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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修羅場?

眉山腳下的一處淺溪, 陸清寥帶着所剩不多的人手,踉跄着蹚過了溪水。

他向後張望了一眼,又低頭, 掩唇重咳了幾聲, 血從指縫裏汩汩冒了出來:“太子的人應該很快就追上來了。”

陸毓也是渾身血跡斑斑, 忙扶着他:“現在要不要...”

他們既然敢引太子過來, 自然也是準備了後手的。

陸清寥卻搖了搖頭:“還不到時候。”

太子追咬他們越緊, 就越顧不上阿月那裏, 阿月他們才能更安全。

一隊人馬轉眼便蹚過了河水, 但是身後馬蹄聲也緊随而來,越逼越緊。

裴在野很快到了河對岸, 隔着一條溪水,和陸清寥遙遙相望。

之前陸清寥來他手底下當細作的時候, 自然是改裝易容過的, 眼下他還是第一次見陸清寥的真實相貌。

豐神俊朗,清逸毓秀,便是一身落魄站在河邊,依然有水邊河神的皎然風姿。

葉知秋也是第一次見陸清寥真容, 心下不由暗暗嘆氣, 陸清寥縱不似殿下那般華美昳麗,但也是天人之姿, 難怪殿下醋的厲害。

葉知秋這回還真把裴在野的心思猜對了, 要是陸清寥是個奇醜無比的倒還罷了,瞧他這張臉,裴在野再一次的妒火中燒。

對于陸家和老大,裴在野也只是厭惡罷了,甚至不會多把他們放在眼裏, 但唯有陸清寥,讓他深恨至極。

明明這些日子都是他陪在小月亮身邊,她來月事是他照管的,她被欺負了也是他幫着出頭的,他知道她喜歡吃肘子雞腿,讨厭吃白菘青菜,她的一切喜惡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甚至連她的襪子都是他給補的,憑什麽這個陸清寥連面都沒露過,卻能占據她未婚夫的名分?

如此,未免太不公平。

他張弓搭箭,對準了陸清寥,一箭過去,陸清寥側身躲開,但是肩頭還是被帶出一片血花。

陸清寥神色卻平靜依舊:“殿下好箭法。”

陸清寥臉上的平靜表情,真是瞧的人厭憎至極,裴在野眸光冷了下來,卻忽然挑起一邊嘴角,輕笑了下。

他手指百無聊賴地撥了下弓弦,再次對準陸清寥的心口:“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裴在野緩緩架上一支箭,毫無笑意地笑了下:“你是不是以為,我留在她的身邊,就是為了釣出你?所以你故意透露自己的行蹤,一路引我到這來,約莫是想着,我追上了你,就不會再糾纏她了?”

陸清寥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微微皺起眉。

裴在野殷紅唇角彎起,甚至露出兩顆尖尖虎牙,不過這種情勢下顯得格外殘忍:“你是不是見過她了?”

陸清寥霍然擡頭,目光冷冽地直視着他。

見到陸清寥的眉間浮現星點戾氣,裴在野心裏總算痛快了點,他唇角再次勾起:“她是不是很好看,很可愛?笑起來嘴角有一點淺淺的梨渦,對人總是很好,還有點傻傻的,別人随便給塊糖就能騙走。”

陸清寥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一下,緊緊抿着唇,卻有血跡從嘴角滲了出來。

裴在野松手,利箭直射而出:“你安心地去吧,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

讓他也嘗到與自己一般的妒恨,唯有這般,才是公平。

陸清寥猛然後仰,險險避過這一箭。

就在這時,原本還清淺的溪水驟然暴漲,一下子沒過了衆人的小腿,道路也變得泥濘濕滑起來。

陸清寥帶着人,趁機和裴在野拉開了距離。

裴在野輕鄙地笑了下,并不覺着他能逃得了,他一揚手裏的馬鞭,正要再次追趕。

周平突然急匆匆趕過來,他的馬兒也一腳深一腳淺的,他高呼:“殿下!”

裴在野有點不耐:“怎麽了?”

周平不敢聲張,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裴在野當即變了臉色,這個問題對于他來說根本不需要過多猶豫,他立即撥轉馬頭,往官道上狂奔而去。

他一邊縱馬一邊急聲吩咐:“去叫齊總督...不,去尋威國公,絕不能讓她出事!”

陸毓小心扶着陸清寥,見裴在野居然沒有緊追上來,他不由面露驚喜:“郎君,您的計策奏效了!太子沒能追上來!”

