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歌劇表演，動人的地方在于那高闊的美聲唱法，足以震蕩到整個音樂大廳。
演唱者豐富的表情，生動但是簡單的肢體語言，無論是從聽或是看的視覺，都讓人們享受着獨特又高端的美感。
想那當初，歌劇表演的場所，僅是貴族可以進入，因此，看歌劇，又給人一種晉升階級的美妙幻覺。所以人們在聽歌，或是看劇的時候，無不都是沉浸在原創者打造的虛幻世界裏面。
劉愛菲此時的歌聲無非起了帶入的作用，她廣闊娴熟的表演技巧，很容易讓人忘記了她是國人的容貌，人們從她外語的歌聲中迷失了方向，仿佛被引領到了歌劇卡門的世界裏面。人們的眼裏，此時的劉愛菲已經不是劉愛菲，而是那個充滿魅惑像妖精一樣潑辣直率的長工姑娘卡門。
看看吧，瞧瞧吧，劉愛菲那雙眼睛，多麽大膽的眼神，随同那西班牙曲的旋律，奔放而熱情，與人們剛開始看到的那個氣質端莊高雅的劉愛菲，完全宛如判若兩人。
這，就是專業的音樂家。
安迪在區賽裏雖也說和自己學校的樂團合作表演曲目，但是，怎能和劉愛菲這種比。只有專業的歌唱家，能把樂團配樂的優勢發揮出來。
恢弘的交響樂團曲聲，本身就如一把雙刃劍，用得好，演唱者的歌聲将更上一層樓。用得不好，樂團的聲音直接能淹沒掉演唱者的聲音，讓人們徘徊的印象中只剩下了樂聲而不是演唱者的歌聲。
有了劉愛菲此時表演的鮮明對比，當時安迪在區賽中标新立異采用樂團伴奏結果分數不高給了她李薇薇反攻的機會，如今一看，已然理由十分明顯。
安迪在那時候選曲的失敗，以及不懂如何利用交響樂團的技巧。這個技巧必然不是一般歌唱家所能掌控的。這些因素，導致了區賽當時所有聽衆印象更深的是樂器聲而不是安迪的歌聲。
哪怕安迪有廣闊的女高音色也不行，唱歌不是只要飚高音就行的。
如今經驗豐富的劉愛菲游刃有餘，與背後的交響樂團聲音合成一體。歌聲既不顯得突兀，又不會被樂團淹沒。樂團的人，因為劉愛菲娴熟的演出，也顯得十分輕松，合作無間。
更別說樂團臨時請來的合唱團，和劉愛菲雖然一次合作都沒有過，但是因為彼此都是專業，根據歌譜來進行，完全不違和。
劉愛菲的歌唱可以說從頭到尾十分順利，根本無需任何人操心擔心，在這樣順暢的情況下完成了曲目表演。所有在場的聽衆響起了掌聲。
樂團的團員同樣露出滿意的微笑：嗯，此人很專業，如果讓她在他們的演出中插入，絕對的安全可靠。
正式演出最需要的是什麽呢？和排練時不同，最最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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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淑琴想到這兒，不由為了李薇薇捏了把汗。
李薇薇的劣勢不言而喻，尤其是當輪到李薇薇上臺與劉愛菲交換位置時，劉愛菲身穿紅色的晚禮服，李薇薇身上牛仔褲和襯衫，強烈的對比下，劉愛菲像個成熟的女人，而李薇薇無疑更似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了。
确實，論年紀，劉愛菲現實年齡都比李薇薇高不止一截。在有些領域裏，明顯年輕不是優勢而是劣勢。
這是一場正式而傳統的交響樂演出，演出的是世界最着名的傳統交響樂團，奔着這個名頭來的觀衆，能接受一個二十歲小姑娘的演出嗎？
話是不能這麽說的。比如，vpo曾經也邀請過不少天才的樂器家作為演出嘉賓參與他們的演出。那些人，既然被稱為少年天才，年紀比李薇薇低的不是沒有。況且，vpo作為一個傳統樂團，能到今日卻依然被全世界人所追捧接受，說明了它不是固步自封，而是與時俱進。
像李薇薇的牛仔褲和襯衫，在約翰韋克尼松看來不奇怪。他平常一樣是這麽穿的。之前他們并沒有作出明确要求要李薇薇他們穿禮服過來，所以，李薇薇這個做法不犯規。
再有，李薇薇走上臺時那股沉着鎮定，一點卻不遜色于年紀大的劉愛菲，讓約翰韋克尼松一瞬間都快以為她不止二十歲。不，李薇薇表現出來的氣勢和氣質，哪止二十歲。
走下臺的劉愛菲也感覺到了這點，不由感到驚訝：這個小姑娘，好像一上臺一變正經以後，判若兩人！
李薇薇向指揮點頭。
約翰韋克尼松舉起了指揮棒。
交響樂團奏樂開始。
這是一首全新的曲子，但來源于着名的鳟魚進行曲，因此，旋律像卡門一樣，被人所熟悉。演奏這樣的曲律，對于愛樂樂團來說也是信手拈來輕松自如。
在場的聽衆聽着這樣的樂曲聲，感覺是從剛才熱情如火的卡門世界裏一躍踏入了田園之間。
