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校園驚魂(1)
清晨,醫院裏冷冷清清,泛着一股醫院特有的藥水氣味,透着晨霧漫過人的鼻子刺激着人的神經。
走進病房,只見晨雅裏正端端地躺在病床上。“她一直沒醒過?”盤長生皺起眉頭問看護她的兩名警員。
“是的,我們一直在守着。”“李成從小是孤兒,而妻子也在很多年前過世,無兒女,所以失蹤後并沒引起注意。”一名警員不忘彙報其他消息。
晨雅裏一直沒蘇醒,難道昨晚真的只是在夢裏見到她?不可能,他手捶香幾時留下來的木屑就是證明。現實與夢幻之間如産生了一個巨大的漩,吞噬着盤長生的意志,讓他的精神狀況愈加混亂。
“繼續嚴加看守。”盤長生對他倆遞了個眼色。
離開醫院,胡亂用過早點,盤長生就開始要谷清陽交代問題。谷清陽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坐在小店子裏喝着豆漿,“既然李教授有留線索給你,為什麽不抓緊時間去找出謎底,我的樣子一看就是無害的,我也是為了自保才會舉動有些古怪,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我也不逼你,只問你一件事,詭門關在哪裏?!”盤長生眼神冷漠,那雙冷酷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靈魂。谷清陽一怔,被他的眼神震懾住。她鼻子一酸,有些委屈,“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只去過一次,不,确切的說我在夢中去過一次……”她的聲音在顫抖,“那是一場噩夢,夢裏的女人有如鬼魅,是她讓我跳的避神舞,不然我會死,會如陳晨她們一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夢裏去過?”盤長生反複咀嚼這句話,半響才說,“你說具體一點。”
于是谷清陽揀了些重要的話來說,課題組的人原不知道《晚清異聞錄》是一冊被詛咒的書,看了以後就會産生恍惚不真實的感覺,而且常常感到驚恐不定,神思不安,更奇怪的是課題組裏每個人的身邊都有詭異的事發生。
那一天,她(他)們整個課題組在一起讨論《晚》卷二缺漏頁的內容時,陳晨出奇地激動,提出了許多古怪的論點,而且對歸府還有着濃厚的興趣,更深信歸府确實存在過,并發誓定要找出歸府,等真相大白之日,一定能證明她所想的都是對的。
“陳晨提出的是什麽論點?還有卷二缺漏的部分,從你們的推斷來看是關于什麽內容的?”
“這個……”谷清陽眼神有些閃爍,扭捏了半天方肯開口,“這個不能說的,否則你也會受到牽連。別問了!”
“又是關于詛咒嗎?我不信這個!”
“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這起案子真的很邪門。也不怕對你明說了吧,你以為學校方面真的那麽通情達理,說和你合作就讓你什麽都知道嗎!之前已經有警員因為調查此案而離奇失蹤了,所以警局也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找上你的翡翠。”此時的谷清陽出奇的理智,一聽這話,盤長生更覺如墜谷底,這原本平常的一套古書裏究竟隐藏了什麽大秘密,以致于讓那麽多人為它赴湯蹈火。
“我不可能對自己的夥計不聞不問的,我一定要救出他,所以就算你不幫我,我也會找出答案。歷史研究本來就是我的強項,看來這次要讓你失望了!”盤長生輕蔑地看着眼前這個身份不明的女孩,踏步往前走。
“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翡翠,你會這樣跟她說話嗎?”谷清陽跺着腳大喊,看着盤長生的身影越走越遠。她知道的,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眼裏,心裏只有一個冷翡翠,根本就沒她……
待在學校圖書館二層休息室裏,盤長生陷入了沉思。谷清陽的話盤旋在他的腦海裏,“碰過《晚》的人身邊糾纏着冤屈怨恨,不得安生,鬼事纏身,無法擺脫。”
那他呢?一個正常的無神論者,為何連自己看到的東西都不能相信,不能肯定。這段期間,他真的有去過詭門關的冥鋪嗎?
低頭看着桌子上的紅嫁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覺得他的意志在崩潰,他的立場在動搖。
一段佛經響起,盤長生回過神,手一抹,全是汗。原來是手機響了,接起,“喂,你還好嗎?”
是翡翠的來電。
“子綱佩內夾了張紙,裏面有一句話:‘福有悠歸,歸月善堂。’究竟是怎麽回事?”盤長生也是長話短說。
“那是在巴黎蘇富比拍得的藏品,我并非第一個藏家,據聞是在民國時京郊出土的一件文物。那個墓有點邪,甬道口立有一碑:入墓者死!當時死在墓裏的盜墓賊是七人,死狀各異;而餘下的人裏把這一批文物賣給外國藏家,蘇富比也是十多年前對此進行拍賣,雜項玉器組裏的一位專家是我師傅,替我購得,并說此物大有來頭,但她一直解不開其中的迷。餘下的盜墓賊在一本《民國異聞錄》裏有關于他們的記載,七人人生還。但七人分別都在七年間,相繼死去。據我的多年研究,暫時只知道這句佛語能抵擋那個詛咒,但具體的還需要更多的證據聯系研究。”
“又是異聞錄!”盤長生皺了皺眉頭。
“沒錯,估計沒錯的話,《晚》和《民》或許真的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聽說我們有位夥計失蹤了,沒想到此案會變得如此複雜。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地方嗎?”翡翠對他的安危不無擔心。
“我已經想到些頭緒了。”
“那就好,注意安全,多保重!”
