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找回記憶的惡龍
龍修回到山谷中，雲現的毒剛發作完。她看到他進來，也沒說什麽，只是躺在石床上朝他無力的一笑。
鳳九倒是知道要走了，“我還有事要先離開一會兒，你們有事叫我。”
龍修也沒攔他，只随他去了。
……
山谷中只剩下了兩個人，雲現一日日的瘦下來，她的毒發間隔也開始縮短。龍修每天都要輸給她大量的真氣，可是漸漸的，他的真氣都有點于事無補。
這一天，雲現又痛到崩潰，咬着木棍的牙齒中滿是血，手指僵硬的也幾乎彎不過來。她揪着龍修，聲聲說道：“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龍修自然不會殺她，可是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樣子，也于心不忍了。
等到毒發結束，雲現趴在他的膝上，氣息奄奄，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她說道：“龍修，帶我去極北之地吧！”
“我好疼，我怕我堅持不住了，可是我還想更久更久的跟你在一起。極北之地有萬年冰泊，應該可以讓我不那麽痛苦，你帶我去那裏吧！”
極北之地，四海八荒最寒冷最荒蕪的地方，冰泊已有萬年，其寒氣确實應該可以克制她的火毒。只是她現在已是凡人之體，如何能經受得住一路上天地之氣的侵襲？
可是想着她痛不欲生的樣子，龍修最後還是點下了頭。
……
龍修分處了自己一半的靈魄加在了她的身上，然後一路将她帶到了極北之地。只是當無邊無垠的一片白呈現在眼前時，他有了一瞬的沉默。
很多年前，他在此守候，等着嬈花盛開，後來嬈花開了，她也出現了。
白雪皚皚裏，她紅衣似火，笑靥如花。而今，時光飛逝，物是人非。
雲現看着眼前的冰天雪地，眸中也有了一瞬的悵惘，可是很快她又笑了笑，“沒想到一轉眼，一千五百年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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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又看向他道：“不過能夠安安靜靜的死在這裏也挺好。從這開始，也從這結束。”
來到這裏，她身上的火毒依然會發作，可是痛苦卻明顯減弱了。她的臉上有了血色，眸中也有了光。
龍修卻并沒有應答。
雲現便又收回了視線，“走吧。”
……
雲現将他帶到一個隐秘的山洞，“我們就住在這吧。”
山洞被雪封住了，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來，雲現也是憑着曾經做下的記號才找到這裏。龍修将雪化開後，就見洞門用石頭擋住了，風雪根本進不去。而把石頭挪開後，就見裏面石林密布，足夠寬敞，甚至還能聽到從深處傳來的水流湧動的聲音。
龍修當時在此處受了兩百年，還真沒發現有這樣一個地方。
這時雲現又說道：“極北之地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居住了，當年我就是住在這裏的守着的。”守着什麽，不用多說。
龍修原本無甚表情，然而聽到她說這句話後，他看向她，目光有了變化，“你是說一千五百年前？”
雲現一怔，随後又笑着回道“是啊。”說着，她又往裏走去。
龍修看着她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她說是一千五百年前，可是這裏留下的氣息，卻并不是單單只有一道。另一道，好像是要新一些。所以她之後又回來過？
她回來做什麽呢？
當年他們離開極北之地後她就一直纏着他，纏了兩百年，後來真相就被揭開，她也被打入了幽冥湖，之後應該就沒機會再來這裏了。那就是在那兩百年間？可是那時候她一直跟他在一起啊？
不對，有段時間她是突然消失的，那時候他還很奇怪，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所以她到底是回來做什麽？