陸清寥卻無心回應,他雙眼失去焦距地看着陸毓,嘴唇輕輕翕動,反複念着一個名字。

陸毓費了半天力,才聽清他念的是什麽。

“阿月...”

......

沈望舒在一片颠簸中醒來,也不知道她昏睡過去多久,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覺着頭暈想吐的厲害,肚子也叽裏咕嚕亂叫——從這個判斷,她應該昏睡過去很久了。

沈望舒頭腦空白了片刻,終于斷續地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她一骨碌爬起來,卻覺得渾身發軟,差點摔倒。

這時,她旁邊突然傳來一把柔美微低的嗓音:“動作小點,你撞到我了。”

沈望舒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身邊坐了個面容柔美,雙目含情的女子,她又左右瞧了瞧,發覺自己應該在一輛較為寬敞的馬車裏。

她本能地想打開車窗跳出去,卻發現車窗被鎖緊了,她又去推車門,發現車門也被鎖的很緊。

旁邊的女子又輕聲道:“都鎖起來了,出不去的,就算跳下車,也會摔斷腿,再被他們給抓回來。”

她擺出一個戒備的姿勢,警惕的看着車裏的美人:“你是誰?為什麽要綁我?”

她下意識地撫了撫左臂,那裏綁着四哥送她的袖箭,有這玩意在,她多少安心了點。

女子輕蹙着眉,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被她做出無限風情:“我叫阿玉,”她嘆了口氣:“我前日去鎮上趕集,跟你一道被這些歹人綁了回來,不過我醒的比你早一些,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沈望舒神色還是很戒備:“他們...為什麽綁我們?”

阿玉一手托腮,神色凄苦:“或許是拉去賣了吧,我也不知道。”

她抿了抿唇,一笑:“你不要怕我,我是跟你一樣被綁來的,我不會害你,咱們一起想辦法逃走,好不好?”

沈望舒還是覺着哪裏怪怪的,她的心口別別亂跳,拼命縮着身子,想要離她再遠一點。

這時候一溜冷風從窗戶縫底下鑽出來,她才發現被綁走時穿的厚大氅不翼而飛了,馬車裏又沒有炭爐,她一邊左右找着出路,一邊被凍的打擺子。

阿玉一手覆上她的手背,輕輕摩挲,很是溫柔地道:“你要是覺着冷,可以跟我靠在一起,或許能暖和些。”

沈望舒下意識地抽回手,突然怔怔地瞧着她,不說話。

阿玉擡起手臂,想要抱她,柔聲問:“怎麽了?”

沈望舒尖叫了聲,連推帶打,拼命抗拒他過來。

阿玉的動作頓住,笑悠悠地問:“你是怎麽瞧出不對來的?”

他的嗓音不知不覺變了,嗓音低沉,尾音拖長,每句話都帶着說不出的輕慢與戲谑。

她上輩子就是這麽被騙的!

這個‘阿玉’的長相和紀玉津完全不一樣,瞧着也頗嬌弱,但她的每個字,都帶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所以她一開始就警惕的要命,在他擡手想要碰她的時候,她終于反應過來了。

沈望舒挪開視線,低下頭,迫使自己更鎮定一點:“你,你不是被刑部官員帶走了嗎?你為什麽要來捉我?你,你這是罪加一等!”

紀玉津嘆了口氣:“沒意思。”

他從紫檀木小櫃裏取出一方半幹的帕子,細細擦幹淨臉,等到易容的水粉皮膠卸下,終于露出原本那張秀美多情的臉來。

他還是一臉的病容,掩唇咳了聲,又随意理了理衣裙:“刑部那些人還真不好騙,我穿成這樣,才終于逃了出來。”

他托腮看着她,又笑:“沒想到你比刑部的人還不好騙,這是為什麽呢?”

沈望舒低頭捏着衣角。

她在想什麽時候用那枚袖箭合适。

她現在渾身發軟,動作又遲緩地要命,暗器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如果她這時候動手,很有可能會被紀玉津發現破綻,說不定會被他下令殺了。

紀玉津見她不說話,還想再問,馬車突然停下,外面有人道:“殿下,找到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

紀玉津推開車門,外面是盤桓的山道,一處相對平坦的位置坐落着一戶山裏人家。

這棟房子的主人是個高壯漢子,此時已經被打暈綁了起來,屬下詢問:“世子,這屋主...”

