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靈氣的漩渦
天氣越來越熱, 城外原本稀疏的草原已經一片綠色。風吹牧草，好像大地母親搖擺的發絲。
半人馬們穿着輕薄的麻衣，在草原上肆意狂奔。他們的馬背上挂着藤編背簍，裏頭全是割下來的新鮮牧草。
哲羅姆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花, 百無聊賴地蹬着蹄子曬太陽。庫伯正在他不遠處收割牧草, 鐮刀唰唰唰割下去, 草捆被從半空丢過來, 哲羅姆也不需要動，只需要挪挪屁股，那些牧草就會掉進他身上的筐子裏，準頭特別高。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這個了。
“裝滿兩筐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別忘記附近散養的那些羊和牛！”庫伯喊他。
哲羅姆擺擺手：“我知道了。”
幾十只野生的尖齒羊和雙頭牛就在附近悠哉吃草，他們被半人馬族圈在中間，跑也跑不過、打也打不過, 漸漸地變成了被馴化的家畜。
哲羅姆看了看遠處的小樹林，幾個精靈和狼人從裏面勾肩搭背出來，手裏或多或少提着些野雞之類的獵物。
精靈和狼人族都是天生的獵手, 除了他們的頭領互相不對付之外, 普通族人相處的都很融洽。他們發現攜手圍獵效率更高, 如果精靈的箭沒有射中，獵物也會被狼人堵截。
鳳蘭城附近人類的身影是最多的。他們在樹林裏忙碌着采摘果實、種子，開墾荒蕪的田地也是他們的工作。所有農民都恨不得有三頭六臂，可以用最快速度把農活幹完。
每天吃午飯的時候, 所有種族的人們三三兩兩往城裏去，同吃一鍋飯，同聊一樁事, 俨然是異族兄弟。
鳳蘭城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這種多種族大雜居的狀态。
重建工作依然漫長且困難。
但是比基建工作更困難的是元菱的修煉進度。
她已度過了築基中期，對靈氣需求比初期更高。
昆伯勒大陸的靈氣稀薄程度似乎和環境正相關, 精靈族的領地靈氣濃郁，草原次之，像這種被夜魔占領過的城池幾乎毫無靈氣，好像地脈被吸幹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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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菱坐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閉目打坐，樹葉投下的陰影正好将她的臉遮蔽。
本來是日華正盛的中午，可靈氣稀薄到連維持一個大周天都不行，元菱一臉挫敗地睜開眼。
她儲物袋裏的靈石已經耗盡，而這裏人們所謂的魔法石根本不能用來修煉。她用盡千方百計，結果身邊的靈氣濃度還比不上靠近某個人。
元菱嘆了口氣，就算是到靈氣最濃郁的精靈族聖樹上，她想修煉到金丹期估計也要漫漫時光。
十年、二十年？就算修仙者壽元漫長，她又能持續多久呢？
正苦惱着，樹下有腳步聲傳來。
一身黑衣的愛格伯特站在樹下靜靜看着她，手裏捧着一個木盒。
兩人一高一低相望了一會，元菱反應過來，輕身躍下樹來：“找我什麽事？”
男人将手裏的木盒往前送了送：“給你的。”
打開來，裏頭疊着幾件精致的衣服，布料上有精美的刺繡、珠貝串，邊緣還有繁瑣的蕾絲花邊，布料昂貴華麗，大約是這個時代女士會喜歡的款式。
“你從哪裏得來的？”
愛格伯特的目光好像落在她臉上，又好像沒有。
“阿乙買來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讓他們去找別的。”
元菱本來想推辭，但是一想周圍好像一個女孩也沒有。蔓迪是馬身，總不可能穿得下。
她看着那些絲綢、棉布的裙子，“謝謝。”
愛格伯特滿意了。
他看着元菱放在樹幹上的蒲團。
“你在修煉？”
“嗯。”
愛格伯特輕輕問：“我可以留在這裏陪你嗎？我不會發出聲音的。”
“……為什麽？”
“從前我還是小孩時，都是和你一起修煉。雖然我一直不明白靈力和魔法有什麽區別，”愛格伯特滿臉不在乎，“但你說的就是對的。”
元菱張了張嘴，她好像也沒有別的拒絕的理由。雖然模樣變成了成年男人，但他和從前那個安安靜靜的紅眼少年，本質是一個人。
