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兔子吃了窩邊草
在周圍人的目光裏,齊烨明知道自己什麽都沒做,卻又仿佛覺得自己真做了什麽。
他被這兩種想法糾纏着,一不留神,拿起了付晚用過的咖啡杯。
間接親吻,這個概念,石破天驚地在他的腦海裏閃亮登場。
他忽然無比清醒地對自己近期的狀況有了認知——
他對付晚有了點世俗的欲望。
“外婆你放心。”付晚那邊,還在跟齊老夫人放話,“幫忙幫到底,我跟我哥關系好,連婚後磨合的過程都省了,直接老夫老妻模式啊。”
“好,說來也是緣分。”外婆笑得很慈祥,順帶着回憶了點往事,“晚晚你小時候第一次來我們家玩,被媽媽套了小裙子,那會兒我還跟你開玩笑說,以後給齊烨哥哥當小公主。”
付晚:“……”
這老太太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是他的黑歷史,也是齊烨的。
畢竟齊烨哄了半個月的壞脾氣“妹妹”有一天在他的面前冷着臉掀開了小裙子。
天就這麽被聊死了。
付晚踢了齊烨好幾腳,示意自己要走。
齊烨被他從世俗裏一腳踢了出來,複雜地掃了他一眼。
“外婆,人給你看過了,等下我還要去趟公司,先帶付晚回去了。”齊烨禮貌地給外婆說。
“去吧去吧。”外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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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主宅離開的路上,付晚沒再見到那位被齊烨瞎取了名兒的表哥。
“外婆很喜歡你。”他說。
“她更喜歡你。”齊烨把他安置在副駕駛位上,低頭給他扣安全帶,“每次我回來,她都會問你。”
“我讨人喜歡呗。”付晚往座椅上一靠,心安理得地把齊烨當司機,半晌,沒等到齊烨的回答,他扭頭問,“哥?”
“是是是。”心不在焉的齊烨敷衍道。
付晚的畢設涉及游戲機制設計,他把車窗開了條小縫,低頭拿齊烨的電腦修改方案。
登錄過的聊天軟件給他跳出來一條消息——
[安夏]:我靠,你看見齊烨朋友圈了嗎?他說自己要結婚。
[付二代]:還沒來得急看。
安夏是付晚在大學認識的朋友,播音主持系的,兩人都是平心tv的簽約主播。
[安夏]:嗐,你發小要結婚竟然不告訴你。
[安夏]:可憐的晚晚,你的cp不要你了,好多人塌房了。
cp這說法挺有意思,付晚捏着手機笑了一聲。
這年頭,似乎稍微關系好點兒的,就能組上cp。
像他跟齊烨,不僅被組了cp,在大學的論壇裏還占了一畝三分地。
“笑什麽?”齊烨覺察到他的好心情。
“你發朋友圈了?”付晚問。
“嗯,分了組,只有公司的人和我們彼此都熟悉的同學能看到。”齊烨回答,“聯姻暫時不對外公開,到時候現場只留我們自己的媒體,我這麽說你能理解嗎?”
“懂。”付晚說,“我是小時工,有人盯着的時候我就是你老婆,其他時候我都是你兄弟。”
齊烨:“……”
“你煩不煩,你別老問我懂不懂。”付晚說,“哥啊,咱倆才是睡一張床的人,我比你媽都了解你。”
齊烨面無表情:“是是是。”
齊烨把付晚扔回自己卧室,自己則是開車去了昕嶼的辦公大樓。
他的筆記本電腦上,還留着付晚昨天琢磨了一晚上的畢設內容,齊烨漫不經心地一眼掃過去,是個戀愛主題手機游戲,乍一看,對目标市場抓得還挺準。
他退出文件,打開搜索引擎,敲了gay三個字母。
他是嗎?
