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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傳來師父一聲嘆息:“也怪為師,乖乖徒兒,忘了他罷。他縱然染上了女娲大人的神澤,終歸還是妖。”

廣陵仙君一語成谶,自那以後,顏安果真滿腦子都是那從未見過真容的石頭大人。

從前見着石頭大人,顏安只覺他那人裝模作樣的,怪沒勁,而今卻是連他裹在身上的那襲玄色鬥篷都覺好看得不可思議。

顏安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如今只要是石頭大人來了,她便會躲在屋子裏一番盛裝打扮,再四處找機會,在石頭大人眼前晃啊晃,她用意這般明顯,只差在腦門兒戳上倆兒字來昭告天下,廣陵仙君只笑笑并不說話,卻已在心底裏盤算着,自個兒可能在百年內抱上徒孫。

石頭大人來的次數和以往一樣勤,明明從前老嫌棄他總來騷擾師父,而今的她卻只想着,他怎就只待這麽一會兒。偶爾遇上石頭大人不來的時候,她便像塊望夫石似的杵在了原地等啊等。

每當瞧見她化身望夫石杵門口等人,廣陵仙君便會湊過來,嘻嘻笑着打趣她一兩句:“喲,乖乖徒兒莫不是在等心上人?”

頭一次聽聞此話時,她還會漲紅着臉,半晌憋不出一個字,可同樣一件事被打趣多了,她的臉皮自然也就厚起來了,只會不鹹不淡回一句:“沒呢,我只是在吹風,嗯,吹風!”

她心中明明也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對那石頭大人究竟存在了一種怎樣的情緒,卻又始終不肯承認。

也是,她這輩子也就正兒八經地喜歡過一個人,結果呢,那人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到頭來卻是害得她國破家亡。她的心早該在墜崖的剎那一并死了才對,為什麽她又會重新喜歡上一塊石頭?

情情愛愛這玩意兒可真神奇,明明她從前是這般讨厭他,怎麽一眨眼就喜歡上他了呢?

也不知究竟是在心疼自家乖乖徒兒,還是廣陵仙君自個兒好八卦,愣是打着給自家弟子解相思之苦的幌子,日日帶着顏安去石頭大人那兒瞎晃,連那鼻子長上天的衡水仙君都不再搭理了。

石頭大人倒也真不愧是石頭大人,就連他所住的宮殿都由一塊塊完整的山石劈鑿而成。

廣陵仙君瞥了兩眼,只覺乏味,倒是顏安一路看一路啧啧稱奇,恨不得将這座石頭宮殿誇上天去。

石頭大人倒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語,即便與廣陵仙君相交甚久,兩人之間的交流也都只停留在廣陵仙君問,石頭大人答之上,倒是對顏安比尋常人都要來得更上心,起碼還會時不時蹦出幾句話來與她主動交談。

正因如此,廣陵仙君才會以他男神仙的直覺來篤定,那位大人定然對自家乖乖徒兒有意思。

察覺到這一層面的廣陵仙君縱然好八卦,也不會這般沒眼力見兒地成日杵在二人面前充當電燈泡,常常找理由和借口叫顏安自個去找石頭大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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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他這人也是真叫人不省心,明明就是他讓顏安去找人石頭大人,顏安去的次數多了,他又吃上了飛醋,每當顏安要出門,他便一屁股坐在門口,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叨叨不停地重複着同一句話:“女大不中留哇!女大不中留咯!”

每當他裝模作樣地開始演戲時,顏安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踹他一腳,這德性,哪有半點上仙的樣兒!

其實,顏安每次去找石頭大人,都不知該和他做些什麽。

她與那石頭大人總得大眼瞪小眼,瞪上老半天,方才有下文。

猶記得顏安頭一次獨自去找石頭大人,兩人愣是瞪了大半天,石頭大人方才憋出一句:“可用過午膳了?”