……
兩人在山洞裏住了三天，一切都沒什麽異常。有了冰泊的克制，火毒依然發作，可是雲現已經不再痛苦。很多時候她都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行動，可是誰都知道，她的生命依然在一天天的減少。
雲現倒像是看開了，每天都會跟龍修說着一些趣事，有時候也會說一些期盼來生的話。龍修卻從來不應，她火毒發作，他将她帶到冰泊，她好了，他便一個人走到外面，看風雪漫天。
于是背地裏，雲現的眼神總會一下安靜下來。她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她也不會說破，只是在心裏涼涼的笑着。
……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雲現終于快到油盡燈枯，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最後三天，她的毒終于不再發作。龍修卻并沒有離開，他陪了這麽久，也不介意多陪這最後幾天，雖然他的心一點也不在這了。
他不知道燈草怎樣了，一切是不是安好。
雲現看着，卻不作聲，只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又一次走到山洞的最深處。
山洞盡頭，是一條地下河，曾經她在下面藏下了一樣東西。帶着鎖鏈的盒子被撈上來，打開，卻是一顆珠子。珠子熠熠生輝，手觸摸去，一段再深刻不過的記憶便從指間傳入心間。
靜水河邊，五百年間，她将所有的事所有的話一一記下。
記憶的最後，一個少女站在河邊，她說：“龍修，我在這裏等着你，你一定要回來啊。等你回來了，我就做你的新娘。我也是一樣喜歡你的。”
她的笑那樣腼腆，面容卻又那樣熟悉。
雲現将盒子阖上，臉上又浮現出了冷冷的笑意。
“就算你再想着她又怎樣，就算我只能再活兩個月又怎樣，這兩個月你只要留在我身邊，那就足夠了。”
她将盒子重新鎖起，卻再沒鎖上鎖鏈，只一下抛入河裏，“你要等，我就讓你等！”
河水崩騰，盒子轉眼消失了蹤跡。
雲現最後笑了下，然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了。
……
石林背後，龍修看着，卻一下皺起了眉。
他已經好幾次發現她突然不見了，可是找出的，只是她來到了地下河邊，他從來沒想到河裏，還有那樣一個東西。
那個盒子裏是什麽？她為什麽要說出那樣的話？
雲現已經離開，他走到河邊，然後動用靈力搜索起了那個不知消失到哪裏的盒子。過了一會兒，盒子終于找到，他手一揚，盒子便從水面騰空而出又落到他的手上。
這是一只雲木盒，鎖天下靈氣，所有東西被鎖着裏面後，誰都不會再被探查出來。他記得，這個盒子一度是她的心愛之物。
可是她為什麽卻又把它扔了？這裏面到底放着什麽？
龍修看着那個盒子，莫名的，心就跳了起來。
盒子被打開，那粒珠子呈現在了眼前，只是它很普通，不過是粒不起眼的珍珠而已。雲現為什麽要藏起它？它有什麽秘密？
龍修拿起這粒珍珠想要細看，可是當他的手指剛觸碰到時，一股溫和的電流自手指傳入心間，然後腦海中便展現出一幅幅畫面。他一開始茫然，可是當那珠燈芯草第一次幻化成人形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目瞪口呆。
這是……燈草？
往事一幕幕襲來，熟悉的，或是陌生的，而當最後那珠燈草仙子的聲音響起時，所有的記憶全部回來。而在此時，龍修已是全身冰冷。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
那時候他還是一條只有兩千歲的龍，因為年少輕狂，整日胡作非為，惹得天界人憎狗厭。為此他不知受了龍王多少責罰，可是他屢教不改，總是剛剛受完懲罰，馬上就又能惹下禍事。龍王沒辦法，只好讓他提早進入靜修期，期待他能早早脫胎換骨。
靜修期，每條龍必須經歷的階段，無需受天劫，只需找個地方靜心修行，但時間很漫長，足足需要五百年。可是一旦渡過，之後的修為便可大大提升。