紀玉津似乎覺着他在說廢話,微擡了一下右手,屬下便一刀捅進了屋主的心窩。

紀玉津這才轉過頭,極有風度地向馬車伸出一只手:“出來吧。”

沈望舒避開他的手,搖搖晃晃地跳下了馬車,左手往回縮了縮,指尖能夠觸及到那把梅花袖箭。

山裏的夜風透着刺骨的寒意,向着她迎面吹來,她不由打了個激靈,但是頭腦卻比方才清醒幾分,就連力氣也恢複了些。

她走路比剛才穩當了點,但還是裝成搖搖晃晃的樣子。

她不知道自己裝的像不像,幸好紀玉津沒有發覺,而是自顧自地帶着她走進了屋裏,他把所有人都留在了外面,只帶着她,兩個人進了屋裏。

沈望舒心下小小地激動起來,這個地方,最适合動手了。

紀玉津還十分體貼地關上了房門,側頭看她,輕笑了笑:“做一些事的時候,不方便讓別人圍觀。”

他走到桌邊,體貼地給她倒了杯水:“要喝嗎?”

沈望舒默算着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行,太遠了。

袖箭本來就是短程的暗器,跟弩機比不得,如果距離不夠近的話,準頭就會差許多。

她點了點頭,希望他能把水端過來,這樣她就可以動手了:“要喝。”

紀玉津眯眼輕笑了下:“叫一聲啊。”

沈望舒不理解他的‘叫一聲’是什麽意思,不過這不妨礙她看出他在戲耍她,壓根沒打算給她喝水。

紀玉津嘆了口氣,小女孩就是這樣不解風情。

他目光又落到沈望舒臉上,不過這樣天真稚美,卻格外能激起人的破壞欲。

她想要主動靠近,但又害怕被他懷疑,只得低聲問:“你為什麽要抓我?”

紀玉津用白水潤了潤唇,笑:“光是這麽回答,我有點虧。不如...”他慢慢拖長了調子:“你脫一件衣服,我回答你一個問題,如何?”

沈望舒瞪大了眼睛。

不提夢裏,她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這樣下.流的事,她突然有點反胃,驚恐地往後縮了縮。

紀玉津又嘆了口氣:“小女孩...”他又笑了笑:“好吧,好在我大方,這個問題免費。”

他坐在桌邊,神色悠然:“你的那位‘未婚夫表兄’,很不尋常,我瞧他對你還算看重,我想用你來試試他,看他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個人。”

沈望舒愣了下:“誰?”

“一個...”紀玉津笑的有點複雜,眼底也多了幾分陰沉:“很惡毒,很殘忍的人。”

他笑問:“你怕不怕?”

就紀玉津這德行,還好意思說別人惡毒殘忍?!

沈望舒想也沒想就大聲反駁:“你胡說!四哥是好人,你才是壞蛋!”

紀玉津見她一臉惱火,不免有點詫異:“看來他真是半點口風都沒透給你,瞞的還真嚴實。”

如果真是這樣,那是不是意味着...這少女在那人心中沒有他想象的那樣重要?

他皺了皺眉,見沈望舒氣的粉腮鼓起,桃花眼大睜,似乎都忘了恐懼的樣子,他心底又生出幾分惡意,忍不住想打碎她心裏的美夢。

他輕笑:“我胡說?他要真是那個人,只會比我更歹毒,他手段殘忍狠辣,死在他手上的政敵不計其數,難道你就一點都沒覺察,他根本就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怪胎嗎?”

這是壞人!

不能相信壞人說的話!

沈望舒尖聲道:“不許你這麽說四哥!你才是最惡毒的人!”

她氣的胸口起伏,粉腮染紅了一片,眼底波光融融流轉,比方才更添了幾分嬌媚。

她的神态天真,身段卻玲珑,既像孩子,又像女人,或許是介于兩者之間,便格外勾人。

當真是尤物。

紀玉津目光被她吸引,停駐了片刻,慢慢向她靠近,滿目柔情地低笑了聲:“真是可愛。”

他百無聊賴地聳了下肩:“好吧,那說點別的。”他不緊不慢地逼近自己的獵物,給她無聲地壓迫,神色戲谑:“他碰過你嗎?”

沈望舒沒聽懂他的意思,她全身汗毛都是豎了起來,炸了毛的小貓一般,滿是戒備地盯着他。

“我已經開始喜歡你了。”紀玉津半蹲下身子,和她平視,他伸手,想要勾起她的一縷長發:“我有點嫉妒,他這回若是不要你,你就跟了我,如何...”