顏安如實搖頭:“沒有。”

然後,兩人又這般相顧無言地一直瞪着,又過了近一炷香的時間,石頭大人方才憋出第二句話:“你可會烹煮?我今日方才在你師父遣人送來的戲折子上看到,凡間的夫妻,皆由女方來備餐飲。”

聽到這話,顏安的臉唰地就紅了,心中埋汰自家師父亂給人看什麽書的同時,又在想,他為何要說這種話呀?難不成将我當作自己的妻?可我倆都不曾拜堂成親呀……

顏安一時間想不出該如何去接這話,石頭大人又巴巴望着她。

當然,這石頭大人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表情,所謂的“巴巴望着”不過是顏安憑空臆想。

顏安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終究還是受了石頭大人那眼神的鼓勵,“噌”的一聲打椅子上彈起,表情浮誇地拍着自個兒胸脯:“哈哈,烹煮做飯什麽的可容易了,待我給大人您奉上三菜一湯來!”

一個時辰後。

顏安頂着一腦袋炸開的發,捧着個木質托盤,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一直不放心守在門前的石頭大人眼前果真擺着三菜一湯,只不過每一道菜裏都是焦黑混着各種奇奇怪怪的詭異色彩,顯然,甭管吃哪道,都能立即見閻王。

被這三菜一湯給狠狠震驚了一把的石頭大人不由得低頭瞥了眼顏安。

顏安支支吾吾老半天,才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覺着吧,咱們不管是做神仙還是做妖怪,都不該貪圖口腹之欲,這些玩意兒咱們就先不吃了,不如一起去練個劍吧?”

石頭大人神色莊嚴地一颔首,不用吃這些,想必他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氣。

又過了半個時辰……

石頭大人那氣勢非凡的山石宮殿毫無預兆地崩塌了,顏安則一臉生無可戀地杵在原地。

倒是石頭大人表情從頭至尾都不曾改變,他盯着顏安許久,才感嘆似的道了句:“唔,劍法不錯,宮殿全沒了。”

顏安也是沒想到,在石頭大人面前自己怎就這麽笨,這下她可真是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站在那裏,又呆呆将石頭大人的話給重複一遍:“啊……宮殿全沒了……”

兩人繼續默默無語地對視着,一種名為尴尬的東西在二人之間緩緩流淌着,又過半晌,顏安方才帶着哭腔說:“我先走了,改日再來拜訪。”

同樣陷入尴尬中的石頭大人微微颔首:“唔。”

本已走了一半路的顏安,恰在這時含着淚水一回頭,試圖給石頭大人挽留自己的機會:“其實……也能幫您搬搬磚什麽的……所以,您若是需要人幫忙什麽的,可以……”

餘下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出口,石頭大人卻像怕了她似的,連忙擺擺手。

顏安只得含着兩包淚,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廣陵仙君的府邸。

自那以後,顏安足足有半年都沒去過石頭大人的石頭宮,而她師父也足足取笑了她半年之久。

這半年來,顏安一直都很頹廢,即便石頭大人上門來拜訪,她也将自己悶在房裏,死活不肯出門見人。

廣陵仙君也是拿她沒轍,恨鐵不成鋼地在她腦門上一戳:“不就是弄壞了人一座宮殿嘛,你師父我早給人登門道歉,重新賠了一座,你這整日羞羞答答,不肯出門見人又是怎麽一回事?那位大人可天天挂念着你,成日拐着彎抹着角問為師你去哪兒了。”

“你說說,這可叫為師如何回答,總不能說,你因毀壞了他一座宮殿,而天天躲着他吧?”

顏安聽罷,終于打起一絲絲精神,頗有些不确定地問了一句:“那我是不是該再親自上門拜訪,再道個歉?”

不待廣陵仙君回話,顏安又輕輕嘆了一口氣,她說:“師父,您說得沒錯,徒兒我是真看上他了,可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喜歡我。從前在凡間的時候,我曾有個未婚夫婿,可那時我的身份是公主,從來都是他來讨好我,那時,我也并不覺着自己有多喜歡他,只因他生得好看,對我又足夠體貼溫柔,便也就這樣接受了他,直至跳崖殉國的那一日,我方才發覺,我真是打心底裏喜歡着他,也正因為足夠喜歡,我才沒徹底被仇恨遮蔽雙眼,不曾抱着他一同墜崖,也就是那剎那,我方才想明白了很多,他縱然背叛了我,卻無愧于他自己的國家……”

這還是顏安頭一次敞開心扉去與廣陵仙君說自己從前的事。

而今再去回想,從前的那些事仿佛發生在上一輩子,模糊得不可思議。

顏安突然與廣陵仙君說這些,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突然有些感慨,明明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喜歡第二個人,明明她從前是這麽看他不順眼……

廣陵仙君聽罷,嘴角漾起個細小而溫柔的弧度,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就像窗外綿綿灑落在杏花上的雨:“傻姑娘,過去了的事便讓它過去,劍仙就當無所畏懼,任他雜念繁生心魔纏身,我自一劍劈了去。”

顏安終于彎起了嘴角,聲音中透露出調笑之意:“咦——原來師父您也有正經的時候!”