當時鳳九已經渡過屬于他的靜修期，修為大大長于他，他不甘心，便也認真尋找地方躲起來。而怕鳳九找到他進行幹擾，他越找越遠，然後一不小心就到了一個他從來沒有到過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地方。
那是一條河，無邊無際，無聲無息，安靜的讓你感覺不到一絲生物的存在。而他游了三天，也當真沒有看到一個活物，甚至都沒有看到一個堤岸。他不知道這是哪裏，可又覺得這個地方好極了，那麽靜，正好可以修行，那麽遠，鳳九也一定不會找到。
于是他在這靜水河裏開始了他的修行，可是他是那麽愛熱鬧的一個人，當這裏一絲聲響都沒有的時候，當他翻騰來翻騰去始終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開始覺得日子變得無比的漫長。
他開始煩躁，開始抓狂，開始不顧一切想要在這裏找到一個可以說話哪怕只能發出聲響的活物。于是他在河中不停的游，不停的游，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他終于在漫漫水中央看到了一片很小很小的陸地。
陸地上有一株草，正一動不動的站着。可是他卻一眼看出，他早已經修出了精魄。
他興奮極了，撲上去就跟它說話，可是它依然一動不動的，甚至連葉子都沒動一下，就像是沒聽到他的聲音一樣。可是他已然不在乎了，他想這或許就是一個土鼈，什麽都不懂，只顧自己生長着，到最後可能修成了神都不知道。
不過這沒關系，他只要有個伴就行了，它不說話，他有的是時間讓它說話。
然後他便在它旁邊重新安了窩。他好久沒人說話了，搬過來後就一天到晚不停的說着，之前沒人理，都快要憋死了。
漸漸的，那珠燈芯草有了反應，它會動葉子，也會歪過頭，有時候他說到有趣的時候，她也會輕輕搖擺起來。可是她始終沒有說話，不管他怎麽逗，她都不肯開口。
然而他卻愈發覺得它有意思了，他覺得它笨笨的，又憨憨的，什麽都不懂，可是又偏偏可愛的要命。然後他就開始給它澆灌起了水，有時候覺得它實在修行的太慢，又偷偷給它澆灌起了靈氣。
雖然它不說話也很好玩，可是他總期待着，說不定它變成了人形，就更好玩了。
他也會不停催促着：“小燈草，小燈草，你快快長大，長大了，你就可以陪我玩了，我就可以帶你四處去玩了。外面的世界多好看，你待在這裏多無聊啊。”
而像是被他催促着，那顆草真的加快了修行的速度，然後在一個月夜裏，她無意識的一試，終于變成了人形。
那是一個少女，皮膚粉嫩嫩的，眼睛格外明亮。可是她的身上是光着的，她很害羞，又不知道怎麽變回去，于是捂着臉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他看到後，哈哈大笑，然後安慰她說：“沒關系，這裏沒有別人。我不是別人，我以後可以娶你的。”
他一時促狹，又忍不住親了她一口。然後她的臉就一層一層的紅了。
可是她也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她懵懂無知，總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是她第一次出聲，卻清晰可認。
後來，他的樂趣就越來越大了，他一邊修行，一邊教她說話，一邊又不停的逗弄着她。他給她說了很多很多事，也始終叫她“小媳婦”。
她也始終很害羞，總是不經意的，臉就紅成了一片。可是不管他去哪，她的目光也始終對向他。
有她在，他再也感覺不到無聊，而在時間飛逝中，五百年的靜修期終于過去了。感覺到自己身上飛升的修，他興奮的将整個靜水河掀起了巨浪，然後又将她身上淋了個透。
可是到最後，他卻又目光透亮的說道：“我得離開這了！這一次我一定能将鳳九那小子打趴下！”
五百年前鳳九打敗他後那一陣，他始終記得。
她聽到後卻是害怕了，“龍修，你要走了嗎？”
他說：“是啊！我可不能一直待在這。”
他又問：“你要走嗎？我可以帶你一起走。”
她搖頭，“不行，我的時間還沒到，我還得留在這修行。”
他便說：“那好吧。不過沒關系，我會回來找你的，你放心好了。”