他話尚未說完,一直短劍已經深深沒入他左肩。

他怔了下,不可思議地低下頭,瞧了眼滲血的傷處。

沈望舒把袖箭對準了他:“我的袖箭裏還有五只短箭,如果齊放出來,你肯定會沒命...”

她的聲音還是有點發抖,不過左臂還是端得很穩。

她從來沒有幹過威脅人的活,抿了抿唇,才說出後半句:“放我離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放你走。”

其實袖箭裏只剩下一支箭了,她不确定能不能殺死紀玉津——這需要相當的準頭。

而且就算殺了他,他在外面的手下也一定會要她的命,所以她勉勉強強想出這麽一個主意,先是說謊騙他,告訴他袖箭裏還有五只短箭,然後威脅他放自己出去。

她不确定有沒有用,緊張地後背滲出冷汗。

紀玉津忽然笑了笑,以她根本瞧不清的速度,猝不及防地出手,捏住她的脖頸,把她牢牢制住了。

沈望舒雖然及時按下了扳機,但不及他身法迅速,這次只在他的臉頰擦出一絲血痕。

——他的動作出奇地迅速,力道大的令人心驚,根本不像一個久病之人!

紀玉津看出她眼裏的驚懼,輕笑:“天真。”

沈望舒脖頸被他扼住,拼命推搡起來:“放開我!”

他沒說話,又低頭瞧了眼肩頭插着的短箭,喟嘆了一聲:“我還挺怕疼的。”

他的右手捏住她的兩只纖細手腕,壓過頭頂,一手慢條斯理地解着腰間玉帶,又要用玉帶綁她雙手。

他嘴角還是噙着笑:“所以,只好讓你更疼了。”

他手指下移,勾住她襦裙的雙喜結:“本來沒想這般粗暴的,小乖,你惹毛我了。”

沈望舒隐約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她四肢并用掙紮起來,紀玉津右肩有傷,一時竟沒能治得住她,被她一腳踢在傷處,短箭盡根沒入。

紀玉津悶哼了聲,一股鮮血湧出,眯眼瞧着她:“還有幾分烈性。”

沈望舒趁他吃疼頓住的時候,慌忙撿起地上掉落的另只短箭,速度極快地把它再次填充回袖箭,用袖箭再次對準了他:“別過來!”

她這把袖箭确實厲害,離近了,紀玉津亦是不敢小觑,關鍵她一個閨中少女,能夠運用熟練,實在叫人吃驚。

也是他小瞧了她,他沒把一個閨閣女子放在眼裏,就沒趁着她昏迷的時候搜身。

紀玉津一手按在傷處,腦海裏已經轉過無數把她草弄得生不如死的法子,面上卻還是彎唇一笑:“好吧。”

她袖箭裏應該就剩這一支箭了,不然也不會重新裝填進去,這也好辦,找個人肉盾牌就是。

他手指一動,正要讓手下強行闖進來制住她,就見窗外夜色突然大亮,燃起了沖天火光。

他的心腹很快沖進來,沉聲道:“世子,他帶人攻過來了。”

紀玉津的神色反而振奮:“我知道了。”他掃了沈望舒一眼:“找幾個人看好她。”

他大步走了出去,果然見裴在野縱馬而來,劍尖斜指,他滿面風塵,通身潦草,可見是拼命趕路過來的,不過即便如此,也擋不住那通身的戾氣。

紀玉津笑的別有深意:“真的是你啊。”他又笑着搖了搖頭:“我更沒想到,你還會對區區一個小女孩這般看重。”

裴在野面色狠厲:“她人呢?”

紀玉津朗聲笑道:“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吧。”

他奪過手下的一把哨箭,斜射而出,哨箭拖出一段長而尖利的聲音,正好給他埋在四下的弩手發出了信號。

他既然敢設局對裴在野動手,自然是做了完全準備,這四下他埋伏好了弩手,只要他一聲令下,頃刻就能把他射成篩子。

當然,他自不能就這麽殺了一國太子,但能裴在野若是落入他手裏,能為巴陵王府換來數不盡的好處——當然,這位素性桀骜至極的太子,若是眼睜睜地瞧着自己的女人落入他的懷中,表情應該也很有意思。

紀玉津含笑略等了片刻,卻沒見準備好的弩手出現,他的一縷笑慢慢凝固了。

就在這時,山坡上又亮起沖天火光,一個年約五十上下的女子從山崖上露出身形,她身穿鐵甲,身後還跟着無數身着黑甲的将士。

這女子左目一道極深的傷疤,頭發花白,不過僅剩的右目卻是神光湛然,眸光淩厲至極,顧盼生威,明明已經年邁,滿面的殺伐之氣竟将裴在野和紀玉津都比了下去。

她往底下扔了十來顆綁在一起的腦袋,又陸續抛下零零散散幾十把弩機,高聲道:“人殺幹淨了,剩下的你自己解決吧!”