廣陵仙君一聲冷哼,鼻孔直朝天:“你個不肖徒兒!什麽叫作原來也有正經的時候,為師我何時不正經了!你倒是說說!”

顏安眉眼彎彎,眼睛裏是止不住的笑意:“譬如您現在就很不正經呀,哎,我怎就這般命苦,遇上您這麽個老不正經的師父,也虧得弟子我根正苗直,否則,指不定得歪成什麽樣兒。”

“喲——你個臭丫頭!三天不打還就上房掀瓦是吧!”

“哈哈哈!師父,您可快照照鏡子,瞧瞧自己這歪鼻子瞪眼的老不正經樣!”

顏安倒是個豁達的姑娘。

經廣陵仙君這麽一點撥,便全然想通了,也不顧自家師父的哀號,當即便将自個好好打扮了一番,樂颠颠往石頭大人那石頭宮裏趕。

許是因解開了從前的心結,顏安這次與石頭大人獨處,倒無半點不自然之處。

往後日子裏,也再未出現過第一次的窘事。

顏安與石頭大人的日常相處,全然可以用平淡如水來形容,可她并不覺乏味,她在這天界歲數雖不算大,卻是真真正正經歷過生死之人,正因經歷過那些,她方才比尋常人更珍視這平靜日子裏的點點滴滴。

有時候她也會想,換作從前的她定然不會去喜歡這麽個沉默寡言的石頭精,可如今哪,這樣一個不善言辭的石頭大人卻是令她喜歡得緊,他從不會說甜言蜜語,亦從不會說無用的廢話,卻又出乎意料的心細如塵,即便她無意間提起一句什麽話,他都能牽腸挂肚地牢牢記着。

這樣的日子看似平淡,實則處處透着溫情。

只是,顏安始終有塊心病,那便是,從頭至尾石頭大人都不曾真真切切透露過自己的心意。

廣陵仙君總說顏安太過執拗,為了讓自家弟子少折騰,他則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你師父我以仙格來擔保,那位大人保準喜歡你,你也不看看,他對旁的仙子又是一副怎樣的态度,完全都不帶正眼瞧的。”

廣陵仙君話雖這麽說,顏安仍覺心中不踏實,總覺着,自己有必要捅破這層紙。

既然石頭大人不肯透露心意,那麽,這種話便由她來說。

顏安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只要她下定了決心去做一件事,向來都是說做便做。

顏安趕到石頭大人的石頭宮時,天色已暗了下來。

這還是顏安頭一次瞧見沐浴在夜色裏的石頭宮,可也不知究竟是天色的緣故還是這宮裏真發生了什麽事,甫一踏入,便嗅到一股子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她臉色瞬變,步伐亦在嗅到那血腥味的一瞬間加快了。

待她尋到石頭大人已是半盞茶的工夫後,顏安所猜沒錯,血腥味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

與他相識這麽久,顏安還是頭一次看到他受傷。

在顏安心中,他的實力并不比自家師父弱。

顏安只覺自己腦子裏亂糟糟的,什麽也顧不上了,連忙蹲身去攙扶他,顫聲問着:“你怎麽受傷了?”

最後一個字才打喉嚨裏溢出,石頭大人一直緊閉着的眼,便突然睜開了。

可顏安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幾乎都不足以用可怕來形容,簡直……簡直可以說是猙獰……

顏安是真被吓壞了,伸出去的那只手半天不敢落在他身上。

她沉默半晌,方才柔柔地問道:“你到底是怎麽了?告訴我好嗎?”

石頭大人的眼神依舊不曾緩和,就這般睜大一雙猩紅的眼,死死瞪住顏安。

顏安又覺委屈又覺害怕,雞皮疙瘩就像雨後破土而出的春筍似的,瞬間遍布全身,她又顫聲喚了句:“石頭……”

餘下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聽石頭大人怒吼一聲:“滾!不要靠近我!”