“你也是。”盤長生有些不舍地放下電話。
室內沒有開燈,只餘電腦放出幽光。“咪”一聲,黑貓玲珑跳上了桌子,瞪着一雙幽綠的大眼看着盤長生。“玲珑你不是保護那女孩嗎,怎麽跑這來了。還是你被她擺脫了?那鬼靈精不好對對付吧。”
玲珑“咪”了一聲,身子輕輕一躍,落到地上,回頭看了他一眼往外跑去。盤長生關了電腦跟着它去。
一路跑,盤長生就一路想,《民國異聞錄》究竟又在哪呢?李成給他的提示和翡翠給的是一樣的,等等,李成的劄記不是有所暗示嗎:“福有悠歸,歸月善堂”有可能是一個寺廟所在,而《民》一書不是提到第六個死去的盜墓賊就是在一座寺廟裏上吊死的嗎!
玲珑朝着怡心小園A樓樓頂上跑,盤長生緊跟其後。從十層上往下看,整片學生住宅區一片愁雲暗淡。大白天裏,每個宿舍都把窗關得死死的,而且都放下厚厚的窗簾,過分的安靜使得諾大的宿舍區顯得無比的空曠幽深,風拍打窗戶的聲音,樹葉的沙沙聲,在天地間無窮放大。那種靜深入到人的骨髓裏,靜得恐怖。
風很大,站得久了,人的頭腦非但不清醒反而更迷糊了。風呼呼地刮着,一片黑壓壓的樓房似乎被吹得搖搖欲墜,彷如有種魔力召喚着人往地上摔去。
盤長生收回心神,琢磨着往樓下走。因着這裏不向陽背靠着山是最後一座了,其他的B—I區和1—10棟倒是在A區周圍黑壓壓地排開,所以樓道裏有些昏暗。
“滴——嗒!”水滴的聲音砸在幽靜空洞的空間裏回蕩,哪來的滴水聲音?盤長生下了樓梯,站在七樓走廊中間。“滴——嗒”水還在滴着。盤長生循着聲音向前走,在一個回廊處停住。回字形的走廊連着A區的四棟樓,在拐角處有一個公用的洗衣房和廁所。
洗衣房再往裏進就是廁所,一眼看去,水龍關得很緊,泛黃的水槽十分幹燥。盤長生靜靜地走進去,灰褐色,舊得泛白的栅板門虛掩着,一切如回到了舊民國時代,陳舊得不真實。
水槽旁還放有一個木盆,盆裏斜立着一塊搓衣板,“吱——呀”,幽深的水房內裏隐約傳來木門張合的聲音,盤長生一步一步地往裏走。“滴嗒”空幽的聲音再次傳來,如滴在他的心頭,心跳越來越快,心裏像有無數的水滴在滴。
“吱——呀”廁所的一扇門被推開,裏面空無一人。間隔的門被一扇接着一扇地推開,地上暗黃的瓷磚滿是各種各樣的水跡,拖沓橫斜,如結起來的血蠍。最後面間隔的一扇門被緩緩推開,裏面沒有人,這道由兩塊栅板虛掩着的門最為陳舊,裏面沒有鋪地磚,結實發黑的地透着一股無可名狀的潮濕。一道桔黃的亮光閃了閃,他擡起頭,矮矮的頂上懸吊着一盞燈泡,發舊的電線連着,黴得随時會斷掉,不通暢的電流偶爾發出“嗞——嗞”的聲音。
盤長生退出了最後一個廁所,每個廁所都沒有水龍頭,那滴水的聲音從何而來?
“嗚……有沒有人啊?”
聲音從他身後響起,是女孩子的聲音。低低的哭泣讓人頓覺心裏難受,一種無助的感覺充溢胸腔。回頭,是最後一間間隔裏的廁所發出的聲音,而那裏剛才明明沒有人的……
“誰在裏面?”
“我好難受,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哀怨的聲音在昏暗的空間裏回蕩,變得越來越急速、越來越凄厲。往最裏格走,伸手、推門,原來虛掩着的門被固定住了。
“嗚嗚,我好難受!”
聲音貼着耳膜傳來,頭皮開始發麻。滴水的聲音更響了,盤長生低下頭,從門底縫往裏看去,昏暗的光線裏只模糊看見一雙陳舊的紅色繡花鞋擱在那裏……
思想來不及轉動,空氣中彌漫了焦糊的氣息,“救命,好大的火,救命啊!”木門被捶得動起來,裏面的人拼命地撞擊着木門。盤長生呆立,頭腦混亂,他又出現幻視幻聽了嗎?裏面根本就沒有人,一定是的,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