裴在野神色緩了緩:“多謝外祖母,那些弩機你拿走吧,權當謝禮。”

——這婦人是他外祖,也是當朝唯一一位以戰功榮封威國公的女子。

從她便可以窺見,當年齊國公威國公一門二公爵,是何等的煊赫威風了。

哪怕齊家後來出事,當今皇上硬是沒敢動這位戰功赫赫的将軍,她也以一己之力,為齊家嫡系留下了不少香火,不然當初的齊家只怕就跟眼下的陸家一般,衰敗凋零。

威國公點了點頭,并不多說。

裴在野劍尖遙遙點了點紀玉津:“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把人交出來,我給你留個全屍,二是我把你大卸八塊之後,自己去找人。”

紀玉津笑了笑,不語。

忽然他又擡手輕輕拍了三下,幾個手下立刻把沈望舒拉扯了出來,其中一個手下手臂上還插着一根短箭,可見她方才已經狠狠地反抗過了,不過她的腿差點沒被打折了,因此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沈望舒見到四哥,眼淚不覺掉了出來,嗚咽兩聲:“四哥!”

裴在野見她這樣,心如刀割,眉間戾氣橫生。

紀玉津攤手,笑了笑:“我兩個都不想選。”

裴在野突然擡手,劍尖斜斜向下一揮。

如雨般的密密長箭就向着紀玉津射去,他沒想到這位太子如此辣手,反應如此迅速,他甚至還沒有拿沈望舒當擋箭牌的時間。

他的臉色終于變了,翻身狼狽地四下躲避,身上卻還是中了幾箭。

原本拉扯着沈望舒的幾個将士瞧此情形,也不由慌了神,再顧不得沈望舒,急急忙忙沖過去救護被箭雨籠罩的紀玉津。

沈望舒倒也機靈,翻身就地一滾,趁機躲在了道旁茂盛的草叢裏,很快就被裴在野帶人護在了馬後。

紀玉津再沒了可以挾持裴在野的人質,兩邊正式開始交戰,裴在野單留着紀玉津的命,招招狠辣,式式淩厲。

紀玉津招架不住,側頭吐血,神色有些陰狠,他瞧了眼被護在最後面的沈望舒:“你不想讓她知道你是誰吧?畢竟她是陸妃的外甥女,陸家傾覆,皆與太後齊家有關,她若是知道你害了她母家,她...”

裴在野根本不和他廢話,直接用淩厲的攻擊打斷了他的話。

紀玉津卻又勾起唇角,忽拔高了音量:“你是...”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睜大了眼睛,一柄利劍當胸穿透,直接打斷了他的回答。

裴在野從他心口拔出長劍,幾滴粘稠血液濺在他臉上,他渾然不覺,劍尖一挑,把不知是死是昏的紀玉津挑到威國公腳下。

他淡道:“交由祖母處置。”

沈望舒沒聽見紀玉津方才那番話,威國公可是聽見了,作為太子外祖母,兩任齊皇後的母親,她皺了下眉,才道:“好。”

她到底放心不下,目光落在裴在野身上片刻:“我不多嘴,你自己多上心吧。”

裴在野沒由來的生出一股煩躁,低低嗯了聲。

威國公撈起紀玉津之後,打了個呼哨,直接帶着人撤退了。

裴在野這才去瞧縮成一團的沈望舒,見她身子瑟瑟,他心裏難受的要命,忙小心把她圈進懷裏:“你沒事吧?”

沈望舒方才還能強迫自己鎮定,現在卻是再忍不住了,眼淚流成了小河,嗚嗚地只知道哭。

她越是哭,裴在野越是擔心的要命,要不是這麽多人都在場,他真要仔細檢查她的身子,看看到底哪裏傷到了。

葉知秋忍不住提醒:“殿...額,郎君,紀世子這事瞞不住的,畢竟這是在梁州,巴陵王的地盤,您先帶着沈姑娘去見沈大人吧,大家好商量出個章程來,看是躲還是如何?”