這一下,顏安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可她始終不信,石頭大人會這般待她,她仍不死心,又輕聲問了句:“你到底是怎麽了呀?”

回複顏安的,依舊是那聲蘊含怒氣的滾。

顏安再也忍不住,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時候,她只想撲進師父懷裏哭訴,卻不知哪這麽湊巧,師父恰好在會客,她守在門外等了足足兩個時辰,都不見師父出來,如此一來,她只得一個人默默回房,躲在被子裏偷偷地哭。

從前,她還是大梁的長公主時,日日都要端着架子,時刻都得擺出皇家長女的風範來,那時的她也不是不會受委屈,可那時與現在全然不同,再怎麽委屈都無人傾訴,那冰冷的宮殿裏處處都是眼睛,一刻不停地監視着你,那時的她,一旦委屈了,便會鑽進被子裏,徹夜不停歇地哭下去。

她已記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沒哭過了。

她這一下哭得可真兇呀,眼淚就像絕了堤的洪水,狂湧而來,仿佛未有窮期。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蒙在被子裏哭了多久,只知自己哭着哭着便睡了一覺,臨近翌日天亮,方才有人來敲她房門。

她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頂着一雙腫成核桃似的眼推開了門。

此時恰逢破曉天明,她家師父逆着光站在晨曦裏,淺金色的光暈在他俊逸的臉上,像是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她不知究竟是自己睡得太迷糊出現了幻覺,還怎的,她家師父的神情竟莫名的莊嚴肅穆。

她的師父從來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樣,又何曾露出這樣的神情。

顏安一時間有點慌,不禁開口問了一句:“師父,您這是怎麽了?”

昨晚她可是哭了整整大半宿,一張嘴便覺自己聲音像只被人掐住喉嚨的瀕死公鴨,可真是難聽得緊。

換作尋常,她家師父定會半是調侃半是關切地将她訓上一頓。

今日的他卻是出乎意料的反常,非但沒将顏安訓上一頓,反倒幽幽嘆了口氣,意味不明地問了句:“你可還喜歡着那位大人?”

顏安不明白自家師父為何會說這種話,更不知該如何來回答。

她猶自躊躇着,又聽師父傳來一聲嘆息:“也怪為師,乖乖徒兒,忘了他吧。”

顏安這下是徹底傻眼了,壓根兒鬧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她努力睜大了那雙核桃眼,定定望着自家師父:“師父,徒兒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了?”

廣陵仙君仍在嘆氣:“他縱然染上了女娲大人的神澤,終歸還是妖。”

顏安不死心,仍在問:“師父,你快告訴我呀,到底發生什麽了?”

“你可聽過巫妖之争?”

顏安如實搖頭,回複她的,是師父的第四聲嘆息:“天将大亂。”

顏安不知“天将大亂”這四個字究竟意味着什麽。

之後的很多天裏,她都再未見過石頭大人。

再後來,她又聽說他被諸仙合力關入了鎖妖塔裏。

然後,顏安便生了一場大病,一場使她常年卧床不起的大病。

她不知自己究竟生了什麽病,時而清醒又時而昏迷,可即便是清醒的時候,她也常常手腳無力,只能軟綿綿地躺在床上,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無,偶爾清醒,她便總聽師父在自己耳畔嘆息。

這樣的日子着實令她心生無力,可她一點解決的辦法都無。

又是一天清醒日,這次,她終于不再聽到師父的嘆息,而是聽見師父與一個陌生嗓音的對話。

那個陌生嗓音道:“她這是相思疾,心病!”

聽聞這話的顏安只想立刻掙紮着爬起來,告訴那人與師父,自己才不是得了什麽心病。

可她身上并無一絲力氣,手和腳簡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直至這時,她方才覺着心慌,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明明她的思緒很清晰,唯有身體,像是被人施法定住了一樣,怎麽也動不了。

最最可氣的是,她家師父還真信了那人的鬼話,竟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她全身軟綿,動彈不了,一直躺床上等着師父回來。