元菱将蒲團放在樹邊的草地上，愛格伯特就坐在不遠處，兩人中間隔着幾米距離。
她悄悄睜開眼看了看，發現對方就真的就只是坐在樹根旁冥想，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頭，背脊很直，沒有發出一點吵鬧的動靜。
而且因為有他在身邊，也不知道為什麽，修煉速度事半功倍……
肉眼可見的靈力漩渦瘋狂盤旋，這小一片草地靈氣濃度是周圍的起碼十倍。她幾乎是感覺到那些靈氣呼嘯着往她經脈裏湧，充斥丹田靈力海。
元菱完成兩個大周天的循環後，忍不住輕輕呼出一口氣。
神清氣爽。
而帶來這一切的靈氣源頭僅僅是幾米外那個坐着不動的男人。
她站起來拍了拍衣袍，問：“你，在做甚？”
愛格伯特：“發呆。”
“……”
“發呆不能叫幹什麽。”元菱義正嚴詞道，“聽維爾斯說你是魔族的王，這樣不會浪費時間嗎？”
愛格伯特：“魔王的時間和普通人的時間一樣，流速沒有變快也不會變慢。而且此刻我在專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陪伴你，所以這不算浪費。”
元菱：“咳。”
她撩起裙角，小心翼翼坐在對方旁邊。
愛格伯特沒有動也沒有拒絕，于是現在他們就好像朋友一樣肩并肩了。
這個距離，已經被魔王列入‘親密’的級別範疇，因此元菱能看見那彩色的靈力流歡呼着将她卷在了圓心裏，盤旋朝上，開出別人無法看見的洶湧壯麗的花。
這一幕實在太過震撼，元菱忍不住問：“你一個魔族，為何身側靈氣如此濃郁？”
按理說，但凡和黑暗沾邊的都應該是陰郁的、孤僻的，只和邪氣為伍的存在，不會被自然如此喜愛。
愛格伯特坦然看她：“不知道。不過我以為你會知道。”
元菱想了想，小心地湊近他的肩膀。聞一聞，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魔法物品？或者符咒之類在身上。
她很專注在聞，然而黑衣男人身上除了那種熟悉的冷香，別的什麽也沒有，別提魔法道具了，恐怕他連一個銅幣都無。
愛格伯特沉默着看她的動作，連表情都沒有變化，只有瞳孔微微一縮。
“怎麽樣？”
“原因暫時不明。”元菱沒說什麽，但她其實心裏有猜測。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魔王，他本人和修真界裏有靈智的巨樹、龍脈沒什麽不同，恐怕在大地母親眼中，魔王自己就是力量的化身。
愛格伯特笑了笑：“鳳蘭城已步入正軌，你可以去更遠的地方看一看。有些城市魔法力量更強，或許值得你去修煉。不用擔心，我會陪你。”
其實鳳蘭城和周邊村落被滅口的消息，剛剛傳出去不久。畢竟這個世界沒有電話和傳音符，魔法通訊價格昂貴，也不會有人閑着無聊拿來傳播這樣的消息。
于是加內城的高層剛剛才從民間聽說鳳蘭城被夜魔滅城的消息，那裏的人民變成了流浪人，四處奔逃，土地荒蕪，民不聊生。
“可惜了。鳳蘭城地域位置不錯，是很好的商隊驿站。”盧愛德嘆了口氣，“這是今年第幾次了？我們還有多少土地可以荒蕪？”
等到沒有活人，這世界上就只剩下夜魔了。
盧愛德是加內城神院的最高神官，他年紀和鞑靼城的神官差不多，只不過頭發還沒有全白。他有一把長長的胡須，因此看起來很是慈祥和體面。
得知又一座大城被侵占，作為主神官的他也做不了什麽。盧愛德嘆了口氣，郁郁寡歡。
這時一名神仆從外頭走進來：“大人，有一卷來自鞑靼城主神官史蒂芬大人的魔法通訊。”
“拿過來我看看。”
盧愛德以為史蒂芬會來求援，畢竟鞑靼城和鳳蘭城位置很近。但是他看了幾眼，表情變來變去，最後竟然開始懷疑人生。
神仆小心觀察他的臉色：“大人，您怎麽了？”
盧愛德猶豫了下：“史蒂芬那老頭說，他們擁有了來自光明女神的神降，女神大人挽救了鳳蘭城。”
“……”
“神降？”神仆傻眼，“可是大人，5分鐘前我們才聽到鳳蘭城被侵占的消息，夜魔是不可戰勝的。”
他看盧愛德一臉嚴肅的模樣，“大人，您是覺得他們說的是假話？”
“我不覺得史蒂芬此刻說這樣的謊言有什麽好處。”盧愛德道，“現在的鳳蘭城，沒有地沒有人，他就算是想拉攏民心，也不至于編如此荒誕的謊言。”
“我們加內城地處沿海，我們沒有地方可以逃。如果夜魔來襲，我恐怕會帶着人民跳進海裏。”盧愛德說，“為了哪怕一丁點可能性，我也必須見他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
隔離在家第9天了，感覺人廢了，字也碼不出來