他也不清楚。
搜索結果裏沒什麽有營養的內容,齊烨一路劃下來,看見了無數個“有1嗎”。
他頭疼地關上界面,又對上了之前那個兄弟游戲的資金申請方案。
放在桌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付二代]:老公。
[付二代]:墨鏡黃豆龇牙笑.jpg
齊烨深吸了口氣,給付晚打了電話過去。
“怎麽了?付早早同學。”他刻意地忽略了剛剛看見的稱呼。
“你別在公司吃了。”付晚說,“我做晚飯了,本來做了阿姨的份兒,但我做完就找不着她了,你回來吃吧。”
“……知道了。”齊烨說。
他回家的時候,廚房邊的中島臺上,放着付晚做的晚飯。寬窄适度的面條上鋪了新鮮的西藍花,還點綴了一只漂亮的荷包蛋價,很有賣相。
齊烨盯着碗,沉默了一會兒,才拿起筷子開始吃。
付晚倒騰過一陣子廚藝。
他做得東西,都相當得漂亮,但僅限于漂亮。
付晚能把所有的食物,煮成同一種味道,比學校食堂的大鍋菜還要寡淡。
齊烨吃完了面條味兒的西藍花,穿過檐廊,路過衛生間時,聽見了裏面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
這個衛生間家裏只有他和付晚會用,他剛緩了腳步,正要離開,身側的門忽然打開,一只還在滴答水珠的手,從門縫裏扒拉了出來,把他白襯衫的袖口泅濕了一小塊。
“忘拿睡衣了哥,回來得正好,給我找一件你的。”付晚被水聲掩蓋了一半的聲音從門縫裏傳出來。
隔着門,齊烨都能想象出他現在的樣子。
發尾挑染着銀灰色的頭發被水珠完全打濕,溫順地貼在白皙的頸間和臉頰邊,脖子上串着平安扣的紅繩被浸得綿軟,細白勻稱的鎖骨邊盛了透明的水珠,被水浸過的皮膚在燈影下,添了層薄光,水痕一路走低,又摔碎在腳踝邊。
齊烨把腦袋裏的廢料拍出去:“你那個受傷的腳……記得別沾水。”
“是是是。”裏面傳來了一串敷衍聲。
付晚留了好幾件睡衣在齊烨這邊,家裏的阿姨知道他倆關系好,把他倆的衣服都疊在了一起。
齊烨從自己的衣櫃裏,翻出了付晚的睡衣,他聽着水聲,在衛生間門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拉開門走了進去。
朦胧的水汽中,付晚剛關了淋浴,坐在浴缸邊上等他,腦袋上頂了條毛巾。
隔着霧,付晚覺得剛從公司回來的他哥,周身清貴微冷,還帶了點驕矜的意思。
齊烨都沒看他,只是盯着他的腳,臉色還不太好。
潮濕溫熱的水汽尚未散去,他的臉頰微紅,腳背和腳趾都被水溫溫出了薄粉,一滴小水珠從他的發梢落下來,低落到眼睑邊,付晚伸手去揉眼睛。
齊烨背過身子,轉開了視線。
“哥,內褲呢?”付晚接過齊烨送來的衣服,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挂空擋?”
“……自己穿。”齊烨扔下了衣服,落荒而逃。
“狗男人,這還沒結婚呢!我就使喚不動你了!”付晚在他背後喊。
看過那麽多形式婚姻的案例,齊烨對自己的定力還是比較有信心的,齊家和付家的聯姻,定在半個月之後。
齊烨打定主意要跟付晚拉開點距離,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公司,緊接着就是去C市開會,好幾天都沒回家,也沒聯系付晚。
隔了小半張中國地圖,他的身體安分了,但靈魂卻躁得很。
他不聯系他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也不搭理他。
他心裏清楚,這是協議結婚該有的狀态,也是他這幾天一直想要的距離,可那種空落無趣的氛圍,也不可忽視。
這就好像是有一支用慣了的鋼筆,平日裏他一伸手,就能穩穩地握在手心裏,有一天,它不見了,他伸手過去便什麽沒能拿到,那那一瞬間的怔愣和遲疑是顯而易見的。
而且,付晚不是器物,付晚是他從小就護着的鄰家弟弟,不是說遠離就能遠離的。
他的手機上,和付晚的對話,還停留在幾天前。他刷新了好幾次,檢查了手機的網絡,也沒能從對話框裏盯出條新的消息來。
他心情不好,分公司的員工也更加小心謹慎。
與此同時,付晚在學校的食堂裏,跟安夏聊天。
“哎,你說咱們這邊有沒有那種……”付晚問,“結婚前有沒有那種,不給小新人見面的習俗啊?他不找我,我這也不敢輕舉妄動啊。”
畢竟齊烨比他心細。
“誰結婚?”
付晚:“你爹我。”
“你也要結婚?”安夏吃驚,“怎麽?你們這一個個的,都是畢業沖業績嗎?”
付晚有些消沉。
自從那天齊烨忘了給他拿內褲以後,已經五天沒有理他了。
不理就算了,連微信消息都不給他發了。
他都沒計較,也不知道他哥在計較什麽。
“你倆能把時間錯開點嗎?”安夏為難地說,“一次要掏兩份份子錢,我有點心疼。”
他學的是播音主持,選的專業方向卻是配音,日常說話會切各種聲線,付晚每次跟他兩個人,都能聊出一屋子人的熱鬧效果。
“不行啊。錯不開。”付晚拒絕。
“你倆非得一天結婚嗎?”安夏無語,“cp沒了就沒了,不至于連對方的婚禮都不參加了吧。”
“不是。”付晚安慰他,“你往好了想,是我跟齊烨結婚。”
“……”
“?”
“你跟……齊烨?”安夏震驚,“窩邊草?”
“協議結婚啊,做給外人看的。”付晚不為所動。
“那你倆這算是直男裝gay嗎?”安夏問。
付晚沒理他,因為他哥終于給他發消息了。
[齊烨]:晚晚,領證,走不走?
作者有話說:
付晚:直男裝gay;齊烨:gay裝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