她一直等啊等啊等,卻始終沒能等到,最終,只等來一個噩耗。

她的師父私闖鎖妖塔,觸犯天條而被放逐。

聽聞此噩耗的顏安“撲通”一聲滾下床,卻再無人來扶她。

樹倒猢狲散,不過兩三日的光景,這曾令無數仙娥仙童心生向往的仙府就成了一塊荒涼地,只餘顏安一人孤零零地躺在那裏。

她不知自己究竟在原地躺了多久,久到蜘蛛在她睫毛上結了網,久到她在自己身上嗅到了腐朽的氣息。

她想,她大抵會是這世上頭一個被餓死的神仙,也不知,後世的小仙們将她的屍骨挖掘出時會作何感想。

她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又何曾畏懼死,可她好歹也是個仙呀,以這種方式死去,未免也太憋屈,更何況,她還不知師父究竟怎樣了,還有那位石頭大人,他們都可還好?

現在的她呀,是真的很不好,在被餓死之前,她興許會被那群饑腸辘辘的老鼠給啃得屍骨無存。

她克制不住地胡思亂想,當她覺得自己真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幾乎就要銷聲匿跡的石頭大人再一次出現了。

他一如從前,依舊裹着将整張臉遮至鼻梁的玄色鬥篷。

此時的顏安依舊是喜歡着他的,可相比較從前那不摻一絲雜質的喜歡,又增添了一絲怨恨。

是了,彼時的顏安便覺得,他是罪魁禍首,一切都是他害的,若不是因為他,師父又豈會遭人放逐,至今都下落不明。

石頭大人卻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曾說,一來就吐了個亮晶晶的東西塞入她嘴中,二話不說抱着她便走。

顏安并不曉得石頭大人往自己嘴裏塞了個什麽玩意兒,那玩意兒簡直就像個活物,才入她口腔便順着喉嚨一路滑進腹部,然後她便很神奇地發現,自己能動且能說話了。

她張了張嘴,試圖發出個單音節,那音節兀自在舌尖打着轉,尚未溢出嘴,石頭大人便說話了,他道:“你這是被人下了毒,再晚些,就會被活活餓死。”

顏安欲說出口的話,又被咽了回去。

千種情緒浮上心間,她靜靜依靠在石頭大人懷裏,躊躇半晌都不曾開口說話。

二人又這般沉默不語地對視着,顏安好不容易才攢起了再度開口的力氣,卻是一開口便忍不住哭出了聲:“師父呢?我師父他在哪裏?”

石頭大人微微垂着眼睫,遮住了眼中翻湧的情緒:“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個陷阱,我從來就不曾被人關進鎖妖塔,我與你皆是誘餌,他們的目的不過是引你師父出來。”

顏安的淚終于止住了,她又問石頭大人:“那他們将我師父引出來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麽?”

石頭大人仍是搖頭:“不知道。”

顏安突然喪失了與石頭大人說話的興趣。

那亮晶晶的玩意兒甫一入腹,她便恢複了些許力氣。

她就憑借着這零星半點力氣,讓自己從石頭大人的懷抱裏掙脫出。

石頭大人見她準備轉身就走,連忙喚了句:“你要去哪裏?”

顏安卻兀自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找我師父。”

石頭大人也不再接話,只站在原地,神色複雜地望着顏安一點點融入夜色中的背影。

後來的很多年裏,顏安一直都在孤身行走,尋找自己的師父,她一個人去過很多很多的地方,性子也越來越像她的師父,而那位石頭大人卻再一次憑空消失,就像從來都沒有來過這世間一樣。

顏安所不知的是,在她離開後不久,石頭大人就變成了一塊真正的石頭,這般小小的、涼涼的,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他花了上萬年時間才修煉出的內丹入了她的腹替她解毒,失了內丹的他自然就得再變回一塊石頭。

他不善言辭,亦不想對這件事做過多的解釋。

更何況,顏安是那樣倔強的姑娘,又豈會允許他這般做。

他知道,自己這般默默無聞地掏出內丹來替人療傷,簡直傻得無可救藥。

可顏安那樣的姑娘,他又豈舍得她死去。

世間一切有靈之物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唯獨他不同,他生來便是石頭,一塊死物,既如此,便也不存在死之一說,他的內丹丢了便丢了,大不了再重新修煉出一顆便是。

