故淵發去。
早上，林故淵照例給露臺上的植物們澆水，然後做早餐，吃飯。
飯時，他翻看手機，這才發現潘滿的V信消息。
大概意思是說他老婆懷孕了，孕反特別嚴重，只有搭配他這兒的瓜果蔬菜才有胃口吃飯。這一周林故淵都沒出攤，他老婆都消瘦不少。最後，潘滿說想跟林故淵在網上提些貨，好配合他老婆吃飯。
沒想到自家的瓜果蔬菜，竟然還有這等作用。
不過到底是孕婦關緊，林故淵直接給潘滿打去V信電話。
潘滿正在上班路上，見是林故淵的電話，高興壞了，立即把電動車停在路邊一紮，就咧嘴接通：“喂！兄弟啊，我這次可得上門多買點菜，囤在冰箱裏，你是不知道哇，我最近日子苦呦，天天變着法兒的給老婆煮飯做菜，但她肚子裏個兔崽子一點兒都不領情，老子做啥他就讓他媽吐……”
“不是，我是說我是我兒子的老子，不是罵人哈！”潘滿忙又跟着解釋。
林故淵聽了好笑，不過還是把自己的住址給潘滿發去，另外說道：“你中午下午下班過來都成，不過聽你們需求大的樣子，最好還是你們買個花盆，自己在陽臺上種，大多蔬菜只要不刨根，基本上摘下去的葉片都能慢慢長起來。”
潘滿聽後驚喜壞了，再三沖林故淵道謝，之後才詳細問起他要怎麽在陽臺搞種植。
“你家陽臺的陽光怎麽樣？”林故淵問道。
潘滿思索了下，道：“我家陽臺挺大，開間有一米八，大概有七八個平方，面南，太陽也挺好。”
林故淵以過來人的身份給潘滿傳授經驗：“這就滿足基本光照要求了，你再去花鳥市場買些盆和營養土，最好再買帶羊糞肥，買的多店家能給你打折優惠。”
“成！我中午下班就去花鳥市場，下午下班就立馬到兄弟你那兒！”潘滿精神亢奮。
中午，潘滿不顧單位食堂的午飯，直接打車就去花鳥市場。
他走到最大的一家店裏，問老板他在陽臺上種菜，要買什麽裝備。
潘滿走進的這家店，正是張埴的店，他聽了潘滿的訴求，有些為難：“按理說，你要是想在陽臺上種菜的話，用種植箱最好。”
“那給我來幾個種植箱，要最大的那種！”潘滿直接打斷張埴的話。
之前店裏的種植箱已經全部賣給林故淵了，店裏還真沒了，張埴只好耐心解釋：“不過我看，兄弟你也是新手。新手用泡沫箱就行，去超市後院找他們運菜剩下的泡沫箱就夠用了……”
張埴的話再次被潘滿打斷，潘滿道：“我給我懷孕的媳婦兒種菜吃呢，得用安全的東西種，泡沫箱化學成分不穩定！”
張埴還沒見過這樣豪氣的新手，只好老實說：“店裏的種植箱賣完了，你要是想要的話，我從省城給你發，現在下單，下午送貨剛好就到。”
潘滿大手一揮：“給我來個五個……不，十個種植箱！”
潘滿看林故淵一直都沒出來擺攤的意思，深怕他是嫌以後天越來越熱，懶得出來擺攤了，準備自己好好種一次。家裏兩邊老人都挺喜歡林故淵家的瓜菜，要是種好了，種的多了，還能孝順老人。
“老板你看需要多少營養土，給我算好了，最後還有澆水的水壺也來一個，你算算多少錢，我轉給你。”潘滿買東西要多豪氣就有多豪氣。
張埴看的人都傻了，他只覺得上個月有個一次性買五百塊錢土和箱的小夥兒，頭次搞種植就挺舍得花錢的，沒成想這個胖子居然比他還能造。
張埴也怕自己東西賣出去了，人家種不好菜，回頭再埋怨自己，忙前忙後的給潘滿解釋。
可關鍵是潘滿他不聽啊，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林故淵肯把他種好的蔬菜賣給自己，自己只需要每頓炒菜前，把青菜随意剪些葉子就能吃，剩下的青菜還會自己慢慢重新長出來。
這多好哇，也不用每天風裏來雨裏去的奔文洋菜市場等林故淵出攤了，自己老婆每頓都能吃上最新鮮的蔬菜……什麽種不好、浪費錢，潘滿是一個字兒都沒聽進去。
他覺得丈母娘年輕時候鄉下種過田，到時候請她來指導肯定沒問題，實在不行，他就再厚着臉皮去請教林故淵，他是大家，肯定沒問題的。
張埴勸說半晌，見潘滿也沒反悔的意思，反倒是見自己再不給他報賬單，他就一臉要去隔壁家買的樣子，只好苦笑着報出價錢。
潘滿立即轉了一半做定金，說：“下午我一下班就過來，東西多不多，要不我開個車子過來取？”
張埴無語：“肯定要開車過來的。看你也是突然對種植有興趣，家裏估計用具也不齊全，我給你配一套，小鍬鏟子耙子剪刀什麽都有，再送你一些化肥農藥……”
聽到這兒，潘滿就連連擺手：“化肥農藥就不用了，我給我老婆種綠色有機蔬菜呢，你甭整那些有的沒的。”
張埴：“……”
送走潘滿，張埴心裏又是忐忑，又是高興的。
錢兵見張埴大中午的還能開這麽大一單子，陰陽怪氣的道：“張大老板忽悠人的手段是日益高超啊。”
張埴沒好氣道：“沒聽我始終都勸他不要買麽？”
錢兵氣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