裴在野覺着他在小月亮面前表現的比自己還有機智鎮定,他不由冷冷瞪了他一眼,這才放緩了聲音:“小月亮,我帶你回家。”

回家兩個字終于讓她恢複了一些精神,她瞧了四哥一眼,眨巴着淚眼重重點頭。

裴在野抱着她上馬,把她牢牢圈在自己懷裏。

她用四哥的大氅擦了擦滿臉的眼淚鼻涕,目光瞄見着一地的殘屍,又生出幾分害怕來,不由把腦袋往四哥懷裏埋了埋。

忽然的,她又想起紀世子對四哥的評價。

“他是個...很惡毒,很殘忍的人。”

她忙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壞人的話怎麽能信呢!

可是,可是如果四哥只是給陸妃娘娘和大殿下辦事,他為什麽能調動這麽多厲害的人?還有紀玉津那句拔高了聲音的‘你是...’,又有什麽意義。

他是誰?

他不是她的四哥,陸家的四郎嗎?

她的思緒又有點亂了。

裴在野抱她在懷裏,一時也放松下來,難得有點絮叨:“別怕,啊,咱們現在就回去,有沒有哪裏傷着?疼不疼?冷不冷?”

混合着少年清越和男子成熟的嗓音,漸漸平複了她的心跳,她靠在他懷裏,輕輕搖了搖頭,咕哝道:“四哥,我沒事,我有點累了,你讓我睡一會兒。”

她實在是乏極了,不等裴在野答應,就靠在他懷裏,吧嗒了幾下嘴巴,沉沉昏睡過去。

這裏離梁州城約莫有一夜的路程,等他回到沈府,天光已然大亮,時候已經接近晌午了。

沈家上下都沒睡,沈長流和沈飛廉見他抱着沈望舒回來,更是直接迎上來,顫聲道:“怎麽了?望舒可還好?到底是誰劫的她?”

裴在野只來得及回答最後一個問題:“紀世子。”

沈長流和沈飛廉的臉色齊齊變了。

殺紀玉津可不是小事,裴在野正要跟他們細說對策,沈府外就傳來重重敲門聲。

沈長流忙打開大門,就見衛巡撫帶着人,急匆匆跑進來:“王府出事了!”

果然...裴在野眯起眼。

衛巡撫不等換口氣,就連忙道:“紀世子在被押入長安為質的路上,用計跑了,但不知道又出了什麽意外,他現在很可能出事了,王府的人很快查出,紀世子最後見的外人就是你們家大姑娘,現在已經帶了人準備上沈府來拿人問話,你們快把大姑娘藏起來吧!”

衛巡撫倒不覺着沈家小姑娘能把紀世子如何,這其中八成有什麽誤會,說不定還是紀世子主動垂涎沈大姑娘的美色呢,而且也不知道紀世子到底死沒死。

但若紀世子真的死了,沈望舒一旦被帶走,很有可能被王府的人殺了洩憤。

衛巡撫在大殿下手底下雖不得重用,但到底算半個大殿下的人,他自是知道沈望舒是陸妃娘娘的親外甥女,對沈家一向十分照拂,這回特地趕來通知沈家的。

他立刻給出了個主意:“你到底是朝廷命官,又有我和總督護着,王府的人只要不打算造反,在沒證據的情況下,難道還敢鎖拿朝廷命官不成?但你的女兒就沒這個保命底牌了,只要王府真的惦記上她,她哪日只要敢出門,立刻就能把她鎖走!”

他深吸了口氣:“先把你們家大姑娘送走,他們沒有證據,發現大姑娘不在府裏的話,也不可能強行搜府。”

沈長流給這一連串的消息砸的腦袋一懵,聽到紀世子可能死了,他下意識地看了眼裴在野,又連忙收回視線。

他皺眉思量:“可是我在梁州為官,沈家根基在此,能把望舒送到哪裏去?”

衛巡撫忙道:“你還不知道吧?吏部的調令已經下來了,你馬上要被調往長安任翰林侍讀!”

他緩了口氣:“你的公務還沒交接完,正式的調任書也還沒下來,你暫時走不了,不過可以把你女兒先送往長安,一個多月後等你赴任了,一家人再彙合便是。”

他又瞧了眼裴在野,想着這也是個陸家人,而且他和沈望舒有婚約的事兒他還聽三閨女提起過,就又道:“這孩子是你家嫡系表親,又和你家大姑娘有婚約,讓他單獨帶你們大姑娘走,也不至于引人注意,一路上還能有個照應。”

衛巡撫幾乎完全道出了裴在野的計劃,還比他自己親口說效果更好。

他贊許地目光落在衛巡撫身上,果真能臣,區區一個巡撫實在太委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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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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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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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