而顏安,世間僅此一個,沒了,便是真沒了。

有時候,他也會想,世間怎存在顏安這樣的姑娘。

他與廣陵仙君算是故交,交情卻并沒深到哪兒去,真正使他倆熟絡起來的,還是那個名喚顏安的姑娘。

廣陵仙君素來話痨,卻時常自诩孤獨劍客,與他把酒言歡醉眼蒙眬的時候,總将一句話挂嘴上,他說:“放眼整個天界,最孤獨的人可就是你和我,一個是冷冰冰的石頭,一個是孑然一身的劍客。”

也不知究竟是那廣陵仙君常常将這話挂嘴上的緣故,還是他真有所感悟,他竟将這醉鬼的酒話給記了下來。

廣陵仙君說得倒是在理。

他活的時間再長,也終究是塊沒有感情、沒有感覺的冰冷石頭。

讓廣陵仙君閉嘴不再說這話的,正是那個名喚顏安的姑娘。

不知從何時開始,廣陵仙君便不再找他喝酒,即便偶爾抽空來見他,也是時常将顏安這名字挂嘴上。

他從廣陵仙君那兒聽到的全都是顏安的惡習,可不知打什麽時候開始,廣陵仙君一提起她便又滿臉紅光,一刻不停地誇贊着她有多好。

他不明白廣陵仙君态度為何轉得這般快,頭一回對一個姑娘生出興趣來。

彼時的他尚不知道,一個男子對一個姑娘生出興趣究竟意味着什麽,他只知,顏安是這世間頭一個令他覺着活着并不僅僅是乏味的姑娘。

她有時候很吵,有時候很鬧,有時候還很傻,可不管是哪種模樣的她,映入他眼睛裏都是那樣生動鮮活有趣,于是,他便想,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似乎也不錯。

……

他的身體在一點一點變僵硬,他的思緒在一點一點散去,然後,他便成了一塊真正的石頭,在這樣一塊荒涼的地上,一動不動地躺了足足五百年。

他忘掉了很多事,失去了從前的記憶,每天都在拼命地修煉,五百年鬥轉星移滄海桑田,眼看他就要化成人形,夜空中卻突然掉落一個姑娘。

姑娘是那麽好看,只可惜,他是一塊沒有感情沒有心,亦沒有從前和過去的石頭……

足足昏迷了大半個月的顏安終于醒了。

她一睜開眼便看見溫澤一動不動地望着自己。

不知為什麽,溫澤的這雙眼睛總令她想起另外一個人,思及此,顏安不禁搖了搖頭,她家小石頭又豈會是那人?

她搖散了自己繁雜的思緒,用那沙啞如公鴨的喉嚨繼續調戲着自家徒弟:“你在看什麽呢,小石頭。”

溫澤又是一愣,如實道:“看你眼熟。”

顏安有着一瞬間的錯愕,旋即便轉移了話題:“小石頭,你究竟是怎麽将為師救出來的呀?該不會是随手從地上撿的吧?”

某種程度來說,顏安還真是溫澤從地上撿回來了,只不過是有目的地撿,而非随手。

當溫澤一五一十将事發經過說給顏安聽,顏安立馬就瞪大了眼睛,滿臉不相信:“你怎可能殺得死那守門的梼杌?即便我家師父與那梼杌一戰,怕是也有些吃力。”

溫澤不再解釋,又問顏安,待她養好了傷,又該去哪裏。

顏安嘴角綻出笑:“咱們哪兒都不必去了,我能感受到,師父就是被關在了岐山,我要将他救出來。”

“怎麽救?”

顏安這次沉默了良久,方才緩緩開口:“不知道呀,大抵得殺光所有守門的兇獸吧。”

溫澤聽罷,微微颔首:“我來殺。”

半月後,顏安的傷徹底痊愈了。

兩人一同上了岐山,溫澤一口氣不帶停歇地解決另外三頭兇獸,正欲出劍的顏安簡直目瞪口呆,盯着溫澤半晌說不出話來。

溫澤卻毫不停留,一路向前沖,給顏安開辟出一條鮮紅的血路,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二人便一同進入了內殿。

顏安那顆因遭到溫澤驚吓,而怦怦亂跳的小心髒尚未來得及歸位,又猝不及防被殿內的景象給吓了一跳。

這是一座比想象中更為殘破的宮殿,殿內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巨大石塊,乍一看,像是被人毫無章法地胡亂擺了一地,細細端視方才發覺,這些石塊的擺放位置實則遵循着一定的規律,分明被人擺放成了一個陣法,而那陣法的最中心位置則是她的師父。