她就說：“那你不要忘了啊。”
後來他走的時候，她又喊住他。她拿出一顆紅珠，說：“龍修，這是我的靈結，我怕你忘了，就在上面留下了記憶，你只要碰到就能想起來了。”
他說：“好，我知道了。”
她不放心，又道：“你可一定要收好啊，可不能忘了啊！”
“你放心好啦，我肯定不會忘了，你就在這乖乖等我吧！”彼時他已歸心似箭，早已聽不得她多說一句。他只是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個盒子，把紅珠放進去，又說道，“你看到了吧，我收好着呢，你放心吧哈！”說完，已是騰空飛去。
而那只盒子，他嫌放在手上麻煩，在半途中又一下扔進了乾坤袋……
之後，他就離開了那條河，回到了四海八荒。五百年過去，似乎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他為了展現自己的實力，四處晃悠。他找到鳳九，狠狠的打了一架，嘲笑了一番後不滿意，後來又找着打了一架。可是第三次的時候，鳳九使了詐，讓他吃了虧，他咽不下這口氣，又四處去尋迷魂鈴想要報仇……
再到後來，搖光姑姑與臨羲上神成親，融玉仙子堕仙，王母娘娘擺宴……
一開始他的确想過什麽時候回去看看的，可是四海八荒太熱鬧，每天都有很多事發生，每天都有很多人出現，他漸漸的就忘記了。再到後來，就是鳳王後壽辰，雲現出現……一晃便是兩千年過去。
而那顆紅珠，也始終被扔在了乾坤袋裏，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
龍修回神，心情激蕩不已，這些事情他的确都經歷過，可是他都忘記了。甚至當她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都沒能想起來！
可是這記憶明明應該在那顆紅珠上，為什麽現在會出現在這顆珍珠上？
身後突然傳來了動靜，龍修一回頭，卻看到雲現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不遠處。她的眼神有慌亂，整個人也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龍修一下明白了什麽，舉起盒子就問：“紅珠上的記憶是你抹掉的？”他的聲音急厲，帶着明顯的疏離。
雲現先是沉默，很快卻又冷笑了一聲，“是又怎麽樣。就算我不抹掉，你不也想不起來麽？”
她很早之前就看到了他乾坤袋裏的那粒珠子，也很早之前就獲知了這段記憶，可是她一直放着，只做不知。直到有一天，一個人喊住她，問她——“你有沒有看到龍修？他是一條龍。”
她認出了她，她是那粒紅珠的主人，也是那段記憶的主人。那一刻她的心無來由的慌了，她一直在纏着龍修，可是龍修對她始終不理不睬，她不知道如果她出現了，她是不是永遠就沒有機會了。然後她故意給她指出了錯誤的方向，等到回到龍修身邊時，又偷偷的問他借了乾坤袋，然後取出紅珠，将上面的記憶抹掉。
可是那個記憶不能抹掉，只能轉移，她就只好将它先放在一顆珍珠上，然後鎖進了雲木盒。可是這樣她還不放心，再三思索過後，她便回到極北之地，将它藏在了那條暗河裏。
她本來以為扔掉過後一切就結局，可誰知道等到最後了，一切還被揭開。
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吧。
……
龍修聽到她的話，心卻被擊中，的确，如果他真記得，就不會把紅珠扔在乾坤袋幾千年不聞不問，也不會等到翻到時看了半天卻始終想不起來這究竟是什麽！
是他忘了，的确是他忘了！
龍修的眼神中露出了自責，雲現看着，心被深深刺痛。
她突然又變得不管不顧起來，她笑着道：“而且，我不但抹去了紅珠上的記憶，我甚至還給她故意指錯過方向。你大概不知道吧，一千三百年前，她曾經來到四海八荒找過你，當時你在東方，可是我卻告訴她，你在西方。”
龍修驚詫。
覆水已難收，雲現笑得殘酷，“還有，不妨告訴你，她應該已經恢複記憶了。你應該知道，西涼國的聖水有兩瓶，我只喝了一瓶，另一瓶當你送她回青州的時候，我給她了。我想，她應該已經喝了。有誰能夠抵得過恢複前世記憶的誘惑呢？”