着名的交響樂團瞬間變化演奏出兩首截然不同曲風的曲子，并不讓人感到不快，而是一樣愉悅的視聽感受。正是如此，如果歌唱家不能在這時候發揮出特長來，很有可能馬上被交響樂團吞噬掉。
這場比拼，與其說在和劉愛菲比，不如說是在和全世界最着名大交響樂團較量。
李薇薇神情嚴肅，舉起了麥。
她的歌聲響起，一樣是從來沒有和交響樂團合作過，同樣的和劉愛菲一樣，完全沒有讓人感到中間有着任何的阻礙。
在場的所有人詫異地聽着。
只聽這個歌聲，音域之高廣，比起劉愛菲，不僅不遜色，甚至略高一籌。
是一樣的美聲唱法，但是，并不完全用假音演唱。
站在指揮臺上的約翰韋克尼松不由轉頭看了看演唱中的李薇薇。
李薇薇全神貫注，她微閉雙眼，偶爾微擡雙手的姿态，宛如那天使一般，讓人不由想起了着名的女神歌手席琳迪翁。
也确實，李薇薇的嗓音，和席琳迪翁一樣，擁有自己獨特的高音線和風格，很容易讓聽衆迷失了方向。
無疑這種鶴立雞群的歌聲，在歌唱界是瑰寶，同時肯定是其它演唱家最大的敵人。
劉愛菲眼睛瞪了一下，顯然，她從沒有想過，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已經能擁有這樣的嗓音。最可怕的地方是，李薇薇能把這樣獨特的嗓音用豐富的演唱技巧将其化為自己所用，自如地演繹着各種風格的曲目。
這哪裏像是二十歲的小姑娘能辦到的事情？！
唐淑琴同樣再次為李薇薇大開眼界：乖乖！貌似李薇薇還有很多秘密沒有暴露出來。她回頭又得給包維打電話仔細彙報了。
此時，唐淑琴突然感覺到了什麽，一轉頭，只看門口似乎多出了個人影。這個人影直接讓她
幾乎詫異地叫了起來：“sami姐？”
戴着墨鏡的高個女人似乎聽見了唐淑琴的聲音，但是面無表情地繼續遙望着舞臺上的李薇薇。
被對方表情所觸動，唐淑琴回頭看回舞臺，這回她和其他聽衆一樣，發現了又一個令人驚訝的現象，那就是愛樂樂團成員們的表情。
比起給劉愛菲伴奏時的那種輕松勁兒，此時所有樂團成員神情肅穆，無疑都是已經繃緊了最緊的那條弦，有些成員的額頭甚至泌出了汗滴。他們必須非常謹慎地望着總指揮的指揮棒，生怕有個錯漏很可能就會被其他人所抛棄。
約翰韋克尼松同樣的，在鼻頭上冒出了微微的洗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練習中如此認真過了。李薇薇的聲音太抓人耳朵了，他必須時刻留意謹慎地去抓住她歌聲裏的每個音符，作出準确的判斷，指揮自己的樂團與其合成一體。不然的話，人們會感受到他們樂團非專業性的纰漏，因為李薇薇的歌聲幾乎毫無瑕疵。
低音，大提琴，高音，號子，再來中提琴和小提琴的組合，每個旋律，仿佛都是一條條飛翔在小溪中的魚兒，歡快地沸騰着。李薇薇的歌聲與此同時在飛揚飛躍。
到了大集中的時候，樂團所有樂器齊奏，演唱者的高音貫徹天花板，但是一點都不飙，而是像橫穿在太空中的銀河，保持着舒緩舒暢的調子。在高音中徘徊的嗓子無疑是最難把控的，但是眼看李薇薇用的十分自如。
劉愛菲猛抽了口冷氣：“抒情女高音。”
這是對李薇薇歌聲的定論，也是其他人認可的一種定論，事後有人如此評論。
抒情女高音，堪稱是德系五大女高音中最難演繹的高音段。能演繹出這種高音段的女歌手，自不用說，其功力到了哪裏。
“她只有二十歲嗎？”劉愛菲自己身為歌唱家，很清楚，無論怎麽學習，放眼全世界，要二十歲學出這樣的高音技巧來，沒有的，最少沒有唱到李薇薇這樣的水平。
唐淑琴拿手揉揉自己的眉心：李薇薇嘛，別說李薇薇唱歌，李薇薇辦其他事情，在她和包維看來，也不像只有二十歲。
曲聲歌聲結束。
愛樂樂團成員們自己先爆了。每個人放下手中的樂器忍不住地議論紛紛。因為，剛才那樣緊張的演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了。這讓他們很困惑很猶豫。是否要與這樣的歌唱家合作，因為充滿了挑戰性和不确定性。把控不好的話，很有可能造成演出失敗。
一樣的，樂團成員們不太相信剛才能令他們繃緊神經的歌唱家竟然是這樣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
約翰韋克尼松解開了領子的扣子，像是在松口氣。
李薇薇走下舞臺，唐淑琴這時才想起了自己剛才看見的sami姐，回頭，門口卻沒有了sami的蹤影。
奇怪了，難道是她的幻覺？唐淑琴想。畢竟都沒有聽說過sami真要回來。sami哪怕回國來，會直奔這裏來看李薇薇嗎？感覺以sami的資格和檔次完全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