顏安只覺自己心髒部分一陣猛地抽搐,她嘴唇顫了顫,喊出兩個字:“師父……”

随着她話音的落下,整座大殿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竟在輕輕抖動,她的師父便在這時睜開了眼,靜靜望着顏安。

這一眼仿佛穿透了時光的洪流,回溯至一千年前,顏安與他的初見。

事已至此,顏安早就明白了,當年的一切皆是陰謀,所謂的天将大亂,所謂的石頭大人被關鎖妖塔,所謂的相思疾,通通都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為引廣陵仙君駐守在這裏。

這裏是岐山,曾關押了無數窮兇極惡的邪神,魑魅魍魉橫生,無窮無盡的魔物順着戾氣在此繁衍,唯有世間最清正的劍氣方才能淨化鎮壓它們。

廣陵仙君半晌不說話,神思恍然。

顏安強壓住即将湧出的淚,又喚了一聲師父。

直至這時,廣陵仙君的眼睛方才恢複清明,他嘴角一挑,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樣:“喲,這不是我家乖乖徒兒嘛!”

顏安即将說出口的話便這般被堵了回去,她甚至有着一瞬間的恍惚,這便是她那老不正經的師父呀,縱然鎖鏈纏身被關在了這裏,仍不曾改變一分一毫。

顏安又盯着自家師父望了半晌,方才定定道:“師父,徒兒要如何才能将您救出?”

“沒用的。”廣陵仙君緩緩搖了搖頭,“這個陣法一旦啓動,除非為師死,否則不可能脫身。”

顏安再也沒能忍住,淚水頓時洶湧而出。她咬牙切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些人的心怎就這麽狠!”

一瞧見顏安哭,廣陵仙君便急了,他想伸手去擦拭自家乖乖徒兒的眼淚,雙手卻被鎖鏈給束縛住,任憑他如何使勁,都無法将手伸出去,顏安的淚水終究還是被溫澤擦拭幹淨。

廣陵仙君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是個傻徒弟喲,都這麽大人了,還動不動就哭鼻子,也不怕遭人嘲笑。”

顏安卻不管不顧,任憑眼淚洶湧。

廣陵仙君又是一聲長嘆:“傻丫頭,可別瞎想了,你師父我英俊潇灑智勇雙全才沒這麽好騙,起初倒是真信了他們那夥人的邪,到了後頭純屬為師自願。”

顏安聽罷,又怔了怔。

廣陵仙君卻十分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為師活了萬把歲,倒是真活得膩歪了,只可惜連累了你。”

顏安再一度哽咽,廣陵仙君的目光卻悠悠轉至了溫澤身上:“咦……這位是?”

顏安連忙抹了把眼淚,試圖揚起嘴角,想說些好消息給自家師父聽:“他是我新收的弟子,您的徒孫。”

廣陵仙君神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他瞅瞅溫澤,又瞥瞥顏安,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來:“本君似乎懂了……”

顏安與溫澤兀自一臉蒙逼,不由得同時開口:“懂什麽?”

廣陵仙君卻在這時賣起了關子,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叫顏安出去避一避,咬着溫澤的耳朵偷偷說了句什麽。

顏安雖真聽她家師父的話避開了,卻不曾走太遠,一直躲在附近的石塊後面暗中觀察,她雖聽不清自家師父究竟在對小石頭說什麽,卻沒能錯過那一瞬間浮現在溫澤眼睛裏的古怪神色。

顏安甚至都來不及質問自家師父究竟對溫澤說了些什麽,廣陵仙君便擺擺手,将顏安與溫澤一并趕了出去。

往後的日子裏,溫澤倒是一天比一天怪,可不論顏安如何威逼利誘,他都不肯透露一個字。

顏安頹然,對這件事死了心的她開始潛心鑽研陣法。

時光于不經意間飛快流逝,轉眼又過百年。

這一百年間,顏安便與溫澤在岐山定下了居,她每日都會和溫澤一同去給師父送酒和好些吃食,坐下與師父聊上大半日,倒也還算惬意。

可她不會讓這樣的日子一直延續下去。

終于在将那陣法鑽研透的第二個年頭展開行動。

那日,她如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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