如果她能抵得過，她也不會夜闖西涼國，也就不會受那火毒掌，到現在，也就不用來到這極北之地等死了。
龍修聽着，手攥緊。他恍然之間想起了他臨走時她的那句“龍修，你能不能不要去”，當時他只覺得意外，可是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她已經恢複記憶了吧！
這一世的燈草只會喊他“惡龍大人”，那一世的燈草才會天真無邪的喊他“龍修”。
她恢複了記憶，知道雲現曾經騙過她，所以不讓她走，可是他不知情，還是毫不猶豫的走了！
龍修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燈草流着淚哀求的樣子在他眼前浮現，那時候，她該是怎樣的傷心欲絕。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終于忍無可忍。明知他答應了她會陪她到最後，卻還要在最後關頭揭開真相讓她承受痛苦……“你到底為什麽！”
到底還有多少真相被她瞞着，她的話到底還有幾句是真！
“為什麽？呵。”雲現聽着卻是笑了，只是笑聲有點蒼涼，“或許是我心有不甘吧，我本來可以活着，可是你卻把還魂丹給她吃了。我為了你活着寧願你恨我将我打入幽冥湖，可是誰知道轉世重來，你卻又喜歡上別的人。
你當然有恨我的資格，可是我還是不甘心啊！龍修，你知不知道我在幽冥湖底到底承受了什麽，呵，你根本想象不出來。火毒之痛算得了什麽呢，幽冥湖的痛苦才是讓你生不如死！幽冥湖的确可以讓人灰飛煙滅，可是我卻偏偏有着元祖靈丹，然後我的肉體我的靈魂不停地一寸寸的被焚燒，可是在焚燒的同時，它又一寸寸的不停在生長。
整整一千年，我在幽冥湖底整整被焚燒了一千年，我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承受着的痛苦，我看不到頭，我甚至連死都沒有可能！龍修，你知道多痛嗎？所有人談幽冥湖色變，所有人都不敢嘗試，哪怕只有一滴，可是我卻沉在湖底，整整受了一千年的折磨！
龍修，我确實是喜歡你的，可是所有的喜歡都已經在這一千年的痛苦裏耗盡了！痛到最後，我甚至都不想在祈求老天了，因為這根本沒用！我只想着我能早一點死去，早一點結束這一切，我也多希望有人來救救我，可是根本沒有人了！到最後，我知道我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想了很久，終于找到了一條解脫的方法。在焚燒與生長之間，有一個很短很短的間隔，短的你甚至來不及捕捉就會消失，可是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我在嘗試了一千遍一萬遍之後，終于成功了，我把所有的魂魄全部斬斷，只留那一縷，然後在那個間隔裏，将它連着一絲元祖靈丹的氣息一起釋放了出去！
幽冥湖底的雲現終于可以死了，她終于不用再遭受無窮無盡的痛苦了，而我也逃了出來，可以去輪回了！”
“龍修，你無法體會幽冥湖水不停灼燒的痛苦，可你總能知道斬斷自己魂魄的痛苦，那我可以告訴你，前者的痛，比後者厲害一萬倍！所以你還要問我為什麽嗎？呵，這就是為什麽！”
龍修看着她灼熱的雙目，卻是一字一字的問道：“所以你至始至終都是在假裝麽？假裝承受不住火毒之痛，假裝要我陪到最後？”
“是啊！我永遠不後悔因你墜入幽冥湖，可是我也做不到看着你對別人好而熟視無睹！我要你陪着我，我也要她痛苦，就是這樣。”雲現說着，輕輕的笑。
龍修再也看不得她，轉身就要離開。
雲現卻在後面又說道：“龍修，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龍修，你就算回去，也已經晚了！”
龍修卻已然不想再聽她一句。
雲現看着他消失在風雪中，終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回過頭，風吹亂她的頭發，只看得清她嘴角的笑容，悲涼又決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