Sami不在，門口卻又出現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李薇薇眼睛眯了一下，想那人這些天真是陰魂不散。明明她都講明要甩掉他了。
張子聰走了進來，眼睛看着李薇薇，與其他人自如地打着招呼：“約翰先生，我推薦的人選沒有錯吧？”
他向約翰韋克尼松推薦誰了？
“對了，這個小姑娘。”約翰韋克尼松笑着回答。
“怎麽？她的歌聲你們剛才不是領略過了嗎？”張子聰宛如故意問着。
唐淑琴和李薇薇一樣意外，張子聰有向約翰韋克尼松推薦她們？為什麽？
“你是這個小姑娘的粉絲嗎？”約翰反問張子聰。
張子聰說：“說是的話，只怕她不承認。”
“張老師大文豪，怎麽會有小姑娘拒絕張老師喜歡她的歌。”在旁邊的劉愛菲都忍不住插嘴這樣說起。
李薇薇想：前世卻也不知道，原來他這人，連愛樂樂團的人都認識，傳統音樂家都認識？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難說，現在的女孩子心思難摸。”張子聰含笑着回答。
“我覺得這個小姑娘挺好的，歌聲很好聽，比我們音樂學院的學生感覺還要刻苦地在練歌。”劉愛菲說，話語中對于李薇薇不惜贊美之詞。仿佛剛才那場比賽已經煙消雲散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音樂家，不會說因為輸贏争風吃醋。比賽完了就是完了，更重要的是享受其中的樂趣。
李薇薇同樣如此認為，道：“劉老師豐富的演唱表演技巧，更讓我欽佩和敬仰。我要是能有機會再學習就好了。”
這話明顯出乎劉愛菲的意料，想着現在多少歌手尤其是流行歌手，有點兒成績的哪個不擺點架子，比如那個葉倩桦。
回頭，劉愛菲對李薇薇說：“喜歡學習的話，可以到我們學校看看。”
李薇薇當然欣然感謝：“謝謝劉老師！”
“客氣什麽。”
兩人和樂的表現完全不像是裝的。張子聰更像是突然被晾在一邊了，于是，他深意的眼神落在李薇薇的臉上。
她這明擺着故意又冷落他當他不存在了。
約翰韋克尼松這時候，與樂團其他成員中的商量有了決定，對劉愛菲和李薇薇說：“我們樂團，有幸和兩位進行這樣一場別開生面的練習演出。感覺你們兩位，都十分地用心在表演和歌唱，讓我們樂團也備受感動。因此，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樂團想邀請兩位同時在我們巡回演出中表演，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随團翻譯翻譯完約翰的話後，劉愛菲和李薇薇固然都感到十分意外和驚喜，紛紛點頭贊成。
這是非常圓滿的結局。而樂團之所以作出這樣一個決定，卻是由于她們兩人賽後的表現與葉倩桦那天的樣子形成的對比所致。
音樂是個象征和平的領域，作為二戰時宣傳和平起家的愛樂樂團，更是不會認可任何争風吃醋的音樂家。因此，如果說葉倩桦輸在歌聲上，不如說是輸在了音樂家的品德上了。
當然，葉倩桦是絕對自己不會認可這點的。
唐淑琴向包維打電話報喜的時候，李薇薇先走出去準備搭乘自己公司的車。
半路，趁唐淑琴拉下的時候，張子聰突然走了出來。
李薇薇看着他擋在路上，剛想目不斜視擦過他眼前。
沒想他突然伸出來的一只手把她的胳膊握住。
“放手！”李薇薇出聲警告，“否則我喊人了。”
“我不怕你喊人，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想和他結婚嗎？！”
李薇薇詫異了下：他這個幹嘛？怒吼？！
“我和誰結婚，關你什麽事！”
“當然關我的事了，是我先向你求婚！”
說到這裏，李薇薇嘴角不由提起一抹嘲諷：“你向我求婚？你那個叫向我求婚嗎？”
“那天，多少人親眼目睹親眼看見！”
“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正想問你，你都不喜歡我，向我求婚做什麽？”
張子聰嘴角那句誰說我不喜歡你的話，在對上李薇薇的眼神時突然一哽，沒有了聲音。
感覺她此刻的眼睛像鏡子一樣，很快地照出了他內心的原型。
“是吧？張老師，你說你丢人不丢人，向一個不喜歡的女孩子求婚，你大文豪，要什麽女孩子沒有，何必這麽折磨自己是不是？”李薇薇笑着，那笑容在陰影下好像一個魔女。
張子聰猛地全身仿佛打了個寒顫：“不是——”
她怎麽知道的？怎麽知道他的計劃？！
74.天後的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